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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怀仙引 / 第四章《湮灭4》

第四章《湮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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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雪勿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她抬起头,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色,她的眼神闪动了一下,嘴唇有点不自然的颤抖,她抬起纤细而苍白的手指,【冰魂雪魄】从空气里面幻化出来,悬浮在空气里,同时释放出柔和明亮的光线,冷白的光线下,她的脸庞仿佛是被雕刻的柔滑细腻的宝石变得苍白且疲惫。
  她感觉到惊讶,但更多的却是疑惑,在微弱可视的光线里,她轻轻地转头,却发现郁修倒在地面上,蜷缩着身体,他的双眼因为难受而撕裂出赤红色的血丝,太阳穴以及脖子突起青色的血管,整个人仿佛是在深渊痛苦地挣扎着,看上去就像是要被一个巨大的怪物吞噬了。
  “郁修,郁修...”雪勿弥漫着淡白色光晕的双眼忽然变得清澈,她快速地跑到了郁修的身边,把他抱在怀里,神色焦虑,周围是压抑的死寂。
  空气里面弥漫的是慢慢加重的、粘稠的灰绿色雾霭,与人的皮肤接触,就像是来自地狱一般冰冰凉凉。
  郁修的手臂在不住地颤抖着,刚刚与【死灵】之间的战斗不仅造成自己脉力的快速损耗,更造成了肩胛部位的伤口愈来愈深,好像狭小的洞口喷涌出汩汩的血红色泉水。
  “你怎么了?”骤然之间,雪勿解开郁修上身的袍子,露出了他结实、白皙的胸膛,他的长袍立刻扩散出血迹,胸口和肌肉上像是被无数细密的刀刃划过,留下破碎的伤口,抬起仿佛白色玉兰花的纤细手指,然后紧紧地贴在他的皮肤上,嗡...的一声,一个不断旋转的光阵从她与郁修躯体接触之处快速浮现出来,若干丝脉力密密麻麻地扩散到他的身体中,细若游丝的脉力仿佛是金黄色的丝线带着不同颜色的光芒,钻噬他的身体之中,仿佛是有生命的藤曼一般,在他的血管、筋络之间游走,顷刻之间,他的身体就被一个无数由脉力编织而成的金黄色丝线缠绕着。
  雪勿轻轻闭上了眼睛,每一根金黄色的丝线,都在快速地朝着血管的深处游荡过去,仿佛是黑色的宇宙中漂浮着万千的尘埃,而这些丝线则是沿着不同的路径不断抵达。
  嘭,嘭,嘭...金色的丝线全部消失,快要抵达的伤痕深处,已经变成了庞大的黑暗,她仿佛是置身于海啸之中的珊瑚,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被拉扯、撕碎。
  她的意识与感知,在庞大的黑暗之中陷入了无可抵抗的湮灭,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傀儡,模糊的视线之中,是七个如同黑色幽灵一般的身影,正安静地漂浮在空气中,被丝线勾勒出的猩红色光边,像是死神泣血的眼睛,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它们轻轻拨开黑色的兜帽,空气中也弥漫起黑色的雾气,像是一场火焰燃尽,它们随着浴火重生,烈焰与鲜血铸就的被历史遗忘的王国,被灵魂与泪水抒写出悲怆的命运。
  时间,如同流沙一般缓缓而去,可是神秘的故事却是永远都不会让人忘怀。
  最后的碎片,象征着从旱古宙,再生古宙,早道古宙一直延续到太亞古宙,所有【古神】最悲怆的命运,已经没有人可以阻碍...
