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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他在激动和恐惧的情绪中把观测者助手APP给删掉了，这下倒好，提示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个虚拟屏幕出现在眼前，正是观测者助手的页面，触手可及，还能互动。
黎漫选择关闭，界面就消失了。
去电脑端一看，果然显示更新了一章，标题是“周琦”。
黎漫怔了片刻，默默点了进去。
【角色已选定：周琦（LV3）】
【游戏即将开始】
……
【2018年10月27日，21:52】
【华国，滨海市，滨海大学】
开头照例出现一段背景提示，不过黎漫有些心不在焉，没看清楚内容。
游戏画面显示是在一条林荫小道上，两道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顺着小道往前走。
两个人中，个子比较高的那个是林雨霁，戴着一顶白色绒帽，还有一副大口罩。另一个就是周琦了，挡得更严实，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和林雨霁一样，用口罩遮住大半张脸。
周琦：“我说，就算顾教授留下了什么信息，肯定也早就被警方或者樱火的特工带走了吧。”
林雨霁：“只要有一点可能性，就值得来一趟。在和樱火正面交锋之前，我们必须收集尽可能多的资料，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魔鬼隐藏在细节里。知道我们和樱火相比有哪些优势吗？优势就在于我们比他们灵活，樱火体系庞大，但也导致了尾大不掉地问题，容易遗漏细节，这些细节就是我们击败他们的武器，懂么？”
周琦：“……”
林雨霁：“你又走神了。”
周琦：“好吧好吧，都听你的，你胸大你说了算。”
林雨霁：“快走，生工楼就在前面。”
开场动画结束。
【主线任务更新：前往顾教授的办公室】
【隐藏条件：完美潜入，不留目击者】
黎漫没有坐下，也没有操作。站在电脑前，望着屏幕里的周琦，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幕幕画面，游戏里杀人的场面，以及现实的新闻报道，交替出现。
脑子很乱。
他两手撑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感觉两只手有点发麻。
游戏里，由于黎漫没有操作，周琦就站在那里，没有动。
林雨霁走了一段距离，回头一看她还在原地，就问她怎么了。
周琦心理活动：“她说得对，去看看也好。”
可是仍然没有动，因为黎漫还是没有操作。
呆呆地盯着鼠标和键盘。
曾经让他感到亲切的两样东西，此时却像是定时炸弹，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鲜血。
尸体。
枪声。
警方。
通缉令。
……
【意识连接不稳定】
【尝试重连】
【重连失败】
【意识连接已断开】
【游戏即将退出】
……
屏幕上画面定格，随即浮现出几行提示，接着，直接退到了主界面。
黎漫闭上眼睛，调出了助手页面。
人物界面上，周琦的位置果然在滨海大学，队友是林雨霁。
黎漫睁开眼睛，一屁股坐在床上，抬手揉捏着额头，表情起伏不定。
外面飘来饭菜的香味。
“出来吃饭啦。”
……
滨海大学。
林雨霁走回到周琦面前，皱了皱眉：“你没事吧？”
周琦如梦初醒，看着她眨眨眼：“没事啊。”
林雨霁抱起手臂，微眯起眼睛，用审讯的目光盯着她。
周琦和她对视了不到十秒，就败下阵来。
“真的没什么，只是最近——我是说，自从我有了特殊能力之后——经常有种奇怪的感觉……”
“是哪里不舒服吗？多久出现一次？现在还有感觉吗？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好像……身体里有另一个意识，有时候能很清晰地感知到他。”
林雨霁挑了挑眉：“你是想说你的身体被别人控制了？”
周琦微微皱眉，沉吟道：“与其说是控制，倒不如说是指导，或者协助，因为我是清醒的……就比如刚才，我想往前走，但是冥冥之中好像有另一个意识，不想让我走，而我愿意无条件相信他……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雨霁握起拳头抵在嘴部，作思考状：“emmm……”
周琦耸耸肩：“算了，我自己都不太懂。”
两人继续前进。
林雨霁边走边沉吟，忽然说道：“你知道弗洛伊德‘三重自我’理论吗？”
周琦一愣：“弗洛伊是谁？木马？”
林雨霁扶额：“真是败给你了。弗洛伊德是一位心理学家，应该算是古典派的吧，他的一些理论虽然已经被现代心理学推翻，但是也有不少被沿用至今。他认为人类的意识分为三个层面，即‘本我’‘自我’‘超我’，通俗来说，本我是指人类的本能，也就是生存和繁殖的欲望，自我介于理性和原始兽性之间，也是人类表现出来的常态，而超我，是指绝对理性和自律，有时候在困境中，超我会以类似监管者的形式出现，指导和修正你的行为，就像高一级的意识……”
