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源度战纪 / 第四章 人道,夜啸,现世报

第四章 人道,夜啸,现世报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嘎吱”的开门声轻轻响起,显然,对方并不想打扰修养中的青年。
  早已睡醒的徐磐源这才将注意收了回来,并移至踅进来的老伯。
  老伯见状连忙靠近,嘴里仍不忘担忧道:“后生仔,快躺下!你身上的伤还没愈合呢!”然后,老伯便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他一边双手端着热水杯递给青年一边有些后怕的说道:“来,多喝点水。昨晚幸亏有你,要不然呐……不过你的伤也太严重了!医生说你腰间的匕.首要是再多深入一寸,扎中器官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青年微微点头,接过了老伯的水。他也很庆幸,昨晚最后以人为垒的刺杀过程中,若是对方换个方向出手,自己的结局也许就不那么好看了。
  不过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徐磐源摇了摇头轻轻喝着热水,感受着流入身体的滚烫。借此,他可以稍稍减缓对躯臂与脸庞传来疼痛的感触。
  老伯随后又端了碗药汤过来,“这是我找孙老先生开的处方药,对有恙的患者有显著的滋补养身效果。他老先生可不是什么欺名盗世的庸人,要不是我和他有点交情,想找他开药,简直是妄想。”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眉飞色舞的自得了一番,然后才刹住脚,“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来,少年仔,喝完这个好好休息,过两天保你又能回复精神!”
  闻之,徐磐源接过了药汤,小口小口呡了下去。在与喉舌接触的刹那,一股酸苦涩味便肆意绽放开来,如江河决堤般倾涌而来,那每一滴液体中似乎都蕴含.着一片汪洋,直直地把青年的口鼻充塞得够呛。
  青年不由得咳嗽了两下,牵动着身上的伤势。他狼狈的呲了呲牙,心中暗想,这老中医技术怎么样不知道,但确实把中药的特性发挥的淋漓尽致了。
  伸手制止了老伯的帮助,咬牙之下,青年直接将药汤一饮而尽,然后拼命平复自己的表情。
  这时,他才看见,老伯那眼里藏不住的戏谑。对此,青年自持风度,本着尊重老人的理念,没甩他几个白眼,而是选择岔开话题。
  “对了,能麻烦你多给我几份最近的报纸么?”徐磐源一边说着,一边向对方示意自己手中的黄皮大开纸页。
  然后,青年便见对方神色有点古怪。他抛了一个疑问的眼神,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老伯反问道:“报纸?你是说……你手中的东西?”
  感觉有点不对劲的徐磐源赶忙圆话,“那啥,我老家方言,称这个为报纸。”
  老伯这才恍然大悟,“哦!我们都叫闻书,天下要事,以书闻之。但是报纸……感觉怪怪的。”
  徐磐源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事物奔腾而过,也这才发现,手中的“报纸”为什么有一层劣质的封皮了,毕竟还是“书”呢。
  然后,他将注意转到床对面的认知中的“电视机”上。
  沿着青年的视线,老伯看到了“电视机”,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强迫症犯了的徐磐源想了想,终于开口问道:“这个是……”
  老伯眨了眨眼,用一种……像是看着智障的眼神盯着青年,“额……电视机。”
  然后,他便看见青年闭嘴不再发言,而在他看不见的床被下,徐磐源的手不停抽搐着。
  仍不死心的青年决定最后问上一次,毕竟,要是有电脑的话,了解这个世界就会轻松不少。
  “那……请问,有可以上网,就是可以搜索各种资讯的……”青年一边打探着,一边下意识地摇着手强调道,“就是……叫做电……”
  在徐磐源循循善诱下,老伯终于想到了什么。
  “哦!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是不是有点大的一台机子,可以玩游戏,还可以上网浏览?”
  这个时刻,徐磐源觉得终于找到了组织,他如释重负的回答道:“对,就是那个。”
  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老伯笑道:“那不就是电网么!不过那东西现在只在西方那几个国家普及,我们这边虽然……”
  “!”
  徐磐源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听不见老伯的后续言论,整个人的脑海里都只回荡着那两个字。
  尽管他一副失了智的表情,但这反倒提醒了老伯。
  老伯整个人一下子严肃起来,并对青年说:“尽管很想答谢你的救助,但是,后生仔,这里确实不能再让你住下去了。”
  他生怕青年误会,赶忙接话道:“不是老头我不让你住,而是我自己都得收拾一下出去避避风头。沙田区这一片都是18K的地盘,而昨晚你打伤的那个‘龙哥’,是18K的少帮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找我要石样,但是可以肯定,我这儿是不安全了,说不准今晚就会有人过来找我算账。”
  看着他佯装镇定的表情,青年虽不是土著,但也能料想这个地头蛇的权势。
  但是他更关心的是对方诉说的根源。
  “石样?”
  “对。”老伯肯定道,随即转身出门,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手里多了一份闻书。他将书递了过去,并指了指标题。
  青年接过让他头痛的东西,但马上便被上面的消息所吸引。
  “十九号夜巨型陨石坠落西贵……本世纪最大陨石降临……‘天外来客’……”
  徐磐源看着昨天的闻书,微微皱了皱眉。
  “那石样……指的就是这个?”青年指了指闻书。
  “对的,毕竟那颗陨石真的好大,晚上从天空轰的坠落,那声势,简直就像太阳落了下来一样。”老伯一边比划着,一边惊叹的说道,“这几天的闻书可没少谈这个话题,听说外来陨石在科研探索方面有很大作用。上面倒是想掩息阵仗,下面搞新闻的管不了这么多,这可是大事件,虽然没伤着人,但是嘛……啧啧。”
  “那他们找你是?因为……你儿子?”青年继续试探道。
  一提及这,老伯有些措不及防,直接咳嗽着掩饰着尴尬。
  “这个……”老伯眼神飘忽,支支吾吾着,但是瞟到了青年平静注视的目光,他像泄气的气球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我年轻的时候曾在爱尔罗王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发仔他也在那边念过书。后来可能是因为妻子去世了,或者是人老了的缘故,我决定搬回珠港生活。发仔也跟着我回来了,加上他学的知识也不错,所以就进了珠港西贵研究所。”
  老伯叙叙而来,眉目也舒展平缓,神情一半缅怀,一半自得。随后,又变得有些落寞。
  “从小到大,发仔跟在我身边,苦头吃了不少,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富佬。拮据的生活让我不得不好生钻营事业,想为家庭提供生活保障。孩子他.妈身体也不怎么好,导致我们没有好好教育发仔。但是他主要还是不想让我和他.妈操心,想减少家里的开销,才会…”
  听到这青年大概就知道怎么一会事儿了。高学低徳的失足青年……这毕竟是别人家丑,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
  他于是岔开话题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找发仔拿块儿石样呢?”
  老伯无奈的一笑,“我也想啊,但是前天夜里他说实验室有紧急事件要处理,最近几天都不会与外界联系。然后昨天和今天果然,我打了几十个电话,手机和座机都没人接听。”
  “那你去了他家看看么?”
