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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鲜活的跳动声，仿佛快要脱离心脏，从人的胸腔之内，独立出来。
从台下往上，共有九台阶梯，每个阶梯高约五十公分，皆是用约一米长宽的大理石平铺而成。
那平整的大理石上还雕刻着活灵活现的龙纹，每一条龙纹的龙头都仰望天空，或屈或伸，第九阶梯的龙纹似乎快要脱离大理石，腾飞高空似的。
牧元晟每踏上一步，人群中那种触感灵魂的心跳声便强烈一分;当他越走越高，那种心跳声便越来越强。
牧元义手握剑鞘的左手反复紧握了一下，右手想要拔出宝剑，但理智告诉他，这样会失去先机，处于弱势。
他右手五指用力伸直，然后又本能地弯曲。不管他如何努力，那“噗通”“噗通”的心跳一刻不曾缓慢下来。
砰！
台下不知是谁承受不住那快速的心跳，晕倒过去。牧元晟没有回过头去，因为他的脚步已经迈入了挑战台的第八阶。
当牧元义终于看见对手的剑时，他反而一下子平静下来，那种狂野的心跳在这瞬间，消失无踪。
就在牧元义心神放松的同时，台下人群中那种令人快要窒息的异常心跳终于停了下来。
期待！
本想着是来看一场“痛打落水狗”的好戏，现在变成了一种发至内心、源自灵魂的期待。
挑战台下的人，不知不觉中，竟觉得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那道持剑立于台上的白衣身影，仿佛给了他们一种无法言喻的信心。
就连准备为牧元义呐喊助威的爪牙，都无法张开嘴、大声喊叫。事实上，在这一瞬间，他们根本就没想过给牧元义呐喊。
当牧元晟走完最后一道阶梯，站在挑战台上时，人群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没有呐喊，没有问候，没有声音……
气氛，在这一刻有些尴尬起来。
牧元义向着下方使使眼色，还没有得到回应，就听见对手的声音响起:
“刑罚长老，正叔在吗？”
“小辈切磋，找我何事？”话声刚落，只见一道黑衣身影，从挑战台前，使出“燕子三抄水”的轻功，数十米外点地一下，凌空三点，从台下直接飞到台上，刚毅的面孔带着凌厉的声音，问向两人。
牧元义刚想说“不”，牧元晟抱拳行礼，说道：“我想挑战他，决死斗。”说完指着牧元义，神情极度认真。
挑战，一般都是切磋武艺，证明自己。
当然，挑战也有一种极端情况，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这种情况极少，一般是有着不死不休的纠缠，或者是没有其他可行之路时，才会选择的决斗，名为死斗。
死斗，顾名思义，只有一方死亡时，战斗才会停止下来。只要是公正的死斗，无论是生是死，其他人不得追究胜利者的责任。
听着牧元晟这冷静的口吻，台下早已炸开了锅。
“死斗，居然是死斗......”
牧天正浓眉紧皱，问道：“你俩确定要进行不死不休的死斗？”
牧元晟首先回道：“晚辈确定。”
牧天正看向牧元义，问道：“你呢？如果不答应，那么只算是正常的约斗。回答我，牧元义。”
台下的讨论声戛然而止，齐齐看向台上的牧元义，等待着他做出、关于这场战斗性质的决定。
冷汗从脊梁骨一滴滴落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慌张。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无数种贬低敌人抬高自己的办法，唯独没有想过——牧元晟要跟他死斗。
若是死斗，无论输赢，他都是无法名声燥外的。因为，他是三品剑魂，而他的敌人是一品剑魂。截止前天，他已经突破到了剑徒九品，马上就要觉醒剑魂属性，进阶剑师，成为牧家的少年天才人物。
杀死一个一品剑魂的剑徒，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始终觉得这场决斗，因为牧元晟提出的要求，导致他的计划出现很大的误差。
胜利，理所应该；失败，则会前功尽弃。尽管，他自己认为不可能会失败。
牧元义脸色一凝，身体往前踏出一步，眼神露出恨恨的目光，看着牧元晟，回道：“我答应死斗，不死不休的死斗。”
台下一片哗然，随即露出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只是他们在为谁鼓掌，那就不得而知了。
浓眉刚毅的牧天正微微一叹，随即转身对着台下之人，洪亮冷漠的声音传遍牧府：“剑元厉五万零九年六月初八，牧家第三十九代弟子牧元晟以及牧元义，今天在挑战台上进行死斗，无论双方结果如何，其他人不得多生事端，事后追究。违者，与牧府为敌。”
说完这句，牧天正凌空一跳，不见人影，空中残留着那道声音：“死斗，即刻开始。”
无数人看着那道白衣身影，露出同情的神色。那有些飘飘出尘的气质，恐怕就要魂断挑战台上了。
小部分人摇头惋惜，大多数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挑战台上。
叹息声、吆喝声、呐喊声生生不息......
