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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源度战纪 / 第三章 光影间 谓新天

第三章 光影间 谓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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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文,赶紧回来!”
  在妇人急切的呼唤声中,小男孩儿有些不情愿的离开了自己的玩伴。
  妇人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不远处的蒙童,随即推搡着自己孩子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边压低着声音微叱道:“这死孩子!不跟你说了么,别跟徐家那孩子一块儿耍!他……反正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不管小男孩儿如何执拗,妇人强制的把他压回了家。
  …………
  院子里,他静静.坐在黄桷树下,手捧一本《菜根谭》。
  阅及“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长者亦不能自持,年幼如他又如何不恍惚?
  远处的嬉闹声渐渐平息,几个小孩儿慢慢走近。
  “徐磐源,跟我来比谁骑的快吧!”一个看上去天老大我老.二的自信男孩对着他喊道。
  “不行!哥哥,妈妈说了让我们……不要,不要跟他玩。”一旁跟男孩长得一样的弟弟赶忙阻止道。
  哥哥“哼”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们那些大人一天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简直烦死了!”
  不远处的一个眼镜男孩撇了撇头,冷静的说道:“大人自然有大人的道理,反正我爸妈总不会害我的!”
  然后,眼镜男孩以俯视的眼光看着他,有些阴阳怪气的总结道:“毕竟,有些人脑子不行,长大了没什么出息!”
  听到这,缩在角落的身穿公主裙的女孩儿羞怯怯地走了出来,她双手环抱着精致的洋娃娃,小声的问着他,“徐,徐磐源,我妈妈说你是,是,是精神病,真的么?”
  她一副随时都会受到惊吓的模样。
  他一脸早已习惯异样目光的表情。
  平静的合上了书,他转身走远了。
  “可能吧。”
  见此,眼镜男孩且“切”了一声,哥哥也叫嚷着“没意思”。
  然后,一个人与一伙人,相互交错的背影渐渐分离,直至看不清模样。
  …………
  夜色有些昏沉,他习惯性的睡前上个厕所。
  甫一走到门前,他便听到外面的涓细交谈。
  “璇姬,源儿他……你说要不要去看看……”
  “他是我儿子,我会照看好他的。家里事不用操心,你多注意身体。”
  “那……好吧。不过也对,咱儿子早慧敏人,许是天才的世界不容凡人踏足也不一定。”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早点睡吧,别把他吵醒了。”
  他轻轻抵门,良久才躺回床上。
  …………
  徐磐源发觉,那些潜藏的,自以为早已逝去的记忆,此刻竟越发清晰明了的浮现在脑海。
  儿时的天真幻想,与世界接触,一下子便被碰的支离破碎,没有认同与理解,只有怜悯与冷漠。与世俗背道而驰,没有强心脏与坚冰冷,只会留下一地看不见的孤怆。
  世间流转千里,此刻混匀恍惚。
  徐磐源只觉自己永坠深渊,刺骨的霜寒与目眩的失重蚕食着身体,在无尽的末路上,许多光影不期而遇,说不上喜悦或悲苦。
  只是那些碎片点点缀连,如晶莹的玉珠在沙滩上被人拾得,然后在日光照耀下形成迷人的幻妙光晕,命运将其串成了一条项链。
