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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永夜寒光 / 第四章 冰湖

第四章 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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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似乎看见了大地震:火山爆发,岩浆如大河决堤一般冲入乡村城市;山河崩塌,大地张开巨口吞噬人畜;雷云撕裂,天空中响起阵阵号角。有许多穿白衣的人,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腾空而起,升入天上。突然,一条巨龙从地底冲出,张开血盆大口去追咬那些升天者。从天而降一位身发白光、背生羽翼的壮士;他手挥宝剑,剑气像烈火、似沙暴、如飓风、若洪水,向那巨龙猛刺。天地混沌,此时只剩下妖龙与神人在空中搏斗。地缝中钻出各种蛇身鼠爪的怪兽,天隙中则落下无数人形鸟羽的神兵。双方在天地混沌中交战,各有进退,打得难解难分,胜负难料。
  此时我发现自己也正身披银甲、背生金翅、手持利刃,击杀从地底窜上来的邪物。正当我欲挥斩一个人面蝙蝠翼的怪兽之际,它却忽然鬼哭狼嚎起来,“啊呜——啊呜——”。定睛一看,这张脸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我手中赶忙收力。身边的伙伴也是一惊,纷纷望向这面相亲和,却张牙舞爪的怪物。它见我们停手,突然又转涕为笑,嘲讽道:“哈哈哈,你们自诩正义,叫我们魔鬼;其实你与我有何分别,还不都是怪模怪样,满手鲜血?”我顿觉一震,只觉得双翅无力,脚底踩空,瞬间坠落。
  “咚!”“嘶——”疼疼疼!原来我从床上滚了下来,腰在床架上膈了一下。窗户透进来的光忽明忽暗,各种声音嘈杂入耳:“嘭!啪!”“呜哇呜哇呜哇……”“滋,滋,滋……”我一手揉着后腰,一手扒着床沿站起来,走到床边。原来外面下起了大雨夹雪,天上电闪雷鸣,雨滴在冷空气中冻成冰条,雪花结成小球,顺着飓风砸在宾馆外停的车上,引起一阵报警器交响曲。
  哎,怎么运气这么差,冰暴下成这样,这趟旅行肯定泡汤了。就算旅游团明早来接我,车能不能进山都成问题。哼,以前在国内也碰上过坑人的旅行社,无非强制购物景点自费之类的,还没听说上过把人扔半道上的,回去投诉它。我这样想着,拉上窗帘,爬回床上想再睡会。瞄了一眼手机,快没电了。这年头,出手机没电比兜里没钱还紧张。赶紧跟前台借了充电器插上,这才放心睡去。
  脱鞋钻被窝,手机这时响起,是Helen,我赶紧接:“大姐?您可想起我来啦?”“哎呀,不好意思,你现在在哪里啊?”“在科罗娜。我真是服了You了,咱靠点谱行么?丢了一大活人儿您愣没发现?电话也不接!”“嗨,你别急,听我讲嘛”,Helen轻声细语,音色舒缓,竟让人发不起火来,“中午那会换的车来了,不是大巴,是一辆小面包和一辆中巴。有人拉着导游说了点什么,就上了小面包。其他人上中巴一看哪,那车好老的,暖气坏了,还有股汽油味哦!就不干啦,说这怎么坐呀,小孩子冻病了你负责呀,凭什么他们坐干净车呀?导游讲咱们凑合一下,明天再派好车来。最后没办法,让大家抽签看谁上哪辆车。我睡迷糊了嘛,上了小面包,还以为你被赶去中巴了呀!”
  “跟你讲哪,可惨啦!开了没多久,这中巴又坏啦!导游也不说我们在哪,什么情况,居然下车跑掉了。我想给你打电话着,可没信号呀!天都黑了才来新车,这一路都是冰啊,还碰上好几起事故,根本没法走。也没吃饭,咱们包里那点零食我都消耗光了。现在半夜三更才给我们带到希望镇,我这不,刚进宾馆就赶紧给你打电话啦!”我深呼吸一口,冷静下来。其实当时去厕所的时候,应该把她叫醒打个招呼,不能全赖她,于是连忙道歉,“哎对不起,刚太着急了。放心,我也在宾馆,警察说了你们会来接我。你赶紧休息吧!”挂断电话,我又用枕头捂着耳朵睡去。
  后半夜睡得很沉,没再做什么梦,直到清洁员来敲门才睁眼,都中午11点了。有一条Helen发来的短信,她们又改了行程。导游回来了,说来科罗娜的这条线封路清冰,先去甘露市了(强)解(卖)西洋参。我打开电视,免费频道无非是些新闻和低级球赛,没啥好看的。
  拉开窗帘,外面已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只有折断的树枝和挂着冰柱的房檐刻画着昨晚的狂风骤雨。看这架势我得跟这再待一天了,与其在屋里越琢磨越来气,还不如出去走走,享受一下阳光。于是冲了个热水澡,衣服是没的换了,只能重新穿上。再请前台要了50加元,记在旅行社头上,算是给我的餐费加临时补偿金。虽说手机可以用谷歌地图,我怕到哪又没信号,就拿了一份本市地图揣在兜里,在酒店的位置画了个圈。反正没东西可收拾,我便溜溜达达出了门。
