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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结金兰}第三天上午,刘林山带着阿龙、阿七来到林荫路海爷府上,门口执事的遵海爷吩咐正在翘首等候,等刘林山报上名号,哪敢怠慢,飞快入内禀报,不一会儿,海爷穿着簇新的青布长袍,外罩暗红马褂,白须飘飞,神采奕奕,笑呵呵走出,未及门口,便老远喊道:“兄弟,可把大哥等急了”刘林山微微含笑欲行礼,被海爷急忙拦住,口中说道:“走,兄弟,跟大哥进去。”说完,亲热拉着刘林山的手。
海爷的府邸是一座中式建筑,前后三重院落。刘林山跟着海爷跨进中院,见院内两边厢房廊道摆着二十多桌酒席,已坐满各色人等,有百数之众。众人见海爷、刘林山进来,纷纷站立,海爷站在台阶上挽着刘林山手臂,高声喊道:“各位兄弟,这位就是今天与我义结金兰的林山兄弟。”刘林山没有料到海爷如此大张旗鼓,颇感意外。好在刘林山当过几年绿林大哥,江湖场面颇有历练,见此并不慌忙,待海爷说完,刘林山双手抱拳,朗声说道:“承蒙各位兄弟抬爱捧场,林三不胜感激。”说完,躬身向左右两边从容施礼。众人见刘林山态度恭谨,应对大方,哄然叫好。
海爷边和廊道上的人打着招呼,边领着刘林山穿过庭院进入中院厅堂。厅堂内也设有一桌酒席,十几人或坐或站,喝着茶闲聊,听到庭院内动静不小,都朝厅堂门口张望,正见海爷和刘林山进来,便起身相迎,海爷慌忙行礼,待礼毕坐定,海爷将众人介绍给刘林山,均是青帮上海各个堂口的龙首老大。此等场合,刘林山甚是不喜,与众人见过礼后,便低声问坐在旁边的海爷,“大哥何故如此讲排场,兴师动众?林山实感不妥。”海爷见问,苦笑数声,拈着胡须答道:“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兄弟可别见怪。”
原来刘林山神枪绝技大败郝连雄数十人,当日便在上海滩各堂口不胫而走,传得神乎其神。海爷近些年实力虽不及俞嘉深、权叔两人,但毕竟树老根深,门生故友也是数不胜数,传闻海爷欲与刘林山结为异姓兄弟,便有人登门求证。消息传开,两天来携礼道贺的络绎不绝,江湖上讲究的无非是情面和场面,海爷无奈,干脆顺水推舟,广派请柬,邀请帮内各堂口前来。海爷在帮内颇有人缘,接到请柬后,无一推辞,只有俞嘉深身体不适,欧阳秋凤身为女流多有不便,故未亲自前来,只派人呈上礼金。权叔那边,海爷自然不做什么指望,故请柬都懒得发送。
海爷正低声解释,府中管事上前告诉海爷,各色物品准备齐整,请两人行结拜之礼。海爷便和刘林山起身来到厅堂东首,众人跟在两人身后,院中之人也有不少挤进厅堂观看。厅堂东首设有香案,香案正上方,挂着一幅1米高、半米宽的关公卷轴画像,画中的关公手持青龙偃月刀,策马飞奔,威风凛凛。香案正中放有一块桃木,上书大字:桃园结义,万古流芳。香案左右两侧点有红烛,案前设有供桌,桌上摆满果品和猪、羊、鸡三牲祭品,祭品前方置放一个古色斑斓的青铜香炉。
海爷和刘林山在供桌前站立,府中执事高声喊道:江水滔滔义气长,桃园兄弟美名扬。关公画像作见证,一世生死不相忘。念罢,对海爷和刘林山说道:“请二位呈交生辰八字。”海爷和刘林山掏出写有生辰八字的红纸交给执事,执事将红纸相叠折,压在香案桃木板下,转过身,拉长声调喊道:“请报字号给关公上香。”海爷和刘林山接过檀香,双双跪于关公像前。海爷首先高声说道:“青帮顺字堂堂主海大富给关爷上香。”说完,恭敬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将檀香插入香炉。接着,刘林山也报上字号,朝关公像磕了三个头,将檀香插入香炉。随后执事高声喊道:“歃血为盟,义结金兰。”海爷说道:
