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章 遂

　　第十章遂
　　三日后，傍晚。
　　仲牢的监室。
　　一名武当弟子巡视后，将佩置于门口剑阁上，走进房内。
　　“哟，尤师妹。这会儿还有一个小时，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进屋看见尤荟正在里面。
　　“几位师兄这几日幸苦了，我特地亲手做了些饭菜，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们？”尤荟指着桌上的菜肴说道。
　　“哇，这么丰盛，早就听闻尤师妹厨艺精湛，能吃到尤师妹亲手做的美食，那可是给个皇帝都不换。”这武当弟子连忙坐下说道。
　　尤荟捂嘴轻轻笑道：“洪师兄过奖了，师妹不过是略懂一些做饭的技巧。再说这年代已经没有皇帝了。”
　　“那就···”洪师兄伸出食指指着天想了想，“最大的官叫什么来着？反正就给啥都不换吧。”
　　“好了，嘴笨还要说。”一旁一个国字脸的武当弟子呵斥道。
　　“既然洪师兄已经回来了，那陈师兄还有倪师兄，这饭菜冷了就不怎么好吃了。”
　　“就是，就是。你们居然还等我，真是，活该···”洪师兄将“活该”俩字咽在嘴里，努力不让后面的话说出来。
　　洪师兄并不像陈师兄说的那么嘴笨，一直在尤荟东拉西扯，倒是倪师兄和陈师兄，不怎么说话，只顾着闷头吃饭。
　　“其实吧，师妹你没必要这么认真，内室被峨眉的人守着，那几个可都是高手，就算是掌门真人亲自去，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我们也只是做做样子就够了。再说了，你就说这些日子，我们武当连内室靠都靠不近。更何况，关押的是赵依芸，大师兄的妻子，为什么要这么给别人卖力。修魔什么的···”
　　“别说了。”陈师兄打断洪师兄的话，转头对着尤荟说道，“大师兄平日里待我们甚好，他虽年小我们，但自古武当的规矩就是能者为上，大师兄为人谦逊，行事处处为他人着想，我们也是十分敬佩他。这次，在这里关押大师兄的妻子，我等心中本是过意不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不过还是希望大师兄，莫这般颓废的继续下去，不要负了武当之名。”
　　“来，干了。”陈师兄说完举起手中酒杯，对着洪师兄和倪师兄喊道。
　　倪师兄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举起杯子，只是洪师兄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举起杯子。
　　三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尤荟看着桌上倒着的三人有些沉默。陈师兄的话很明显，很清晰，只是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多想了。
　　此时的夜已经完全漆黑，尤荟从仲牢中出来，朝着远处学了三声猫叫。
　　一阵轻微的风吹草动，一个身影已经落到了她的身旁。
　　“跟我来。”尤荟说了一声又进入仲牢，萧逸也跟了进去。
　　萧逸是第一次来到仲牢，这里是武当弟子的禁地，这依托这山内洞府修建而成的密牢在萧逸面前如同迷宫一般。
　　尤荟带着萧逸走在前面，是不是指点着那些注意的地方。
　　萧逸相信，如果仅凭他自己，是无法躲开这些机关的，更不要说不被发现。
　　“就是这里。”尤荟取出两个面罩，一个递给萧逸，一个自己带上。
　　“我通过气道将内室排满了迷气，这个是过滤的。”不等萧逸询问，尤荟解释道。
　　尤荟摆弄着墙上的机关，片刻，内室大门打开，拉住萧逸，确认里面没有动静，跟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走进内室。
　　很简单的牢房，却很坚固实在。两根盘龙柱和铁链，将赵依芸锁在柱子之间。四名峨嵋高手昏倒在一旁，赵依芸虽被铁链锁住，却也是昏倒在地上。
　　尤荟拦住想要上前的萧逸，取出四个注射器，依次给四个峨眉高手一针。
　　“你做什么？”萧逸小声问道。
　　“这几个都是高手，我不确定这种空气麻醉能持续多久，而且，也不排除她们有伪装的可能。”尤荟走到柱子旁，萧逸跟了上前，她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让手腕粗的铁链崩断：“快把赵依芸带走，我不知道其仲牢他区域巡逻的人会不会突然巡视这边，不宜久留。”
　　萧逸没有犹豫，抱起赵依芸向外走去。
　　尤荟的计划十分完美，不多时，他们已经逃出仲牢。