  它是诸神的黄昏,是末日的终章,
  死亡不是终结,而仅仅是开始,
  亡者的黑瞳必将会复生,
  沉睡者必将会苏醒,
  穿越着凡人无法穿越的屏障,
  象征着黑暗的骑士,
  将会重返人间。
  轰...掌心里水属性脉力忽然逆向瞬间结冰,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冰渣哗啦啦地坠入到深渊深处,仿佛是山体因为坍塌、滑坡而形成四处滚动的泥石流。
  “雪勿...”原本静谧的林间,此刻充满了划破长空的呼啸声,郁修勉强坐起,周围是倒塌的树木和无数冰晶,在朦胧的月光之中就像是明晃晃的水银,望着身后暴风肆虐的空旷林野,他惊讶地发现刚才流血的肩胛部位现在已经完全复原了,只是皮肤上,还残留下密密麻麻的细密伤痕,而雪勿苍白的脸庞在冰冷的月光之下,仿佛是一朵雪色的洁白花朵。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虑和怜惜,当他抱起雪勿,一股冰冷的感觉瞬间刺进了他的心间,与死亡的预感不同,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要撕裂身体、破体而出的感觉从头顶笼罩着,没有丝毫意识的身体向后倒下,空气中似乎是有无数透明的气流涌动着,宛如裹携着无限力量的涟漪不断向外围扩散而出,周围参天的树木也在“涟漪”的切割下,一棵一棵轰然倒塌。
  恍如死神骤降的恐惧之感,忽然,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呻吟声,雪勿慢慢恢复了知觉,她挣扎着倒在了郁修的怀里,风将夜空中的乌云吹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深蓝色的天空显得格外干净,漫天的星辰指引着人们最后的方向,【冰魂雪魄】开始在空气中不断生长,郁修抬起视线,他看见他们的四周已经生长出密密麻麻的冰晶,无数的冰晶从草地的土壤中破土而出,簇拥生长,仿佛是疯狂的藤曼沿着墙壁快速攀爬,顷刻之间,他们的周围便被白色透明、长短不一的冰晶包裹着,而他们,就像是被埋葬在水晶中灵魂,千年万年,容颜不改,永垂不朽。
  郁修回头看向了倒在冰晶里面的巨剑,上面复杂的花纹异常精致,线条优美,嗡...一声嗡鸣之声中,它化为一阵雾气消失在他手腕处的【刻印】之中。
  雪勿抬起头看向了郁修,心中有无限的疑惑,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到答案。
  也许是纯真美好、也许是阴郁腹黑,此刻都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高山、巨树、鲜花、野草。
  郁修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皱着眉头,在冷冷流泻的月光下看上去情绪茫然,难以猜测,是悲伤、难过,她看不出任何的答案。
  “郁修,你的伤口已经...”雪勿的心里此刻心里充满了惊讶,不只是刚才伪装的【千伶卫】还有如藤蔓的血红色触手缠绕住【佶夕】的怪物。
  她的脉力现在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是的,我身上的创伤似乎都彻底痊愈了。”郁修看着虚弱的雪勿,语气慢慢变得急促,身后巨兽低沉的怒吼之声隐隐传出,空气中是阵阵波动。
  “可是现在,你的身体已经是非常虚弱了,还强行地以咒文的形式加载出【冰魂雪魄】的能量体,你难道不知道【冰魂雪魄】以这样的形式存在会不断消耗宿主自身的脉力吗?”郁修的眼神重新亮起,“你不要动,我把我的脉力【共享】给你,只有这样,你脉力的消耗才不至于对你身体伤害的影响加重。”
  “不要。”雪勿轻轻压住他将要抬起的手,“其实,我传给你的脉力非常微弱,根本不足以让你身上所受的创伤痊愈,它们所起到的最多只是感知的作用,还没有达到治愈的效力。”她的语气在苍白的月色下显得非常虚弱。
  “那是因为什么?”郁修侧过头,他的心里隐隐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我也不知道。”雪勿沉默了,她回忆起在她感知的过程中,她的视线仿佛是被偌大的黑洞所吞噬,只能看见七个如同幽灵一般漂浮在空气中,天空中厚重的乌云不断汇聚成为吞噬一切的巨大的漩涡,而乌云则是在剧烈风暴的卷动下持续延展、扩大成一望无际、没有尽头的黑暗,然而这样的感觉伴随着她的苏醒如同深海中在珊瑚礁之间闪过一尾金色的游鱼,忽然之间便消失了身影。
  死神,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外界捕捉不到任何他们的信息,而他们,却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情况,周围生长的冰晶深处不住闪烁的【也晶石】紫红色的光芒。
  “郁修,你...”雪勿忍住了疼痛,但是依稀能看出痛苦的表情。
  “你既然不让我脉力【共享】,我就只好释放【也晶石】暂时缓解你的疼痛了。”郁修把她拥入了怀中,深蓝色的天空下,乌云时而静谧,时而翻滚。
  “你觉得,刚才伪装成【千伶卫】来【追杀】我们的【死灵】究竟是谁呢,不仅可以轻松躲过我发起【湮灭】的攻击,还有那个...怪物?”雪勿的面容在一无所有的光线中惨白如病态。
