第8章 还有谁

　　拜月宗，是天剑帝国第二大宗门，影响力直赶皇室，在剑元大陆之上，也是排得上名次的存在。
　　牧元义觉得，只要搬出拜月宗，对方一定会慎重做出决定的，何曾想，那把银白色的剑锋还是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刺得那么直接，那么毫不犹豫。
　　任谁听到“拜月宗”三个字，都不该是这种反应的。
　　可是，眼前已经模糊的这个白衣身影，为何那么果决，难道就仅仅是因为自己在字条上写了几个威胁他母亲的话语……
　　“为什么？”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
　　牧元晟靠近他的耳边，一字一句说道：“触犯我想守护的东西，神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原来是这样啊，牧元义右手无力垂下，人从挑战台边掉了下去。
　　根本来不及呼喊，来不及吼叫，来不及阻止……
　　只有那道白衣身影，随着太阳的余晖，这瞬间成为永恒。
　　没有高呼声，也没有悲切声，所有人呆若木鸡地看着台上，甚至忘了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是否该离去？
　　牧元晟左手按住剑鞘，右手一挥，指向台下，仍有些稚嫩而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四周，说道：“你们之中，还有谁想要教训我的，尽管上台。”
　　多少年后，这个标志性的动作，已经成为胜利者的招牌动作。
　　而此时此刻，无人敢应声上台！
　　“还有谁？”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
　　直到牧元晟从挑战台走下离去，人群中才有人缓慢回过神来，摇头长叹之后，方才尽数散去。
　　等所有人都散去之时，空中才缓缓降落一个人，他轻捋黑中带有点点橙色的胡须，拨动一头橙色的长发，脸如冰川融化，瞬间柔和起来。
　　牧元晟没有往牧府北门的小院走，而是朝着南门所在的地方，那一身削瘦而坚挺的身影，走得认真而执着……
　　牧府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至少在未来的几年中，实力没有突破到一定的程度，这里不是他该眷恋的地方。
　　或许是响应牧元晟的心情，那万丈光芒竟然开始潜藏在海平面下，这条路上恢复了丝丝冰冷。
　　夜，降临了牧城。
　　它，贪婪地吞噬着白昼留下的余光，将天地间那唯一的白色云彩都化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牧元晟左手拇指用力地按了一下剑鞘，只有那错落有致的脚步未曾慢下半分，仍是整齐工整，让人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舒服之感。
　　夜，或许觉得舒服，但有人觉得不舒服，极度地不舒服。
　　没有人能在看到有着杀子之仇的人时，会觉得心里舒服的。
　　牧天工看着眼前与黑夜分明的少年，双眸之中，泛着通红，牙齿在寂静的夜中吱吱咯响，令同时在身旁的人，背脊一片寒冷，说不出的害怕和恐惧。
　　那潜伏在黑夜中的身影，就像是一条吐信的毒蛇，身躯微微卷曲，想要一击将猎物杀掉。
　　牧元晟走了几步，再也没有继续前进，前面出现一条小溪，湍流的溪水不断冲击着青色石头，发出“嗒”“嗒”“嗒”的声音，隔着几米的距离，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座石桥嫁接着两岸，只是那桥身又被黑夜遮掩，全身上下好似披上一道轻柔的面纱。
　　那朦胧的面纱之下，让人既想上前一探究竟，又有些害怕唐突了对方。
　　白衣身影未动，数十道身影已经包围着他。所有人手中拿着黑色长剑，面套黑巾，只是那双双眼睛，在这黑夜之中，显得尤为明亮，甚至有的惊奇未定。
　　或许连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十几个人，居然是来杀一个少年、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牧元晟左手拇指按住剑鞘，右脚微微向前，右手掌轻轻放在剑柄之上，口中说道：“想不到我有那么大面子，居然让十几个剑师来围杀我一个小小的剑徒！”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笑道：“知道我们十几个是剑师，还不放下手中宝剑，俯首受死，以免多受皮肉之苦。”
　　牧元晟看着这个黑衣人，嘴角一拉，嘲笑道：“放弃手中之剑的人，不配成为剑客。听声音你已经年近三十，如今还是剑师，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不是跟猪没有两样？”
　　另外的黑衣人不禁忍不住笑了出来，被牧元晟嘲笑的黑衣人恼羞成怒，嘡的一声，长剑出鞘，剑锋直指牧元晟而来。看那气势，像是不取敌人头颅，誓不罢休。
　　两人相隔只有三四米距离，在他暴怒之后，进攻的速度竟比平时快了几分。眼看长剑就要刺中那道白衣身影，另一个黑衣人突然心生警觉，喊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当黑衣人的长剑离牧元晟胸膛还有十公分距离的时候，一把银色长剑贯穿他的咽喉。
　　惊恐、不可置信的目光开始涣散，黑衣人放下手中的剑，双手紧握着喉咙，脚步虚浮，无力退后几步之后，径直着倒了下去。
　　“说你的脑袋跟猪差不多，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这道稚嫩而又有些冷酷的声音，让原本凉凉的夜晚，更加冰冷起来。
　　一个十二岁的剑徒，一剑把一个三十岁的剑师给杀了，当着十几个剑师的面秒掉其中一人。这等魄力，这等手段，让人很难将它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相提并论。
　　不单是倒下去的黑衣人，就连余下的黑衣人，都惊魂未定，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藏身黑夜之中的牧天工心中不乏一口凉气，看着那个削瘦的白衣身影，双眼紧眯成线......