　　“从这里下去，绕过几个哨点，之后怎么走就是你的事了。”尤荟指了指前面的山路。
　　“你···”
　　尤荟取出了个新的注射器；“我给自己留了一个。记得把这些销毁了。”她只得是这些用过的注射器还有一些萧逸也不知道用途的工具。
　　“祝你们幸福，算是我迟到的结婚礼物。”尤荟拿起注射器对着自己的脖子按了下去，她不给萧逸一丝回答的余地。
　　萧逸脱下外套披在尤荟身上，将她扶到一处石头靠着。
　　“我还是没能跟你说声再见。”萧逸低头叹了口气。抱着赵依芸借着树林的遮挡，疾奔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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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护林人废弃的小木屋，萧逸带着赵依芸逃了一夜，此时已经远离武当山了。
　　赵依芸醒了过来，但是头依旧很晕，尤荟用的剂量有些过大了，不知那四个峨眉的高手，会睡到什么时候。
　　当她看到守在一旁的萧逸，环视了一下四周，并不是在仲牢，赵依芸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萧逸没有立马上前嘘寒问暖，只是微笑着守在一旁，他的眼圈有些黑，脸上的皮肤很油，应该是好几个夜晚没睡了。
　　“你还是做了。”赵依芸立起身来，将萧逸散乱的鬓发别在耳后，“你不该这么做的。我···”
　　萧逸按住赵依芸的嘴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你没事，这很好。”
　　“头还晕吗？我们最好还是继续出发，这里并不是绝对安全，而且，你也不想在这地方呆一辈子吧。”萧逸握着赵依芸的手，打量着她的体温。
　　“你都安排好了吗？”
　　萧逸轻轻拍了拍赵依芸的手背，点头说道：“先去福州，走海上，再去苏禄。”
　　“要离开大陆？”赵依芸似乎有些不舍。
　　萧逸果断的说道：“必须离开大陆，我们躲在哪里都不安全，只有去海外才让他们想不到。”
　　“要怎么去？以我们的身份，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做船或者飞机去的。”
　　“用这个联系了怀厉。”萧逸拿出一个手机，“没电了，现在，不过确定他已经备好船了，上次我们帮了他，他回个礼，不过分。我们到了苏禄也可以再去其他地方。”
　　“好吗？”萧逸见赵依芸不回话，又轻轻地问了一声。
　　“好。”赵依芸轻声回答道，虽然言语中不是那么切确。
　　又是一段长途跋涉，转眼已又是傍晚。想着昨天这个时候，自己还不知能不能确保救出赵依芸，而现在，赵依芸已经在自己身边，萧逸心中已是宽慰了许多。
　　不知尤荟现在如何。巡山的弟子应该发现她了，将她视为萧逸的劫狱受害人之一了吧。
　　“时候不早了，正好这里有个山洞，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萧逸钻进山洞，不一会儿又出来：“还行，不算很大，但也不算狭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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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经漆黑，萧逸并没有生火，他依旧担心是否有追兵跟上，这山地中突兀的火光即使再小也是显眼的。
　　“吃些东西吧，只是些干饼，走了一天了，这些还是能止饿的。”萧逸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干饼递给坐在身旁的赵依芸，又拿出一个水壶。
　　“十一年前的云滇，你给我吃的就是这个。”赵依芸接过干饼，笑着说。
　　“你呢？”她看着萧逸并没有再拿一个出来，“你若是不吃，我怎的吃得下。”
　　“好好好。”萧逸咬了一口赵依芸递到他嘴边的干饼，有推还了回去，“剩下的你自己吃了。”
　　赵依芸没有拒绝，整个山洞只剩下她拒绝干饼的吧唧声。
　　“想什么呢？”萧逸问这一声不吭的赵依芸。
　　赵依芸抿了抿嘴角的残渣：“如果在武当，现在我可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萧逸伸出手摸着赵依芸的头发：“不，如果在武当，再好的饭菜我也吃不下，因为你不在。”
　　赵依芸噗嗤一下，她本想嘲讽萧逸在哪里学的肉麻话，但不知怎么眼睛有些潮润，竟是说不出来。
　　“我不在，你一直没好好吃饭吗？”赵依芸放下干饼，悠悠的问道。