  “没用的,他们那种半机密研究所分配的住房都是集中管理的,没有许可家属也进不去。”
  说到这儿,话题就暂告一段落,两人都有些沉默。
  老伯低头默默不言,像是在考虑着什么,徐磐源也陷入了沉思。
  可能是被之前的话语刺激到了,老伯突然抬起了头,淡淡笑着。
  “没事,少年仔,你找个地方养好身体,我……去发仔住所那儿看看,再怎么……”
  老伯声音有些低沉轻淡,青年还是能够明白,他是不想让这无妄之灾牵连到发仔身上。
  看着他莫名的释然,那有些佝偻的腰背似乎直了几分,一直留有怯懦的神态悄无踪迹,要不是花白银发与半朽之躯还提醒着自己,青年几乎以为眼前的已不在是一个平凡的老伯。
  尽管如此,青年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眼前的景象、人事,似乎有种说不清的感觉,那种模糊的触动一下子贯入徐磐源的身体,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哆嗦。
  那并不是什么冲动,也非深思熟虑的结果,这反而像是一种……被.操纵的错觉。
  换句话说,有种RPG的即视感。
  他看着这个房间,朴素但不失整洁,窗明几净,别有格调,而房屋的主人,正现在自己面前,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抽离感呈现出来。
  下一秒,青年带着古怪的神色说出了一句话。
  “要不,我去帮你找石样?”
  老伯愣了两秒,眼里又含.着笑意。
  “那真是太麻烦你了。”说完,他便从后衣兜里掏出来一张纸签,上面零散的两排字样,正是一处地址。
  也就是说,自己被套路了?
  青年有些头疼的接过了纸签,苦笑道:“要不……让我再考虑考虑?”
  老伯十分诚恳的看着青年,“太谢谢你了,后生仔,你的恩情,我……真的,真的难以报答。”
  一边说着,他直接弯腰鞠躬答谢,根本不接徐磐源的话头。
  没办法,青年翻身起床,准备出去逛逛,顺便去那个发仔那儿看看。
  不知是一晚上的将养还是那苦口良药的效果,他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便得到了差强人意的反馈。
  见青年要走,老伯赶忙过来送行。
  “你要去了?请一定注意身体,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大不了我到时候再想想办法。”
  听着他的以退为进,徐磐源是真的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难道是中邪了?
  不管怎么样,他关门离去了。
  老伯盯着闭合的房门,有些发怔。
  突然,门铃又被按响。
  老伯看过猫眼便拉开了门。
  “是我地址没写清楚么?还是你落下什么东西了?”
  看着老伯先发制人,生怕自己反悔的架势,徐磐源不但没有翻白眼,神情反倒有些僵硬。
  过了两秒,他才缓缓开口。
  “那个……说个事……我,好像,没钱了。”
  “?”
  老伯的表情已然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但他仍旧和善的说道:“没事没事,嗯……这儿,这是洋行的卡,你拿去用吧。”
  青年费力地从对方指缝中间将卡抽出来,点了点头,有转身离去了。
  再次关门后,老伯揉了揉脸,看上去有些肉疼,他嘴里还碎碎念着:“叫你欠!叫你欠!抽什么风。”
  说完,整个人莫名的安静了下来,又盯着房门,发怔起来。
  数分钟后,确定青年不会再回来,他的表情越来越僵硬,好似万年顽石,冰冷坚硬。而那双眼神,也失去了焦距,空洞的盯着,仿佛能看破一切。
  没一会儿,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整个人抱着头呻吟起来,无力的蹲在了地上。
  直到某个既定时刻,刚才的一切都如错觉般淡去,近乎没有留下痕迹。
  老伯挣扎着站了起来,有些错愕:“刚才怎么了?感觉……头有点痛?”
  想了半天无果后,他才转身回到屋内,“算了,不管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屋内,倒腾声又响了起来。
  …………
  “阿泉,来,过来。”约莫五十余岁的老人弯着腰向他招手,身后还站着好几个一脸慈爱的同辈。
  他背着书包小跑过去,甫一站停,嘴里就吐着因为急促而产生的粗气,脸颊也因为渐冷的天气而变得彤红。
  “周伯,马爷爷,黎叔,关阿公,你们好!有,有什么事么?”他快速的问候了一番,又有些局促的问道,只是神色中的雀跃无法瞒过几为老人。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他生日。
  “诶!我家泉仔真乖!”
  “阿泉,再叫声阿公来听听。”
  “阿泉嘴真甜,听见没,我明显就比你们年轻。”
  “少来,就你最不要脸,逼着阿泉这么叫你,我说你这张老脸是不知羞是吧?”
  几个老人拌起嘴来,叽叽喳喳,停不下来。
  其中稍显持重的周伯终于开口,“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别一个个为老不尊的,别忘了正事!”
  听到这儿,几老才作罢,转而又围上了生怯的他。
  “阿泉,今天是你生日,我们几个老家伙寻摸着给你过个生,但是……”周伯语气稍顿,看着神色忽黯的他,心疼地又说道:“总之,我们给你准备了份礼物,想不想要?”
  “一定要收下,我家阿泉这么孝顺,得好好奖励一下!”
  “其它不说,老关这次倒是说对了,毕竟买都买了,不给退货的。”
  “阿泉,别理他们,听黎叔的,猜猜看,这是什么?”
  看着几个小老儿闹腾起来比自己还想小孩儿,他腼腆的笑了笑,眼睛一转,猜想着。
  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他终于犹豫地说道:“是……是《思考与回忆》么?”
  几人脸色微僵,黎叔强颜欢笑道:“比那个什么回忆好多了,再猜猜?”
  他又考虑了半天,再次鼓起勇气,轻声道:“那,那是将相棋么?”
  几人希望落了空,老脸又垮了下来,他也有些害怕。
  看不下去的周伯拍开几人,将身后的礼盒递了过去。老人摸了摸有些内向的他的头,慢慢说道:“阿泉啊,我们都老了,时间不紧不慢的溜走了,谁也一样。但是,我们希望,今后的每一秒钟,你都能够走的踏实,走的沉稳,不要虚度一生!”
