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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密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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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谨猛的打了个寒颤,意识清醒了过来,却还是浑身有些麻木。僵硬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昏沉沉的头似乎清醒了些。
  抬头看天,一条银带星河横在浩浩天宇。皎月当空,倒映镜湖之中,远远望去,好似水天相连。
  是夜渐深,有青雾弥起,有虫鸣映耳,有走兽低吼。萤虫腾越湖草之间,举目四下,好一幅幽幻之景。
  湖风轻吹,木叶“悉嗦”之声响于四野,一阵寒意顿时裹挟叶谨周身。
  又是一个寒颤,叶谨抬手想裹紧衣物,却正捏住了一封皱巴的信封。下意识的一看,顺手颠了颠,似一金铁硬物,又细捏一番,信封内物好似铜钱大小。好奇作祟,便撕开信封,倒出几物,透着月光可见,乃见一张被水染的模糊的信及一枚大钱形状的圆形铁垛,厚不过半截指,周身遍布纹路,倒也是奇异物件。
  “这是……”叶谨疑惑喃语。
  “当时抛的匆忙,错将那金银珠玉抛给了你,我背的包裹出城后打开看,见无值钱之物,自然是扔了。”
  “是他么?”叶谨眉头一皱,对那飞贼说的话自是不信,而看着铁锭,虽月下视物不明,但手中纹路触感,也可知此物不凡。
  不过那飞贼既能用计脱身,与叶谨也是素未谋面,留下此物是有何意?
  “嫁祸?”叶谨目色一冷,不过随即有缓了下来,“不对,若是嫁祸,也要我会去宋家自投罗网,亦或者我将此物丢弃,恐就无以对证……”
  想到此处,叶谨忽坐直身子,单手摸索周身,见并未少什么随身之物,方才彻底松了口气。
  “未少随身之物,那便更是无以对证。但如果不是嫁祸……”叶谨依着老松树躺靠了下去,一手拿着那铁垛,一手拿着信纸,对着月光看去,陷入了沉思。
  “那他又是为了什么呢?”叶谨双目渐眯,将铁币放入怀中,拿着信纸,想从中看出什么线索,渐渐的,竟有几字恍惚可辨。
  “鹿……陵……鹿陵?”看着信纸,叶谨一惊,“陵墓?”
  再打起精神看,却是两个模糊不清的字迹。方才月下不明,双目朦胧,反倒能勉强看清,这下打起精神,两眼通明,自然还是水打的模糊字迹。
  “青阳湖这……”叶谨方下信纸,笑了笑。看着青雾蒸腾的湖面喃喃自语,“三面山,一面水,环山抱水,倒也是风水宝地……也不知是不是真有陵墓。”
  月偏西天,加上麝迷烟的药效尚未完全褪去。叶谨不再多想,挪身子到老松树背风面,合眼便睡了去。
  次日辰时,耀阳直晒加之林鸟喧鸣,叶谨方才缓缓醒来。摸着空空的腹,感觉饿极了,折下树枝便走向湖边。
  “真是,该如何办才好。”叶谨烤着手里刚叉上来的黄鱼,有些苦恼。
  昨日夜深,自然不会想着去寻路出林,但现在已经耀阳高挂,却突然想起,没有飞贼带路,自己好像还是不认识路……自家事,自家知。叶谨对自己的寻路的本事却是不敢高看。
  叶谨翻过手里的鱼,挑来鱼皮,一口咬了下去,郁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黄鱼本是不适合烤炙的,但叶谨手艺还算不错,加上黄鱼肉质极嫩,虽烤焦了外皮,但在之前撒在鱼上了些许解毒的药草,烤炙后,把药香融进了鱼肉,吃起来,一者有解毒提神的功效,再者味道也不算太坏。
  果腹之后,叶谨还是硬着头皮要去寻路的。几个跃步攀到树顶,原本苦恼的心情顿时化作大喜。
  只见一路树顶,多有折断,在艳阳直晒下,多枯多萎,一路东南延伸而去。显然是昨日飞贼离去时踩断的,加上一夜一晨的时间,断枝便枯萎了。
  叶谨暗暗庆幸,若是昨夜或是今晨走了,水汽未尽,也许还见不到这一路痕迹。
  纵轻身之术足足半个时辰,如此方才见到林外小道。叶谨喘了口气,转身对树林方向一拜,随即又大喊一声:
  “下次定要擒你!”
