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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决斗留下的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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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早以前,你决斗过吗?
  青镇庆元里出来的小鬼头,无人不晓单晓婷是苏信的青梅,苏信是单晓婷的竹马。
  弄堂口黄家阿婆糍饭糕,苏信和单晓婷手牵着手的身影,卧虹桥下面的戆大,是我灰不落拓的童年回忆里,三个最深刻的画面。我和苏信,应该算是一对竹马。可我奇怪为啥我和单晓婷并不熟。按理说我和她也应该算是青梅竹马,可是我的童年里,没有竹马,只有那只被我弄得掉了漆的木马。
  突然有一天,苏信拎了一袋玻璃弹子,他说,我们一起玩吧。
  1997年。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学校组织集体看香港回归,广播里播放着一轮旭日什么的。许多小孩于是就在旭日下透过玻璃看这个世界,看火红的夕阳,看灰色的墙角,红色的花绿色的叶。这些都是苏信后来告诉我的,于是我开始知道花应该是什么颜色叶子是什么颜色,从文字来看,红造字本义:染成赤土色的高级丝帛,丝为丝绸,工为精致工艺。绿造字本义:名词,染成井水色即青中带黄的丝帛。录,井水之意。黄为佩璜形。上为草系,下为垂穗,中间为双璜并联状;蓝为兰,蘭,草于阑珊上,所以兰中点黄为富贵之门。
  哦,难怪湖人队叫紫金王朝。有钱。
  然而不管我学习多少这些知识,还是根本不会用这些形容词。
  苏信,你说我穿裙子好看吗?那时的单晓婷还完全是个小女孩,没有玲珑的曲线,婴儿肥的脸蛋红通通,就像那天的夕阳,喜欢垂下长长的睫毛,眯眼看着我们,或者只是苏信一个人。苏信淡淡地说不好看。我喜欢你穿蓝色的牛仔裤。
  那辰光,苏信是庆元里这群小鬼的老大。每个弄堂都有自己定老大的规矩,而我们弄堂规矩简单,个子最高就是老大。可惜了个子最高的苏信一点都没有当老大的气势,不过单晓婷和阿年还是像崇拜英雄一样地崇拜着他。
  等稍许大点,单晓婷窜到一米六八,依旧趿拉板着小碎步跟牢苏信,已经长得白净高大的苏信和她并排走着,和单晓婷去镇头电影院看《泰坦尼克号》,《人猿泰山》,这些都是庆元里公开的秘密。每当同学坊间赞叹这对早恋小英雄,我却开始嘲笑单晓婷心中的英雄情结。因为苏信再仪表堂堂,和单晓婷再郎才女貌,我顶顶清楚,他从来没有老大应该的豪情万千一言震四方的气势。而她,还是依然坚持。
  蔡小刀后来爬到苏信头上来,苏信还一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戆样子。
  知了叫,白兰到,莲藕三两苦,蚊虫绕铜铞。
  每当弄堂老人开始赤膊在门口乘风凉,我和单晓婷都会准时到苏信家报到,那个时候空调稀奇,苏信家有钱,虽然那时候对钱的概念,像1000度近视看见的世界,我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调侃苏信说你这个老大肯定是拿钞票买来的。苏信没理我,就拿出我干妈帮我们切好的西瓜叫我们吃。我干妈也就是苏信他妈,原本叫着苏妈妈,叫着叫着就变成干妈了。
  那天我们三个人和往常一样吃着西瓜,刚咬下一口还没来得及把瓜瓤吞下就听到门外阿年出事了出事了地大喊。
  阿年急吼吼地拉着苏信就往大门外窜,我和单晓婷尾随其后。
  谁家里有钱谁就是老大。刚走到弄堂口就听到蔡小刀大言不惭地说,一边说,嘴里还哼哼着《还珠格格》的主题曲,让我们策马奔腾,活得潇潇洒洒。
  苏信才是我们的老大。阿年神勇地跑上前冲着蔡小刀说。估计当时苏信自己都没有那么大的魄力。
  可是他比苏信家还有钱啊。有人很没骨气地向金钱妥协了,我断定这些小瘪三以后肯定没出息。
  旁边的人跟着起哄,两个主角倒是被晾到了一边。蔡小刀恶狠狠地盯着苏信,可被盯着的那个人却还浑然不觉地舔着不知什么时候弄在嘴边的西瓜。难怪蔡小刀真的恨不得变成一把菜刀的样子。
  苏信,我,阿年和单晓婷四个人在青镇庆元里,算是一个独立小分队,弄堂里太流氓的吉吉大力神,太猥琐的蔡小刀很不幸被我们排除在外。蔡小刀家里多有钱我当时一无所知,但是他从一年级开始就坐在第一排,和我们坐在最后几排的交流不多。
  鉴于身高这种与生俱来的判断标准没有可比性,后来好事之徒,小地痞代表吉吉大力神提议,比弹玻璃弹子来决定谁来当老大。玻璃弹珠有技术性和对抗性,对我们这帮还没长毛的小孩来说也最公平。
  两个老大脸上都有一种骑虎难下的表情,我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苏信的体格明显比蔡小刀强壮许多,那个时候蔡小刀其实挺害怕的,我看见他不断把手心里冒出的手汗往裤子上蹭。估计是他小人之心的以为苏信会揍他。
  不过后来苏信真的揍了他。别说是蔡小刀连我都惊呆了。这大概都要怪蔡小刀这张嘴。
  比试就比试,我蔡小刀才不怕你呢。蔡小刀先发制人像在帮自己壮胆。
  单晓婷的眼珠子一会儿转那一会儿转这的,她悄悄地走到我身边对我说,我去叫大人。
  我说,勿要去。
  可是……那我回去拿邦迪。
  我笑着调侃,不用担心你的英雄会受伤,打不起来的。更何况如果真打起来,你那块小小的邦迪能管什么用?