周琦插了句嘴：“尼采的‘超人’理论。”
林雨霁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干嘛这样看我，我也喜欢看书的。”
“你看的那些小说和尼采八竿子打不着。”
“好吧，我在网上搜《超人》电影的时候搜出来的。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超我意识’冒出来了？我变成‘超人’了？”
“我只是提一种可能，你说的那么含糊，谁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跟你莫名其妙获得的超能力有关……说起这个，我到现在还是很难相信，感觉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
这时她们走出林荫小道，几个学生从面前经过。
两人立即闭嘴，低下头，快步走到马路的另一边。
“生活就是这么奇怪，有些设定只需要接受就可以了，不然还能怎么样。”
“不只是奇怪，还有点……恐怖。面临未知，就像自己一个人漂在无边无际大海上，你永远不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潜藏着什么怪物。”
“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呢。想象我在你身边，管他什么怪物，它敢伤害你，我就打爆它的狗头。感觉好点了吗？”
“emmm……好点了。”
“喂，很伤人的停顿啊。”
……
晚上十点，校园里仍然很热闹，正是从教室回宿舍的小高峰，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走在路上。
周琦两人不再闲聊，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滨海市这几年雾霾严重，十个人里起码有三四个戴着口罩，所以两人的装扮也不会引起特别注意。
走过两栋教学楼，来到了一幢相对比较新的大楼前，这就是生工学院的大楼了，顾教授在里面有一间办公室。
两人作为生工学院的学生，当然来过许多次。
玻璃大门上着锁，门前有摄像头。
而且正对大门的路上时不时有人路过，显然不能从正门突破。
好在两人对这座大楼足够熟悉，绕到一旁，走下一个斜坡，来到大楼侧面，停在一面窗户前。
这里足够隐蔽，很少有人来这里，而且旁边路上的行人因为视角原因看不到这里。
窗户当然是从里面反锁着的。
周琦活动了一下手腕：“接下来是魔法时间，看好我的身体，不要趁机占我便宜。”
“哦。”
周琦扭头看了林雨霁一眼，发现她似乎有些失神，目光低垂，透着几分哀伤。
触景生情。
周琦理解她现在的感受。
说实话，来的路上，看到那些说说笑笑的同学，她心里也有些酸涩，但是转瞬即逝，并没有多么强烈。
破罐子破摔也好，随遇而安也好，总之，她没有那么容易被负面情绪淹没，性格使然。
林雨霁却好像没有那么容易释怀。
这也难怪。
她本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学生，有着光明的未来。她本应该去追寻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然后找一个同样优秀的伴侣，结婚生子……
可如今却卷进这档子烂事，跟着自己成了通缉犯。
想到这里，周琦心里一阵低落，感到深深的内疚。
她恨我吗？
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就像她说的，人类的意识不止一个层面，在她隐藏的意识里，会不会其实很讨厌我？
于是内疚之外，又多了几分害怕。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很害怕林雨霁离开她。
你其实很开心她能陪着你吧，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心机碧池。周琦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
深吸一口气，灵体出窍，穿过窗户，进入里面的走廊里。
先往两边看了看，左边走廊尽头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正对着走廊这边。
她飞到左边摄像头旁，使用灵力干扰，弄断了几根信号线，确认监控已经停止工作后，才回到窗前开了锁，随即灵体回到体内。
“搞定。”
周琦正要开窗，林雨霁按住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两副皮手套，自己戴上一副，另一副递给她。
“有必要么？”
“小心点总没有错。”
周琦也不再多说什么，戴上皮手套，轻轻拉开窗户，翻窗而入，然后伸出手，把林雨霁拉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