  他若有所思地告别的几位笑骂离去的老人,小手紧紧握着礼盒,看着斜阳傍晚,拉长老人们命长的影子,相互缠绕着,风过不动,浸润在散射的红。
  红色有些天高,可以拖着港口的湿咸,缭绕小小村庄,慢漫……不高的青丘山。
  ……
  睡意如潮,在这一秒退去。
  他睁开眼,自然的看了眼时间,指针恰好路过零点。
  这一秒,停格在七点。
  行事沉稳干练的他很快就整理好床务。拉开窗帘,春日初升的旭阳便将缕缕抛了进来,将屋内打上一片暖色。
  不喜浪费时间的他稍站即止,然后转过身拿起床头的手表。
  手表尽管看上去有些老旧,但至少保养的很精致,不知在主人的爱护下陪伴了多少岁月。
  想着昨晚传来消息说研究所有了初步进展,他让其明早再叙详要。
  又一日,作为特首,他开始了,日常加班。
  …………
  街头有些吵闹,毕竟,周末的闲人多会出没。在工作日的积压下,充沛的精力多是得不到释放的。
  尽管换上了与身边人相差无多的服饰,尽管也是在街上三步一打望,但别人的注意多是什么门店服装,什么金店首饰,什么饮店甜品,而他,更像是对周围的点点滴滴做考量,颇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即视感。
  “嗯……感觉相差并不大。”青年站在街角,终于得出了结论。
  徐磐源一路观望而来,身形坦荡,眼神飘忽,亲历着一如老电影里的布置,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掏出来一张串有许多水泡的蔚蓝色卡片,上面印有“大洋联邦银行”的字样。
  一般的银行卡多会以国家字样开头,余则不是皇贵,便是村农,而这其中的差距,可能就体现在名字的逼格上吧。
  而这张卡,或者说这个联邦国,很不一般。大洋联邦银行是世界第一大银行,也是世界各国最受欢迎的银行,其中内里就不得而知。
  对此,徐磐源还专门去书店看了看,然后,他便得到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答案,大洋联邦银行隶属于大洋联邦洲际国。
  国如其名,大洋联邦,是个洲际国。此外,每个洲,都有洲际国,共计六个洲际国。对的,并没有类似南极洲的地方。
  当然,对于青年来说,知道就行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取钱。
  他内心仍旧对之前的事情保有一丝疑虑,那种模糊的记忆,总感觉并非是自己的故事,反倒想梦里的场景。然而,有种隐隐在推动着,让他继续走下去,无论花明或涯角,总会出现,只要往前便是。
  大洋联邦银行并不难寻,青年稍微拐了两步便找到了。看着规模朋巨的银行,前门用四根大理石雕柱撑起,刻上数种海洋霸主做门神,加上需抬头才能瞧见的标志,如此霸道壕气,当真给顾客说不清的分外安心。
  青年看了看两旁显得小家子气的门店,再看了看对门在风雨中瑟瑟发抖的“城港工商银行”,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懒得再对比下去了。
  甫一进门,相貌乖巧的门迎小姐便上来询问道:“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办理的么?”
  青年扫了眼旁边站成一排的门迎,心中不由得称赞。
  “没什么大事,就是取点钱。”
  “那请先生到四号柜台进行办理业务。”小姐服务式的笑道。
  有些强迫症的青年对个别数字很是不喜,语气有些低沉:“能……换个柜台么?”
  小姐点了点头,面带笑意仔细看着客人,至于内心是怎样的就不得而知了。
  “那,先生,三号柜台可以么?”她强调了一下数字。
  青年对于其它数字并无顾忌,点头示意后便走了过去。
  身后的门迎便退回了队伍中,并对旁边的队长轻声说道:“莹姐,那位客人好像有特殊需求,我……”
  “你怎么?还想给他服务一下?”一个有些戏谑的声音接话道。
  “讨厌!我只是请他去竹青姐那儿了。”
  “所以,后悔了?要不等会儿再去要个电话?”
  “莹姐~~”
  “行行行,我不说行了吧?但是,他若真是……,你还是离他远点,他们的世界……我们还是隔岸旁观就是了。”
  “嗯。”
  青年顺着门迎指的路走到三号窗口,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人在办业务,而旁边却有人排着队。再说,三号的服务人员也是个曼妙女性,真奇怪。
  他甫一坐下,玻璃窗里的女性便抬起了头,姣美的容颜配上一袭长发,眼角的一点泪痣看上去格外诱人,如果不是那冰冷的脸色与生人勿近的气场,估计会有不少狂蜂浪蝶。
  嗯,也许这样的姿态更能撩动某些人。
  “要办理什么?”声音轻灵,却有风起,刮的青年直抖肩。
  这就是没多少人来的原因?看来这世界的绅士并不多啊。
  青年直接说道:“取钱。”说完便把卡递了上去。
  骆竹青秀眉一皱,“取钱?多少?”然后纤指一伸,拿过卡来。
  不取钱来银行干嘛?看着对方有些厌意,青年实在想不通自己哪儿招惹她了。
  “五千。”
  想了想,觉得不够保险,他向正在操作的骆竹青又报出一个数字。
  “还是取一万吧。”
  骆竹青停下动作,抬头一蔑,眼神有些愠意。
  “不够。”
  “那还是取五千吧。”
  过了两秒,完成操作的她不咸不淡的说道:“输密码。”表情又恢复一片霜色。
  许是在她的冰冷注视下,青年一连输错两次,也因此,使得对方神色愈发难看。在骆竹青厌火的临界线上,他总算记清密码一并按出,如释重负。
  接过卡和钱,青年掉头就准备离开,毕竟,对方太过咄咄。而这时他又听见对方开口,略带三分波动。
  “不再进行其它交易?”
  然后,青年便看见对方双眸明亮,直直地盯着自己下面。
  然后,她将飘散的头发轻轻挽到耳后,整个人顺势站了起来,将玲珑身段表现到极致,小手自颈颊滑落,拉了拉有些褶皱的短裙。丝.袜包裹的长.腿迈着摇曳莲步,将一旁紧闭的大门打开,眼神微微一钩,示意对方进来。
  画面静中流淌,颇有蓬门从此为君开的感觉。
  青年感觉着周围人各色的眼神,心中一阵恶寒升起。
  他只感觉这是对方的戏弄,匆忙间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心里给这家银行打下了迟早要完的标签,嘴里还不忘嘀咕。
  “有病!”
  骆竹青整个人银牙一咬,小手紧握,颦蹙之间,霜寒四溢,惊的顾客连忙收回眼神,乖乖排好自己的队。
  她感觉自己被人从头到尾的戏耍,顾左言它,前后反复,带着巫器来大洋联邦招摇过市转身又走,真当这儿是任你撩.拨的地方?
  长发随着身形的回转划出清扬的轨迹,然后大门便被狠狠关闭,带起一声闷响,掩盖了了她的娇叱。
  “有病!”
  …………
  陈真坐在馆子里,看着墙上贴的人体经脉图,听着后院炖熬的火炉声,不住地摇头。
  “最近馆里没以前那么热闹了,院里的桩子都没怎么用了。”说完他扇走一边嗡嗡不停的蚊蝇,看着路过的行人,不由的叹息道:“日子不好过了啊!”
  说完他瘫在椅子上,遥想着过往,自言自语着:“想当年,馆里门客众多,声势无两。那些前来踢馆之人,哪个不是被霍师傅三拳两脚就解决的?说起来,师傅那仁义之德,宗师气派,当真扬我精武威风。”
  然后,陈真摸了摸嘴边的哈喇子,喃喃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跟师傅一样,成为一代宗师呢?”
  身后一阵风声打断了他的意.淫,经起一阵哀嚎。
  “你个小崽子又瘫在那里,整天游手好闲,还想不想继承我衣钵了?啊!”
  陈真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捡起袭.击自己的猪肝,连声应承道:“是是是!来了”
  后院的霍师傅又说道:“赶紧的!我这儿还有半只猪没宰!快把这排骨给我挂桩子上风干了去,然后看着点锅里熬的汤,别扑沸了!”
