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之 神医妙手

　　{神医妙手}欧阳秋凤口中所称的物业位于法租界中心商业区查理大马路上，原是西北军阀冯玉祥在上海的办事处，不知何故转在俞嘉深的名下后长期闲置，秦晋略施岐黄之术，医好小晨阳，俞嘉深既佩服又感激，所以当欧阳秋凤提出在此处开办养生会所，俞嘉深毫不犹豫爽快答应。此处物业临街，是一栋三层楼的仿古建筑，雕梁画栋，拱角飞檐，十分气派，楼后是中式庭院，呈长方形，两边各有十几间厢房，回廊相连，庭院顶端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开有角门通往侧巷。整个建筑清一色青砖砌旧，虽颇具年头，但结构完好，稍微修葺便可使用，且地理位置尚佳，交通便利，周边商铺林立。秦晋看后非常满意，秦晋和欧阳秋凤里里外外反复查看，斟酌商议，决定临街一楼作为秦晋坐堂问诊处和中药房，二楼为中医保健，设针灸、推拿、按摩、刮痧、泡脚、拔火罐等项目，三楼辟为娱乐区，设麻将，牌九等，西边厢房留数间作为佣仆住房和库房外，其他全部打通改做药膳部，用以煎熬汤药和各种粥品，东边厢房作为贵宾室兼作客房使用，后面两层小楼留作秦晋住处，楼上卧室、书房，楼下客厅、餐厅、厨房。策划妥当，欧阳秋凤唤齐工头，吩咐事项，砌砖补灰、粉刷漆彩、倒渣清污，购置采买，议价定酬，奖勤罚懒，安排的井井有条，清清楚楚，无一挂漏。秦晋在旁观闻，是啧啧称奇，心中叹服。
　　几天来，秦晋忙于筹备会所，和欧阳秋凤是频繁见面，双进双出，倒是李侠去怡和银行后，两人相处时间大为减少，晚上回到施公馆。秦晋和李侠说笑，不经意间透露出白天和欧阳秋凤在一起，李侠往往会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秦晋，半真半假开着秦晋和欧阳秋凤的玩笑，弄得秦晋哭笑不得。秦晋想从李侠那里要回支票还给欧阳秋凤，但李侠自拿到支票后，绝口不提此事，就像没有发生一般，秦晋不明李侠心思，怕她生气，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昨晚，李侠告诉秦晋，她在SH市政府无线管委会的报名通过了审查，今天下午要去市政府参加第三期无线电收发报技术培训班的开学典礼，上午不去银行，嚷着要秦晋陪她上街。秦晋应允，早上出门后，秦晋顺路带着李侠去看了会所。李侠见会所装修初具雏形，也是高兴，两人在街上逛了一上午方转回施公馆。
　　下午，秦晋将李侠送到SH市府大厦后，想着会所商号还未起注，便将车开到俞府找欧阳秋凤，待说明来意，欧阳秋凤笑道：
　　“阿晋，别的阿姐还能凑合凑合，这起商号，阿姐可没这学问。”
　　“商号关键是要贴切，读起来响亮好记，阿姐见多识广，可不能推脱”秦晋答道。
　　“你可真会折磨人。”欧阳秋凤瞟向秦晋嗔道。
　　“那就请阿姐仔细想想。”两人说着话，俞嘉深进来，面色沉重，见了秦晋打过招呼，便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秦晋怕是这两人有要事相商，便起身告辞。欧阳秋凤拦住；“坐吧，阿晋，天色还早，你要去哪里？我们没当你是外人。”说着又转向俞嘉深，
　　“你咋不讲话？权叔怎样啦？”
　　“哎，怕是不行，真是的···”俞嘉深摇摇头，叹着气。
　　“要是真不行，我们可要做好准备，如果让海爷坐大，怕是将来麻烦不断。”欧阳秋风说道。
　　“是啊，这权叔越老越糊涂，一大把年纪去比什么？一顿乱枪打死不就得了？”俞嘉深语气中带着责怪。
　　“这姓刘的是什么来路？权叔都败在他手上，只可惜让海爷抢先收罗去了。”欧阳秋凤想了想说道。
　　俞嘉深摇摇头：“不知道，拖儿带女的，倒像是个江湖末路落难之人。”说完，又闭上眼睛，像老僧入定似的。