  尽管先前蔡小刀怎么叫嚣他弹弹子功夫怎么了得,但还是改变不了输给苏信的事实。苏信是孩子中发育比较早的,又喜欢玩,街机四驱车,弹子割电线,无所不能。阿年就是被他的拳皇收为小弟。关于弹珠,苏信早已经集齐过青镇周边小区弄堂的七颗龙珠,金盆洗手了。
  然后赢了我就笑笑,倒是旁边的人又跟着起哄,阿年激动地抱着苏信老大老大的乱吼。
  哼,大块头,反正你也就只有那几个跟屁虫。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和瞎子差不多的好兄弟。蔡小刀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说完后好像很解气的样子。甚至还来不及看清苏信冲上前。等苏信一拳打到他脸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就这样在地上扭打起来。
  我呆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我对单晓婷说这次真的要去拿邦迪了。单晓婷就拉着她的公主裙朝她家的方向跑去。弄堂口的黄家阿婆也蹒跚着移步过来,满脸的褶子写满焦急,“哎哟,小伙子勿要寻齁势啊,打伤了哪能办啊!”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据说蔡小刀被苏信一拳打断了鼻梁,又一拳吐血不止,加上事后吉吉大力神的添油加醋,蔡小刀这下生死未卜,被他妈妈抬回去了。苏信在青镇地痞江湖名副其实地成了一代豪杰。尽管被阿年撑着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挂了彩,但气势上人高马大的苏信显然比看着面黄肌瘦的蔡小刀更英武一点。阿年不断叙述着刚才苏信的神勇,等我上了四年级,才知道阿年当年的叙述用了一种名为夸张的修辞手法。这小子简直就是天才。
  苏信那小子更是天才得不得了,知道他挂着彩回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吃瓜去。他竟然只对我说这三个字。
  那小子打架的时候太进入角色了,神情酷得比空调还灵光,害得我也恨不得深情地喊他一声阿哥。我想阿哥,蔡小刀被你打的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情吃瓜?
  穿裙子的小公主再来的时候,换上了蓝色牛仔裤。干妈已经用纱布加酒精,给苏信包扎的七七八八了。换掉了轻飘飘的公主裙,单晓婷像个假小子,估计她刚才逃跑的时候意识到这身衣服是累赘。
  她把好不容易带出来的邦迪交到我手上说,我是偷出来的,你帮我把这个给苏信。我先走了。我还来不及告诉她苏信已经包扎好了单晓婷就已经被她妈妈揪回家了。
  而我回去后,满脑子蔡小刀被揍歪了的鼻子,肿起来的眼泡皮。心里忐忑不安,像只没头苍蝇,从客厅转到卧室,从卧室转到厕所,最后鬼使神差地进到老爸书房,从老爸的CD抽屉里偷了一张CD碟片,那张CD的封面我依稀记得,是两个人在城市街头握手言和的场景,CD保存的很好,只是封面左上角被我爸用钢笔写了四个字“愿你在此”,嗨管不了那么多了,握手言和,大致对路,我就心急火燎地揣在怀里冲出家门。
  我事后和单晓婷讲,冲着苏信的那两记老拳,也应该稍许安慰安慰谋反不成的蔡小刀。于是我跑到蔡小刀屋里,慌慌张张把那张碟片塞到菜刀妈手中。我说菜刀妈妈,菜刀还好吧?我说,蔡小刀上课都喜欢哼歌,我从我爸那坑来一张外国正版碟片送给他。
  菜刀妈妈说,小朋友打架不要打面孔,好伐?!我怕落荒而逃。
  其实你只不过是害怕。单晓婷没好气地甩下一句话,回家吃晚饭了。
  后来我才知道蔡小刀的鼻子的确被苏信打歪了,但是他吐的血是鼻血,也根本没有半死不活生死未卜。小人打架是比发育,但是苏信没有将发育优势转化为胜势。苏信的伤比蔡小刀好得都慢,后来单晓婷再也没有穿过那条公主裙,后来蔡小刀的绰号真的变成了菜刀,后来阿年还是老大老大的叫着苏信,后来我们再也没有玩过弹弹子这个孩子们心中神圣的游戏。
  等这个夏天过去的时候我和单晓婷不再到苏信家吃西瓜了,苏信开始阿嚏阿嚏纸巾不离身地打喷嚏。没人说起我私下“赔礼道歉”的窝囊事。蔡小刀到底有没有收到那张碟片我都不得而知。苏信说秋天快要到了,果然一转眼树上的变得零星几片。秋天真来的时候,我们叫蔡小刀菜刀菜刀的已经叫得很顺口了,可蔡小刀穿了件很酷的夹克衫跳上一辆大卡车对我们说,我要搬家了,再见。
  再见。到底是再次相见,还是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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