  徐磐源便在无助中仰望不可得的阳炎,任由项链戴在头上。
  胸膛的刺痛了无知觉,灵魂的悸动悄然平息。
  他便静静的观照着自我,与记忆的残念。
  那是一把三尺砍刀,划破空气与阻挠,以一往无前的气势逼.迫而来,刀尖的寒气与凶戾来不及感觉,他眼中的天地刹那间只有那一抹勾.魂夺魄的光亮,直接扑面而来,不容分毫!然后,吓倒的他才听到,身后恢宏响亮的震天号角。稍稍回魂后,便被眼前的一条横际沙尘所吸引,在广袤荒土的尽头,席卷大地而来的,是浩荡无尽、骑着狼匹的野蛮兽人大军!六岁那年,心神被震慑而无措的徐磐源,看着眼中苍凉悲怆的歇斯进军,内心唯有一汪恐惧。
  那是一场瓢泼大雨,倾盆笼盖在驿道垄上,客栈小楼早早打烊,屋内几盏火烛与散客,便是此间仅存的余温。白纸红笼挂檐下,微渺烛.光洒夤夜。他听着哗啦哗啦如瀑的暴雨,看着眼前的蓑衣客,雨水冲刷,斗笠斜戴,不闻环伺的几把油纸伞。嘈杂声中有风声流荡,那起伏错落的琴声,似胡笳十八拍,凄婉曲折。雨斜了,伞落了,灯灭了,影乱了,刀光剑影穿雨曲,婆娑发带搅风琴。八岁那年,心眼被震撼而痴迷的徐磐源,看着眼中古韵奔狂的恩怨情仇,心湖直感波澜起伏。
  那是一芜寂寞荒野,皑皑白雪覆盖了大地,夜色中,风声呼啸,影踪飘渺。路旁的枯树枝桠瑟瑟呻.吟,树洞中僵直了几具狐骸,雪点翻滚着、游荡着,在阴沉穹隆下侵蚀着。他看着树林深处的柴火遗光,牛皮帐篷外倚靠的吟游诗人,一手烧着浊酒,一手拉着曼陀铃,惬意的表情,晃悠的点头,在凛冬中兀自享受。十岁那年,心怀幽愤而痛苦的徐磐源,冲上去撕扯那破坏他日常的虚假情景,最后精疲力竭的发现,一切只是徒劳。
  …………
  那是一座孤耸天峰,遗世独立,众生仰慕。天色洗炼,白若纤尘,游云不凝,旭日不炬。天际晴空之中,有青鸾鸣舞,双翼鹏举,斑纹绵连轻缀,一如上苍泼洒的黄。翎羽飘忽微浮,细长拖落,青黛粉饰着和风,莫不优雅,莫不高洁。青鸾之上有倩影,绰约袅袅,娉娉婉约,衣袂随风舞长空,缓缓归去峰上阙。太上孤伶,寡欲遮心,如仙人居,天上白玉京。十八岁那年,心湖不惊而淡漠的徐磐源,冷眼木然作旁观,不知戚戚,或悸悸。
  …………
  这便是在人世尚存的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童年最大的梦魇。
  世界就是那么静静矗立,不动声色,也不加粉饰。
  只是认知,从来都是由偏差构成的。多少孤高凛立的鬼才神人,他们以一骑绝尘而不可望其项背的姿态遗世独立,同时在身后不经意的挥笔浓墨,留下属于人世的财富。
  于是,庸人及众无可奈何,只能谓然称叹,并对其认知保持下意识的尊敬。
  而无所作为者,就成为了他们发泄与遮羞的最后渠道。
  是故冠之以病。
  尽管如此,徐磐源后来每次见到这莫测奇绝的景象,如临其境而强自镇定,但都忍不住默默暗想。
  「倘若周遭的真实被世人以为虚妄,那么……我可能真的是精神病吧。」
  他也记不清是何时自己就有了这一状况,在某一时刻,自己的灵魂似乎被什么召唤,然后,一种不知名的悸动自内心深处出现,伴随其而来的,还有一种感知,它仿佛在你耳边呼唤,让你打开那一扇门。
  是的,一扇门。
  徐磐源在此刻总能在身边寻到门,并且,还都能轻易打开,颇有蓬门从此为君开的感觉。
  彼时彼刻,如有魔性,他总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脚,次次都打开那潘多拉的魔盒,荼毒着自我。
  儿时,徐磐源曾在它来临时叫上父母一同验证,然后,门开了,一切如旧。他一次次顽固的尝试着,直到在父母的安慰中选择了放弃,并用孤独的身影对抗这个世界。
  ……
  记忆渐渐与现实交错,模糊与清晰,火热与冰凉,徐磐源感觉自己似乎走到了尽头。这时,他脑海里浮现出之前最后的画面,在电闪雷鸣中,自己决绝的转身,径直冲向了巷道深处的死胡同,不管身后的妖火异人,不顾身前的绝壁死路,只是亡命的倾身前越。
  就在碰壁的刹那,墙上莫名划出了一个方框,看上去不正好是一扇门么?