  叶谨也不是愚钝之人,昨夜苦想,又见今早的这条树顶之路。加上回想起初次见面时,那飞贼高呼“叶师弟”。恐怕那飞贼是认识他的,至于有何隐秘,叶谨暂不知晓。
  叶谨出了林子,寻路又到了青阳城,直奔南门而去,看茶庐外的马桩上,自己栓的马尚在,给了店家十个大钱,牵走马匹,翻身上马,一声“驾”喝,急奔赶路,扬长而去。
  茶庐偏角,一樵夫老父喝掉了大半碗凉茶,摆下两个大钱。戴上斗笠,挑起一担柴,深深地看了眼远去的扬尘,露出了笑意,转身便往城里集市赶去。未有半刻,一只信鸟从城里扑腾而出,向南飞去。
  小竹村,南域边陲小村,村民多为猎户,靠着凉山山脉的最后一点尾巴过活。只是无奈,汤汤渭水也贴着凉山这点尾巴,湍急汹涌的横穿大荒岭,灌入了辽牧渊,把包括小竹村在内的五个村子劈离了南域大地,使得两岸交通极为不便。
  小竹村村头有间私塾,以前是个庙的。但雪域这几十年兵荒马乱,哪还有人信这个?僧人们过不下去,也都纷纷还了俗,渐渐的寺庙也就彻底荒废破败了。
  还是肃明皇帝还在的那会,村里来了六个人,五老一小,据说是函谷关打仗,家里遭了难,来北边“躲南荒”的。村民见其可怜,便安置在破庙之中。五老头无以为报,只能借一身粗浅见识,开了这么一个学堂。
  私塾后堂是宿住之所,正堂屋内,一炕一案一书架,一桌四椅两壶茶,两人盘坐炕上,对坐对弈。
  “小谨怎么还没回来么?”白无双落下一子,不再看棋盘,端起茶杯,抿上一口,开口问道。
  “对弈分神,你怎么还总能赢我?”常书把棋子放回棋笥中,双手一摊,表示是认负了,却还是死死地盯着棋盘。
  “无非是大势之围,你也清楚,何必问我?”白无双看老伙计认负,心里大为舒坦,不觉间便故作高深道。
  “又是大势之围,我看起来这么好骗吗!”常书不再看棋,也抿了口茶说道。
  “当然好骗!”白无双面色不改,语气淡然,“再说,开盘,中盘的搏杀你还尤胜于我,倘若我再告诉你我的秘诀,以后输的岂不就该是我了?”
  “唉……”常书一声叹气,心中有些悲凉。
  “说来怪了,怎么还没回来。”白无双皱眉喃念道,说着把茶往窗外一泼,一只信鸟在窗下“哗啦啦”的飞起来,避开茶水。
  “嘿,又来了一只,晚上可以补补了……”白无双看着白鸽子一喜。
  “别,杨信听了非剁了你不可,你已经吃了他七八只鸽子了。”常书拉住白无双。话音未落,后院篱笆外又一轮毂之声传来,接着是一大汉爽朗的笑声。
  篱墙外,乔乾放下板车,将车上的野猪拖下来,丢在院角。
  “来看看,今天我这么好的东西!”乔乾嗓音震震,惊的那信鸟扑通乱飞。
  “咦?杨信的鸟了?”乔乾看着白鸽,几个阔步,一手抓住了它,解下爪上的小纸条,看了看,眉头一皱,走进屋里,“老白,三封一密,来看看。”
  “才一密呀,不会又是什么追查错人了,要赔钱什么的吧。”白无双沉着脸说道。
  所谓“三封一密”,三封,是指将时间,地点,人物以密文封除;一密,则是通过一份解密书便可解除密封。
  虽说也是密文,但自从杨信学会了后,芝麻大的事也用密文,以至于白,常二人怨声载道。
  “老常啊,这回就辛苦……”
  “别!上三次都是我解的密文,这会该你了……”常书岔断白无双的话,把纸条递给白无双。
  白无双看了眼常书,一扬头,“哼!我解就我解,学着点,肯定比你快!”
