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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漫举起右手，肉眼可见的黑色能量萦绕而出，忽然化作实体触须，并迅速凝聚成一只狰狞可怖的巨大利爪。
和前几次一样，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
黎漫面部疼得抽搐了一下，随即看向面前呆立的黎航：“现在你信了吗？”
黎航捂住嘴，后退半步，用震惊和惶恐的目光看着他。
黎漫看到她的反应，心里叹了一声，就知道会这样。收起利爪，故作轻松地道：“别紧张，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就像小说和游戏里的情节……”
这话显然没起到什么安抚作用，黎航在他试图靠近的时候又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我只是……”黎航支吾道。
抱歉？印象中黎航还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个词。
黎漫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忽然上前抓住黎航的胳膊：“你别害怕，我还是我……”
黎航条件反射地甩开他的手，像只受惊的猫一样跳到一边，交叉双臂呈防御姿势抱住了自己。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是黎漫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她这样子，让黎漫焦躁的同时，也产生了几分愤怒。
本来不想跟你说，是你自己非要坚持，现在跟你说了，你又搞这出。女人都是大骗子。
“抱歉……我需要梳理一下思绪。”黎航“噔噔噔”跑进卧室，关门上锁。
黎漫叹了口气，回到沙发前坐下，捏着额头。
说出来以后，他倒是的确感觉轻松了些，只是这代价也太……
忽然感觉到被注视了。
斜眼一看，郑汐坐在中间那张长沙发上，叠着双腿，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笑什么？”黎漫皱眉。
“没什么。”郑汐仍是笑眯眯的。
黎漫想了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预言家，还是穿越者？”
郑汐迎着他的目光，微微偏着脑袋：“你怎么这么淡定？”
“你现在就算跟我说你是外星人我都不会奇怪。”
“其实我是女神，所以知道所有事。”
“哦。”
“给点反应嘛。”
“……”
“其实我是女巫，可以通过水晶球观测未来。”
“哇。”
“什么啊，这反应也太假了吧。”
郑汐指着他哈哈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黎漫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心想你笑点可真低。刚才毫无营养的对话如果用在小说里是会被读者怒怼水字数的。
郑汐自顾自笑了一会儿，发现黎漫并没有笑，有些尴尬地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猜的没错，可以说我是从未来回来的。因为传输容量有限，所以传回来的只有一些必要的记忆片段，比如跟你和黎航姐的关系，还有那件事。我回来就是为了阻止那件事发生。”
“哪件事？”
“不能说，不然可能会引起世界线大幅变动，这样我回来就没有意义了。”
“等等，你穿越回来改变那件事，不也同样会改变世界线吗？”
这样的话，她应该算是一个异常点，就跟之前地图上显示的那个伦敦预言家一样，是个需要抹除的存在。
“因为樱火集团的缘故，世界线本来就发生偏移了。改变那件事实际上会修正偏移率，也就是说，我穿越回来是观测者计划的一环。”郑汐在黎漫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微微一笑，继续道：“我也是观测者联盟的一员，我们是一个团队。”
所以最后还是用了这个名字吗？总感觉好挫啊。
黎漫合上嘴巴，低头沉吟起来。
她说的没错，她知道的的确比自己还要多。
所以，不能提前透露些有用的信息吗？掌握先机暴揍樱火，避免无谓伤亡。
“恐怕不能，就像我说的，因为传输容量有限，我只能传输最重要的记忆数据，至于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
“比如？”
“崩坏公式。”
“啥？”
“简单来说，就是世界线偏移率和崩坏能量之间的关系。”
“……啥？”
郑汐拿起一旁的纸和笔，走到黎漫坐着的小沙发前，挤着他坐下了。
黎漫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
她身上好香，好软，跟梦里一样。想到梦里的那个场景，黎漫有点脸红。
而且此时的场景绝对比梦境要真实得多，这种香软是梦境没法比的。
郑汐在纸上写了一个大α。
“世界线偏移率用α表示，崩坏能量用E表示，这两者之间是有一个明确的关系的。从趋势上来说，偏移率越大，引发的崩坏能量就越大，崩坏能量会以各种自然灾难的形式释放出来，地震、火山喷发、沙尘暴……具体形式视当地环境而定，比如处于地震带上，就会有大概率发生地震。如果觉得很难理解的话，可以把这当成世界的一个定律，就像万有引力定律，只不过目前还没有人发现罢了。”
郑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黎漫，似乎在确定他有没有跟上自己的思路。
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难理解的地方，黎漫点了点头。
郑汐继续道：“不过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偏移率有两种，一种是总偏移率，也就是对整个世界而言，还有一种是分偏移率，又叫地域偏移率，这是我们处理问题时最常用的。”