  ……
  “嘀嗒”,徐磐源猛地惊醒,他抬头看了眼天上,发现是屋檐的雨珠滴在了自己脸庞。抬起左手想要擦拭时,青年不由得咧了咧嘴角倒吸了口冷气,然后才反应过来。
  盯着左手臂的烧伤,那红黑色的伤痂有些破裂,缓缓浸出了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换了只手擦去水珠,随即站了起来。
  强忍着头脑的恍惚感与身体传来的疲倦,徐磐源支着墙打望着四周。
  也是一处巷道,也是一个夜晚,只是四周的墙壁断裂开来,露出里面的红砖,而旁处的楼舍也很破旧低矮,不过寥寥五六层而已,外面的空调架也断的断,锈的锈。脚边的污水道更是恶臭无比,各色生活垃.圾汇聚的刺鼻味道熏的徐磐源直皱眉。
  他抬头看了看天,黑的清爽利落,颇有一种捅破窟窿的透彻感,而不像自己记忆中阴翳密布的浑沉夜幕。
  “似乎……有一种影视里的年代感。”
  徐磐源喃语道,随即将注意拉回到身边。
  他没忘记,自己身后应该还有麻烦。
  支着墙走了一小会儿,徐磐源便来到一处垃.圾堆放点。看着眼前小山般高的垃.圾,以及扑鼻而来的气味,那感觉简直快要形成实质,让他不得不抬手遮了遮鼻子。
  正待他转身走过去时,他眉梢一跳,突然瞥见了垃.圾堆背后靠近墙角处似乎有双.腿。
  徐磐源定了定神,向里走去,甫一绕过垃.圾堆,便看见了全貌,一具尸体靠在墙角,伸长着双.腿,而他的头颅却没了踪影。
  看着从颈脖横切的伤口,那暴露在空气中的骨椎与附着的肉,徐磐源再怎么淡定还是皱了皱眉。
  余光扫了一眼垃.圾堆,徐磐源又发现一具尸体,仰躺在垃.圾堆上。死者身材高大,却穿着肥了几圈的衣裤,裹在里面的身体却是瘦骨嶙峋,似乎一点肉都寻不见,加上那身能当被子的服饰,挺有滑稽的感觉。
  但是徐磐源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这两人他都认识。尽管是刚交的朋友,但没谁能把才追杀自己不久的人忘记吧。
  那个断首的正是维克托,而瘦弱不堪的则是亚当斯。
  徐磐源丝毫没有危机解除的松闲,内心反倒被重重迷雾给遮掩。
  他目光一锁直接盯着维克托的颈脖,看了几秒,他觉得很不对劲。
  四周的空气潮.湿,加上此处环境极易滋生鼠虫蚊蝇,维克托的尸体理应会招来许多蚊子苍蝇,可事实却是,他的周围一点蚊虫都寻不见。
  想了想,徐磐源大着胆子决定察看一番。
  他把手伸向维克多,甫一落下,后者整个人像一碰即碎的沙堡般直接散成一地白沙,连同衣裤,一切能证明他存在的实物都只剩下这满地灰白色颗粒。
  徐磐源被着猝不及防变换弄得有点惊诧,他连忙转过身看向一旁的亚当斯。
  伸手一碰,白沙遗落。
  又一具尸体没了踪迹。
  徐磐源站在原地,有些怔然。
  没待他回过神,一阵夜风便刮来,匆忙的有些局促刻意,以至风势大的遮人眼。
  不过来得迅猛,去的也匆匆,两三秒后便没了声响。
  这时,徐磐源才得以睁开双眼。
  然后,眼前满地白沙,了无痕迹。
  有些错愕,徐磐源感觉呼吸有些沉重,只想赶快逃离此处!
  正要迈步离开时,“啪啦”的声音自脚边响起,徐磐源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东西从垃.圾堆上滚轮了下来。
  翻滚了几圈,正好撞在徐磐源鞋边停下。
  弯腰捡了起来,徐磐源发现是一个蛋壳形状的黑色东西,旋而想起,这不正是之前那个魁梧大汉的东西么?
  想着对方的奇异,徐磐源决定拿走,以后再做研究。
  于是他随手便将其装在了自己的裤兜里。
  当手臂与裤子接触时,手腕传来的触感让徐磐源又是一愣。
  他赶忙将东西塞进去便拿出了自己的手,并紧盯自己的手腕。
  然后,他看见,自己手腕上用水白细线串着一颗珠子!
  他明明记得自己刚刚醒来时并没有这东西的!
