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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森林。
明明现在是下午四点，却总是让人感觉这是凌晨四点钟一样，这就是黑暗之森——永远没有白昼的森林。
森林没有阳光，照明完全靠着各种颜色的宝石发出的光芒，而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区域，宝石颜色则是象征着生命力的绿色。
光芒非常黯淡，黯淡到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于是，我从包里拿出了刚才顺来的的宝石用作紧急照明。
也因此，我看到了那位名为艾莉丝的少女人偶的脸上，充斥着的是满满的愤怒。我知道接下来可能没有我插嘴的余地，便示意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再说。
她将宝石往树上按压，那块绿宝石竟然神奇地嵌在了那上面，照亮了我们四周。而她则是稍微整理了一下制服的下摆，以十分优雅端庄的姿态跪坐下来。
“这片森林，最早不是这样的。”
“和其他的森林一样，这里充满了生机，充满了诗意。仰视能看见耀眼的日光正洗礼着大自然的一切，俯视能看见无数的生灵栖息于此，睁开眼能察觉四季瞬息万变，闭上眼能聆听万物的声音。宁静，又美丽，是人偶们的栖息之所，所以叫它人偶之森。”
仿佛回忆起过去不好的事一样，她舒缓的眉头变得紧绷起来，不知不觉双手握成了拳。
“但是就在一年前，居住在这个世界的人类却背叛了我们，改写了这个世界的原有秩序。人类变成了人偶的主人，人偶之森变成了人类追捕人偶的地狱。”
“无数的人偶逃离这片森林，精灵长老们为了抗议以及保护原有住民，用大魔法阵创造了浓雾和漫无边际的枝叶。虽然能有效阻碍人类的视野帮助人偶们逃跑，但也意味着森林里的一切将告别阳光。”
“可悲，可恨。”
她脸上的愤怒感渐渐化成了无力感与哀伤，而我依然还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明明她说的话是中文没错，但我感觉一个字也听不懂。
“其实人类发现这个世界，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偶然发现这个世界的人类，以穿越者的名义定居在这片大陆中。虽然最早大家很反感他们，但是后来发现他们不仅没有影响这个世界，反而还非常热心地帮我们解决问题。所以，我们渐渐接纳了他们的存在，让他们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员。”
“少年，告诉你一个可能难以置信的事情。”
“啊？”
“最早人形人偶这个称呼，其实是给你们的，因为大家不知道怎么划分你们这些穿越者。”
“……”
刚才，她所说的所有东西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能力、理解能力和认知范围。这是这个游戏的详细设定吗？我依稀记得这游戏的背景只是草草一句“与人偶共舞的国度”，但是没有任何详细的说明。
“那会我们叫魔女，少年们叫贤者。”
还是说，如果眼前这位少女人偶真的不是ai，倘若她说的都是真实的话……
“而且当时——”
不行，脑袋快炸了，我无法思考这个逻辑。
“等下，先让我缓缓！”
我打断了他，抱着脑袋说到。
“你看，无法理解吧，还在那自大地说什么我想知道，现在怎么一副狼狈样？”
“没事，我能接受……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么，后来就像现在一样了。”
“这个世界接纳了那些极少数的人类。也正是这些人类，在一年前改写了这个世界的秩序，为了他们的利益背叛了这个世界，彻底打开了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人偶与人类最初是合作关系，人类借住在我们的世界中。但秩序改写后人类却变成了人偶的主人，大批人类涌入了这个世界。于是，以为自己尊贵于人偶的人类开始贬低、欺负我们人偶，大量人偶流离失所，被掳走剥夺自由。”
“等、等下，改写秩序是怎么一回事，能详细说一下吗？”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懂。反正从那天起，我们的生活就被彻底改变了。比如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框框，还有约束我们的魔术回路，一时之间出现了许多我们所无法理解的东西。嘛，有些还挺好用的。”
是魔法吗？还是说……是代码？我该用哪个世界的东西去看待她所说的话？
