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二章 嫣

　　第十二章嫣
　　“真漂亮。”萧逸伸出手，向着天上抓去，抓住的只有一丝冰冷的风。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片天这么美丽，真想多看一会儿，再告诉赵依芸这片天的确很美。
　　“萧贤侄。”蒙面人纷纷让开一条道，白升玉走到长满杂草的坝子，“都取下吧，也不是外人。”他向着周围的人示意取掉蒙面。
　　“想不到贤侄年纪轻轻就已经练成‘乾坤一剑式’，不负令尊珏炀之名了。若是就这般夭折，白某也是不忍。贤侄也该知道，如今的你所做之事，可不是死就能化解的，白某也是爱才之人，贤侄不如隐姓埋名，到我华山暂避，白某毕生所学虽不精，倒也是愿意倾囊相授。”
　　萧逸收回手，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发呆。他缓缓地捏了捏，确认手中没有任何东西。他起身，华山众人纷纷按向手中武器提防。萧逸轻轻地笑蔑，将剑鞘插入地面，取下眼镜扔到地上，又将发带松开，重新将头发箍紧，绑好；活动了一下双肩和手腕，将地上的眼镜踩了个粉碎。
　　白升玉摇了摇头，向手下示意，“杀。”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个字，决定了萧逸的生命即将完结。
　　“老白毛。”白升玉身旁的一个剑客对他说道，“萧逸功夫不弱，还是我亲自解决他，免生意乱。”
　　白升玉抬手否定：“无碍，昨日那一击依照他的实力应该是拼尽了全身力气，此间不过是强弩之末，如今真实的战斗本就稀少，而且无需丝毫顾忌，对弟子们来说，这等机会十分难得，让他们多多锻炼也是好事。不能全权一切，这对后辈的成长无益。”
　　这位剑客正是白升玉的同门师弟裘征，他没法反驳他的话，只能在一旁观望。
　　说话间，一名华山弟子已经攻向萧逸，萧逸正了正衣领，迅雷般从剑鞘中抽出一把剑，直取那人咽喉，正如白升玉所言，华山弟子不必再有顾忌，但同时萧逸也不需要顾忌什么。
　　夺得先机的萧逸并未乘胜追击，他将来人击退便又回到原处。三名华山弟子同时向前进攻，曾品字包夹围攻萧逸，萧逸瞬身欺到一人面前，抵住剑脊，向地旋转返身，只挑那人下颚。却未真正出手，待他迟疑之际，迅速转身，用剑尖压住同时攻来的双剑，又以剑尖做点，一个翻身到他们身后，侧剑横劈，砍向一人的下胛，一人的手筋。
　　此时又一名华山弟子上前，暗中潜到萧逸身后，一剑直取萧逸后心，却不知萧逸怎地从剑鞘中又拔出一把剑，返身将那华山弟子一刀，两段。
　　“慢。”白升玉挡住要上前的裘征。
　　“你到底要干什么？”裘征怒道，“你还想看着多少华山弟子死伤才够。”
　　“武艺不精，心智不厉，留有何用。和少林那样养一群饭桶？”白升玉的脸上丝毫没有因为一名弟子的死亡而动容。
　　此时萧逸双剑尽出，他的身边像有一道屏障，华山弟子竟然不能前进。方才一人的死亡已经停止了他们的试探，此时招招杀意，却依旧伤不了萧逸分毫。
　　“你看。”裘征指着萧逸说，“萧逸越打越欢，已经开始占据上风了。我不管你要怎样锻炼他们，但是赵依芸还在庙中，那才是我们的目的，无论如何，请让我带走赵依芸，之后再做什么都安心得多。”
　　“也是。”白升玉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倒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你只是被这小子昨夜给了个下马威，心中不快。”裘征说完便奔向庙中。
　　一道身影从萧逸身旁掠过，直冲庙内。
　　萧逸剑气击飞两人，立刻挡在裘征面前，不带裘征反应，一剑刺向裘征心窝。裘征将剑连同剑鞘掷向萧逸，挡住萧逸攻势，趁着萧逸还在抵挡余劲之时，从滞留空中的剑鞘中拔出宝剑，一剑将萧逸的剑斩作两截。
　　这本是萧逸自己的佩剑，不算名剑，却也不差。裘征小剑魔的名号确非虚名。