  抽过纸条,只见开头“药石可医”四字,顿时感觉气血上冲天灵,握着纸条“啪”的一声拍在窗沿上,破口大骂:“杨黑子这厮是吃饱了撑的吗!”
  乔乾正在挂肩毡的手一顿,见了鬼的看着白无双。常书被吓了一跳,靠过去看了眼,瞥见开头,眉头立刻舒展了开来。
  “好好解,气坏了就不妙了,”常书拍拍手,笑着说。随后又冲正在把带血肩毡挂在书架上的乔乾道:“老乔,别挂那呀,滴血呢!把那个《全医药石》拿来一下。”
  “你们这些书又不看!”乔乾不以为然,手抹了一下,书架上的灰,感觉不会比锅底薄。
  “哪本?”
  “那本……诶对,最厚的那本!对,就这本。”常书指着书架顶上一本三寸厚的落满灰的书道。
  乔乾拿下来,拍了拍封面,只见腾腾而起的灰。干咳几声,便递给了白无双。
  “杨老弟的鸽子保不住了。”乔乾看着黑脸的白无双,心中暗叹。
  白无双沉着脸接过书,尽管不愿意,却也还是开始伏案解密文。
  像这种密文,一般在某处约定的地方,写上解密书是什么,而后由各自的密语开始根据解密书来解开密文。“药石可医”对应的便是《全医药石》这本古籍。
  但此书厚极,解起密文来,自然是繁琐到了极点。
  常书到屋外看乔乾猎到的野猪时还能时不时的听到屋里白无双在唾骂。
  “杨黑子这厮定是对着书翻的吧……好吗,青阳城有书坊,当我不知道?如此繁琐!不就是吃了你几只鸽子吗!杨黑子……”白无双咬牙切齿的说着。
  “好了!”
  半个时辰后,白无双长吼一声,很是心悦。
  “信上说什么?”乔乾撸下袖子,靠到案边看着一个个纸片。而常书则放下手中《全兵策》,看着白无双将一个个字按号码排布好。
  “今之密,其事有二。一者,昨日,谨为人所诱,迷途林中,屡辩而败,有出之念,后中迷烟,今辰方醒,未时可归。既谨有意,诸君议王命可起否?吾意可起,诸君复议。二者,诱者轻身之术上乘,为之逸,恐非闲人,警!”
  “怎么回事?”乔乾眉头一锁。
  “王命才抵不过月余,跟着就有人动手,就是不知是不是真发现了什么还是只是过客而已!”常书眉头一皱,感觉有些危险的味道,而后又看了眼白无双。
  “计划不容打乱!任他风风雨雨,我们只要限制阿谨出去的时间,管他千般变化,是与不是,也不过跳梁小丑。”白无双拢起纸片,揉成一团。
  “但是如果……”乔乾停顿了下,“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有人察觉了我们的意图,那还不如现在就开启王爷的计划,否则再等,怕变数更大。”
  “你不信我?”白无双有些不满。
  “老乔没有不信你,只是王爷也曾说过,‘事关天演,史书古籍多有谬误,或可假以机变。’”常书缓缓说道。
  “加快渗透,危险之大,你不知道吗?”白无双摇了摇头,“我布下如此大策,以无再作牺牲的必要。”
  “凡成事皆无万全之策,境过顺终难煅一代枭雄。”常书看着白无双的眼睛说道,“阿谨是个活生生的人,他的命运不会仅仅是一条条计策框出来的,此处变数,处处变数,我们的存在,本就是为了随机应变。”
  “但要清楚!我们一旦放出阿谨,谍鬼司在南域暗桩皆要加快行动,现在还有暗桩没有完全打进去,大网未成,尚有破绽,要是南域八门府察觉,一路追查下去,到时候可是灭顶之灾!”白无双与常书对视道。不过这话显然有些强词夺理,谍鬼司的人要是这么容易被追查,也不会从东洲封土之初一直沿用至今。
  白无双瞳眸之中,冷光幽幽,僵着脸缓缓说道:“王爷嘱托,王妃遗命,我白无双绝不容许这种局面发生,所以必须等!”