“今日我与刘林山结为异姓兄弟,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有违背,天诛地灭。”海爷说完,刘林山接着说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刘林山今日拜海大富为义兄,当同生死,共患难,若有违背,死无轮回。”语毕,两人起立,一青帮弟子上来,半跪在海爷和刘林山面前,双手托起一木盘于头顶,木盘上放有两只盛满酒的青花瓷碗和一把匕首,海爷和刘林山拿起匕首,刺破左手食指,将血滴于碗中,两人端起碗“咣当”碰了一声,一口饮尽,两人喝完血酒,众人纷纷叫好拍掌。海爷笑容满面,挽着刘林山的胳膊高声喊道:“各位兄弟回桌坐好,即将开席,咱们一醉方休。”
酒席中,众人与海爷和刘林山庆贺,刘林山十几杯下肚后,面色丝毫未改,帮会多有争强好胜之人,见刘林山酒量甚好,便与刘林山斗起酒来,刘林山来者不拒,仰头便饮,几番回合众人便败下阵来,刘林山绝无丝毫酒意,竟于未饮一般。众人见了,俱各叹服。菜过五味,酒至半酣。管家急匆匆进来,在海爷身边低语数句,海爷眉头皱起,放下酒杯说道:“请权叔进来。”管家应声出去,众人听说权叔不请自来,想着今天怕是有好戏可瞧,心中都在暗暗盘算。不一会,院内传来骚动声,众人看去,权叔阴着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带着四五个帮中兄弟进到厅堂,海爷起身笑道:
“哎呀,哪阵风能吹动你的大驾?稀客,稀客,快快请坐。”
“兄弟可是不请自来,海爷可别见怪。”权叔倒也不客气,边说边大马金刀坐下。
“哪里!哪里!蓬门生辉呀。”海爷打着哈哈。
权叔四周环视一眼,冷笑一声说道:“兄弟来得匆忙,备了一点薄礼,不知海爷中意不?”说完,示意身后的青帮弟子将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摆在桌上,权叔伸手按下木匣暗扣,匣盖倏地弹开,露出一只惨白的人的手掌,掌根处露出白呲呲的骨头,众人吓一跳,海爷纵是胆豪也是怦然心里有些发慌,刘林山倒是无事人似的,自顾自喝着酒不理不睬。海爷稳住心神,正欲询问,权叔说道:“郝连雄不懂规矩,得罪海爷,我权叔可不能护短,海爷可消气?”郝连雄跟着权叔东拼西杀,忠心耿耿,为帮中出力甚多,今被权叔毫不留情剁下手掌,众人是毛骨悚然。海爷叹道:“小小惩戒即可,何必下此重手?”权叔嘿嘿连声冷笑,忽然指着刘林山说道:“海爷,他伤了我通字堂口数十名弟兄,这笔账也该算算吧?”海爷闻言神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初,哈哈笑道;“权叔何必如此?江湖兄弟,不打不相识嘛!林山,来,来,快见过权叔。”刘林山见海爷招呼,方转过脸正面打量着权叔,见权叔比海爷略为年轻,面相阴郁,颧骨高耸,右脸颊有道暗红色刀疤隐约可见,头上短发硬结,像钢针似的密密麻麻,两道宽阔的扫帚眉下,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刘林山抱拳正欲见礼,权叔猛拍一掌,震得桌上酒杯碗筷全跳了起来,说道:“海爷,看来你为这外乡来的小瘪三,是不顾我们兄弟情分了。”权叔此言一出,众位堂口老大均觉诧异,素日沉稳阴森的权叔竟然如此失态,街头巷尾骂人瘪三倒是常事,可在海爷和刘林山义结金兰的贺宴上骂出实为不妥,不仅对刘林山是极大的侮辱,更是将海爷都没瞧在眼里。众人哪里知道,权叔随着年岁渐高,性情越加乖桀无常,他本与郝连雄师徒情深,郝连雄被刘林山打得大败,被海爷下了枪,权叔深感折了脸面,盛怒之下砍了郝仁雄的手掌,事后兀自后悔不已。这几天正迁怒于刘林山和海爷,打听到两人今日义结金兰,未加思索便前来兴师问罪,进来后他见海爷打着哈哈,言语似乎均是嘲讽,更气愤刘林山满不在乎、若无其事的神情,狂怒中自然是口不择言,海爷见权叔强横无礼,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气得五脏生烟,脸皮紫红,强压着怒火一时说不出话。刘林山面色未改,看不出有丝毫异样,坐在位子上继续喝着酒。众位堂口老大也不便相劝,厅堂内一片寂静,气氛尴尬,众人正想打破僵局,就听见有人脆生生骂道:
“你才是瘪三,老乌龟、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