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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生贪毁图种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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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生贪毁图种恶果
  一早就有人发现“石龛”处有轻烟冒出。很快人们都涌到了河南岸,并焦急地冲北岸望着;医养堂的人已紧急划船过了河。可是当他们用绳梯上到那“石龛”处时,眼前的情景顿时把大家吓得目瞪口呆,全慌了神。他们发现,“石龛”被熏得漆黑,那嵌有夜明珠的穹顶已被烧得龟裂,而那传奇的灸药图更是被焚烧得面目全非。
  ——就这样,一抹神迹,一道奇观就这样永久地消失了!
  古镇以及周边的乡民闻说了,无不伤感与悲愤。他们纷纷要求查出真凶,浸其“猪笼”。大家还联名上书官府,可是官府却无意接管此事,便把这事儿全权交给了医养堂去查办。
  然而,不论是医养堂,还是有心纠察此事的民众,追查了半个多月也没能查出个结果。直到事发的一个月后,有乡民在“回游潭”下游的一处石缝里发现了两具死尸,还发现死者的衣服上有烧灼的痕迹和模糊不清、疑似吴府的标记。由此,人们便把“窃珠毁图”的怀疑矛头直接指向了吴霸山。
  经查验后,李时深也有此怀疑。他便命人抬上那俩尸首,带上人前往吴府。见着胳膊吊着绷带的吴霸山后,李时深即气愤指着那两尸体冲他质问。
  可吴霸山却是瞄了瞄尸首及那衣服上模糊的标识后,竟不慌不忙地说:“这俩人~,兴许是俺府上的;也许不是。”他又颇显无奈地说,“就算是俺府上的,也不能就说是俺指使的。他俩出门办事,动了邪念;俺又不在跟前,你说俺咋管哪?”
  他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又将一只手按在胸脯上说:“俺保证,俺从没见过那夜明珠!嘿嘿,其实俺也和大家一样,很想看到它呢。但俺保证,从来就没有过盗取的念头。”又凶狠地指着地上的两具尸首说,“老实说,俺也在查,自从这俩混蛋失踪后,俺就怀疑,怀疑这俩混蛋!”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他指着管家说,“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俺管家。”
  吴佑赶忙上前说道:“是啊,俺家老爷一直都在查找他俩。这不,”他指着吴霸山的胳膊说,“为这,老爷还弄伤了胳膊。”吴霸山也忙信誓旦旦地说,“俺发誓,俺要是做下那事,天打五雷轰!”他瞥了一眼李时深,并暗自在想,“反正是死无对证!俺不开口,没人知道。”
  管家因还想到前阵子受到李时深的冷落,竟借机冲李时深挖苦地说道:“李望公,您可是个有声望的人啊!这办案是要讲证据的,您弄俩尸首,就想指证俺家老爷,这不只是冤枉好人,还会坏了俺家老爷的名声啊!”一向处事坦荡、公道在心的李时深还从来不曾被人这样指责过。
  其实,他也想过,仅凭两具尸体确实是无法指证吴霸山。他唯有按下心头怒火,气愤地大声说道:“都说‘头上三尺有神明。’哼!但凡做下此等勾当的人,必定神鬼不佑,终有报应!”他一说完,便带人走了;吴霸山则是长松一口气,可心里却不住地暗暗念叨着李时深刚说过的话,并即时感到有些心堵。他郁闷、不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可就在当晚,吴霸山却被一连串的恶梦吓得躲进了夫人的房间。
  当他神色慌张地跑进夫人的房间时,夫人惊得忙问他:“你是咋啦?”吴霸山却是战兢兢地说,“有个黑糊糊的东西追着俺咬,还直冲俺喊,拿命来!”夫有见他害怕的样子,又想到白天的事儿,便问他,“老爷,你可是否动了啥神物?”吴霸山见问,先是一愣,继而钻入被窝,并用被子蒙住头连声呼喊道,“没有!没有!俺…俺啥也没做。俺要睡了…俺要睡了。”
  可嚷嚷要睡了的他,却是有气没力地直呻吟着。夫人叹着气,不停地轻手安抚他。
  终于,吴霸山不哼唧了,可仅仅一会,他又惊乍着坐起来,脸上挂着大颗大颗汗珠子。一个通宵,他如此反复地折腾了,直到天亮才稍微安稳地睡去。可这以后,他竟是每晚恶梦不断,而且总是一个可怕的梦境。
  数日后,他开始变得紧张兮兮、神情恍惚、疑神疑鬼了。家人见此,便要请道士替他拿鬼驱邪,可他坚决不允。其实,他不是不想请,而是怕道士拿鬼驱邪同时,也一并神示明了那毁图的真相。后来,为求心安,吴霸山竟让夫人陪着来到了关帝像前。
  通常,生意人多把关帝爷作为自己的祐护神。时常在关帝爷前烧香叩头,祈求平安。可吴霸山却忘了,那关公最是正直义气、坦荡磊落。所以,关帝老爷如何肯护佑他这个盗窃天物,毁坏神器之人呢!如此看来,他还真是个“进错庙,拜错神”的尤物了。
  那日,关帝像前,夫人一旁立着,丫鬟果儿则取出三根香,可正要点燃时,吴霸山忙摆手示意自己来。他哆嗦着从果儿手中接过香来,又冲夫人和丫鬟说:“你俩门外候着,不叫莫要进来。”说完,他先燃了香,再把燃香高举过头,冲着关公像默默地祷告一通。念过之后,他的手更哆嗦了,气喘紧促,而且额角上已渗出汗来。他哆哆嗦嗦地将燃香插入香炉,然后退到蒲团上跪直,再毕恭毕敬地冲关帝像重重地捣了仨响头。奇怪的是,他每捣一个响头,头便似有“嗡锵~嗡锵~”之声伴随。他忙再次跪直,并合什、抬头冲关帝像望去。
  可就在这时,他猛然感到头晕目眩,神台上的关帝爷竟然动了起来,神台两旁似有“金刚”“神煞”左右窜动,耳旁似有“雷动风滚”之声。
  吴霸山吓得慌忙闭起眼来,又用力地摇了摇头。好一会,那神鬼与风雷声似渐消失,他才敢慢慢地睁开眼来。可他刚把迷蒙的眼睛睁大时,忽然却见关帝老爷侧身相向、凤目圆睁,一手提着青龙偃月刀,一手怒指着他厉声叱道:“吴贼,汝敢羞辱我吗?吃俺一刀!”言毕,即抡起那偃月刀冲他的头劈去。吴霸山吓得向后跌去,抱着头“哇呀”地大叫了一声!