  “你这是在怕么?”常书皱眉,“王爷上次的传信已经算是全权交于我等,如今过去月余,谍鬼司的暗桩必然已经是尽数打入。久则生变,提前半月开始有何不可?既然有人接触阿谨,保不齐以后还能知道些什么。你怕生变,但却已经有变,难道还真想以不变应万变?”
  “风雨不动安如山,这不是我们十二年来的宗旨么?”白无双语气平淡,“这些年来的虚虚实实,难道还没有习惯么?事情如何自有杨信去调查,我们要自己稳得住。”白无双与常书对视着,冷着的脸突然如初雪入沸油般消解,旋即轻声笑了笑。
  “当然,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着急,不过我不在乎。”
  白无双缓缓起身,把拽在手里的纸片扔到了火盆里,看火舌卷着纸,快速燃烧了起来,转身背朝着常,乔二人,独自倒了杯茶,抿上一口,深深叹气。
  “我可不管炎军到了哪,呵呵!南淮城也好,函谷关也罢,哪怕是龙塞城里,我都不管。只要能成事,他们杀了多少人我也不急,不会急的……”
  “白先生!”乔乾斥声喝道,头上青筋暴出,显然不满白无双的言论,“无论雪域如何内耗,终究流的都是一样的血,但你方才的言语,实在合不上名士之谈,还望先生收回那些话!”
  “乔将军高义!白某深感佩服!”白无双拱手冲乔乾一揖,接着又话锋一转,“但也仅此而已。”
  “先生你!”
  “你这样,不怕世人诟病吗?”常书看向白无双,缓缓道。
  “怕世人说么……让他们去说吧!现在我只在乎这。”白无双指了指自己的心。
  看着白无双低垂的目光,常书眼神微闪,大概是猜到了什么,轻声叹了叹。
  “真若唯心,也不怪会如此固执吧……”
  白无双目光闪避,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静默无言。
  “白先生……”乔乾站在一旁,明显感觉到白无双情绪有点不对,也不禁想到了些传闻。
  白无双之于常书是不同的。常书本就是天机阁的人,世代效忠于东洲王室。而白无双却是南域人,无双之智,享誉四境。四王及皇室均有过多次招揽,皆被回绝。
  而白无双个人,又似对武王有所偏见甚至恶意,若没有常书多次破计,东洲怕是要吃不小的亏。
  但就是这样的局面下,白无双却在十二年前的冬至节突然拜入东洲封王府。一时间士林震动,朝野哗然。人人皆道是“凡大才之人,行事举止果然异于常人。”,曾经的敌意被传为是这位白郎对东洲的考验……但那时,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同日,东洲武王侧妃叶轻瑶,薨!
  作为武王的幕臣,常书所知的并不多,只听闻当初这位白郎初入封王府时,没有先去拜见武王姬烨,却是神色苍白,急冲冲的去见了病入膏肓的叶妃,并足有数个时辰之久。
  而在傍晚,白无双目光呆滞的去拜见了武王,从此拜入东洲封王府,成为了武王幕臣。
  不过就算只知道这点,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猜测出一些事情的隐秘。
  时至今日,在白无双的内室里,依旧有一块无字灵位,时以祭吊。白无双只说是故人,但常书等人也大概知道是谁……
  白无双放下茶杯,有些落寞的独自挪步去了自己的内室,留下常书,乔乾二人面面相觑。
  荒庙北屋的内室,灵位前,白无双盘坐着,双目出神,喃喃自语。
  “轻瑶,你怎么看?阿谨江湖经验真是不足啊,昨天还中招了,你说我怎么敢让他就这样去?常书他们又在催了……果然是把阿谨当棋子么?生死危机,江湖险恶,他们府中之人哪里晓得,也不知道杨信在想什么!”白无双声音有些恼怒,但看了眼灵位,随即又柔和了下来。
  “不过轻瑶啊,你放心在下面看着吧,我……还是能护住你的孩子!”
  说着眼角颤了颤,双拳拽的隐隐发白。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轻,头伏了下去,压抑着的呜咽声就传了出来。
  “轻瑶,你怎么就先走了呢……我没有怪过你呀,我怎么会怪你呀!你不是说要看我名震天下吗?不是要和我一起去瀛洲吗?不是说要天南密域和炎域看看吗?你不是放不下阿谨吗?你怎么就一个人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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