  在原住民语言里,“科罗娜”是“大灰熊”的意思,可想而知这附近山里什么最多。这座城市最主要的功能是作为西海岸与落基山脉间的中转站,又因建于奥卡纳根湖畔而小有名气。此湖长135km,宽度却只有4-5km,在大地图上看更像是宽河道,由百万年来两岸冰川融水汇聚而成;科罗娜市就建在它的掐腰处。
  湖面远观呈湛蓝色,近看则清澈见底,配以两岸丛山,风景秀美。不过这在卑诗省不算什么,青山绿水遍地皆是,湖水和空气包装了往国外卖。真正吸引大量游客来参观的是湖中有湖怪的传说。自19世纪英国殖民者到来,就常听原住民讲这湖里有n'ha-a-itk,字面意思就是湖怪。后来英国作家CumberlandClark写了首叫Ogopogo的诗,调侃一只萌萌哒小妖怪,风靡一时,殖民者就以Ogopogo称呼这里的湖怪了。时至今日,还有本地的萨力士人宰杀兔子等小动物为湖怪献祭,以求平安渡湖。
  有些自作聪明的人类学家分析,湖怪只是本地神话中虚构的灵体,并非真实存在的动物。而直到前几年,都有游客用手机拍到奇怪的大玩意露出水面。至于这怪物究竟有多大,长什么样,那可就众说纷纭了:有电台来拍纪录片,在附近租了高楼,在高处摆着摄像机日夜不关,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模模糊糊地拍到个大约15米长、水蛇似的动物浮上水面;另有目击游客表示,它至少有20米长,头像马、像羊、像大耳朵精灵,蛇形的身体上长着类似节肢动物的脚……
  我向来爱听奇闻异事,也好奇是否真有个史前巨兽潜伏在湖底。考虑到加拿大可算是世界上受现代“文明”污染最晚的地方,这种可能性还是挺高的。市中心有一座1960年树立的湖怪雕塑,粗看之下,倒与中国四象神兽中的东青龙有几分相似。不过既然说它像什么的都有,而且从来没人见过它的全身,恐怕不见得就长这个样子。
  此时正值隆冬,湖面完全结冰;两侧的丛山峻岭山腰以上被白雪覆盖,如同盖了一层厚被,山腰以下显露出郁郁葱葱的冷杉树。比起春夏之际的秀美,此时倒展示出一种别样的庄严肃穆之壮美,我只看得心旷神怡。不知为何,观此景致,我竟顿生一种沧海桑田、恍如隔世之感,无数古今中外的英雄传说、王朝气派、战争惨烈,甚至还有才子佳人、天伦之乐、万家灯火,都在我脑中一一闪过。
  奇怪的是,其中大多场面我似乎从未曾在书本中读过,或在影视作品中看过,为什么会联想到?映入我脑中的片段越来越多,脑细胞一阵翻江倒海;那如同过电影的感觉过于真实,仿佛身临其境,难以克制。没过多久,我就像失了魂一般,只是机械地沿着河岸走,不知身在何处。
  突然,湖中却传来一声巨响,我一惊,顿时回过神来。只见冰湖中央破了一个大洞,直径有两米长。洞周围的冰也呲啦啦开始碎裂,向上拱起,似乎有什么力气巨大的东西正从下面往上拱。我吓呆了,竟忘记遇上事应该先躲起来保命,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
  犹豫之间,一个怪脑袋冲了出来;紧接着,便是长的不见尾的肢体。我这才意识到危险,抽了自己一巴掌强行镇定,一猫身躲进旁边草地上的矮树丛中。我一边双手扯着树枝遮挡身体,一边偷偷露出眼睛,想看个究竟,这多半就是那传说中的湖怪了。鹿角、牛嘴、马头、鹰爪、鱼鳍,最典型的是露出的一小截蛇身,我的天!这莫不是蛟龙?
  此时恐惧感已远远压过好奇心,我缩在矮树堆里瑟瑟发抖,从牙齿到小腿筋都在打颤,真是要尿裤子了。大概今年命犯太岁,怕什么来什么。任凭我怎样掩饰,那“蛟龙”还是发现了我的动静,伏在冰面上,半游半爬地朝我探过头来;身体还是大半在冰洞中,不知到底有多长。
  完蛋,本来这季节游客就少,现在夕阳西下,都走得光了;附近买下豪宅的土豪列强,大多只有春夏时节过来度假,这会没几幢房子里有人;四下一看连只小松鼠都没有,真是叫破喉咙也没用。这“蛟龙”肯定是嫌湖里那些冻硬了的鱼虾不新鲜,准备拿我进补,饱餐一顿再回去猫冬。啊啊啊,真后悔没好好减肥啊,要是我够瘦,大概它就嫌肉少不吃了。
  怎么办怎么办?此时唯一可能有用的就是手机,可它扑过来只需要一瞬间,就算报警,等警察赶到,我早被生吞得骨头渣都不剩了。只见它越靠越近,张着足有半个我高的大嘴,血红色的不知是舌头还是蛇信子一吐一吐。看来我今天是在劫难逃了,此刻我是不是该学那些西方电影,给老妈打个国际长途大喊一声“妈妈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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