　　萧逸扔掉手中断剑，将玄阴剑牢牢握住，却是不敢进一步进攻。
　　裘征抬起下颔，须发微摇，讥讽道：“希望你的身体不要像这把剑一般软弱。”
　　话音刚落，裘征的剑已经到了，如雷霆劈向萧逸，剑刃在空中化作数道幻影，同时向着萧逸的多个命门发起攻击。萧逸知道不可硬接，蹬地后跳闪开。裘征不给萧逸停顿机会，侧身飞驰，人如剑一般，人剑同时横斩萧逸。萧逸急忙运气剑身格挡，裘征借力浮空，鬼魅般的迅速横劈，此招本是已经来回出手数剑，只因为实在太快，看上去竟像是只出了一剑。裘征接连又是一道竖劈，重重地落在萧逸的玄阴剑上。巨大的冲击将萧逸击退数米。没待萧逸喘息回神，裘征的一剑冲刺又到了。这一次萧逸再也抵挡不住，竟然被击得双脚离开地面。
　　“玄阴剑，倒是一把好剑。”
　　萧逸还未恢复根基，裘征已经化作鬼魅迅速穿行在萧逸四周，同时闪电般的从各个方向发起攻击。萧逸太极云手起势，身上出现一团暗黑的光罩将萧逸罩住，这正是当时在峨眉挡住殇万法归一的那一招。裘征的攻击打在光罩上迅速被化解，如同刺入泥沼，深陷不得。裘征只得收住攻势，停在光罩前面。
　　萧逸也迅速解开光罩，连着向后翻滚拉开身位。
　　“看来这一招的消耗让你有些吃不消。”裘征看着气踹吁吁的萧逸略带一点遗憾。
　　他确定了出手是正确的，自己的剑向来以疾而诡著称，变化多端，防不胜防，萧逸方才那一招无死角的防御的确让他耳目一新。裘征没有使出全力，他本想着即使萧逸不死，也应该重伤，此时萧逸虽然消耗甚重，却是毫发无损，裘征不由得对这个年轻人感到惊讶与佩服。
　　“萧逸，你的名字我记下了。”裘征双手握住剑柄，横剑举与同肩，一支搭在拉满的烈弓上的箭，随时迸射，准备生死判决。他闭上眼睛，消磨掉英雄相惜的最后仁慈，全身的真力伴随着激昂的剑意迅速扩散。
　　一阵风，一阵幻影，谁也没有看清裘征何时出的招，并未向他蓄劲那般惊天动地，只是一眨眼，裘征的身影穿过萧逸，站在萧逸身后。
　　“喀。”
　　是剑入鞘的声音。
　　是玄阴剑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也是皮肉裂开的声音。
　　萧逸的发带坠落，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满脸的惊恐与不甘。
　　就像枯叶落地，溅不起一丝灰尘。
　　“哎。”裘征重重叹气。
　　“能躲开这一剑的，他应该是第一个。”白升玉向着裘征和萧逸走来。
　　“你不该躲开的，如今你全是气穴被我剑气所毁，只有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死去，倒不如一了百了。”裘征拧着眉头，生硬略显低沉。
　　“现在，就只剩庙中的赵依芸了。”白升玉冷眼看着地上的萧逸，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你去吧，我就在外面守着。”裘征向着场坝边的林木走去。
　　白升玉没有过问，他知道裘征内心想的什么，向着庙内走去，等了这么久，终于···
　　他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立刻转身，一道剑光已经突到他的面前。他连忙闪躲，剑光几乎贴着他的脸掠过，震得他的耳朵轰鸣不值。
　　乾坤一剑式？！
　　白升玉心中大惊，萧玄？
　　但是当他向前望去，却是更吃惊。
　　原本应该已经无法行动的萧逸竟然站了起来。
　　不等白升玉回应。裘征一剑冲向萧逸，他朝着大喊道：“你究竟在挣扎什么，在大势的车轮下，你、我、都不过是蝼蚁，阻挡车轮前行只能变成车辙里的残渣而已。”
　　萧逸竟然空手接下了这一剑。
　　裘征明显感到此时的萧逸有些异样，特别是他的双眸，冷毅得过分。
　　他片刻迟疑便发觉不对，这一剑如同刺入海绵之中，不能再发力一分，这种感觉，和刚才击中黑色光罩一模一样。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的真力竟然顺着剑极速流逝。
