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八章 飘

　　第八章飘
　　萧逸和袁士诚在山路上疾奔，飞跃。萧逸已经顾不得什么保密要则，径直飞过盘山的公路。
　　如此连续地使用大轻功，袁士诚早已支撑不住。萧逸看着勉强跟在他身后的袁士诚，说道：“士诚，你功力不够，不必勉强，但此事过于紧急，我就不等你了。”说完也不待袁士诚答应，脚下风起，一跃破空，片刻已是目不所及之处。
　　天色慢慢昏沉，直到黑寂，又慢慢地在无尽地黑暗中刺破一点光明，太阳的光明第一次让萧逸觉得憎恶，黑夜之前，他多么希望太阳能不要下山，而此时，他却厌恶着太阳为何这么快便升起。
　　他终究赶回到了武当，太安静了，武当本事世外清修之地，但此时的安静却让萧逸有些害怕。其他门派的人呢，到底还是回来晚了吗？的确三天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或许，是不是听错了，或是袁士诚开了个玩笑，这里根本就没有白升玉来过的痕迹。长时间的竭力跋涉，让萧逸的大脑有些浑噩，他想仔细回想之前袁士诚具体说的什么，却是模模糊糊想不清澈。
　　忽然，他听到附近有什么动静，萧逸瞬间警惕起来，一个瞬步来到声音的来源，却只是一个扫地的道童。
　　“啊，执监师兄。”道童被萧逸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不知为何，他的语气有一些躲闪。
　　“白升玉呢？”萧逸不假思索的问道。
　　“白，白掌门两日前就已经离开了。”道童的声音有些哆嗦。
　　已经离开了，萧逸的脸色顿时苍白。
　　“赵依芸呢，她现在怎么样了？”萧逸连声追问。
　　“赵···师姐，被掌门关押在仲牢里？”
　　萧逸抓住道童的肩膀，使劲摇晃问道：“为什么，赵依芸她犯了什么事？”
　　道童抱着扫帚带着哭腔喊道：“师兄，我也不知道，掌门下令任何人不得议论赵师姐的事情。我也只知道这些。”
　　“父亲。”萧逸咬牙向着清心阁跑去，留着道童无辜地站在原地。
　　清心阁的院门紧闭，萧逸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敲门，但他的手还没有敲在门环上便被另一只手抓住。
　　“杜文？！”
　　“大师兄，你不该来这里。”杜文就要将萧逸拉走。
　　萧逸却是挣脱手腕：“我找父亲有要事，与你无关。”
　　杜文悄悄看了四周，竖眉贴近萧逸压低声音说道：“你若真想救赵依芸，就别敲。”
　　萧逸愣住了，杜文定然知道一切，对，是杜文让袁士诚通告他的。杜文将食指放在唇前，示意萧逸不要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随我来。”他看出萧逸的犹豫，“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你也不必要争这些时间。”
　　杜文将萧逸带到自己的住所，确认无人后关上门。
　　“为什么要关押赵依芸？”萧逸开门见山的问道。
　　“因为赵依芸入了魔道。”
　　萧逸顿时感觉后身冰凉，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杜文从萧逸的眼神看出些端倪，“你就不怀疑吗？”
　　“谁说的？”萧逸没有回答杜文的问题继续问道。
　　“白升玉。”
　　萧逸呸了一口：“白升玉不过是觊觎依芸手中的嗜血剑，诽谤之言，如何得信。”
　　杜文看着萧逸的眼睛，注视着他的每一个眼神：“的确，仅仅是流言不至于认定赵依芸有罪，更不可能关押在最森严的仲牢之中。因为赵依芸杀了人，峨眉痕月，还有她门下十多名弟子。”
　　“不可能！”萧逸瞠目吼道。
　　“我也不愿相信，但是这是赵依芸的师父，峨眉掌门息月师太在众人面前亲口所言。”
　　“依芸她，不，她没有理由。”萧逸按住额头，用力的压着太阳穴。
　　杜文轻轻地按住萧逸的肩膀，说道：“师兄，现在不是争论理由不理由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听我分析如今的形势，并且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你说。”萧逸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头也不抬。
　　“赵依芸师姐，按照峨眉的门规，只有死，她杀了峨眉的人，我们保不住。所谓的暂时关押是因为师姐腹中有你的骨肉，掌门拼命才换的峨眉同意将孩子生出来再处置依芸。为此，掌门已经犯下门规，门中事务暂由云台师叔代管。你是掌门的亲子，又是这件事最大关系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去见掌门，免生异端。但无论怎样，赵依芸还有八个月的时间，也算是还有最后的机会。”
　　“等不到八个月了。”萧逸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
　　“什么？”杜文没听清萧逸说的话。
　　“没有活路了。”萧逸看着自己的右手，涣散的眼神微微有些凝聚。
　　“目前看来的确是一盘死局。但我却发现事情可能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首先就是白升玉，在外人看来，白升玉似乎很像是为了嗜血剑而来。可我越来越觉得并不是，白升玉并不想赵依芸死，这就十分奇怪，赵依芸的生死和他能否夺得嗜血剑并无多大关系。那日白升玉曾问到息月师太：‘据我所知，痕月大师乃是探查魔教遗迹时不幸，而赵依芸当时应该在峨眉山，如何杀害得了痕月。’”