  徐磐源忙不迭地拉扯着环线,试图将手链取下,可这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细线弹.性与韧性兼备,他把手腕都勒出红印也没见其有丝毫变形的样子,而拉开的缝隙也不足以将之取下。
  无奈之下,他只好作罢。
  看着恢复如初的手链,徐磐源这才仔细打量起来。
  透过蒙澄澄月光,徐磐源慢慢转动手腕,看着那颗珠子。
  珠子在微弱的光芒下显得有些模糊,像是戴着轻纱的姑娘,看不清她美丽的脸庞。珠子整体呈透明色,似清似浊,晦明难言,但那水润的感觉却一直弥漫在表面,加之内里似乎含有翡绿的叶片,徐磐源似乎能感受到,它蕴含.着浓郁的生机。
  这让他不由的想到高中学习的人工种子。
  可眼前这颗东西的离奇出现,与此刻破败诡秘的环境相互交映,让徐磐源内心不由得有些沉重。
  甩了甩头,他决定赶快离开此地,似乎这里还有更大的秘密。
  刚一迈开步伐,青年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嬉闹与隐隐的哀求。
  算不上热心的徐磐源不知怎的,似乎被那有些苍老的哀求声直击内心的隐隐痛楚,尽管微缩,但落在他这儿,就显得无比清澈。
  因为,那股无奈……是如此的同根同源。
  压低脚步声,徐磐源赶忙扶墙赶了过去。
  声音渐渐清晰,青年也放慢了步速,躲在一旁听闻着情况。
  “喂!阿伯!不要再闹啦!你这样让我在兄弟们面前丢分,是在挑战我的忍耐么?”虽然以笑声传出,但言语之间却是充斥的烦躁与冷叱。
  “哟,龙哥,看来这老家伙不认识你耶!”
  “是呀,龙哥,这人老了记性不行,得帮帮他呀!哈哈!”
  周围的同伴又一次传来了嬉笑与调侃,这使得“龙哥”脸色更加难看。
  强势的压制下,一声显得苍老而懦弱的哀求若有若无的响起。
  “不,不是的!龙,龙哥,我知道你们是18K的大佬,但我真的管不了明仔,也拿不出石样啊!要不,要不我……”
  话音未落,一道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冷寂的巷道内,空气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龙哥”凝睇着眼前的老伯,目光有些冷漠,然后,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你管不管的了,我管不了,但你还想在这儿混,那我就管的了。”
  “龙哥”慢慢伸出食指,对着被.逼在墙角的老伯,然后轻轻抚上对方的老脸。
  “你自己想办法,今天是最后通碟,再给你两天时间,到时候我还看不到东西,哼哼。”
  说完,“龙哥”便背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老伯虽然很是无奈,但显然今晚是逃过一劫了。
  这时,“龙哥”身后的几个小弟则阴阳怪气的靠了上来,“死佬!怎么,以为这样就没事了?真当我们18K是过家家啊?拿来!”
  然后几人便粗.鲁的动起手来。拿钱当然是他们的目的,但重点还是得帮“龙哥”立威,所以他们没待老伯认怂,不由分说直接敲打对方起来。
  可怜的老头被按在墙角羞辱着,衣衫凌.乱,却不敢大声呼喊,只能护住脑袋,默默忍受着对方的折磨,间或实在忍不住而发出一丝呻.吟。
  看到这,躲在一旁的徐磐源心里顿时一股无名火冒,他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若是平日碰到这种情况,他最多就是帮对方报警,其他的也就爱莫能助了。
  但是此刻,徐磐源脑海里画面翻滚,身影,背影,言语,讥诮。二.十.年来,他只要平静,可在平静间,又有多少逼.迫!
  一股逆血涌了上来,他只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仿佛眼前的这几个混.蛋,能够给他一个答案,一个……发泄愤懑的答案!
  牙齿咬的“咯吱”直响,徐磐源强自冷静下来,然后四处打望了一番,遂在一旁捡起两块石砖。
  微微露出半个脑袋,徐磐源瞥见“龙哥”正背对几人望着街边抽着烟,他暗自掂量了一下,然后目光一凛,直接伸手拍出一块儿石砖。
  “砰”的一声,石砖应声砸到了“龙哥”的后脑勺,使得他直接倒地不起。
  “龙哥!”
  情况陡然发生,几个跟班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但是,在久经斗街的经验下,他们并没有直接跑去查看老大的伤势,而是赶忙转身寻找袭.击者。
  然后,三人便见一块儿石砖飞了过来!