　　“诶···”萧逸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用说了，到了苏禄，我定然每天给你做饭，你若再不好好吃，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用你做啊，我也可以的，我的技术不比你差呢。”
　　萧逸用手勾了下赵依芸的鼻子。
　　“哦？你的意思是我做的饭菜不好吃，你一直忍着的是吗？”
　　赵依芸一下抓住萧逸的手，作生气的样子。
　　“当然不是，我是怕天天吃你做的好吃的，把我的标准吃高了，修行之人，不可对这些东西太过在意。”
　　“有些冷呢。”赵依芸抱着胳膊说道。
　　她自然是说的萧逸的回答。
　　“可惜我外套在仲牢丢了，那就只能这样了。”萧逸直接将赵依芸抱在怀中。
　　“困了吗？”
　　赵依芸在萧逸的怀中很安静。
　　“不能做武当的掌门，你真的不后悔吗？”
　　“老实讲，我从没想过做什么掌门，只想着有一天能得到别人的认同。我为了云台师叔，为了父亲努力过，为了师兄弟们努力过。只是，云台师叔对我总是若离若近，父亲也当我是个累赘。至于那些师兄弟，他们只是慑与我父亲的名字，他们认为我的成就是因为我父亲。但是你，依芸，你没有在我的名字上添加任何标签，我不想再想多了，有你就够了。”萧逸将赵依芸搂得更紧，“依芸，我们忘了他们吧。那些武当，峨眉。不管他们做过什么，我们都不要再记恨了。离开大陆，我们就可以去过普通人一样的生活。不用再遮遮掩掩，也不必在意许不池华山定下的那些准则。像寻常人家的夫妻那样。”
　　萧逸说着，刻画着今后生活的每一处细节。赵依芸听得有些迷了，她从没想到，她会对那种生活是如此的向往。
　　“我爱你，萧逸。”赵依芸突然想明白了，原来她一直爱着的都是萧逸，不是别人，不是殇。她想清楚了她与殇的感情，那种带着怜悯和自尊的并不是爱情。她问着自己的内心，终于明白那个她想要一起终老的人才是她真正爱的人。
　　“我也爱你，依芸。”
　　萧逸将自己的胸膛紧贴着赵依芸，想要将自己的心融化进她的身体。
　　赵依芸的心如同燃烧一般，她有一种渴望，有一种释然。她抱紧萧逸的肩膀，紧紧的咬住萧逸的双唇。
　　“永永远远，不要离开我。”
　　“只有死亡才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
　　剧烈的炙热，让赵依芸已经无法理智的阻止萧逸说这不吉利的话。
　　这冰冷的夜，在漆黑的山洞中，燃起了另一团更炙热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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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当
　　尤荟在椅子上醒来，她并没有惊讶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也没有惊讶身旁是他的师父，拂崖子。
　　她不想去看拂崖子的脸，她觉得恶心，只是将领口扯开：“按照约定，这个身体是你的了。”
　　她说的很平淡，脸一点羞耻的感觉都没有，不，是任何感情都没有。
　　拂崖子露出淫邪的笑容走到她的身后，伸出手顺着尤荟的衣领一点一点的拉开，慢慢地往下扯。他把头放在尤荟的肩膀上，深深地闻着她的体香。
　　尤荟将脸别向另一侧，她想平淡，无情，却也做不到，只能在脑海里，拼命的向着萧逸的名字。她落泪，她的眼帘始终还是挡不住她的不甘。
　　拂崖子停住了继续下扯衣服的手，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但是尤荟没有动，她并不会觉得拂崖子会因为这点儿良心发作，她只是一个只案板上的羊，而屠夫，不过是想换一个更舒适的宰羊方式。
　　“这种邪术，不过是九流江湖的传言而已。”拂崖子没有继续他的攻势，反而停下来说道。
　　“你的确是我最可爱的弟子，没有你，我永远没有得到秘籍的机会。试想一下，你真的觉得一个玉女的身体抢过启目的秘籍吗？”
　　拂崖子说得很慢，慢到尤荟的瞳孔慢慢变成了黑洞。
　　“你利用我？”尤荟的声音发颤得厉害。
　　拂崖子没有回答她的话：“网已经撒好了，我该去收猎物了，没时间陪你了。”
　　“你！”尤荟站起身来，蓄气于掌，欲同拂崖子拼命。
　　但拂崖子手中的剑早已没入她的胸膛，又迅速的拔出，没有对生命应有的不忍。他用手帕擦拭着剑上的血迹，看着倒在地上的尤荟，冷冷地说道：“你真是个幼稚而愚蠢的女人，放心，我会把萧逸送到那个世界，算是我对你的恩赐。”
　　她没法反抗，因为她连话都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