  陈真有气无力的应答:“哦。”
  这时,一个裹着半截汗巾,衣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请问有人么?”
  听到这陈真立马来了精神,连忙给师傅说有门客来了,然后转身便溜,丝毫不管身后师傅的叫骂。
  “你好,这里是精武大骨汤,请问要点些什么?”
  陈真殷切的问着客人,没在意对方的衣着与身份。
  那男子看了眼墙上的菜谱,有些局促的问道:“那个……你知道西贵一方通行小区么?”
  “西贵一方通行小区?”陈真想了想,脑中光亮一闪而过,“哦!府学二路的那家?知道,怎么?”
  男子用汗巾擦了擦脸又说道:“那我点份松茸玉米大骨汤,麻烦你到时候送过去,送到路口就行,但别告诉他送的啥。他要问你谁送的,你就告诉他是之前修下水管道的谢礼,他想表示一下他的歉意。”
  陈真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有些年轻的工人,想到自己因为做错事没少被师傅责骂,感同身受的说道:“嗯嗯,我懂。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你要不也来份?我家猪骨那叫一个香,尝尝吧,绝对不会让你后悔。”
  工人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还要赶紧回去给老板汇报工作,不然又得挨骂了。那个……外卖费我会付的,这是他们的电话,你送到街口让他出来拿就好,我想给他一点惊喜。”
  陈真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我都懂的表情仗义说道:“那兄弟你先去忙吧,东西我一定给你送到。”
  工人感激的鞠了个躬,付了钱转身便走。
  “现在做什么都不容易啊。”陈真看着他的背影,又望了眼墙上的滋补养身静脉图,感叹着。
  ……
  工人走出“精武大骨汤”,三两步拐进旁边的路口,没两分钟,一个衣着专业白大褂,手拿公文包的男人便走了出来。
  这人正是徐磐源。
  他从大洋联邦银行出来变去买了这两身行头,顺带一个手机。
  青年先是换上了一身蓝领工人的服装,在府学二路附近的饭店徘徊,然后找几家不近不远的门面,进门询问对方是否知道那小区,若是知道就拿出关机的手机继续扯,说自己赶时间回去落下了个配件,想要门卫电话让他代收着,下次再去拿。
  然而,不知是门卫口味刁钻还是不常点外卖,总之,经过十几家门店的苦苦追求,他才终于求到了电话。
  青年在路口看了眼小区门卫,心想接下来总不会又出岔子了吧。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西贵一方通行小区么?你们有人要修下水管道?”
  门卫一听立马回话,“你们怎么这么慢呐!少拿堵车当借口,我给你讲,就你们这服务态度……”
  青年一听,又看了眼自己专门挑选的白大褂,叹了口气。
  就不能按套路来么?
  然后,他赶紧打断了对方的唠叨,换了个有些蛮横的语气。
  “少跟我说这些!我又不是修水管的!刚刚有人打电话点了外卖,说是送到府学二路,打这个电话就会有看大门儿的来领。你就是那个看门的?赶紧过来,我还赶时间呢!”
  门卫本就对修理工人的迟到很是不满,这通电话打来差点把他气硬了!
  他话没多说,直接一句“丢雷老母”就把电话挂了。
  听着“咚”的一声从耳边传来,青年这才吐了口气,旋即又把电话打了过去。
  “你们有什么矛盾关我毛事,你赶紧过来把外卖拿走,别影响我工作!”
  “那又干.我毛事啊神经病!保卫处不接外卖,赶紧滚!”
  对方甫一说完,青年又听到了一串忙音。
  青年并不恼,只是看了眼时间,又等了两分钟,再次把电话打过去。
  “我给他打电话了,他说让你先拿着,别那么矫情,回头请你抽烟。”青年又换了个比较平定的语气。
  门卫一听反而笑了:“我矫情?呵呵,大.爷我还就矫情了,烟就不抽了,你告诉他,回头我请他抽吊!倒是你送个外卖叽叽歪歪的,要送就拿过来,不送就滚,哪有这么多破事?”
  说完,又是一阵忙音。
  青年默默的收好手机,对这门卫不由得称赞。
  这小暴脾气,真好!
  随后青年就缩在一旁,等待时机。没一会儿,他便看见门卫站在保卫厅内来回走动,嘴里叼着根烟,抽的烟雾缭绕。显然,对方还在气头上。
  门卫转身看着小区内的花花草草,排遣着刚刚受到的冒犯。开玩笑,什么时候修水管的和送外卖的都敢瞧不上看大门的了?也不看看住在这儿都是些什么人!一般人能在这儿当班?
  一阵风从窗口吹过,将周围的烟气鼓动的一阵。他回头看了一眼,一切照常,转而心里念想着,要是送外卖的东西拿过来的话,自己绝对照单全收,然后吃干抹净。
  在他看不到的警卫亭背后,因为植树与角度的遮掩,形成了一处绝妙的视线盲区,此时,这儿蹲着一个不起眼的人。
  青年看了眼手表,暗忖着差不多到时间了。
  果然,他便听见警卫亭内又响了电话铃声。
  “喂?有完没完啊!”
  “什么?送东西,给谁的?”
  “哟,那混账还知道认错?哼,这事没完,先把东西拿来!”
  “过去拿?就在路口?”门卫停顿了两秒,又接着说,“那行,你等着。”
  然后,青年便听见门卫的开门关门声,赶紧往里面挤了挤。
  门卫从正门走了出去,嘴里还念叨着:“道歉有用还要套套干啥?又不能当作没有中.出!哼!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赔罪!”
  听着对方的声音慢慢远去,徐磐源当机立断开始了行动。
  一般的门卫因为长期坐守警卫亭,为了保障身体健康,都会选择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而这也就给了青年机会。
  他直接果决的翻上了窗户,身形倚靠着墙边,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滑进警卫亭。此时,门卫已经大步走到街口,看见了等待着的陈真。
  青年迈进亭中,将桌上的脚印擦去后,非但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更是丹田提气,让整个人都拔高一寸,撑着墙面试图让自己陷进去,然后脚尖挪动,如芭蕾舞演员,碎步成线,不留微波,也横渡之。在不小的亭中,他硬是像横穿逼仄的狭缝。无它,只因门口的摄像头似乎半斜着照近了值班室。
  窗口与大门之间不到一丈,便是这一丈,有个滑稽的男人在屋内搔首弄姿着。
  门卫心情很不错,虽然被人骂了几句,但自己也没落了威风,这份午饭反倒更像是胜者加冕的皇冠。
  他拐进小区干路,低头看着大骨汤,鼻息中似乎已经飘荡着淳美鲜滋的味道,因而不由得食指大动。
  门口离自己只有一步,但青年在余光中已然瞧见了那个最不想看见的身影。
  门卫收回自己贪婪的目光,抬头看了眼警卫亭。
  似乎有什么东西晃过,他三两步跑进小区,在路口向两边张望。
  春日初晴,天风还未散去,除了枝丛林叶瑟瑟地摇曳于小寒中,道上并无人踪。
  门卫扫了眼旁边草丛散落的碎叶,又回头看了眼莫名斜开的亭门和敞拉着的窗户,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嘀咕着。
  “这天啊,是风也寒急,猫也皮。得赶紧补补松茸,养养菊啦。”
  ……
  青年贴着大门内侧,压低呼吸,尽量承受因为运动导致的疼痛袭来。直至门卫回到警卫亭吃饭才摆正身形快步走远。毕竟,这栋楼及大门也就几步路,不然他也不一定能溜走。
  勉强混进来的青年稍稍安心,一边吸着清冷空气,一边开始思虑如何找到洪奕发,也就是发仔的住处。因为老伯并没来过这儿,他也不清楚发仔的具体地址。
  心中刚有念头的青年恰好瞧见巡逻而来的保安,他整个人慌乱起来。
  但非避而远之,反倒小跑过去。
  四十多岁的老苟在西贵一方通行小区干了十载光阴,对小区的建设发展、住户的里短家常都颇为了解,像三单元威名厚重的田教授其实是个妻管严,像一单元单身多年的刘女士其实经常夜饮晚归,而最近入住五单元的小洪看上去有模有样,但以他多年经验不难发觉,对方背地里怕是不干不净。
  而眼前跑过来这个年轻人……好像没见过?