  夫人与果儿听到惊恐的叫声,吓得慌忙入内,却见吴霸山蜷着身子抱头喊道:“疼疼,好疼啊!”夫人和果儿见状,急将他扶起并送屋躺了。见夫君不停地哼唧着,再想到他多日来总是呻吟不断,夫人猜他肯定是做下了不可告人的事。于是,夫人叹了口气对丫鬟说,“果儿你在这儿照看着老爷;再就是,别让老夫人知道了这事。”交待完,夫人独自回到了关帝像前。
  她径直跪在地上,双手合什并虔诚地忏悔道:“关帝老爷!您就饶过俺夫君吧。俺知道,他干过不少坏事,不值当您的饶恕,可他确实知错了呀。他待俺好,人也孝顺、义气。您就给他个机会吧!俺求您啦,关帝老爷!”
  说完,她重重磕好多个响头,然后又跪直身子冲关公像祷告说:“如果您非要罚他,就容俺替他吧。俺愿替他承受一切!哪怕是用俺性命替他赎过。关帝老爷,俺求您啦…俺求您啦!”祷告完后,夫人回到了屋子。
  果儿见她面色苍白,神色凝重,忙上来扶着她并担心地问道:“夫人,您哪不舒服吗?”夫人则摆了摆手,走到床边坐了。她看着仍在不停哼唧着的吴霸山,长叹了口气后小声地问道,“老爷,好些了吗?”吴霸山吧嗒了眼继续哼唧着。
  夫人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老爷!有件事,俺原想晚些时候再跟你说的。唉!现在俺还是说了吧。”吴霸山却是眼也不睁,而是用手按了按头上的毛巾,继续哼唧道,“哎哟哟,俺死啦!俺就快死啦!夫人哪,俺啥也不想听,不想听诶。哎哟哟,哎哟哟!俺死啦…俺就快死啦!……”
  夫人瞧着,顿时来气,她猛一把扯去吴霸山额上的毛巾,大声嗔道:“你还没当爹呢!说啥死呀?俺跟你说吧,你就快当爹了。”
  “哎哟哟,俺~”吴霸山猛然睁开眼,惊讶道,“当爹!谁…谁当爹?”见夫人很认真地看着自己,吴霸山“噌”地坐起来,惊喜地冲夫人说,“是俺吗?”又忙转过脸冲丫鬟问,“果儿,俺没听错吧!啊?”果儿咯咯地笑道,“您没听错!老爷,夫人确实有喜啦!”
  然而,吴霸山还是不太敢相信。他看着夫人再次问道:“真的!有喜啦?”夫人娇羞地点点头。
  吴霸山“腾”地跳下床,将毛巾一甩,跣着足疯了似的边走边笑喊道:“哈哈哈!俺有娃了,俺要当爹喽!呵呵,吴家有后喽!”笑过之后,他竟忍不住小声地骂道,“他娘的!说啥报应?害得老子提心吊胆了这许多日。”
  夫人听了心生不满,忙冲他说道:“老爷,尽孝守义才是正道,以后莫要再做缺德事啦。终归是要亏欠的!”吴霸山却不爱听地摆着手说,“俺知道了。”他忙关心地对夫人说,“你好生养着,千万别动了胎气。”又冲丫鬟吩咐说,“果儿,给打盆水来,俺也得好好梳洗一下了。”
  见老爷重又精神起来,果儿轻快地出去为他准备去了;吴霸山则是高兴地来回踱着步子,并哼唱着民调儿《哇喜呵》。突然,外面传来果儿的的喊叫声,“放开,你快放开俺!”
