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临到考试

　　言不得和赫连轩茗抬眼看去，只见来人是一个少年，年纪和赫连轩茗相仿，浓眉大眼，身材比赫连轩茗高了半个头，双手支膝，呼呼直喘粗气。
　　赫连轩茗轩眉微挑，淡淡问道：“楚龙生，看你急的，又怎么啦？难道那帮人又来闹事了？”
　　楚龙生缓了片刻，才瓮声瓮气道：“不……不是，是……是……”结结巴巴，半天没蹦出一句完整话，听得言不得和言采叶面面相觑，心中当真为他干着急。
　　赫连轩茗倒是毫不急躁，反而拍了拍楚龙生的肩膀，温笑道：“你慢慢说嘛，急什么？”
　　楚龙生点了点头，吞了一口唾沫，道：“赫连师兄，师……师父派人来传话了，说半个时辰后所有弟子集合，要考试。”
　　他一旦缓过气来，说话就顺溜多了。
　　赫连轩茗眼珠一翻，道：“考试便考试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心中暗想：自己与大师兄关系平日里颇为要好，求他“徇私舞弊”，事后大不了请他一顿饭，也就结了。
　　楚龙生连连摇头，道：“这一次不一样，是师父他老人家亲自考试。”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一听这话，赫连轩茗跳将起来。
　　他倒不是怕这位身为林阳修耀堂堂主的师父朱中仁，只是叔叔华十三把自己交到林阳修耀堂时，一再交代朱中仁务必对自己好生训导，如果自己稍有胡来，便即时向他反映云云。
　　赫连轩茗谁也不怕，就怕这位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长辈，平时不苟言笑、一心只知道在他那家妙春堂忙里忙外的叔叔。
　　而赫连轩茗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自己于耀气修炼此道可谓兴趣泛泛，殊无心致，平时里做功课，也是敷衍了事，得过且过。
　　有时候若是朱中仁外出有事，一个疏于看管，他便脚底抹油，时不时偷跑出来，喝酒听书，蹴鞠看戏，自得其乐。
　　而一向负责师弟考试事宜的大师兄赵溪岸，与赫连轩茗关系又亲近，也了解他的脾性，只要不太过分，平日里对他的种种事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甫听师父朱中仁要亲自考试，凭着自己那三脚猫水平，定然无法搪塞过关，若然师父去向叔叔华十三参上一本，自己一准吃不了兜着走。
　　一想到叔叔教导自己时那严词厉色、喋喋不休的模样，赫连轩茗原本的三分酒意，此刻也完全醒了。
　　赫连轩茗心中叫道“苦也”，转身对言不得悻悻笑道：“老先生，如你所闻，我师父那人，刻板得很，最是不懂风雅，我这就得回去考那劳什子试啦。今日你我一聚，实属缘分。只可惜这酒还没有尽兴。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洗净耳根，再度前来，听先生说尽天下故事。”
　　言不得难得遇到一酒中知音，这少年又是和自己脾性颇投，本想多聚片刻，但事到如今，也不好强留，脸上惋惜之色顿生，道：“实在可惜。不过来日方长，老夫就在这市井之中说书谋生，轩茗小兄弟随时可以来找我。”
　　话虽如此，手中的芙蓉凝却迟迟不肯拿出。
　　赫连轩茗会意一笑，道：“老先生，我这就回了。这芙蓉凝，您若是不嫌弃，就权当是小子听书的费用吧。”
　　言不得登时老眼笑开了花，呵呵笑道：“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赫连轩茗略一抱拳，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言采叶，点头算是招呼，转身和楚龙生一起，一路小跑，片刻就消失在人群中之中。
　　言不得爱不释手地看着手中的芙蓉凝，咂嘴摇头晃脑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值万钱。嘿嘿，即便是给老夫半座金山，也休想换走这半瓶佳酿！”
　　言罢轻轻啄了一口瓶颈，又用衣袖细细擦了擦瓶身，这才小心翼翼放入怀中。
　　言采叶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爷爷，无奈摇头，旋即把美眸投向赫连轩茗消失的方向，喃喃道：“真是一个奇异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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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轩茗和楚龙生一路小跑，径往坐落在林阳城城西的林阳修耀堂而去。“希望师父没有发现我偷跑出来才好。”
　　一路上，赫连轩茗早就问过楚龙生，在得知他出门前朱中仁尚未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修耀堂内后，心中稍感安心，如今仍是祈祷不停。
　　过了一盏茶功夫，两名少年已经到了修耀堂大门口。但见门口两只石狮子分立左右，狮目含威，口衔石珠，栩栩如生。
　　大门之上，一块漆黑牌匾五个镶金大字赫然其上：林阳修耀堂。
　　字体古朴，笔锋遒劲，自有一股威严霸气之感，夺人醒目。
　　二人当下匆匆穿过大门，入得门内，眼前便是偌大一个平日里众弟子修炼耀技，比试切磋的道场。
　　此时数十名修耀堂弟子早已早在场中对拆练习，呼喝之声此起彼伏，煞是热闹。
　　赫连轩茗做贼心虚，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师父朱中仁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眼睛一瞥，看到了站在道场前头目视着场中众人练习的大师兄赵溪岸。
　　赫连轩茗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笑着向赵溪岸道：“大师兄，我来啦。”
　　赵溪岸回头一看，见是赫连轩茗，笑骂道：“你小子倒是速度不慢。”
　　赵溪岸年约三十左右，相貌普通，但身形壮实，隐隐之中，有一种寻常人所没有的气势，如果有实力不凡的高手在此，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名初具实力的耀者。
　　赫连轩茗吐了吐舌头，道：“幸好大师兄你派楚师弟来找我回来，不然叫师父知道了，我可就惨了。”边说边不忘游目四顾。
　　赵溪岸淡淡一笑，对楚龙生道：“楚师弟，你先找个师兄弟练练吧。”
　　楚龙生点了点头，走了开去。
　　赵溪岸看着赫连轩茗道：“你啊，平日里游手好闲，师兄我也知道你的脾气爱好，是懒得管你。不过今天师兄可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师父这一关，你好自为之。”
　　赫连轩茗苦笑一声，不再言语，他自然知道，师父朱中仁不比大师兄，刻板严格，中规中矩，想要在他面前蒙混过关，那是痴心妄想。
　　不过事已至此，平日里自己修耀之道，吊儿郎当，全然未曾放在心上，如今事到临头，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了。
　　赵溪岸见他一副苦瓜脸，摇了摇头，出了个主意：“离师父亲测还有半个时辰，你便零时抱抱佛脚，做个样子吧，师父见着了，事后便于求情，得个从轻发落。”
　　“多谢大师兄指点。我先去看看七殇那小子吧。”赫连轩茗不置可否，向赵溪岸抱了抱拳，走了开去。
　　赵溪岸看着他的背影，心道：“赫连轩茗和封七殇这两个师弟，一个放荡不羁、外向奔放，为人又亲近随和，堂内人人与他相处甚欢；一个沉默寡言、阴郁沉闷，平时除了和赫连轩茗处得比较多之外，其他时间总是独来独往，除了耀修之道外对其他似乎一概毫无兴趣。两人当真是两个极端，也不知道为何偏偏他两个能够走在一起，两人关系甚至给外人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赵溪岸收回目光，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在猜之不透，相知不明，只好作罢，耳中又充盈着师弟们挥洒汗水的呼喝之声，不禁脸上浮起了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