  正当老苟有些怀疑的时候,青年走近开口道。
  “师傅你好,我是洪奕发洪组长的助理小徐。”青年微微吐着粗气说道:“今天研究课题时洪组长发现前几天的数据落在家了,他负责项目抽不开身,但又赶时间,所以派我……”
  老苟有些疑惑道:“小洪都升组长了?什么时候的事?”
  青年拖长喘息,有些急促的接话,“啊……洪组长那不是……才升的副组长嘛,但是我们称呼总要把副的给去掉……”
  老苟一副过来人的表情,看着面前的小助手有些着急,也就没再耽误人家工作,体贴的说道:“你别急,小洪就住在五单元A栋7-1,你往前直走在左拐就是了,要不我领你去?”
  青年自然的摇头拒绝了,“不难烦师傅了,这都到饭点了,你去吃饭吧,我就先走了。”
  然后,他不给保安接话的机会,转头就往五单元跑去了。
  老苟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叹道:“干啥都难啊。”然后走向大门叫小汪换岗吃饭。
  ……
  看着电梯慢慢驶上七楼,青年不由得叹了口气,毕竟这电梯实在破旧,而它的也速度的确有点……像摇篮。
  终于,电梯停罢,青年拉开有些生锈、发出吱呀的老式栅栏门赶忙走出去,他伸手扇了扇,将周围的气味打散,但仍旧被呛住了。
  没办法,实在是老古董。
  没再管这些,青年看着眼前的大门,准备进入。
  至于如何进入?
  首先,要点套路。
  他转身走向安全逃生通道,上下打望了一眼,便找到了目标——室内消火栓。
  尽管电子锁早已大行其道,但青年在影视作品中并没有少见这种传统机械锁,当然,还有那牛刀小试般的开.锁技巧。
  这,也许是电子锁终将加冕的缘故吧。
  提到家门锁,影视中必要会上演花式藏钥匙桥段,那曾让青年瞠目结舌,并为人类的脑洞而惊叹。而艺术源于生活,家门藏钥匙也是一种常见现象,或者说得上一种文化。
  邻里相处友好,自然可以备把钥匙防患未然。但想到洪奕发单身独居,连父亲都没给钥匙,想来也不会向邻居求助了。
  而室内消火栓就成了一处常见的兔窟。
  青年便想搂草打个兔子试试。
  看着眼前的事物,他心中莫名的有种喜感。
  曾有上可九天拿月,他便伸手在框台摸了摸,好吧,什么也没有。
  还有下可南海捉鳖,他又搭手沿边缝扫了扫,好吧,影视骗人的。
  叹了口气,仍不死心的他撕开了栓窗上的封条,眼睛不由一亮,有戏!
  因为手上传来的粘合触感告诉青年,它层被撕开过。
  青年拉开门,准备摸索一番,却被眼中所见之物哽到了。
  “这个……短连枷是怎么回事?”
  这个短连枷,又称,双截棍。
  他汗颜的摸了摸鼻翼,并选择视而不见,心里却兀自感慨着。
  「看来每个熊孩子都心怀武斗乾坤的夙愿啊!」
  然后青年上上下下巡视了半天,在这不大的空间内并没有看到心想之物。
  “真没有?”他嘀咕了一句,只能对里面仅有的大件,水带,动手动脚。
  没两秒,青年便露出了笑容。
  “这才对嘛,艺术怎么能脱离生活,欺骗观众呢?”
  水带的下侧,有着奇怪的突起物,不正是一把钥匙么?
  然后,青年对钥匙做了一件看上去一本正经,说出来略显猥琐的动作——撸。
  直到握在手中,他才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来到门口,没有多做犹豫,青年便把钥匙插进洞口,轻轻一转。
  脸上的淡淡欣然便化作僵然。
  因为,钥匙转不动。
  “所以,搞了半天,白折腾了?”他转头看了眼对门,又捏了捏钥匙,很是无奈。于心不忍的他又把钥匙还了回去。
  “唉,还是得靠自己。”青年拍了拍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他首先上下观察着门扉,明显的机械锁舌与拉动后并不紧密的门檐让青年有了决断。他原以为研究所安排的小区会有目前较为先进磁性锁,但不知他们是已经晓得该锁设计有所缺陷,还是本着能用即可的节能主义。反正,最简单的鸡是偷不了了。
  万幸,经过指点的青年可以看出,眼前的无外乎一字锁、十字锁、AB锁中的一个。而这些,并不是问题。
  只见他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个小型密封袋。
  密封袋中放着火机大小的柄匣与五片三寸长的细薄金属条。金属片通体银白,全身沾染淡淡哑光,并且质感适中,青年估摸着应该是锡。
  他将柄匣剥开,拿出一片锡条扣了进去,三两下便组装成了一把钥匙。
  青年将钥匙插入锁孔,脑海中回想着之前所闻,同时摸索着。
  “你把钥匙头插进去,不要太深,最多一寸的距离。然后尝试轻微别转锁舌,从手.感判断有无弹动,没有就往里面凑点距离,再试。直到有较明显的弹动就可以尝试开.锁了。”
  没两下,锁芯中的微微响动便传来预期的感觉,于是青年一扭。
  锡条便发生了明显的扭曲。
  “但是啊,好的锁芯滚珠设计真真假假,这就得多试几下。这儿,我亏本多卖你……”
  青年面无表情的拔.出钥匙,将另一片锡条换了上去,再次尝试。许是否极泰来,咔擦一声,锁头转动,大门应声而开。
  见此,他松了口气,将锡条钥匙装了回去。
  这些开.锁的小玩意儿都是青年在楼下不远处搞到的,没多复杂,随便找个开.锁匠便是了。
  世事多不易与,讨口之人总得留条后路,算是聊补温尝,所以谓之副业。而每个人畜无害者,也许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像随便一个昆特牌手,都有可能是手染秽血的猎魔人。
  青年轻轻将门合上,打量起屋内情况,不由得皱眉。
  无它,太过狼藉。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体式客厅餐厅,而蓬松的沙发上,则堆满了各色衣物,不用青年细看,都可以瞧见诸如U字裤,蕾丝bra,绵薄镂空渔网袜之类的东西。
  也许是被眼前一幕惊到了,或说是许久没吃过如此鲜嫩的狗粮,以至于直到青年踩到才发现,自己脚下似乎有异物。
  不堪挤压,脚下之物倏地弹了出去,活泼的跳了几下又倒在了地上。
  青年扫了眼便挪开了视线,他才不认识这种带刺的蛋状物。
  然后他又看了眼厨房,果然堆积有一池碗碟与数袋垃圾。
  这不大的房屋便只剩卧室与卫生间没有探查了。想到对方性.福……荒.淫的生活,徐磐源觉得卧室这种重灾区应该留到最后。
  随后,他便发现,自己错了。
  甫一打开厕所大门,就看见挂在浴缸旁、架子上的层罗套装,有火辣诱惑的兔女服,有燃情勾魂的轻薄纱,还有奔放狂热的……
  总之,青年不得不眨巴眨巴眼装作视而不见,怎奈何梳妆台旁数条细管缠绕的塑胶袋又给了他重重一击。
  还好,仅有的大心脏强撑着他将视线从“*肠”字样挪开,再越过各式各样、瓶瓶罐罐的化妆品,眼中便只剩下唯一一片干净的有些反差的地方。
  出于好奇,他拉开了上面的顶柜。
  里面有的只是保养得体、散发着金属色泽的光滑器物。
  忠于笃厚,他又关上了柜门。
  然后煞有其事的感叹道:“真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说完他便又看见了马桶旁的水龙头。明明指尖无一物,但刚刚的触碰仍使他觉得沾染了什么。
  总之,他想洗手了。
  但绝非因那酷似生.殖器的造型!
