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屋中两人说的高兴，大块也没有闲着，出了门后，看见角落里有把竹子做的扫帚，抄在手里来到村口，仔细的观察后，没有发现追兵的情况下，倒退着将来时的痕迹扫掉，这本身不是精细活，大块做起来很快。
　　做完后，大块又绕到屋后，从另一个方向小心的向着骑兵死掉的地方移动，还只走了一半，就看见那个地方又来了几个骑兵，正对着死掉的骑兵争论着什么，大块只敢远远的躲在树的后面观察。
　　看情形，那几个骑兵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争论也已经到了尾声，只见站在最外边的骑兵甲，指了指死掉的骑兵，又指了指地上沈万山他们走时留下的痕迹，看意思是想追，但是站在里面的骑兵乙却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见骑兵乙拒绝，骑兵甲看向剩下的几个骑兵，没想到那几个骑兵都表示了拒绝。只见骑兵甲激动的跳着脚说了什么后，跨上马就向树林冲来，临到林边了一拉缰绳又停了下来，回头发现剩下的骑兵依然不为所动的站在那里，犹豫再三后，骑兵甲还是回到了死掉骑兵的旁边，跳下马来抱起尸体放在自己的马上，又跨上等在旁边的马，驱赶着马向着来时的路走去，这时剩下的骑兵才跳上马跟了上去。
　　看着骑兵走远不见，大块又再多等了一会，然后才向着村庄跑去，来到屋前，大块又仔细的消除了一番痕迹，这才进入屋内。不等沈千山开口，大块摇了摇头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沈千山已经习惯了大块的动作，见他摇头，立刻面露喜色的说道。
　　“好好好，没人追过来就好，这里距渔阳只有半天路程，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快走几步，进了县城就好了。”
　　说罢打开包袱来，里面还剩了半个黑馍，接着打开骑兵的干粮包，里面除了两张饼外还有一个油纸包，沈千山顺手又拆了开来，当看见里面的东西后，沈千山大喜道。
　　“居然有肉，我可是很久没有吃了。”
　　这话一出，四周立刻响起了吞口水的声音，沈千山抬起头来，看了看站在两边的人后，冲着沈万三招了招手。
　　“老头子年纪大了，手有些抖，要是掉一两块可就罪过大了，还是你来分吧。”
　　接过沈千山双手托着的干粮，沈万三知道这是让自己向大块示好。当下将肉分成两份，将其中的一份连着饼递给了大块，然后将剩下的递到沈千山面前，看着剩下的黑馍，沈万三暗自叹了口气，虽然惨了点，但是这样分的话，应该没人会说什么吧。
　　安慰了自己一番后，沈万三拿起黑馍正准备吃时，却发现沈千山和大块都在看着自己，尤其是沈千山，脸上的表情只能用苦笑不得来形容。
　　“你这收买人心也太直接了，就不能委婉点吗？”
　　面对沈千山的问题，沈万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举着馍站在那里，沈千山摇着头走过来，将干粮又收了回去后，将肉平均的分成三份，然后将有饼的给了自己和大块，有馍的给了沈万三。
　　“要对人好，最好不要太明显，要不然别人会觉得你有所图，反而会对你有所防备。除非你和那人的关系已经很好，或者说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摆条件。”
　　看着分到手边的干粮想了一会，沈万三恭恭敬敬的向沈千山鞠了一躬。
　　“孩儿受教了。”
　　当下三人没有再说话，慢慢的吃完干粮后，大块走到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闭目养神，沈万三将沈千山和车一起放在了屋中间后，来到了窗边坐下，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透过窗子向外看去，正好有几颗果树，上面已经没有了枝叶，也不知道是旱掉了还是被人吃了。
　　沈万三一下子睡不着，索性猜起果树的品种，挨个将自己知道的种类都猜了遍后，沈万三又想到了自己，这记忆失去了，有些东西却还记得，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读书人，农民，或者是杀手？。
　　这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亮也被乌云遮住，四下里一片黑暗，沈万三抬起双手，想象着上面沾满血液的样子，不知道多久后，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这人啊，看来是不能胡思乱想，越想越乱，翻了个身后，沈万三带着满脑袋的东西，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天才微微发亮，伸展着酸痛的身体，沈万三有些糊涂，昨晚上似乎做了个梦，里面有柔软的床和被子，早上却从又冷又硬的地上醒来，这反差也太大了，好在他的神经够大，这种事笑笑也就不再想它。
