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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两个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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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说……你来自未来?”黎航确认了一下自己听到的话。“类似小说里的穿越者?”
  “准确来说,只是一小部分未来的记忆数据,必须依托现在的我存在,否则将没有任何意义。我回来是为了阻止未来某件事情发生,现在只能告诉你,那件事和黎漫有关。为此我必须确保自己在他身边,所以传输记忆片段的同时也传输了一段指令,不过传输过程出了点差错,比预设的时间提前了许多,而且指令可能和神经活动发生了兼容性冲突,所以我才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嗯,大致就是这样。”
  “……”
  信息量很大。
  平铺直叙。
  甚至都没有分段。
  就好像是作者懒得思考直接照搬了大纲设定一样。
  黎航半晌才回过神来,咬住笔头陷入沉思。
  “不妙,病情加重了……”
  ……
  翌日,黎航一大早来到黎漫家。
  她想找黎漫商量一下郑汐的事。
  不仅仅是人格分裂,看样子她还有妄想症状,这已经是精神病范畴了,情况比想象中要严重。
  一进门就看到客厅的地上一片碎玻璃碴。
  杯子碎了也不知道收拾,真是懒出新高度。
  电视也没关。
  他以后最好娶一个脾气好点的老婆,不然两口子肯定三天两头吵架。
  黎航带上门,关掉电视,径直去厨房拿来扫帚,准备打扫,这才发现卧室的门是开着的。
  虽然外面已经天亮了,但由于拉着窗帘,卧室里仍然黑乎乎的,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微弱的荧光。
  黎漫正环抱着双腿,蜷缩着坐在电脑前。
  原来醒着啊。
  以黎航对他的了解,他一般是起不了这么早的,八成是一宿没睡。
  黎航把玻璃碴扫进垃圾桶,走到卧室里。
  黎漫仍呆呆地望着屏幕,似乎没察觉到有人进来。
  黎航走到他身后,往屏幕上一瞧。
  开着好几个网页,扫一眼标签,貌似都是一些最近的案件。
  什么教授遇刺,大学女生在逃,RB杀手……
  滨海大学教授遇刺案黎航也知道,最近在国内挺轰动的,她还曾经跟黎漫提到过,不过他当时似乎在走神,根本没听进去,她也就没再提,这家伙一直对国内外的新闻不怎么感冒。
  “又熬夜了?”黎航在床尾坐下,问道。
  黎漫僵硬地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黎航一愣。
  只见他双目圆瞪,瞳孔放大,一脸被玩坏的表情。
  “干嘛?”
  “……”
  “喂喂。”
  黎航在他面前晃了晃手,用力拍了下他的额头,才终于把他从失神状态拉回来。
  黎漫嘴唇颤抖,抬手指向屏幕。
  “都是我做的……”
  “什么?”
  “游戏里的关卡,在现实里真实发生了!我写过的角色,都变成了真人!”
  黎漫情绪有些激动,语无伦次。
  黎航眼角抽了一下。
  “别告诉我你也得了妄想症。”
  “我是说真的,这些事都是我做的,这些人都是我杀的!”
  黎航凑过去,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晃了晃,看到他眼睛里满是血丝。
  “哇,你多久没睡了?”
  “你不信我?”
  “我只是觉得你太累了。”
  “你没搞懂,你听我说……”
  “好好好,有什么事睡醒再说,先去睡觉好不好?”
  说着,黎航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床上拉。
  黎漫很粗暴地甩开她的手。
  “出去。”
  “……”
  “出去!”
  黎漫忽然提高音量,把黎航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
  “我让你出去,别烦我!”
  黎漫闭上眼睛,捏住眉心。
  黎航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卧室,“砰”地一声带上门。
  站在门口,忍不住撅起嘴,用手指揩了揩眼角。
  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从记事起,她就没哭过几次。
  或许是因为从记事起她身边就跟着黎漫这个幼稚的小跟屁虫,让她成了姐姐,而她也很乐于扮演这个角色,以远超同龄人的速度成熟起来。所以即便是两人闯了祸一起挨骂,哭得也只有黎漫而已,她则是扮演安慰和背锅的角色。
  可是刚才被黎漫吼了一句,她就鼻子一酸,眼睛莫名其妙地湿润起来。就像是被他触动了心里最脆弱的一块区域。
  砰!
