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饭你吃的，那位大哥嘛也吃的，唯独这小子吃不得。”
　　沈万三听后眉头一皱，正准备问个究竟，沈千山却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哦，为何小儿不能吃？”
　　“因为里面下了毒药，专毒他一人。”
　　这下沈万三忍不住了，愤然向前走了几步后问道。
　　“我以前得罪过你吗？”
　　“没有。”
　　“那我刚才做过什么得罪你的事吗？”
　　“有。”
　　这个回答让沈万三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歪着头回忆了一下进到院子里后发生的事情，最后还是无奈的拱了拱手。
　　“还请指教。”
　　“谁让你将棍子放到罐子里的，你知不知道那有多脏。”
　　随着声音，屋里的人也冲到了沈万三的身前，这人样子奇特，头和四肢都很娇小，身体却很肥大，偏偏又生了一把大胡子，将脸遮了大半，唯一能入沈万三眼的大概只有那双眼睛，不大却很有神，透着一股子精明的味道，这样的人说话照理来说，应该是尖细而明亮，就像小孩子，但是这人说话却浑厚有力，这巨大的反差感要是平常碰到，沈万三肯定会笑出声。
　　不过现在却笑不出来，因为那人虽然只有他的鼻子高，但是现在却狠狠的瞪着他，在气势上好像已经赢了，为了不让自己输的太过狼狈，沈万三也只能回瞪回去，两人一时之间就像两只斗鸡一样瞪在了一起。
　　好在这时沈千山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不好，好像煮糊了，快点端开，别浪费了。”
　　听到这话，那人才最后瞪了沈万三一眼，快步走到灶前，将瓦罐端了下来。人一走开，沈万三长出了一口气，也来到了灶边，不过没有站在那人的身后，而是回到了沈千山的身边。
　　“好像是有些糊了，不过问题不大。”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双筷子，搅了搅瓦罐后自言自语了一番，转头对着沈千山道。
　　“等我去拿碗，不许偷吃。”
　　后面那句很明显是对着沈万三说的，说罢又回到了屋内。沈万三气的直咬牙，却不好发作，只能偏过头去，正好看见大块直直的盯着屋内，心中一动道。
　　“大块，你认识那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看的太入神了，大块并没有理他，沈万三撇了撇嘴后不再出声。好在那人去的快来的也快，就像是刚进了门马上又出来。再次来到他们面前时，手里拿了四个碗和几双筷子，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看来说没有沈万三的份，也只是说说。
　　四人分了食物后，席地而坐开始吃了起来，四人中两个不说话，一个不想说话，一个说了没用，这饭倒也吃的安静。
　　等到沈千山最后一个吃完饭，那人用筷子戳着碗底慢慢的说道。
　　“我看见你们杀人了。”
　　这话一出，三人的表情各异，沈千山面无表情，大块皱起了眉头，唯有沈万三站起身来，紧张的盯着那人。
　　“三儿别慌，听人把话说完。”
　　沈千山安抚了一下沈万三后，整了整仪容，指着旁边两人道。
　　“老夫沈千山，我儿沈万三，这位是我兄弟大块，还未请教。”
　　“周明，呃，周明典，见过各位。”
　　“那老夫就托大，叫声贤侄了，贤侄既然看见我们杀人，却还敢现身请我们吃饭，应该不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件事吧？”
　　周明典的心思被点破，倒也不尴尬，指了指瓦罐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实不相瞒，这餐饭是我最后的干粮，我在这里已经躲了三天了。”
　　“那是为何？”
　　“我和各位一样，也是为了躲避官兵才来到这里的，现在渔阳已经不让进了，每天还会有官兵出城来剿杀那些接近城的难民。”
　　沈万三听到这里怒道。
　　“岂有此理，这些官兵怎可胡乱杀人，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周明典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有没有王法我不知道，我和各位一样，也是刚到这里就被官兵驱赶，然后躲在了这里。”
　　“哦，这样的话，那容老夫猜上一猜，贤侄既然躲在这里不走，应该是有必须进城理由，现在现身相见，是想让我们帮你进城吧？”
　　沈千山将话接了过来，看来是不想沈万三在那些问题上纠缠，可能他早已知道答案。
　　“老爷子果然慧眼如炬，没错，我确实有要事进城，如果各位肯帮忙，到时必有重谢。”