  准确来说,是水管的开关设计的极为生动,使用者需要手握它上下旋转,才能开关水龙头。
  青年嫌弃的向上碰了碰,一旁的管中这才有了涓.涓细流。
  但不管再怎么说,他对于房间主人还是很佩服的。毕竟,能猎奇到如此地步,也能称得上有所造诣。君不见那器物,雕琢细腻,造型现实,层次有致,就连孔眼的细节都处理的匠心独具。
  青年一个寒战,赶紧终结了自己的臆测,并且回避了对它的注视,顺带将其关上。
  专于目之所视,总有缺漏遗物。
  青年正是将视线从最为引人注目处抽离,这才看见了一旁的细节。
  就在水管下方的平常处,装有四颗用于固定的螺帽,而抵于墙角的那枚却要比其它三枚更为凸起。
  他俯下身子,反手向上按了一下。
  瞬间,青年惊慌失措地倒退了几步,趴坐在地上。
  可是他连话都骂不出来。
  因为,他被yan射了。
  徐磐源用手抹了抹脸,蛋疼的看着水管开关,此刻,激流竟从伸长了一截!生生打在他的脸上,打的他一脸疼痛,打的他一脸懵逼。
  “所谓深思熟虑,必有精工巧作。这……算是偷着乐么?”
  青年仰视着水流从眼孔中激射而出,淋漓尽致的越过自己,在空中划出自由的轨迹,而那顶风三丈的气势终究还是止步于墙面。
  是的,射.到了墙上。
  夹在身前一注与身后潺.潺间,浑身不自在的青年赶紧拔下螺丝,止住了水流。
  转身看着墙面,不由啧啧,他抽过身体向外走去。
  出来刚一站定,徐磐源脑中一闪,片刻间,脸色便收束下来,然后转身又走了回去。
  他抬头看着刚才的墙面,又环视了一圈。
  “果然。”
  徐磐源再次按下螺帽,旁边的器物便又恣意的喷射着。他倾斜身子,一边伸手摆动器物,一边规避水流溅射。
  一注溢流也慢慢攀上了对面的墙顶,定格在墙缝下不大不小的一个小孔。
  水流顺势灌入。
  青年望向四周,然而并没发现有何变化。他一脸疑惑,“是我想多了?”
  又过了片刻,除了流水声再无响应,青年只得作罢。
  他转身要把螺帽拔下时,突然停止了动作。取而代之的是嘴角微微一翘,眼神夹带惊异的同时流露着三分意料。
  不知何时,水管旁的一块石砖被暗藏的凹槽孔所代替。
  徐磐源没得意太久,看着凹孔的形状,他整个人先是愣了一下,旋而脸色有些发僵。
  手掌再三紧握后,他终于鼓起勇气,重新打开妆台上的壁柜,忍痛将那件奇形怪状的物品握在手中拿了出来。
  然后赶忙将其塞进凹槽中,并把手好好洗了几遍才罢休。
  青年这才把注意挪回去,却发现一切安然。他有些困惑,“既然口径相同,那应该没差啊。”
  思忖后,他又试着将那器物后嵌套的圆环旋转了几下,悄悄费力后,果然转动了。
  只是转动的是圆环嵌套的后部,与塞入的前部两相分离,从中露出了一把铜制钥匙。
  青年将其拾起,转身走了出去。他只觉得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徐磐源将除卧室外的所有地儿都逛了一圈,并没有再得出更多线索。已有的痕迹与线索除了能诊断出洪奕发放.荡外,并不能看出他背后隐藏的勾当。
  终于,青年走进了对方的卧室,微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房间只能用井然有序来描述,一床,一柜,一厨,一桌,一画,此外,再无它物。这室内室外,犹如云泥之别,就仿佛门外是莽夫流痞咸集的销金粉窟,门内就成了白衣卿相披阅的宰府内阁。
  这不摆明了有问题么?
  走近办公桌,青年稍微翻找了一下,除了一些生活琐碎的缴费单,闲散的书籍,关于实验资料与文档却是丝毫未见。显然,是洪奕发的刻意抹去,将生活与工作彻底撕裂开来。
  徐磐源在屋内晃荡着,手眼其下,扫过墙上的水彩画,半叠枕被的单人床,尘埃不染的书橱,最后来到三联折叠门的衣柜前,喃语道:“抛开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这种情况外,他的卧室并无异常,至少没有触发任何机关,而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说完,他便掏出那把铜质老旧的钥匙,一边晃着一边打开折叠门,“按照流程,这么重要的道具还没派上用场呢。”
  青年翻开那些粉红妖娆的衣物,轻轻敲击着内里的墙壁,只是失望的听着传回的实心声响。
  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下他来回的踱步声。
  “难道漏掉了什么?”