　　“醒了，不多睡会。”
　　看着已经坐在车上的沈千山，沈万三过去见了个礼。
　　“不睡了，这破地方我昨晚能睡着都奇怪了，父亲昨晚睡的可好？”
　　“年纪大了，能睡着就不错了，有什么好不好的。”
　　沈千山坐在车上向着沈万三伸出手，示意扶他起来，二人向着门外走去，大块本来坐在门口，见到他们过来，马上起身将门打开。
　　沈千山走出门外，打量了四周一番后，指着村子说道。
　　“这村子叫窦家村，以前到渔阳晚了，人们都会在这里休息，算是个大村子了，但是你现在看看，哪里还像有人住的样子。”
　　昨天来的匆忙，又怕有追兵，没来得及细看，现在再看时，一般的村子有的几十户就不错了，这个村子怕有一两百户，村前有树林密布，村后有河流环绕，虽然现在已是干涸见底，但通过河床可以看出有水时应该不差，可以想象当时村子的繁荣程度。
　　就在父子二人各自感怀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这老人家好没道理，怎么就没人住了，我不是吗？”
　　这声音让三人大吃一惊，大块更是抢先一步挡在二人的前面，警戒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等了一会后却不见人出来，这让大块有些急躁，毕竟自己昨晚在村子里转过一圈，并没有看见人，这时突然传来人声，算是自己失职了。
　　见到大块的样子，知道他不方便说话，沈万三往前走了一步，抱拳道。
　　“不知那位朋友在此，家父说话多有得罪，还请出来当面赔罪。”
　　说完这话，沈万三屏息等待了一会，见到还是没有人回应，知道等待不是办法，回头看了看站在沈千山前面的大块后，沈万三向着声音传来的院落走去，在路上看见有一捆柴火，沈万三捡了根最粗的壮胆，虽然还是有些细，但总聊胜于无。
　　走到院落前面，沈万三发现院门被牢牢的锁住了，从门的缝隙间，能够看见的范围有限，不能发现什么东西。他在过来的时候看见院墙有些残破，其中更是有几处已经塌了一半，既然院门不能发现什么，不如去那些地方看看。
　　紧了紧手中的武器，沈万三向着院墙走去，走走停停后，终于让他发现一处比较大的缺口，已经塌到了他的腰部，从那里能够将院子看个清清楚楚。
　　院子是依着房屋而建，和别的院落没有什么分别，唯一让沈万三奇怪的就是在院子中间，现在被人砌了一口土灶，灶上放着一只瓦罐正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沈万三咽了咽口水，昨晚上吃的东西现在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诱惑对他太大了点。再次探头看了看院子，确实没有看见人后，沈万三笨拙的翻进院子，慢慢的来到了灶前，瓦罐里面翻腾的水和热气让人看不清里面煮的东西，但是香气更加直接的刺激着沈万三的胃部。
　　再次咽了咽口水，沈万三将手中的棍子向瓦罐伸去，想看看里面到底煮的什么，就在这时，那个声音从他的背后响了起来。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样做，那么脏的东西进去，还要不要吃了？”
　　沈万三猛的一惊，转过身来就看见原来关着的房门打开了，一个身影正坐在屋内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我还以为这是无主之物了，原来主人在这里啊，恕罪恕罪。”
　　被人抓了现行，让沈万三有些发窘，不过先声夺人还是有必要的，在扔掉了手中的棍子后，沈万三作了一个揖，说了上面那番话，只是屋内光线实在是太暗了，透过作揖的双手，怎么也不能看清楚人的样子。
　　“既然如此，不知者无罪，你走吧。”
　　沈万三听的一愣，如此轻易的就放他走了，这让他心中准备好的说辞全都没用上。
　　“那我走了啊。”
　　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屋内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扬了扬手，这下沈万三就是心中不爽，也只得再次作揖后准备转身离开。
　　“好香啊，不知道是哪位朋友煮的好吃食，老头子不知道能不能讨一碗吃。”
　　说话的是沈千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和大块进了院子，此时正站在沈万三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