　　秦晋起先不在意，后来听着，心里咯噔一下，寻思，他们莫非说的是刘大哥，只是刘大哥怎么会有家眷呢？原来俞府暗中打听的跟海爷一样，把阿香、阿素、沪生当成了刘林山的家人，秦晋心细有意探听，装作好奇接口问道：“阿姐？这权叔和姓刘的是谁？”欧阳秋凤想的又不是什么机密事，上海青帮弟兄人人皆知，便说道：“权叔是青帮通字堂的堂主，这姓刘的是海爷的结义兄弟。”
　　正说着，竹叔进来禀事，竹叔是俞嘉深的远房亲戚，常年在府中跑腿办事，是俞嘉深的心腹，俞府去海爷府上送贺礼的就是他，听见提起刘林山和权叔比武一事，兴致不减，就把当日的情景绘声绘色，添盐加醋诉说一遍，精彩破折之处，说得口沫横飞。秦晋听后想道，这不是刘大哥又是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有了刘林山的下落，惊的是不知刘大哥伤势如何？秦晋稳稳情绪，有一言无一语，看似不经意和竹叔套着话，详细打探着刘林山的情况。欧阳秋凤看着秦晋，突然眼睛一亮，拍着大腿朝俞嘉深喊道：
　　“我说老头子，真是糊涂了，让阿晋去，权叔说不定就有救了。”
　　俞嘉深眼睛猛地睁开，搓着手拍着脑袋说道：“是···是啊！真是老了不中用，就请阿晋去看看吧。”说完，高声喊着管家吩咐备车。秦晋无法，只得跟着俞嘉深和欧阳秋凤来到权叔的府邸，权叔的家人见俞嘉深，欧阳秋凤亲自来了，赶快迎进去。权叔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气若游丝，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秦晋仔细检查，轻轻触碰断骨处，权叔疼得哼了一声就没了声息。原来权叔胸骨、肋骨被刘林山震碎，断骨错位，无医生敢接，几天来疼得死去活来，折磨得奄奄一息，秦晋皱着眉头，对权叔家人和俞嘉深，欧阳秋凤说道：“唯有一个法子，可是成不成，由你们定夺。”权叔家人本不抱任何希望，府中都准备了寿衣，棺材，听秦晋说，仿佛溺水者抓住了稻草，连忙说：“请先生明讲。”
　　“权叔断骨处均在要害部位，杂乱无章，要立即接上，可接骨疼痛难忍，权叔身子难以支撑，恐骨未接完就会疼得命归黄泉。现唯有让权叔吸食鸦片，让其感受不到痛苦，方可施行，只是将来痊愈后，权叔会染上毒瘾。”秦晋说完，众人恍然大悟，俞嘉深说道：
　　“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只能如此了。”权叔家人听说有救，岂能不应？稍等片刻，权叔家人便取来上好的鸦片膏，秦晋安排专人烧制烟泡供权叔吸食，并开出药方，让府上赶快备齐，捣成药浆状，权叔吸食鸦片后痛楚减轻昏昏欲睡，秦晋轻轻触摸断骨，见权叔无反应知鸦片起了作用，便立即摸索着将断骨复位对接，在接骨处敷上中草药浆，后用绷带裹好，接着又在权叔前胸后背拼上夹板，用绷带紧紧缠住，吩咐权叔家人细心照顾，及时烧制烟泡，供权叔吸食减轻痛楚，以免身子动弹重新拉扯。权叔家人感恩不尽，封厚重酬仪，秦晋婉拒未收。
　　俞嘉深和欧阳秋凤原先忧虑权叔伤重不治，各堂口为抢夺地盘，必将互相倾轧，大开杀戒，江湖恐怕掀起腥风血雨，剧烈突然的变化，让俞嘉深、欧阳秋凤措手不及，打乱他们原先的部署，现权叔有救，海爷虽抢得先机，得到郝连雄公共租界的地盘，但均势未改，俞嘉深、欧阳秋凤的和字堂实力依然占优，且权叔伤愈后染上毒瘾，将来少个强劲对手，真是一举两得。两人对秦晋的医术是推终备至，赞不绝口。回到俞府，秦晋急着想寻刘林山，便找个借口告辞，欧阳秋凤欲与俞嘉深重新商议安排帮中事务，也不便予以挽留，于是叮嘱秦晋有空常来，便送秦晋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