“……”
“从世界线偏移的角度来说，这个世界并非一个整体，而是分为许多部分。比如RB和华国，虽然看上去隔得很近，但其实并不在同一区域。如果某一地域的偏移率大到一定程度，引起毁灭性灾难，也只会限于该区域，不会对其它区域产生直接性影响。当然，世界毕竟是相连的，连锁反应迟早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到全世界，最直观的的连锁反应是气候变化……”
“……”
“这是一条经验公式，嗯……我先解释一下这些字母的意思吧……”
“这些是你想出来的吗？”黎漫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她的授课。
“不是。”
“那是谁？”
郑汐想了想：“我也不记得，反正不是我。”
“哦，总之大体意思我懂了，其它的以后再说吧。”
他现在实在没心情听这些。
“好吧。”
郑汐把本子合起来，端端正正地放在腿上。
沉默。
“有点挤哈。”
黎漫起身去长沙发坐下，抬头发现郑汐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
“……”
“……”
“有件事我要声明，”郑汐清了清嗓子，道，“为了保险，我编码了一段‘找到你’的指令，和记忆片段一起传送了回来，不过指令和我的神经系统发生了冲突，所以……有时候会做出奇怪的举动，而且，在我眼里，你并不是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所以……总之，那天晚上我是不清醒的，那不是真正的我，你不要误会！”
那晚你开车开得那么溜，可不像是不清醒的样子。黎漫心想。你一定是被我的雄性魅力征服，所以情不自禁欲火焚身。事情真相就是这样，不要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没人会信的。
“我不想留给你那样的第一印象……”她低下头小声道。
“……”
“……”
“我知道了。就当是一场梦。”
“嗯。”
“所以，你和我未来是什么关系？”黎漫斟酌了一下用词，“很亲密的那种？”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这个也不能说吗？”
“能说，但我不想说。”
“……”
……
黎航环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呆呆地坐在墙角。
一种从内心深处冒出来的恐惧紧紧缠绕着她。
她还记得小时候做过一个梦，梦里她妈妈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外表还和原来一样，但气质和性格完全就是陌生人，总是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她，她知道这个妈妈是假的，想逃走，却被假妈妈牢牢地看住，内心极度无助和恐惧。后来学了一些心理方面的知识，她才知道这种梦其实是一种儿童成长过程中的典型现象，不只她一个人做过。
现在她的感觉和那时候很像。
那不是她熟悉的黎漫。
他是谁？
或者说，他变成了什么？
咚咚咚，外面传来扣门声。
“让我进去，我有话对你说。”是黎漫的声音。
听上去冷冰冰的，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他真的生气了。
黎航没有回应，手上加力，抱紧自己的腿。
过了一会儿，门外就没动静了。
长时间的高度紧张也让她深感疲惫。
半睡半醒间，也不知道是回忆还是梦，她记起小时候一件事。
五六岁的时候吧。
有一天晚上，黎漫不知道闯了什么祸，被他老妈教训了一顿，哭着跑出家门，不知道去了哪里。家里人满世界找，愣是直到天亮还没找着，都急得要命。
结果第二天早上，黎航一开门，发现黎漫正蜷缩着身子靠在她家门口，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破纸板挡在身上，睡得正香呢，脸上和胳膊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大疙瘩。
……
事情后续她早已经淡忘了，只记得从那之后，她就萌生了要保护这个傻小子的念头。
黎航被一股尿意憋醒，拍了拍额头，穿上拖鞋朝门口走去，打算去厕所。
一时有些恍惚。
怎么会忽然记起那件事？
太久远，感觉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黎航打开门，结果发现一道身影靠着墙坐在门口，脸埋在臂弯里，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眼前的一幕一下子和记忆中的场景重合起来。
黎航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脸上浮现笑意。
他就是他，从来没有变成别人。
这时旁边的卧室门开了，郑汐探出头，指了指黎漫，小声道：“他不肯走。”
黎航弯下腰，把一缕头发拨到耳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黎漫哆嗦了一下，醒过来，回头看到黎航，松了口气：“你终于肯出来了，我跟你说……”
黎航伸手抱住他的脑袋，轻声道：“没事了。”
“……”
这种不甘心甚至有些耻辱但又意外很舒服的感觉……好熟悉，她以前是不是这么做过？
黎漫正在搜索记忆，又听黎航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有我在，不用怕。”
好可靠的感觉。
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
可是随即黎漫感觉到她在颤抖。
“你在害怕吗？”黎漫握住她的手，轻声问。
“不是……”黎航颤声道，“我真的、真的需要去上厕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