　　裘征连忙收回招式，不再运气剑身，仅凭剑招与剑刃攻击萧逸。
　　原本应该已经无法行动的萧逸竟然灵活地躲开了他的进攻。裘征仔细回想刚刚自己的出招，确信自己的确击中了他所有的气穴，除了被躲开的心脏。
　　白升玉回过神来，他也发觉了萧逸的不正常，但现在和萧逸拖下去显然不是上策，况且裘征也能应付萧逸。白升玉没有疑迟，转身便要踏进庙门。
　　“兹”又一道剑光出现，白升玉躲闪不及，右臂险些被废掉。
　　又是一道乾坤一剑式？白升玉有些恼怒了，不可能的事，乾坤一剑式对真力消耗十分巨大，即便是萧玄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连续释放两次。
　　白升玉不再犹豫，瞬间来到萧逸面前，借着萧逸格挡裘征剑招之际，一掌拍向萧逸小腹。然而，这一掌抵在萧逸身前分毫便再也不能前进。
　　“师兄，不可，这小子有些古怪，他能吸收我们的真力！”裘征连忙制止白升玉想要强行突破萧逸的防御。
　　“吸星功吗？他从哪里学到的已经失传的邪门歪道。”白升玉收招后撤，自言自语的说道。
　　“师兄，你赶紧去庙里，这里我拖住他，方才应该是他吸收了我的真力才放出了乾坤一剑，我不再使用真力他便无法吸收，只需要拖住他，你速速将赵依芸带走。”
　　白升玉点了点头，转身奔向破庙。
　　但是萧逸却瞬间脱开裘征的纠缠，来到白升玉面前拦住他的去路，速度之快让裘征和白升玉都大吃一惊。白升玉心一横，抬手出招，萧逸竟似铁桶一般将所有攻击全部挡住，裘征也上前相助，也不能令萧逸挪动分毫。
　　华山弟子见状，纷纷上前想要助他们一臂之力，却被白升玉喝退：“都退下，这不是你们能应付的。”他担心有修为不精的弟子控制不住真力，白白送给萧逸。
　　虽然不使用真力让他们的招式大打折扣，但无论如何，华山两名高手一同出手竟然伤不了一名武当后辈，着实让人笑话。
　　“怎么回事？”一个蒙面人突然出现。
　　和华山先前的蒙面人明显不同，不论是着装还是气势。
　　白升玉后撤退出战斗，来到蒙面人旁边。
　　“你怎么来了？”他面目一沉。
　　萧逸并未追击，他只是为了守住这破庙的大门。
　　“赵依芸呢？”
　　“在他身后的庙里。”
　　“你们连个萧逸都对付不了？”蒙面人疑惑中带着一丝讥讽。
　　“他有点古怪。”
　　“什么古怪。”
　　“有点像吸星大法。”白升玉沉住语色，他并不想让他的话被别人听上去像是托辞。
　　“噢？”蒙面人抬手，掌心青光聚集，将手掌拓印下来急剧增大，一脱手，向着萧逸飞去。萧逸毫不慌张地将掌力接下，没有发生真力对抗的爆炸声，反而是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紧接着运气又一抬手，照着蒙面人的姿势，一道青光向着裘征打去。
　　“强攻不是办法。他体力几近耗尽，很快便会支撑不住。”
　　蒙面人摇了摇头：“不行，没时间了，一起上，速战速决。”
　　白升玉有些诧异：“赵依芸不是已经被你抽尽真力？就算恢复也是来不及。我们完全
　　有足够的时间。”
　　“不是赵依芸，是萧玄，他已经往这边赶来了。”
　　白升玉大惊失色：“怎么会，谁走漏了风声？”
　　蒙面人摇了摇头：“说这些都没用，赶紧杀了萧逸，带走赵依芸才是。”
　　白升玉，蒙面人，裘征，三人同时攻向萧逸，想要立刻结束这诡异的打斗。
　　但是无论怎么的攻击，依旧不能有效的对萧逸造成伤害，萧逸的身上弥漫着一成薄雾，不使用真力是无法击破的，但是一旦使用真力又会被他吸收。
　　正在三人思索着破解之法时，萧逸右手真力凝聚，幻化出一把剑的模样。
　　乾坤一剑式？！
　　剑光陡然增大射向众人。
　　“不可能，他怎么还有体力用这招？”白升玉气急败坏的说道。
　　裘征没有说话，萧逸的状态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
　　“不是吸星功，是极境。”蒙面人一语道破。
　　极境。
　　裘征和白升玉听到这两字瞬间愣住了。裘征面目狰狞得有些扭曲，吼道：“他才修炼几年？如何到得了极境？”裘征自然愤怒，极境这种只有听闻的境界，多少人百年时光尽耗都未能达到。