  徐磐源紧跟石砖之后,意图立马放倒两人,谁知还没等他靠近,便有一人躲过石砖向自己跑来。
  两人距离本就不远,徐磐源看着对方掏出甩棍直挥而来,心道不好,赶忙减速并后跳了一步。
  恰好,棍间带着风势扫过徐磐源面前。
  这时两人身后才传来一声惨叫。
  “甘仔,没事吧?大飞,赶紧过来搞他!”对峙那人盯着徐磐源叫了一声,然后又嚣张的叫喊道:“吔屎啦你个死扑街!敢对‘龙哥’动手,你死定了!”说完便又冲向了徐磐源。
  徐磐源匆忙间扫了一眼,便看见对方有一人中砖了,但马上又要面临二对一的局面,于是决定哪怕赤手空拳也要赶紧将对方干倒。
  那人再次冲向徐磐源,挥手又是一棍!而徐磐源心中有所预料,赶紧蹲了下去。
  那人见状直接抬脚一踹,然后又是一棍准备挥下!
  避闪不及的徐磐源直得伸手搂住对方,硬吃了一脚,右手则从后兜里掏出一物,捅向了对方。
  这时,身后有些瘦高的大飞才躲开袭.击并拿出防身的弹簧刀,冲上去想要帮助在与对方缠斗的同伴。
  还没等他靠近,他便见到同伴将对方压制住了,看这一棍下去,对方再怎么也得断条手。
  他放慢脚步,嘿嘿一笑,“武哥霸气!三两下就把那死扑街搞定。甘仔别趴在地上了,过来,看武哥给你报仇!”
  身后这才缓过劲来的甘仔翻过身来,嘴里仍旧叫喊着,准备站起来向偷袭他的杂.种报仇。
  然后,大飞就看见,武哥手里的棍子莫名滑落。在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时,他的视线里便被一个景象所遮盖:武哥的身影倒飞扑来,压向了自己。
  不好!
  大飞眼睛一睁,却发现视线已然被遮盖。情急之中,他咬咬牙做出判断,拼命蜷缩自己的身体,反用武哥做掩体,同时狠辣的捅出匕.首。
  只是还没等他再有反应,他便感觉腰间传来一股刺痛,整个人便再无意识,顺着压力直直到地。
  这时甘仔才扶墙站了起来,他嘴里碎碎念着,脸色半带痛苦半带嘚瑟,双手则在身上到处摸索着,随即缓缓转过身来,想拿着弹簧刀比着被武哥制.服的死扑街,好狐假虎威的把仇报回来。
  然后,他发现,一个陌生的青年站立在他面前,身躯微微前倾,面色发白,却冷静的可怕,尤其是那双眼眸,幽亮的盯着自己,仿佛拿着匕.首在皮骨上摩挲,意图加以雕琢。
  而武哥和大飞,就静静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甘仔又扫了眼龙哥,表情显得有些僵硬,直到匕.首落地的脆响才惊醒手足无措的自己。
  “你……我们18K……我……等,等着!”甘仔下巴有些沉重,舌头打了结一般,话没说完便慌慌张张撒腿跑了。
  巷道内,只剩下一个人默默的站着。月光打下,混浊的光芒披洒在徐磐源身上,空气中的尘埃似乎平定下来,他略显佝偻的身躯兀自伫立,随着沉重的呼吸微微颤抖。而环境营造的凉意,则缓缓抚平他内心的躁动与喧嚣。
  双脚有些虚浮的先后挪了挪,徐磐源很是吃力的倚靠在墙面上。直到这时,大股热气才从口腔中被吐出与湿冷的空气碰撞,变化为氤氲着青年的名为虚弱的气息。
  他若有若无的闷.哼着,握住的生冷铁器的右手有些使不上力,只能任其顺势滑落。
  发着点点金属寒芒,那个只有半尺细长,叫做制式.m6s的武器,属于半违禁近战电击兵器,是TLC公司给他配备的防身武器,虽然是阉割版的军用武器,但杀伤力依旧不容小觑。
  此刻的徐磐源没理会这些,也不顾因为阻挡使得伤口迸裂的左臂,他右手有些颤巍巍的从身前环过,摸向左侧腰部,继续深入。
  直至摸.到一把刀柄。
  倒吸了口冷气,他直接闭目,果断地抽.出了弹簧刀。
  一声压抑的闷响后,徐磐源长长的喘出口气。他随手一掷,匕.首与石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哐锵声响。匕.首随着惯性旋转着,然后像零落的花瓣渐渐平静下来。
  黯淡月光拂过,照映着刀尖寸许浸渍的血液,照映着青年嘴角沁透的血丝,静谧无言。
  “那,那个,后生仔,你没事吧?”一个有些担忧的声音传进青年的耳朵。
  徐磐源抬头看了眼,是那个之前被胁迫的老伯走了过来。看着对方一脸的愧疚、关心与感激,徐磐源知道,自己并非是出于正义动手的。
  使出全身的劲才勉强站起来的他晃动了两下,摆手制止了老伯的搀扶,然后沉声说道:“赶紧走,他们……18K的人应该马上会回来。”
  说要便示意老伯带路离开,毕竟他还没搞清楚这里是什么状况。
  老伯闻之马上醒悟过来,他有些慌张的张望了两下,随即向巷道外快步走去。只是路过“龙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停了一下,然后转身问道:“他们……不会死了吧?”