牧元义嘴角微撅，笑道：“牧元晟，你这是找死。之前是想教训你，出一口恶气，没想到你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
说着右手握住剑柄、缓慢地拔出宝剑，让那灼热的阳光照射着阴寒的宝剑，发出白色的光芒。
牧元晟看着出鞘的宝剑，说道：“你犯了我的逆鳞，死有余辜。在这个世界，念在你是第一个剑下亡魂，可以让你交待一下遗言。”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牧元义像是听到了极度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最后还手捂肚子，笑弯了腰。
牧元晟左手拇指按住剑鞘，说道：“那就是没有咯？”
牧元义左手微伸，用剑鞘指着牧元晟，笑道：“你还是为自己交代遗言吧......唉，真可怜，你娘后半生只能是孤苦伶仃、万分悲惨地过咯！”
没有声音再回复他这句话，哪怕台下也是寂静无声。因为，那一道白衣身影，已经缓缓走向前去。
挑战台长七米宽六米，两人相隔四米距离。
牧元晟脚步走得很慢，走得很认真，像是每一步、每一个支撑点、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保持整齐一致。他没有拔剑，就这样向着牧元义走了过去。
两人相隔两米的时候，牧元义右脚用力一踏，长剑挑起剑花，直刺牧元晟而来。
当你决心要杀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要全力以赴。这是一本剑客志之上记录的话语，他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他不会留手，争取一剑杀掉对手。
这样做，既可以节约体力，又可以威慑其他人。这一刺，叫做“秋风刺”，是他三年前在藏书楼所选，认真地练了三年的剑法。
这一招，本来是打算留给牧府牧元海的，只可惜要先用了。
“太慢了！”
当剑快要刺到牧元晟之时，耳边传来三个字。剑尖一轻，力量的尽头空无一物。牧元义止住脚步，诧异牧元晟不知所踪之时，一股痛彻心扉的感觉袭上心来。
嗵！
鲜血飞溅，一只灰色的手臂重重地跌落在地。
“啊！啊！啊！”
撕心裂肺地叫喊声从台上传来，台下之人无不惊捂嘴唇，双眼露出不可置信地神色，看着那高台之上。牧元义丢落手中长剑，用力地抱住自己的左膀，眼泪尽出、痛得大汗淋漓。
牧元义双眼惊恐地哭叫着，那道白衣身影缓缓将剑锋收回鞘中。
“这一剑，是因为你胆敢以我娘亲威胁我......”
这一刻，无人再敢轻视台上的牧元晟，他那一身粗布白衫，好像写着极度可怕的力量。
牧元晟继续往牧元义走来，边走边说道：“拿起你的剑，因为决斗仍没有结束。”
牧元义才十二岁，哪里见过这种架势，马上双膝跪地，不断给牧元晟磕头，边磕边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再也不敢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哀求，这道白衣少年就像是一尊死神，慢慢地走向他。那种步伐，那种气息，就像是九幽深处的恶鬼，要将人间的魂灵吞噬殆尽。
牧元义顾不得左膀传来的痛苦，身体一翻滚，拔腿就跑。没等他跑到台边，右腿传来一阵剧痛，他的身体再也站不稳，摔了个底朝天。
“这一剑，是因为你侮辱了我父亲。”
白衣少年收剑锋再次入鞘，将一米外的宝剑用脚踢了一下，滑至牧元义的身边。
牧元义脸无血色，双目血丝满布，嘴角有些干裂地说道：“你不能杀我，我爹是剑灵，我哥是拜月宗弟子，我......”
牧元晟微微一笑，双眼微眯成缝，说道：“如果你能挡下这最后一剑，我就放过你。”
“当真？”牧元义像是劫后余生，惊恐的脸颊恢复了一丝笑意。
只要活下来，一切都还有机会。人，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牧元义伸出有些颤抖的右手，握住剑柄，在那一瞬间，他嘴角露出不为人知的笑意。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双目目不转睛地盯着牧元晟的右手以及他手中的宝剑，只要躲过这一击，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牧元晟离他近两米的时候，只见人影一闪，一道虚幻的白影出现在他的身前，他想急速后退，却再也没有力气。
那一把银色宝剑，直插进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