　　“不然他怎么可能在已经没有力气的情况下，连续使用乾坤一剑这种极其消耗体力的招式。而且还在我们都已经没有使用真力攻击了。”
　　“他已经能够从天地间自如的获取自己想要的力量了。”白升玉喃喃的说道，转而又狂放的大笑，“果然，启目的秘法已经解开了这个难题了。”
　　“我们不能再等待了，萧逸练成极境，不敢保证赵依芸没有练成。以极境的恢复速度，即便是抽空了真力也需不了多少时日。”蒙面人看着庙内说道。
　　白升玉利剑出鞘，真气如覆水注满剑身，蓝色的火焰在剑上燃烧，他的眼中也燃烧着同样的火焰：“既然不是吸星功，那便好办了。”
　　“他妈的。”蒙面人突然破口的骂，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不带解释为什么变消失在远处林木之中。
　　白升玉被蒙面人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措施，疑惑间，一行人已经出现在场坝之中。
　　“白掌门好生雅致，不在华阴颂日，来荆襄伤我门人意欲何为？”萧玄负手向前，无形的气压排向白升玉。
　　白升玉仅仅是微微动了下鬓发，他按捺住内心无尽的恼怒，将气势压回萧玄道：“只不过是路过此地，却发现贵公子带着赵依芸意欲潜逃，白某自然是想将贵公子劝回，以免坏了武当的名声。”
　　萧玄冷哼一声，暗中观察着华山众人：“我武当的内事倒是不劳烦华山的诸位了。”
　　白升玉朗声一笑：“哈哈哈，萧公子的事情白某自然不便多问，只是赵依芸，却是算不得武当的内事。”
　　萧玄走上前，看着一身血迹，披头散发的萧逸，问道：“赵依芸呢？”
　　白升玉用打趣的口味说道：“这还需要问吗？”
　　“你不让开？”萧玄没有理会白升玉，向萧逸问道。
　　萧逸只是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萧玄闭目默言。
　　“也好。”他轻声说道，转而睁目厉声：“武当众人听令，门徒萧逸叛门通魔，就地行刑。”
　　“师父！”“掌门！”武当弟子皆露出惊讶的面色。
　　“行刑！”萧玄提高声音重复道。
　　众人缓缓将萧逸围住，他们低着头，不敢去看萧逸的眼睛。
　　“真武剑阵！”随着萧玄的一声令下，众弟子不得不拔出利剑。
　　“对不起，大师兄。”一名弟子向着萧逸说道。
　　“葛伊，你不要说对不起。错的不是你，是我。而且。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大师兄了。”
　　萧逸抬手召回落在一旁的玄阴剑，用唾液沾润干燥的嘴唇：“只是，我还不能束手待毙，我需要再争取一些时间。”
　　“出手吧。不要想太多。”
　　“疾。”萧玄喊出初招剑诀令。
　　“掌门，等一等。”不知何时赶到，他跪倒在萧玄面前磕头道，“大师兄虽然犯下大错，但罪不至死，请掌门人息怒。”
　　“杜师弟，不用说了，我意已决。”萧逸朝着杜文喊道。
　　“疾。”
　　一声令下，剑阵起势，剑光如日耀，要将萧逸吞噬。
　　“吸星功？”萧玄沉吟道。
　　萧逸在剑阵中游刃有余，将一招剑势吸纳，并对抗另一招剑势。但这和太极借势驱势的招式却又完全不同。
　　“不是吸星功，是极境。珏炀，你儿子的确不凡。”裘征握剑抱胸，他的语气中带着欣赏。
　　“你的弟子，似乎有些手下留情。”白升玉阴声说了一句。
　　萧玄瞬身上前，一式掌击。
　　萧逸立马撤剑，出掌相抵。
　　布下剑阵的弟子纷纷停手，不作攻击。
　　“极境，吗？”
　　萧玄沉闷的说了一声，一股巨大的真力向萧逸压来，山崩，海啸，朝着萧逸的全身每一个角落发起猛烈的撞击。
　　伴随而来的巨大气浪猛虎般的扑向四周，将破庙掀顶而起，四周的树木也纷纷折断。
　　所有人都被这股力量震惊，包括裘征，白升玉。
　　白升玉是知晓萧玄很强，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强。
　　此时此刻，萧逸的眼神不再坚毅，呆滞，像是死人的眼睛，鲜血顺着微张的嘴唇流出，沿着下颚，滴在他跪在地上的大腿。