　　“要说这个忙帮的，因为我们也要进城，只是我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没有，光靠我们这几人，可打不开城门。”
　　见沈千山愿意帮忙，周明典轻松了很多，笑着摆着手道。
　　“这个不用担心，我在城内有人接应，只要能将我送到城下就行。”
　　“这个才是最麻烦的吧，你怎么肯定我们能做到？”
　　“这个嘛，本来是不确定的，但是当我看见那位大哥的时候，我倒是有了一试的机会。”
　　说罢，周明典指了指大块，沈万三一惊，诧异的看了看大块。
　　“我块叔是有本事，但你也把他想的太厉害了，当他是马啊，驮着你就到了城下。”
　　“你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行不行，让他自己说。”
　　看起来，周明典还是有些看沈万三不顺眼，吃了亏的沈万三别过头去，看着大块，希望他能摇头拒绝，可惜天不从人愿，大块点了点头。
　　这让沈万三很是不爽，尤其是周明典在得到答复以后从他挑衅的一扬脖子，更是气的他转身走出了院子，冲着院墙发起了脾气。
　　“年轻人哪那么多脾气，这做人就和做生意一样，要忍的住，不要为了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沈万三转头看去，原来是沈千山追了出来，此时正站在他身后，见他转身，沈千山继续说道。
　　“现在城里是什么情况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现在难得有人知道，还可以让我们做做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了，要记住，做生意生气是最没有用的情绪，要懂得克制，这样才能赚到钱。”
　　点了点头，沈万三又低下头不说话，看来情绪上还是有些转不过来，沈千山叹了口气，走过去拉着沈万三向着来路走去。
　　“年轻人，有点脾气很正常，那样才有冲劲，我现在说你不是说让你没有脾气，而是希望你能控制住它，不要到了我这个年纪才懂，走了太多弯路。”
　　沈万三只是在气头上，现在被人一说，早就消了气，也就不再闹别扭，老老实实的跟着走。见说动了他，沈千山显得有些兴奋，高声道。
　　“快点走，大块和那个小丫头去拿车了。”
　　“小丫头？”
　　沈万三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直接站在了原地，弄的拉他的沈千山差点摔倒。
　　“哦，就是周明典，她以为化成那个样子就没人认出来了，也不看看老夫是什么人，想当年恣意花丛的时候，她还没出生。”
　　对于自己年轻时的风流韵事，沈千山有些得意，对于这些事他似乎也想教给沈万三。
　　“看女人了，一要看，二听声，三闻香，四就是摸。这摸顺常女子是没什么机会的，所以前三样很重要。”
　　看着沈千山眉飞色舞的样子，沈万三不禁感叹女人果然是男人的兴奋剂。
　　“但是这三样不多接触女人也学不来，就比如周明典，你看她大胡子，声音豪迈，怎么看怎么像男人，但是她的眼睛太清明，除了小孩和女人，男人是没有这种眼睛的。至于说她的声音，那就更加假了，这声音怎么样和人的喉咙有关系，喉咙太细是发不出浑厚的声音的，你要是注意看，可以发现她的衣领很高，我估计在衣领下面有什么东西是她变声的原因。”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沈千山明显有些口渴，但是他还是想把话说完，添了添嘴唇后，继续说道。
　　“闻这个东西就要讲天分了，有的人天生鼻子好，有的人鼻子差，不过这只是一个距离的问题，只要用心还是能闻到的。女人天生比男人爱干净，相对于男人的臭，女人就是身上没味道都比男人好闻。周明典身上就没有味道，相对你和大块身上的汗臭味闻起来可就舒服太多了。”
　　看着沈千山露出陶醉的表情，沈万三除了身上起了鸡皮外，剩下的就只有佩服了，这是要经过多少女人才能达到这种高度，果然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看着沈千山变的佩服的眼神，沈千山却突然一正脸色。
　　“就知道你小子对这些有兴趣，开始的时候怎么劝都听不进去，一说到这个就有精神了。”
　　突然被说，沈万三一愣之后，心说，好的坏的都是你说，我只是听听反而挨骂，年纪大就是好。嘴上却回答道。
　　“父亲说的是，孩儿太肤浅了。”
　　“你也不用不服气，想当年我也被你爷爷说过，那时我还用食色性也反驳过，换了一顿揍，你这点比我好，肯低头，无谓的争论忍让就好，只要关键的一击足够致命就行。”
　　看见沈千山又开始教育起他来，沈万三唯有点头苦笑，好在半路上遇见了大块他们，沈千山才算是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