  他拿起钥匙,很是疑惑。
  身后是窗畔,半落地窗外,是午后的和煦阳光,淡淡熠熠便将房屋铺的敞亮,而拉开的衣柜也洒进余.辉。
  青年抬头的角度,正好看见衣柜顶部的圆形刻画,刻画繁复的花纹中央,雕出略显深沉的黑。
  他一挑眉,仿佛想到了什么,轻轻摸着凹痕,然后便仔细打量着衣柜的各个角落。
  在制式工艺用品中,极近炫美的图雕意味着,对称和重复。所以青年在五面柜壁上,都找到或多或少的此类图案,他一一摩挲着,感受着其中的触感,直到在墙角处最不起眼的那个图形中,摸了个空。
  青年食指拇指来回摩挲,抿了抿嘴唇,将钥匙送了进去。
  只见钥匙一节节被吞没,伴随着轻轻的金属声,他顺势旋转。
  不大的屋内,又陷入沉寂。
  咔擦咔擦,厚沉如滚石的响动慢慢传出。
  来自适才实心的柜壁。
  徐磐源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空洞,微微摇头便走了进去。
  “别是密室Play啊。”
  闭眼良久,他就着依稀的光亮适应了室内的黑暗。
  此刻青年所处的环境,也就厕所大小,毕竟改装出一个密室也不容易,但是排气系统着实不错,除了淡淡几近于无的味道,室内算得上整洁。
  眼前摆上一个档案架,也就没留下什么空间了。
  他随手抽.出份档案,大致浏览着,然后又扫过一排排的文档。
  “‘关于DNA双链解旋遗传分析’……‘三叠纪中叶化石遗骨提取信息’……‘CDP-025实验报告’……”,眼前的零零散散,青年虽不甚了解,但也不难猜出,这些应当就是西贵研究所里的资料。
  再看每份文档下标注的时间与地点,诸如爱尔罗王国、赤宇共和国、花旗联邦等字样,有些文档还同时有着多个标注,显然,洪奕发从事这项兼职,工龄累年,资历丰富,业绩喜人,甚至不忌下限,将之如同卖试卷一般多方交易,颇有薄利多销的姿态。
  就这还没被抓住,也算是有本事了。
  感慨半响青年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顺着时间整理的档案一一扫过,却并没发现想要的答案。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文卷,他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
  旋而青年从左往右好好看了一遍,直至尽头,才发现端倪。
  因为光线的原因,他并没有看见在书架内侧遮光处,竟然还有扇门。那纤细若无的门缝,加之没有门把,若不细看还真容易错过。
  “果然,干这行怎么能不准备点样品。”
  徐磐源试着推了推,只见门板纹丝不动,他这才转身看向书架,喃语分析。
  “开门,自然不会设计的大费周章,何况前面的系列设计足以证明密室的机密性,所以开关理应是在室内……这零散的文卷显然不适合用抽书开门式的设计,而与藏在层层文档背后相比,我更倾向直接装在书架背后。”
  语罢青年侧身向书架与墙壁中抹去,果然其背后留有余地。他上下扫了扫,便碰到麻将大小的凸起物。
  用力一按,身后的门板应声而来。
  他的嘴角刚一上扬,眉头旋即紧皱。因为顷刻间,室内便充斥着怪异气味,如针扎般刺激着青年的大脑。
  不会是赌气吧?他赶忙走进内室一探究竟。
  可刚迈进一步,刚瞧上一眼,青年,不,身为男人的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细密的鸡皮疙瘩爬上了他的皮肤,而他的脸色铁青,恍惚间摇摇欲坠,仿若神魂被抽走了一般。
  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凝视着身前所见,缓缓说道。
  “洪奕发,很好,你就作妖吧。”
  暗沉的室内,墙上挂着一副对联形式的座右铭,如果那还能称得上的话。
  上联: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下联:长袖善舞声浅吟,便教巾帼次雏菊。
  横批:且试天下!
  这里,就好似对方虔心准备的祠堂,在密室之内,黑暗,幽沉,肃敛。而其每一次的参拜,都是对往事的祭奠,对来日的拓愿,对自我的评鉴,对信条的……勇献。
  庄重挽严。
  一丝不苟。
  似有潮水澎湃。
  如果没有这一墙小雨伞的话。
  是的,一墙,还都是用过的。而根据每个下垂的鼓囊程度,都足以看出每场盘肠大战的激烈程度。
  之前那窒息般的气味,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一切的背后,就是隐藏着这样的精天大秘密?
  他只猜对了对方纵情声色的天性,却没有料到战场上的攻防之位。
  所以,屋外的一切衣物……皆是为自己准备?
  空气之中,一股恶寒向青年袭来,他是片刻时间都不想停留。一边用力的摇头,一边离开了这处难言之地。
  许是情绪的带动,在他摇头退出时,余光恰好扫到了门背后,光线若有若无之间,似乎留有什么字迹。
  青年最后耐下性子,凑近了瞧,只见上面写道:
  世间皆有双生花,去留并蒂,无它;
  纷繁为简,之华,洁粹为溷,之硕;
  而放荡形骸,即是真假虚实,亦是所得所愿。
  “?”
  徐磐源读罢,耸了耸肩,转身退了出去,而脑海里,仍旧反复揣度其字里行间。
  没两步,他就不动了,似乎抓住了什么。
  “双生花……简繁……清浊……”,青年嘴里念念有词,“真理与谎言只有一步之遥,放荡形骸……空白……”
  清脆的一声响指,徐磐源眼前一亮,“众人皆醉我独醒,所以……空缺的是‘背后’、‘之后’?”
  “而放荡形骸之后,即是真假虚实,亦是所得所愿。”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他转身又回到了那个小黑屋。而为了隔绝气息,他选择屏住呼吸,用嘴喘气。
  可刚走两步,青年又想到,若是用嘴喘气,根据分子动理论,那自己岂不就在吞…了?
  皱着眉头,他闭上嘴,用手捂住鼻子微微呼吸着,慢慢靠近那面腥墙。
  然后青年发现,每个挂上的套子,都贴上了窄窄的一条标签,上面分别陈列着各项信息,诸如编号、姓名、尺寸、评价以及……缺漏。
  墙上自上至下并非以编号排列,而是以等级整序,像是“上佳,易饱满”、“上,口感苏爽”等点评都被挂在了上方,当然,原主人是否骄傲就不得而知了。剩下那些,哪怕是处于最下面,也都瑕不掩瑜,可堪入……眼……嗯。
  徐磐源一脚踹开车门,将杂绪从脑海里排出,另外用手摸出卫生纸,伸向墙上的悬挂物。
  当然不是为了猎趣,他颤抖着手用纸将其扒拉开,并凑近观察,果然,下面掩藏着一排地址,印记并不显眼,像是用铅笔在黑纸是涂写一般,不细看难以发现。
  青年依葫芦画瓢,接连随机翻看了几处,发现下面的地址各有不同。当然,并非是案发地点,而是由大到小的各种地点,大至某某区,小到几层几户。
  「鱼目混珠,是为了掩藏某个真相。那么,现在就差最后一条线索了么?」徐磐源暗道。
  念头一转,他想到了外面井井有条的起居室,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转身走出密室,享受着片片如羽的光亮与平静闲适的午后时光,青年不由得感叹。
  “真煞风景。”
  旋而仔细探查起来卧室,并留心任何有关数字的线索。
  眼前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桌上的时钟,现在青年才发现其中的玄机,平常人家使用的不管样式如何,都只是单个。而来一发……洪奕发桌上的时钟是犹如方块字一个个横向拼接而成的,类似于国际酒店大堂悬挂的代表不同时区的钟表。
  稍一留心,徐磐源发现,这一排显示各个时区的时钟都停止了走动,还无独有偶的都停在了整点,分秒不差。他扣开表背的电池壳,发现内里并无电池,又接连将其一一扣开,结果都没有。
  青年扫过每个表盘,“5,7,10,12……是这样么,顺序又是?”