  屋里传来一声响,不知道是捶桌子还是踢什么东西,反正听上去像是发泄的动静。
  这让黎航心里的委屈暂时消退,转而焦虑不安起来。
  这根本不像他。
  联想到刚才他说的胡话,黎航心里越发担忧起来。
  穿上外套,快步出了门,奔到楼下,直奔最近的一家药店。
  几分钟后,黎航兜里揣着一盒安眠药回来了,倒上一杯热水,泡上两片安眠药。
  等药片溶解后,她端着杯子朝卧室走去。
  黎漫仍旧坐在电脑前,上半身前倾,两手揪着头发,胳膊肘撑在桌面上,两眼瞪得溜圆,就像一个考试前夜的学渣。
  黎航走过去,把水杯贴到他手背上,板着脸道:“喝水。”
  黎漫哼唧一声,没动弹。
  黎航重重地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用力太大洒了一些出来,随即转身离开,再次摔门而出。
  现在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担忧多一些还是气愤多一些了。
  虽然她是心理咨询师,但毕竟当局者迷,牵扯到自己,什么分析手段都不灵了。
  十分钟后,黎航打开一条门缝,悄悄往里看了一眼。
  黎漫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黎航稍微松了口气,走过去,两手伸到他腋下,把他连拖带拽地送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脸,陷入沉思。
  也不能就此断定他的精神出了问题。
  过度疲劳有时候也会导致幻觉,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
  别担心别担心……他家里又没有精神病史,怎么会突然得精神病?
  一定只是太累了。
  说起来,她很少见黎漫发火。
  上次还是在中学的时候。
  那年愚人节,有个同学骗他说老师找他,他就傻乎乎地去了,几分钟后阴着脸回到教室,差点和人打起来。
  那位同学其实也没什么恶意,就是闹着玩,但黎漫直接就火了,挥着拳头让他“滚远点”,眼神看上去像是要打一架。
  他好像很讨厌别人骗他。
  每个人都有逆鳞,或者说禁区。黎漫的禁区就是欺骗,对他来说,任何形式的欺骗都是难以忍受的。
  ……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黎漫一口气睡到晚上。
  郑汐那边今天倒是没什么异常,一直是维持在那个主人格。
  黎航也没精力去管她了,让她在黎漫和郑汐之间排优先度,肯定是黎漫在前面,没什么好说的。
  晚上九点多,黎航去卧室看他,发现他已经醒了,右手搭在额头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听到动静,微微偏过头,看了黎航一眼,说了声“嗨”。可能是刚醒的缘故,声音有点哑。
  黎航看他貌似恢复了正常,心里一块大石头这才放下来。
  坐到床边,却没有看他,气氛有些蜜汁尴尬。
  “感觉怎么样?”黎航冷冰冰地问。
  “睡太多了,头痛。”黎漫敲了敲额头,有气无力地道。
  “以后少熬夜。”
  “嗯。”
  沉默。
  “对不起,我不该吼你。”黎漫嘟囔道。
  黎航没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撇撇嘴:“你看上去就像一条咸鱼。”
  “哦。”
  “一条两面煎糊粘在锅底不肯出锅的臭咸鱼!”
  “那也要怪你这个厨师,谁让你把我煎糊的。”
  两人对视片刻,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无缘无故的就发神经,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嗯……”
  “我听着呢。”
  “……”
  “对我都要保密?”
  “不是……事情有点复杂,我也还糊涂着呢。等我搞明白再跟你说。”
  “好吧。”
  黎航耸耸肩,也没再追问。
  “饿吗?”
  “饿死了。”
  黎航哼着小曲去了厨房。
  黎漫坐起来,望着电脑屏幕,目光阴沉下去。
  观测者……樱火集团……荆木……周琦……林雨霁……世界线收束……游戏……现实……
  系统显然是在有意隐瞒游戏和现实的联系,不然这么重要的事一定会在一开始就告诉他。
  这些日子以来,出了这么多大事,他却完全没有耳闻。
  有理由猜测系统一直在“屏蔽”他接受这些信息的渠道,作为一个能影响现实的系统,黎漫丝毫不怀疑它有这个能力。
  可是……
  目的何在?
  难道真的和游戏里一样,孙平是穿越者?世界正在收束崩坏?
  如果是真的,那么为什么要通过游戏的形式阻止这一切?
  因人而异吗?因为他是个游戏宅,所以反馈在他身上才会是这种形式?
  他只知道,以一个人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有着诸多不合理之处。
  但是冥冥之中又好像有一条线,把这些不合理之处都串起来。
  可他现在还抓不住这条线。
  真相隐藏在黑暗中,时不时闪一下,不等他看清楚,却又重新隐入黑暗……信息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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