  尽管对方语气强自镇定,但徐磐源还是可以从对方的表情读出其真实想法。他勉强走着,用余光扫了一眼倒地的“龙哥”,继续走着。
  “第一个看造化,后面两个是死不了的。”一边说着,青年一边越过老伯走出了巷口。
  此时老伯也来不及顾忌太多,直得赶紧跟上青年,慌忙离去,任由那三人生死不明的躺在原处。
  “后生仔!等,等一下!”
  徐磐源听到身后传来的急促声,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看着有些惴惴的老伯,沉默了两秒说道:“先找地方安顿好,到时候再给他们打急救电话。”
  老伯闻之非但没有安下心来,反而神色有些古怪,眼神有些躲闪,犹豫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才回答道:“我想说的是……你跑错方向了。”
  青年再次沉默了两秒,侧身给老伯让出身位,顺便伸手示意他带路。
  老伯咽了咽口水,这才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起来。
  …………
  一处略显清静的街道,徬晚时分,多数人早已离去,只是这里并没有下班。一栋呈N型镂空的大楼矗立着,中间镂空部分则又建立着一栋稍矮的椭圆形大楼。
  这种套式建筑独出新裁,或许有人喜欢,有人厌弃,但不管怎样,之前没人会公然声明对其诟病。原因无它,只是这栋建筑被冠以“珠港特区政.府行政大楼”的称谓而已。
  行政主楼,即是那栋左右不对称的N型大楼,而其中的某一高层,透过外窗可以看见,某间办公室仍旧燃烛打灯,未曾停息。
  走道上响起啪嗒啪嗒清脆的声音,节奏快速,略带一分急促,很明显,那是高跟鞋独有的声音。脚步声来到办公室前便消失了,随即响起的是敲门声。
  推门走了进去,在光线下可以看出,这是个稍有姿色、干练敏行的女秘书。她进门便俯身致意,然后关切而略带呵责地说道:“特首大人,都八点了,您看看,各部门主管领导早就走了,您怎么还在这儿?财政文件与绩查报表都弄好了,再不行也是我们下面的人干呀,您别这么拼命了!别听外面那些人瞎说,您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会不知道么?也怪‘那边’的人,嘴上说的好听……”
  看到特首微微低垂的眉角,女秘书这才止住了话语,她三两步走到对方身边,有些委屈的看着他,然后将手中文件放到桌上,嘟着嘴说道:“会议室安排与日程规划表就放在这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听,毕竟是特首大人,要管制整个珠港,哪儿会听取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建议呀。”
  语罢,女秘书故作愤懑,转身就要离去。
  还没迈出一步,后摆的小手便被身后的男人握住了。她半真半假的挣脱了几下,发现没用,直得顺其被拉回到他身边。
  “又干嘛?文件都给您弄好了,还有什么事么!”她哼哼道,然后挺了挺胸,表现着自己的不满。
  可是一身职业装的她,胸口被制.服的黑白条纹完美覆盖,那轻轻一挺,便是波纹一颤,娇艳之感尤盛于不满之意。
  男人终于抬起了头。他放下了手中地钢笔,轻轻抵着下颔说道:“有秘书这样跟上司说话的么?”
