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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湖之殇 / 第4章 住院的领导风光回场

第4章 住院的领导风光回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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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抗生在津川市人民医院住院治疗十七天后回到了沉湖农场。
  他的恢复情况很理想,在进院第三天后,能主动进食,眼睛能跟着人转,用眨眼睁眼表示一些意思。第七天突然象个小孩子一样哭了一阵,然后开口对惊愕不已的洪波说:“小洪,我—我要、要解手……”,洪波没立马上前帮他,却大喜过望地叫来向红心:“红心姐—红心姐!向书记说话了!”
  “我要解手!”没想到这竟然是沉湖人民景仰的老书记,失去意识三天后开口讲的第一句话,虽然是人之常情,但与他身份太不相符,于是在随后的介绍中,这句话被修改成“我要回家”了。以后的情况出乎何自我意料的顺利,向抗生的情况一天好过一天,第十天已经能坐在轮椅上出门晒太阳了,言语方面虽然还只能磕磕碰碰地说几个字的小句子,但能表达出主要的意思。于是医生建议他回农场休养。
  在他住院期间,省农垦事业管理局长包长卫带了省局组织部长专程来看他,见他恢复得不错,十分高兴,一再嘱咐要好生休养,农场的事情放手交给小何小赵他们去做。向抗生“啊,啊!”地点头,两眼望着他,好一会憋出两个字“棉花”,包局长不解地问向红心,向红心凄然笑道:“他是说农场正是收购棉花的关键时期,心里放不下呢。”
  包局长紧握向抗生的手对向红心说:“你要他放心,我才从沉湖来,收购情况很好,一切都很好,要他放心。”
  沉湖农场是江北省15个省直农场之一,在这15个省直农场中,沉湖农场国土面积第8,人口数第9,但因为场属企业较多,而且大多效益较好,特别是棉纺公司,近几年每年创利税1000多万元,讲综合实力,沉湖是最强的,在全省农垦有着很高的地位,在全国农垦也有较高知名度,农业部领导、江北省省委书记、省长都曾来沉湖考察过工作,对向抗生给予了很高评价。向抗生是老农垦了,一是年纪大,已经63岁了,他没要求退休,省局也没打算让他休息;二是他在职时间长,他担任正场职领导已是18年了,省局市局甚至省委市委领导换了多少次,他自岿然不动;三是他对全省农垦贡献大,这是省里几位领导对他的评价。于是向抗生越老脾气越大、越老个性越强,省直农场的文教卫生、政法交通等工作与地方上有割不断的关系扯不完的皮,在这方面他表现得很霸道,对津川市里的部门领导和真县的主要领导总是不理不睬,甚至公然支持场内部门和这些政府部门对着干。市里有关部门的人对又硬又臭的向抗生没办法,称他为“老不死”。
  这次向抗生因病住院,在市农场管理局刘局长的劝说下,市农委、市委组织部、市政府办公室各派一名副职来医院进行了慰问,这些大城市里的小官员见到老态龙钟病怏怏的向抗生,不由得为沉湖人悲哀,看不出这样普通的一个病老头,竟然被一些当地人尊敬为救苦救难的菩萨、沉湖的定海神针,听说一些人因向抗生住院急得直哭,担心离开了他向抗生,沉湖会天崩地裂、民不聊生。看着向抗生,他们也为自己悲哀,自己终归逃脱不了这样一病不起的结局,但难说会有他这样辉煌的一生。
  向抗生回农场的日子,何自我和向红心商量过两次,向红心的意思是早点回农场休养,中风病人主要靠自我恢复,而何自我说多住院观察几天再说,他不说向红心也明白,沉湖这两天因为棉花收购问题,常被卖棉花的农工堵住公路。这天下起了雨,当天晚上何自我便和向红心联系,明天来接向书记回农场。
  第二天下午,何自我和三个副场长一齐接书记回场,路上仍飘着小雨,车队进入沉湖农场地界后,向抗生显得兴奋起来,眼里透出久违的光芒。在经过棉纺公司时,向抗生用手拉拉女儿的手,示意司机停车。车队停下了,因为下雨,往日在棉纺公司门前售棉农工排起的长龙不见了。
  向抗生就着摇下的车窗看着棉纺公司宽阔的场地,一言不发,若有所思。何自我从后面的车子里下车走过来,问向书记怎么了。
  向红心朝从厂房里走过来的向五九说:“老爷子想他宝贝儿子了。”
  “哥,你就比何书记都忙啊,不知道去接爸回家!?”向红心冲着向五九质问道。
  “爸不只是我爸,还是沉湖人的领导,不用我操那么多心。”向五九象没看见何自我似地看看自己父亲苍老的脸,“爸,你恢复得很好嘛。”
  向抗生微微皱皱眉头,没理儿子,示意女儿快点开车。
  车子刚刚开进机关大院,猛然间响起一串鞭炮声,只见农场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工会主任赵明珠带领的全体机关工作人员,列队公路两旁象欢迎凯旋的英雄一般,欢迎向书记出院回家。这情形让向红心很感动,她正要按下车窗,让父亲和大家见面,向抗生制止了。车子缓缓开到向抗生的小楼前,赵明珠带着欢迎的队伍也守护在车子两旁缓缓跟着迈动步伐前进。
  车子停下后,赵明珠连忙过来打开向抗生这边的车门,何自我和赵明珠伸出手要扶他下车,向抗生一动不动,就着车内的阴影酝酿着面部表情。当同车回来的洪波和向红心费力地将他扶下车时,人们看到的是一个脸色苍白、耷拉着眼皮,双腿无力地卷曲,由洪波和向红心两人驾着胳膊抬进屋的老年病人。许多人见到自己敬畏的领导成了这番模样,简直难以置信,心里怪怪地说不出什么滋味。
