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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奚早早地离开，没有看到，冯真限被荣王府的马车救下，并随车驾同行。
那名魔影卫看到了，可是来不及传讯，就被侍卫用斩杀在了灵鸣寺前，死前被佛歌超度往生了极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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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真限醒过来的时候，入眼处是暖室金帐，缀着金黄的流苏，满目华贵，卧房宽敞中空，阳光正好。
不是医馆……冯真限心中大定。
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昏迷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有人在替他更换。
衣料是丝柔是锦缎，绣有金鳞花纹，袖口有褶皱，不是新的，但很干净，闻着有股茉莉花的香味。穿在他身上，身量正好。
想来，这里就是荣亲王府了，那这一定就是荣王世子宣定非生前的衣物。
头上也被重新包扎好了。
冯真限摸着头上伤口的钝痛之处，若有所思。
帷帽搭在屏风上。
屋子里，有着淡淡的潮湿气，桌椅、摆架上，都有着明亮的水痕，显然是在他昏迷期间，有人将这屋子清扫过了。
冯真限走到半敞着的窗前。
皇朝以北为尊，荣亲王府在皇宫正南，隔着两条街。
亲王府不比皇宫，但别有一番景致，比起魔宫少了些什么。
主宅前有一汪碧泉，水是活水，“汩汩”流淌不息，倒映着上方的金黄匾额，“允执厥中”四个字龙飞凤舞，有种睥睨天下的霸气。想来，这不是荣亲王的手笔，就是圣皇的。
窗外是绿柳成荫，柳树头上蹲着一只怪鸟，那是冯真限没有见过的仙山灵鸟，叫声嘹亮，飞去的方向，正是雾后的远处青山。
在偏院，从没见过如此高远的天，也从没想过，天是这样的，好像王府流出来的清水。
冯真限明白了，王府里缺少的，是魔山顶那无时无处不存在的弥天浊气。
青山连成了片，大片山域横在视野尽头，那里离得不远。
那便是青要山。
“三月初一，荣亲王妃到灵鸣寺进香，由法召活佛主持，为夭亡的独子宣定非诵做法，历时七天，祈求宣定非的魂识以某种方式回归，与王府再续前缘。十年来从不间断。传闻果然非虚。”
冯真限自语道。
如果荣王府里的下人在，听了这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然而此时，屋子里只有冯真限一个人，外加李明一缕幽识。
“你从一开始，就算准了会在这条路上遇到荣王妃？”李明问。
“是，”冯真限没有否认，“所以我借余奚之手，把我送到了荣王妃的车驾上。他这次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他站在铜镜前，看着窗外。
李明却在看着他。
冯真限的样貌没有多俊俏，还没到长开的年纪，只是有种淡漫，这让他看上去对胜负成败都无所谓的模样。
这身世子华服，倒是衬出些少年英气，也很符合魔宫少主的气质。
早在魔宫，他见到这个二十九少主第一面。
那时他是一个不得父爱的、避世不争、有着自我决断的小孩子。
然而半个月接触下来，李明发现，这个少年的心性，实在难以捉摸。他从没有在哪个三十多岁的，在夫诸一族里还算得上是只幼兽的身上，见过如此通透缜密的心思。
说起来，他就算见过，也记不得了。
三月初三，一众仙山开山招新。因为真如镜的出现，冯真限断了去独苏的念头，好不容易下了决定去青要山，又在知盛社碰了钉子。换成其他人，只怕不灰心丧气，也早已生出了不平之心。
可这小子没有。
他从城西来到了城东。从下甘台，被一路追杀逃到了东大街，上了去往灵鸣寺的官道。在灵鸣寺前，恰巧被荣王府的马车救下。
他原以为是他的命好，但这未免太好了些。
如果他撞见荣王妃不是巧合，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李明也是通透之人，一瞬间想明白很多关键。
“你算到余奚不会让你顺利进入仙界，也算到了余奚会在下甘台趁乱对你下杀手。所以你才不让我出手救你，因为接下来会有人来救你？”
如果这一切真的如他所料，与其说冯真限是洞察了先机，不如说是在利用先机。
“前辈过奖了，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冯真限摇头道，“有没有余奚，我都打算今日来荣王府，余奚半路出现，只不过让事情变得更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