  女秘书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脸尽管平朴,却总是有股能够吸引人的魅力,眉宇间的转合,眸里的淡泊,是那么的牵动自己的心。那不是渊渟岳峙的厚德,却是静水平澜的安稳,似乎呆在这个男人身边,岁月的气息都会流逝的缓慢。
  不过,对于他平淡的“质问”,女秘书没了之前的恼怒,反倒是嗔笑起来。
  “那我们的上司大人,又是这样对待秘书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细细感触的他的手,一点一点,顺着包裹纤细小.腿的丝.袜抚了上来,掌指尖的熏热渗透过薄薄的黑色,呵护着下面玉白.粉嫩的肌肤,那种勾人的骚动自她心里燃起,一直灼灼,直至翘臀上的轻轻一拍。
  她只感觉整个人都酥掉了。
  然后,便顺势倒在了特首大人的怀里。
  “大人……”她娇声说道。
  便感到他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唇.瓣上。
  “今天可不行。”他有些淡淡的说道,但语气里还是有着温润感。
  尽管如此,女秘书还是有些不甘,她伸手环住了特首的颈脖,水润的眼眸轻轻凝视着。
  良久,她看出了对方隐藏的跃欲,便知道今天是真的没戏,整个人都泄气般的依靠在他怀里。
  “我知道你很忙,就是专注的你最为勾人。”她轻轻说道,“所以我也不想为难你,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被这有的没的牵住了!”
  有些激动的女秘书回头吻了他一下,深深的看着他:“就算不为自己,也当做是为了我……好么?”
  男人伸手抱住怀里的尤物,有些凝重的答应道:“好……等下周‘钻联峰会’的事弄完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完摸了摸她的脸蛋,看了两眼,然后才拍拍她的翘.臀。
  女秘书这才恋恋不舍的站了起来,一边帮他整理衣着,一边考虑着。
  待一切都弄好后,她准备出去前,盯着眼前大了她近二十岁的男子,认真说道:“……等你调回‘那边’后,我会跟你一同过去的。”
  听罢,男子有些微怔,他下意识的双手抱住抵着下巴。
  看着脸色有些白的她,他沉声答道。
  “好。”
  瞬间,女人神色激动起来,但她仍旧死死压抑着,带着笑意快步的走了出去。
  关上门,轻轻靠着的她感受着身后的安稳,有些娴静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后愉悦的离开了。
  办公室内,男人侧首看着门扉,静静的,然后收回了视线。
  他推开座椅走到落地窗边,有些暗红的天色似乎不那么美好,但他并不在意。玻璃的反射镜面上,是一个看上去内敛而重威的男人,尽管昼夜操劳,保养得体且天生脸嫩的他看上去并不想是五十多岁的人,除了银白参半的碎发暴露他的年龄,但这样看上去更有味道。
  他的视线顺着南方望去,越过楼房街道,越过陆地海峡,直至对面的小岛。那里有着一个村落,一个名叫青丘山的土地。
  莫名的神色爬上了他沉重的脸,特首收回了视线,决绝的转过身来,那单薄的身影融进了窗外暗沉的天色,一步步走回了办公桌,拖着不那么明显的背影。
  因为,黑暗中,又如何看得清身影?
  「八个月……」
  特首默默想道。
  “叮铃叮铃”,桌上的转讯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是工商及科技局转来的,顺手接起了电话。
  …………
  清晨,天光洗练,一丝一毫的透过黄木窗,打在了床头。
  感受到明媚的触动,青年皱了皱眼,悄悄动了动沉眠一夜的身体,然后就被各处的锥痛与撕裂感袭.击,他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但仍旧咬住牙关,用右手将身体撑起,一点点挪到床背上。
  然后,他歇了口气,才发现自己额上已然有了一排细汗。感受着身体的乏力,青年无奈的长舒一气,撇头看了眼床头柜,他拿起了上面的报纸。
  “珠港回归十周年……赤宇共和国全民大会……爱尔罗王国……三边‘钻联峰会’……”
  青年轻声自语道,放下了报纸,打量着房内的白漆墙,方木柜与老瓷砖,尽管整理的有序亮洁,朴素的有些平凡,但各色装璜与反映主人品味的格调,都能看出,这是一户富庶之家。
  只是再怎么精美的陶器,在华美的瓷器面前,仍旧会自惭形愧。
  越过这种时代的落差感,青年盯着窗外的敞亮,想着那扇门,不由得默默感叹。
  「那光影之后,便是这番“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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