　　“赵依芸不在庙里，她在哪里？”萧玄看了一眼已成废墟的破庙，向萧逸问道。
　　白升玉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座庙竟是一座空庙。
　　“不说吗？为了一个女人，你忍心舍弃你的师门，你的兄弟。”萧玄伸出两根手指，真力顺着指尖衍出，汇成一把剑的模样。
　　“父亲，如果···这个···世···界都与妈妈为···敌，你呢？”萧逸连翻动眼皮的力气都没了，但还是努力地挤出这句话。
　　“执迷不悟。”萧玄抬手高举，手落。
　　“住手。”
　　一个人冲到了萧逸和萧玄之间，将这剑挡住。
　　“尤荟！”杜文惊道。
　　萧逸也想问尤荟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发声了。
　　“我不是叫你看好尤荟吗？她现在很重要。”萧玄扭头责问杜文。
　　杜文立刻上前拉住尤荟：“尤师妹，你的伤势未好，随我回去。”
　　“松开。”尤荟冰冷地说道，“肮脏的小人。”
　　杜文咬了咬嘴唇，用余光看了看萧逸与萧玄，还是松了手。
　　萧逸听到了杜文说的话，他睁着朦胧的眼镜打量着尤荟，她受伤了，为什么，她的额头全是汗水，她的嘴唇已经白得和皮肤一个颜色，她淡绿的衣裳胸前为什么有一些鲜红，是血渗出来了吗？谁伤了她？
　　尤荟跪在地上，抱着摇摇欲坠的萧逸，擦干他嘴角的血迹。她抚摸着他的头发，止不住眼泪的漫出：“对不起，大师兄，是我害你成了这个样子。”她将萧逸的头抱在胸前，不让萧逸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
　　“赵依芸她···不是的，我并不是要问你她在哪里。她现在安全了吗？”尤荟轻声地问道。
　　萧逸微微地点了点头。
　　“她，果然，还是为了自己抛弃了你，即使你变成现在这样。”尤荟昂着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去，她的眼神中带着憎恨，恨赵依芸，恨拂崖子，恨杜文，恨武当还有武林中所有人，恨她自己。
　　萧逸的喉咙微微振动，他的肺已经做不到呼气来扩大声音了，只能发出连他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不···不是的。”
　　“师兄，没关系，我还在，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无论发生什么。只是，这世间那么大，为什么容不下你呢？这世间那么大，为什么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尤荟将双唇紧贴在萧逸的嘴上，她一直渴望着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天却不是她想要的。
　　或许四周的目光有些刺人，又如何呢，她已经不在乎了。
　　“萧逸。”尤荟的眼里只剩下萧逸，她的世界也只剩下萧逸，“我们去一个地方，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一个你只属于我的地方。”
　　萧逸还没有思索尤荟说的是哪里？他的胸腔感觉到了一丝寒冷，他看到尤荟的嘴角流出鲜血。
　　尤荟的抱着萧逸的手，在萧逸的身后，握着一把剑，剑刃穿过了萧逸的身体，还有她的身体。
　　“萧逸，我爱你。”尤荟想了好多，但逐渐空白的大脑告诉着她的时间所剩无多。她看着萧逸，微微一笑，一切的烦恼与憎恨都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最善纯的微笑。
　　这微笑在萧逸的眼中逐渐模糊，四周开始黑暗，是深渊，将这个世界一点点吞噬，只留下，这最后的笑容。
　　她的微笑，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