  吴霸山不禁纳闷,便从屋子走了出来,见管家正紧搂果儿努嘴亲着。夫人已猜到啥事,她急走了出来,并大声喝道:“吴佑!你也太放肆。还不快退下!”怎知,管家却冲夫人满不在乎地嬉笑着说,“嗨,俺说夫人,您就将果儿赏俺算了!”
  夫人则是气得紧咬嘴唇,一脸怒容地盯着他;吴佑却依然放肆地嬉笑着冲吴霸山说:“老叔,哪您帮着说说吧?”这要搁在平时,吴霸山顶多骂他句,“没出息”便是懒得再理他,夫人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把果儿拉走开。可这会儿,吴霸山却是耸耸肩说,“吴佑啊,老叔也觉得你太放肆啦。所以啊……”可是不等吴霸山把话说完,夫人却突然大声道,“果儿!去把老爷的马鞭取来。”可是有恃无恐惯了的管家仍不当回事地嬉笑着说,“老爷,您就帮着说说吧。”
  吴霸山却是调侃道:“说啥?是给你说媳妇呢,还是免了你这顿鞭子?”说完,他又哼起小曲,独自拿盆倒水去了。可管家仍不识好歹,竟追着吴霸山说,“嘿嘿,老叔,您哪舍得俺挨鞭子呢?再说老祖母那也心痛俺哪!”
  可他正这么说着时,果儿已拿来了马鞭。夫人即冲丫鬟大声命令道:“果儿,抽他!狠狠地抽!看以后他还敢这么放肆,还敢死皮赖脸不?”
  管家吓一跳,回头看时,见果儿手拿马鞭正不该咋下手。吴佑吓得忙喊道:“喔哟!这…这还真打啊?”他想着自己是个管家,如何能挨下人的鞭子?便急着向吴霸山求援道,“老爷,可别让她打俺呀。好歹,俺也是个管家啊!”见吴霸山只顾着低头洗脸,感到势头对吴佑慌忙谎称说,“老夫人哪…哪儿还等着俺呢。俺俺这就过去,过去。”
  吴霸山竟然把他叫住说:“你站住!哪儿也别去。不然,俺叫人把你绑啦。”他又幸灾乐祸地说,“你先忍着,俺这就去把你老奶奶找来。你忍着啊,忍着!”他把毛巾往盆一丢,哼着《哇喜呵》的调子走了。
  管家见状忙跪倒地上,向夫人认错道:“啊呀,夫人!俺错了,俺知错了。您就饶俺一次吧!”夫人却大声道,“果儿,你咋还不动手!”果儿则咧着嘴、很是为难地说道,“真…真的让俺打呀?”
  “打!使劲打。”
  “可是~,好吧!”果儿犹豫着举起鞭子;管家却忽然喊道,“啊,老夫人来啦!”他忙爬起来,并得意地说道,“哼,看那个还敢打俺?”果儿闻说着忙转过身来,一见着老爷正扶住老太太往这儿来,顿时吓得忙丢了手上的鞭子。
  然而,老夫人却是拄着拐杖一边走,一边老远地喊道:“果儿,拾起鞭子,使劲地抽这浑小子。”
  ……
  其实这些天来,老太太一直在为儿子这种不死不活的样子犯愁。她正想着派人去请道士时,却见儿子胡须拉碴、傻笑着跑了来。见儿子摽住门,兴奋地喊道:“娘,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啊!”老太太顿时被吓坏了,她直叫苦道,“坏啦坏啦!俺儿疯了,这可咋好啊?”吴霸山则声音洪亮地凑上前说,“娘,俺没疯!俺好着呢。”又欢喜地眯着大眼说,“娘,媳妇有了,俺快要当爹啦!”
  “哎哟诶!敢情你是想儿子想疯了。”老太太越发被他吓着了,她握住儿子的手伤心地哭道,“儿啊,娘不逼你了,再不逼啦。这有儿没儿的全是天意。你好好的,娘就心足了。”说着,便呜咽起来。
  吴霸山急得抽出手来,一跺脚,大声说道:“娘!俺真没疯。这不是俺说的,是媳妇说的。”见老娘还没反应过来,他忙又补充说,“果儿也说了,是真的!”
  “是真的?”
  “真的。”
  “哪~,咱快过去!”
  老太太忙起身走了出去,吴霸山则替她拾了拐杖,再撵了上来。娘儿俩欢喜地朝夫人这边去。一路上,老夫人自是喜得合不拢嘴,儿子则说起吴佑因调戏果儿,正被夫人罚着。老太太听了即捣着拐杖说:“该罚!俺也想戳他两拐呢。”
  果儿没想到老太太竟也叫打,管家却向老太太求饶道,“老奶奶,俺知错了。您就饶了俺吧?”
  “你呀,不抽你几下,怕是一辈子也不长记性。”老太太看了夫人一眼,又冲果儿说,“抽他,你狠劲地抽!”说完,便对儿子说,“儿啊,咱上屋去。”
  吴霸山忙上来扶着老娘,还特意回过身来冲果儿说,“抽吧,这小子皮厚,使点劲。”
  至此,管家才意识到这风向全变了。他忙向夫人求饶,可夫人却大声道:“果儿,还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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