　　杜文走到萧逸面前，半蹲下，让自己和萧逸的目光对视：“白升玉绝不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而且他的这一番话暴露了他在峨眉安插眼线的行为，究竟是什么，让白升玉另可牺牲眼线也要保赵依芸一手。至少可以排除的是，绝不是噬血剑。”
　　萧逸微微侧过头，回避杜文的视线，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但也只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杜文也早已看出萧逸有所隐瞒，因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赵依芸的除了她本人就是萧逸。他起身继续说道，不在继续给萧逸施加过大的压力：“还有一点，我仔细想过总觉得有些不对，假设，师兄，我的意思是假设，赵师姐真的杀了痕月。息月不应该大张旗鼓地来到武当要人，而且白升玉这边刚到，息月就来了，总觉得太过巧合。”
　　萧逸原本摸着下颌的手捏成一团，他装着不赖烦的眼神也开始锋利。
　　“同门相残可是极为丢脸的事情，更何况赵依芸还是以下犯上。如果我是息月，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消息，即使息月要清理门户，也该暗地里，以她的实力，要想做掉赵依芸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无稽之谈。”萧逸起身就要离去。
　　“师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师兄，你还看不出吗？他们要的是活人，活着的赵依芸。”
　　萧逸停在门口愣了一下，但还是伸手要开门。杜文用身体挡在门口，劝说道：“息月安排了四个弟子守在仲牢，任何人都不得看望。我们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赵依芸还身在武当，所以我们必须知道白升玉和息月要的是什么，别忘了，门中的长老同样也在虎视眈眈。只有知道了赵依芸有什么东西让他们趋之若鹜，我们才能以之要挟反制。”
　　“什么都没有。”萧逸推开杜文，握住木栓。
　　“启目的秘籍。”
　　杜文的语气很肯定，虽然用着疑问的句式。
　　“是还是不是？”
　　萧逸松开握着门栓的手，回过身，只是他的眼神，潜藏着一丝杀意。
　　“相传启目被风神击败后并未死，反而青出于蓝，创出更胜于《新术》的秘法。而赵依芸是最先接触到风神的人，风神赠予她噬血剑后不久她又去了江州数月之久。过后痕月便葬身江州。如果风神推测出启目的遗址所在，并且找到了这个东西。”
　　“那并不是野狗埋在地里的骨头，容易找到。更何况你也知道这是传说。”
　　“现在宁可相信它存在，因为如果没有启目的秘籍，息月骑虎难下，赵依芸必死无疑。回到我想说的，岚风定然想知道这秘法究竟如何，但是像他这种功夫已然大乘的人，再修炼一种全新的功法并无益处，况且，岚风虽然活到了现在，并不代表他不会老死，作为他出世最开始遇到的赵依芸，一定最值得他信任，同时为了避免过多的人知道。同样，对于赵依芸来说，启目的秘籍的确拥有极大的诱惑力。”
　　“你可真会编故事。”萧逸将拇指抵在剑格处，“你最好就自己想想，不要说出去。”
　　杜文看到了萧逸微小的动作，继续说道：“你不听听我有什么办法？”
　　“不。”
　　萧逸推开门。
　　“掌门不在山中，你找不到他。”
　　萧逸停住悬在半空的脚，收回：“他不是闭关了吗？”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杜文轻笑一声，“不过是掩人耳目，我想你回来应该会直接去找掌门，但是有担心被峨眉的人看到，便悄悄守在清心阁外，当天夜里，便被掌门发现了，他叫我如果看到你，一定要拦住，便下山了。”
　　“父亲他···”萧逸想到杜文应该也不知道，又把门关上。
　　“我猜不到，我毕竟不知道掌门究竟知道多少真相，况且我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本来我打算伪造秘籍的消息，这样至少可以先把水搅浑，但是以我的实力很难做出以假乱真的秘籍。”
　　“你是说？”
　　杜文点了点头：“对，我怀疑掌门人下山可能是，但又可能不是。”
　　“但是一旦识破，整个武当将会身败名裂，而且其他门派很有可能以此为由，栽赃武当通魔，到时候便是万劫不复。这步棋太险，不能让整个武当搭上。”
　　“我也考虑到这步，所以我想掌门人不太可能这么做，只是因为不太了解掌门人，所以不太好做出更好的打算，反而给掌门添乱。师兄，我真的希望你能把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不能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掌门人的身上。你也知道，武当的心可不是都在掌门那里，掌门当初如何坐上这个位置，你也听说过一些风声。这次白升玉息月能够这么快得到消息，已经说明武当内部有鬼了。”
　　萧逸皱着眉头，没有回答，他在掂量，还是盘算。
　　“师兄。”杜文伸出手，他希望萧逸能快些做出决定。
　　萧逸抬起头，眼中的杀气消失殆尽，没有去握住杜文伸出的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杜文，或许你在武学上的造诣暂时不如我。但是世事运筹，我不如你。这是我命中劫数，我需要去面对，但却不是你的，更不是武当的。你有重要的事情去做，但绝不是这件。”
　　萧逸推开门，没有回头：“放心，我自有分寸。我至少还是武当的内阁执监。”
　　萧逸的声音随着他的身影慢慢淡去。
　　杜文看着萧逸远去的背影，心中丝丝不安，因为他离去得就像被风吹走的枯叶，寂寞又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