　　“你们两个，给我杀了他。”
　　离牧元晟最远的那个黑衣人寒声说道，靠近牧元晟的两人拔出长剑，一左一右，围着这个危险的白衣少年。
　　自方才那奇快一剑之后，这些黑衣人已经将这个白衣少年的战斗力，归结为与他们同等战斗力。剑徒的境界，剑师的实力，击杀这样的少年天才，让人心里既觉得惋惜又觉得很痛快。
　　几乎就在同时，一左一右两个黑衣人同时刺向牧元晟。牧元晟右脚后退半步，左手剑鞘向上一迎，右边黑衣人的长剑直接插入到他的剑鞘之中。手中宝剑一招斜刺，剑锋直接插进右边黑衣人的咽喉。
　　随后牧元晟身体向右前进几步，突然身体往右一斜，双脚屈工成马，身体往后一倾，长剑直刺向后边，插进左边黑衣人的胸膛。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鲜活的生命就这般消失在这寂静的夜里。
　　十几个剑师围杀一个剑徒，都没有伤到少年的一丝汗毛，就已经折掉三个人。
　　这十几个剑师，终于发现自己人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太低估了对手。
　　剑师压制剑徒，剑灵压制剑师，剑将压制剑灵......这一个境界一重天，已经根深蒂固在他们的脑海。直到付出三个同伴的生命，他们才得以明白，有些人不能以这个境界来明显划分的。因为，他们叫做天才，叫做不世之人物。
　　牧天工眉毛轻跳，刚刚那一幕，他看得比在场的人都清楚。他确信，若是自己还是剑师，恐怕在这仓促之间，都无法逃脱那无比奇快的一剑。这个少年，无论如何，都得死。
　　他谨慎地看向四周，尤其是那黑衣笼罩的天空......
　　“点子硬，所有人一起出手，速战速决。”
　　发号施令的黑衣人率先拔出长剑，走上前来。所有黑衣人围了上来，十几把剑锋齐齐指向中央的牧元晟。
　　牧元晟握着长剑，斜放在身旁，笑问道：“你们要杀我，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我们之间，有何仇怨？”
　　为首的黑衣人冷声说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一会儿到阎王那里，也不要记怪我们。”
　　牧元晟继续笑了笑，说道：“不说，那就是工叔的人咯，想不到杀子之仇，他都不亲自来报，让你们这些手下来送死。”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你以为，今天还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别做梦了，受死吧！”
　　牧元晟摇摇头，叹道：“真是伤脑筋，我说的话这么难听懂？”
　　“杀！”
　　回应牧元晟疑问的，只有一道“杀”字。
　　只见几道寒光闪过，十几把宝剑齐齐掉在地上。
　　这十几个黑衣人，无一例外，脖子上都有着一道三公分的伤口。鲜血从脖子上流了下来，无论他们双手如何紧捂，那血红的液体从脖子上蜂拥而出，滴答滴答，伴随着这小桥溪水，有着无法言语的协调之感。
　　“知道我为什么不跑吗？因为你们对我，仍造不成威胁。”
　　牧元晟收起宝剑，喃喃自语一句。当他说完这一句，众人才齐齐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谁曾想，最后的结果是这样？
　　牧元晟转身走了几步，对着黑夜喊道：“工叔，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可要走了？前方就是牧斗原始大森林，再不出现，可没有亲手杀我的机会了。”
　　“你很不错，真的很不错，只可惜马上就要死了。”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二十米外传来，一个衣着黑衣、满面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