  晚上一拔又一拔探望向书记的人走完了,洪波也准备告辞时,一直病怏怏半躺在沙发上没动弹的向抗生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慢慢吃力地站了起来。向红心连忙要去扶他,他摆摆手,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站得直直的,脸上浮上了自信的笑容。
  洪波一时搞不懂糊涂了,在市医院,向书记的病情一天天好转,怎么刚才下车进屋时在大家面前状态那么差,而现在又是这样精神焕发呢。
  “小洪,你在人前就说老爷子身体很不好,就这么说,是吧?”向五九既告诫洪波,又在征询父亲的意见。
  “不好……不好。”向抗生用力点点头,脸上不正常的笑容让洪波发怵。
  向红心送洪波到屋外,这时已是傍晚时分,雨雾茫茫。“这些日子让你辛苦了,以后有事再跟你联系。”身为农场办公室副主任的洪波在场庆活动结束后便来津川市中心医院,协助向红心负责起向抗生书记的住院照料工作,
  “别这么说,向书记一天不上班,我的职责就没完,我会经常来的。”洪波说。
  “好啊,多来也好,陪陪我爸,我们也可说说话。”她忽然觉得这话有点不太对,又说:“快回去吧,何洁在等你。”
  “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洪波看看向红心,走了。
  向红心目送这个瘦高的英俊的男人,看着他的背影,想象他单纯清涩的模样,心里泛起温暖的感觉。
  洪波告别向红心回到寝室,泡了一碗方便面吃了。在市医院简易招待所里一住半个月后,浑身很不舒服自在,于是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穿上衣服梳理头发时,发觉寝室里被人收拾得很整洁,当然是女朋友何洁这段时间过来打扫的,他笑笑,别看何洁平时言语不多,还是个有心人哪。洪波出了门,准备到学校去看看,当老师的何洁这时应该快下晚自习了。
  洪波推着自行车出来时天色已晚,院内公路上的路灯在树荫里闪烁,更显得两旁的樟树枝繁叶茂,把公路裹成了一条幽暗的隧道。他骑上车往大门方向而去,刚到运动场附近,路旁阴影里有人轻声叫他的名字,他听出是李思水的声音,于是下车走过去。
  李思水是早他三年分到沉湖农场的大学校友,洪波刚来时和他同寝室住了两年,那时的李思水虽然特别内向,对谁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对洪波却很好。后来李思水因为农场不同意他调往上海郊区的请求,和向抗生大吵一架,一度以在办公室静坐绝食相威胁,等向抗生同意他调走时,对方单位又以他有间歇性精神障碍为由拒绝接收他。李思水一气之下便真的得上了这种间歇性精神障碍症,平时还好,只是不说话,两眼有时发直,走路昂首挺胸不朝别人看,一发作起来大脑便不受控制,常对向抗生破口大骂,有时甚至脱光衣服在街道上乱跑乱窜。接连被送到市精神病院治疗过几次后,情况稳定些了,发作的间歇期长些了。前年洪波成为农场副科级干部后,单独住进了一间带厨房和院子的平房,便和李思水分开住了,但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他发病陷入极度狂躁时,只有洪波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怎么,思水哥有事吗?”洪波一直称他思水哥。
  “你过来,过来,我有话问你。”李思水替洪波架好自行车,将他拉到花坛旁的小路上。这里更阴暗,洪波觉得李思水好象又有点不正常了,便要走:“我还有事,明天再说吧。”
  “我问你,老向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很糟糕?”李思水一直称向抗生叫“老向”。
  “他的情况,你们刚才不是看到了吗?”洪波不想和他多说话。
  李思水神秘地凑近洪波的耳朵边,小声说:“告诉你,他这是装的!实际情况要好得多的!”
  洪波吃了一惊:“你瞎说什么,不能乱说!”意识到公路上不时有人来往,同时也对李思水提高了警惕,拉着李思水往路边阴影里走了几步,小声问:“你这是怎么话?他为什么要装样子?”
  李思水拍拍洪波的肩膀:“小弟呀,你在他身边几年了,还猜不出?他装出要长期治疗的样子,一是等沉湖的大多数人都送钱送物去慰问他,他这一病,不是几万上十万收入?”
  “还有呢?”洪波不以为然地笑了。
  “最主要的是,他要多观察多考察,靠装糊涂来搞清别人的真面目。谁对他真好,就推荐培养谁当接班人,一搞清形势、拿定主意后他的病马上就好了。”李思水在身后认真地给洪波分析,洪波不想听他过多的唠叨,便走上公路推起自行车。虽然在阴影里看不出洪波的表情,他心里却承认李思水分析得有点道理,脑海里浮现出何自我、赵明珠的样子,只怕他们都等着要接班了,但觉得与自己关系不大,便嘱咐李思水说:“这样的事你少操心,不要瞎说!要不出了事,我也管不好你!”说完转身要走。
  “哦,你回去吧,何洁刚才骑车过去了,怕是和别人一样看她干姐的爸爸去了。”李思水在黑暗里继续说,“她是今晚第21个骑车探望老向的人,还不包括坐车来的,这当官的只要不死,多病几次都划算啊。”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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