  视线一转,空荡的房间并无过多装璜,除了一副水彩画。他仔细观赏,尽管并非大方之家,但至少看上去品韵风采一一具足,显然并非粗制滥造。
  画上枝角斜挂,褐色之重反衬点点轻染的梨黄,透出清扬与飘忽,几片离枝,更显姿色。那是风雪中孤傲的腊梅。
  一旁一枝低垂,饱满的花蕊压低了身段,沁血吞下芬芳,馥郁,悠扬,伸展的大片朵瓣,勾勒出桃红,那是火热的金罂。
  再往下,恬淡幽绿,微倚方塘,忽忽悠悠,凉意涓流。水中白彩的蕴意,瞧那那几朵芙蓉与半池栀子,悄然花开。
  美则美矣,徐磐源却抿了抿唇,“果然,美丽都是别有目的。现在才发现,这画有多矛盾,总不应该为了意境而强行拼凑意象吧。看看这,十二月的腊梅,五月的金罂,十月的芙蓉,七月的栀子……果然是煞费苦心呐。”
  他已然确定暗藏的就是这几组数字,但怎样的排列……一边想着,徐磐源一边晃悠着,直到第三次走到书橱前时,才有了眉头。
  书橱共分六个书架,按照文学,经济,房.中术等分门别类,最上与最下层塞得满满当当,而其余四层就显得有些微妙了,仿佛有人从这四个书架上分别抽取了一本书,因而留下了四处空缺。
  徐磐源由上至下数道:“嗯……12,7,5,10。”
  经过重重磨难,他终于完成了百人斩所一日游,手中也多了张记载某处地址的纸条,这也是他剩下的最后线索。
  不管怎样,他还是很敬佩对方。人因梦想而生,因职业而死,当二者交错,死生应当无憾了。
  ……
  暮沉的天色在残红褪去后更加昏暝,本该是狂欢的周六不知怎的,少了些许氛围。当然,迪吧酒馆该有的喧嚣不会因为末日到来而消散,只是此时的路上,行人甚少。
  灰黄的灯光透过老旧的灯罩打下,一簇簇整齐的排列在清冷的街道,间或闪烁,为夜晚的空气增添一抹朦胧。
  徐磐源沿路慢慢走着,神色无喜无悲,只是步履略显沉缓,为此间称得上空荡的路段带来一抹凝重。
  他看到不远处停在电杆旁的推车小摊,年迈的阿婆烧着一锅汤水。沸腾的烟气丝丝缕缕冒出,与湿冷的空气撞个满怀,一旁的果蔬肉菜与蘸酱料调料,配上淡淡光彩格外诱人,仿佛深冬中最后能暖人肠胃的美食。
  他继续前进,走过拐角。两名男子正靠墙抽烟,相互之间低声言语,抬头看了眼他也不甚在意,自顾自的继续嘀咕。
  徐磐源也闷头前进,因为前面就是洪老伯家。
  关于下午的进展,青年也不知该如何讲述。纸条所指的地点就是一处第三方托管业务的储物柜,留名者正是洪奕发。他随手将六位密码解开,满怀期待的打开一看,空空荡荡,除了一张便签。
  便签上用铅笔留下了一行话,字迹略显潦草,似乎是当事人匆忙间留下的信息,内容如下:
  “挣扎,是荼靡的含苞,而所有错过,都只为午夜梦回的安定。你求索,你明悟,你得到,而背弃真实的虚假也因此降临!痛骂吧!嘶喊吧!绝望吧!这是你最后的绝笔,虽然也将了无痕迹。”
  对此本来就很郁闷的徐磐源更是思绪复杂,搞了半天被人涮了一把,最后还白白给人讥讽的机会,而自己却没有还嘴的余地。
  然而,在他心头仍旧萦绕着一层阴翳,为何洪奕发家中要故意留下重重线索,就像是专门等人来解密,又或是苦苦暗示自己?难道,关于掩埋的信息,他自己也没有丝毫印象?那难以言喻的话语究竟是什么?
  越是思索,徐磐源越是感到沉重,待他回过神来,湿冷的空气冷的他不由得哆嗦着身子。
  摇了摇头继续往前,徐磐源发现不远处的电杆下有个推车小摊,年迈的阿婆支着锅炉,将汤水烧的热腾腾,氤氲的沸气在灯光与寒冷中显得尤为温暖,而一旁的果蔬肉菜与蘸酱调料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越过摊位,不远处再走过拐角,还是两个男人倚墙吸烟嘀咕,他俩又抬头看了眼,旋即不再理会青年。
  徐磐源一步步走着,前面就到老伯家了……
  等等,怎么感觉眼前的一切……有些似曾相识?
  他停下了脚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临近九点,又抬头看了眼天空。
  今夜明月甚圆,大似磨盘,熠熠璀璨交相辉映,星河摇曳,长撒万里浮空。然而,乌云流过,不紧不慢的摇向那一抹皎洁,慢条斯理,却如贪狼,密齿巨口下,莹光黯淡。
  待最后一丝月色将被掩盖,待那悠长一声吟啸将要作响,此刻,穹顶之下,大地之上,形单影只的徐磐源分外渺小。
  他看着黑夜,仿佛能看穿那重重云幕之后,不是浩瀚宇宙,而是无昶死寂的幽空。似乎广袤的大地仍旧承受不住,大世将倾,与震荡之后、遗年永纪的如常。
  恍惚间,云墨流散,星夜流转,皓月依旧便洒光辉,人间依旧静好团圆。
  徐磐源怔然良久,才从如梦如幻之境中醒来,而后,他扭了扭头,感觉有一丝不自然。
  他也没多想,心里倒是盘旋着回去该如何跟老伯讲述他那怒斩百人的麒麟儿。
  此外,他也有些担心,毕竟白天洪老伯一副慌不择路的样子,说不准早就脚底抹油了。
  「应该没走吧?」
  「没走吧?」
  夜晚寂静的街道,总归掩盖不了太多,沉下心的徐磐源没怎么留意便发现,自己的脚步声似乎拖的有些绵长。
  他蓦然止步,抬头又望了望天。
  尽管极力掩饰,还是多出零碎几步。
  他无奈的感叹。
  就不能专业一点么?
  现世报什么的就不能只是说说而已么?
  长夜这才伊始,便演绎着独属的喧闹。
  “站住!”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