  “我感觉它们不是人,或者更确切地说,它们至少不是我们这个纪元的人,而是在【诸神的黄昏】战役中留下来的亡灵,他们因为契约而存在,就是因为这样的契约,它们才能再次苏醒,在现在的世界里重生,所以才能不具备实体的状态。”郁修想起刚才仿佛吞噬生命的黑色潮汐,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像是灌入了融化的铅块,声音顿时有点沙哑,继续说,“在【诸神的黄昏】中不是所有的神都全部被湮灭,一些低等级的神就是一些被称为【增殖者】的存在,它们并没有死亡,它们并不是依靠繁殖,而是灵魂可以独立地永久性存在,早在早道古宙就已经有人在海外的【岛】中见过它们,它们的脉力攻击除了是可以进行承受之外,还能进行脉力的【嫁接】成为混合属性,本质就是它们的学习力超出现有所有的人,在遭受了攻击之后的恢复力呈现一种几何倍数的增长,而且能够永久将体力维持在【能力】巅峰时的状态,这样奇特的方式也被称为【天国的嫁衣】,但是这样的情况也仅仅是出现在高等级的咒岚面对低等级的咒岚而形成的一种吞噬,需要将自己的脉力等级完全暴露在对方的可视界中,反过来,如果自身的脉力不及对方的话,就会非常容易被反噬。”
  “对了,你刚才怎么想到将它们冻结在冰体之中,停止它们体内的时间流动而让它们陷入‘湮灭’呢?”郁修的声音在阴森的环境中发出了幽幽的回声。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当时看它们一齐攻向你,我就没有想到其他的,而是快速射出冰箭。”雪勿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向了深蓝色的天空,天空之上仿佛是颠倒的深海。
  “它们作为【死灵】,现在只是具备一种攻击的属性,但是它们的思想意识还是属于动物,只是可以进行纯粹的攻击,而无法达到【进化】,只有与强大的【契约者】缔结契约才能完成【进化】,经过完全【进化】的【死灵】不仅可以拥有承受攻击的能力,还可转化对方的攻击方式和攻击属性,它们所得到不仅仅是纯粹的【经验值】,增加更多的是一种【能力】,随着承受攻击的经历的增长,那么它们的脉力便可以完成成倍的增长,可以永无止境地【进化】下去。”
  “长久以来,很多的人都想要去海外的【仙山】去寻找脉力更为强大的咒岚,但是去过的人都没有回来,而【仙山】也仅仅是存在于人们的意识之中。其实不只是我们脚下的奥涅联酋大陆存在着许许多多未知的秘密,还有我们从来没有去过的安圭瓦历大陆和圣赫基茨大陆更存在着难以想象的未知,世人所知的世界和未知的世界太多了,在海洋的对面,是不是也是存在着和我们一样生活的人类,如果不是,它们又是什么样子的生物,是比我们更加灵长还是更加低等级,更是过了许久,人们依旧是是不知道当初远古的遗迹被埋藏在哪里,现在也许是在深深的海底,也许是在未知的沙漠,当初不同属性的神也许是为了自己灵魂再次愈合而选择了与自身属性相适应的领域,可能是水源丰富的雪国,亦可能是暴风随时会降临的高原,甚至是现在还沉静无比,但是即时就会喷涌出红色滚烫岩浆的火山深处,只要是有【旧神】存在的地方,干涸的沙漠也会出现绿洲,夏天可以是阴雨连绵,冬天也可以温暖如春,而且它还可以依靠自己的属性改变战斗领域。”
  在这样庞大没有边际的黑暗里,雪勿心里是无限的震惊。
  黑暗,乌云在一瞬间遮住了星辰甚至月光。
  在这场浩劫即将到来之前,谁也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轰隆隆...郁修和雪勿可以清晰感觉到地面在不断抖动,远处的山体被拔起,这是一股难以想象,无法抗拒的力量。
  现在的天空已经变得愈加黑了,不应该说是天空,更加确切的应该是一个被操纵的“穹顶”,“穹顶”之上的人用指尖拨弄着丝线,“穹顶”之下的人则任由其拨弄,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可是在这样发光、发暗,再次循环往复的世界里,是否有人会最终挣脱束缚,成为世界的主宰。
  戎错往外看去,外面仿佛是一片没有边际的黑暗,这样的光线里,巨大的防护随时都可以被抽丝剥茧,然后被吞噬。
  侍者提着水晶外观的灯在走廊巡视,幽暗的灯光下是空旷的院子,戎错难以入睡,披了一件深色的袍子,推开门,便直接倚靠在栏杆上面,他站的地方正好是可以清晰地看见兮爱的房间。
  走廊外是一个空旷的古老庭院,天空中是稀疏的星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朗,偶尔也会有星星划过天际。
  这是一个星光陨落,生命湮灭的晚上。
  庭院的地上是用大块大块的岩石铺就的,那些平仄如歌的岁月在上面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轮回,干净明丽,巨大的雕塑就像是一个假山,上面不断喷涌出的汩汩的泉水滴洒在盛开着紫菁花上面,带来阵阵的凉意。
  空气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粘稠、潮湿,庭院里面的风也比平时吹得格外绵长。
  天空没有浮云,也没有歌唱的夜莺,曾经在冰冷季节一任猎猎的狂风吹起的白幡仿佛依然是在吟颂着挽歌。
  当那些温暖融入冰冷,久久不能散去,当被困囿的灵魂等待着重生,那些陷入了永久沉睡的亡灵正在以一种不同的方式苏醒。
  庭院里摇晃的树影散落在戎错的身上,显得斑驳一片,外面的人依然是在沉睡着。
  走廊外的天空出现了瞬间的黑暗,甚至是戎错的视线还来不及适应,仿佛是月光骤然被一层厚厚的乌云遮盖,庭院里面每一个角落残留的光线被全部吞噬干净。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乌云已经消散,但是他隐隐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因为刚才在天空中虽然没有划过的痕迹,但是伴随着的巨大如同寒冷的气流将庭院里叶子吹开了一条细长而整体的纹路,就在刚才黑暗降临的瞬间,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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