啊啊啊，头好痛，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因为好奇心去触碰了禁忌的果实，其下场便是自己变得遍体鳞伤，逐渐失去判断能力。
也许这一切只是这个游戏的剧情设定，她所说的话是编剧传达给玩家的信息。
也许她说的话是真的，可即便如此也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超出了构成我世界观的现有科学体系。
不，但凡是个正常人，是个现代社会科学教育出来的人，正常的思维逻辑都是前者。哈，真傻，我到底在纠结什么呢，这不是显而易见的答案嘛——
她把身体探到呆若木鸡的我的跟前，一边用死鱼眼盯着我一边毫无感情又略带蔑视地笑。原来如此，这就是传说中的ジト目吧。
“可怜的人类，像个木头似的。”
“你才可怜。换谁听了你那番话都无法理解好吗！不对，要是换成别人，估计骂你一句神经病就跑了，根本不会去尝试着理解。”
“啊，是吗，不愧是你，真聪明呢。你猜猜你是第几个听到刚才那些话的人类？”
我感觉她在寻我的开心，所以没有回答她，她也自知无趣地说出了答案。
“好吧，第一个。没有哪个人类会像个傻子一样追着我问那些问题。”
“……”
“哎，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无趣诶，跟你说话好像是委屈了你一样是吗？”
发火了，眉毛上挑了！
“不不不不对不起对不起，您继续说您继续说。刚才您说到人偶因为这个什么秩序的改写流离失所被欺负是怎么回事，签订契约不是双方自愿的吗？”
“理论上来说只要人类战胜人偶，无论人偶自愿与否都要被迫签订主从契约，这就是魔术回路。而且一旦签订契约，要解除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如此一来，低级人偶就是人类用完就扔的工具，受尽了折磨与屈辱，而其他战斗力不强的人偶们也被迫成为了人类的奴隶，只能躲在阴影中祈求不被人类发现。”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奴隶什么的。”
她没有说话，而是划出了她的操作面板，打开了一个像是文档的东西，然后把面板转到了我跟前，那上面用着歪歪扭扭的线条如同小孩子涂鸦般一格一格地写了些什么上去。
这是……什么文字？不对，当我盯着它好一会后，它的上方出现了一个与之平行的文本框，那文本框当中用宋体记录了满满一整页的英文名字，每一个英文名字上面都有一个时间。其中最新记录的一个名字对应的时间是10月21日，两周前。
刚才那是……错觉吗？不对，我看的很清楚，那确实像是蝌蚪般的字迹，我完全不认识那种字体。
“现在理解了吗，你所谓的夸张。”
“这是……什么？”
“记在这上面的是这周被人类掳走的少女人偶的数量，还有我们的后续救援行动记录。”
“这上面写的……不是上个月的吗？”
“欸？”
她意外地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把面板调回来后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后便皱起了眉。
“奇怪……嘛算了，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遭受到迫害的同胞们的名单。一年前世界的秩序刚被改写的时候，你知道我们人形人偶，尤其是少女人偶们究竟面临着怎样的惨况吗？”
见我没什么反应，她变得稍微有些生气，随后不满地继续说道:
“他们并不在乎我们的实力，他们只看中我们是少女人偶这一点，利用魔术回路带走了我们好多的同胞。世界的秩序能保护我们不受直接的伤害，但是阻止不了人类对我们的侵犯与侮辱。”
“有些同胞们不甘屈辱逃离了人类，却因为这该死的契约不论到哪都会被找到。更有甚者……可恶！”
她那自责、痛苦的表情让我的心感到阵阵绞痛，明明游戏手册第二页显眼的地方就写着：
[严禁辱骂、殴打、购买、贩卖、侵犯、破坏、抛弃人偶，违者按程度予以制裁，严重者永久封停。]”
“如果不是女王隐藏了[威尔妮]，我们所受到的迫害还会更多。你肯定想过和我们少女人偶缔结主从契约，而且目的仅仅只是我们的身体，对吧？”
我没敢回答她。她说中了我最早的想法，而看到我把视线别向别处的模样，涌在她脸上的是难以平息的怒火。
“所以说啊……你们人类真是！”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说的了。或许哪一天，如果我真的和少女人偶缔结了主从契约，我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做出奇怪的事情。我很难保证在任何时候都能控制自己的欲望——昨天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过，也不全是这样。
“问你个问题，人偶契约和人类，你更讨厌哪个？”
“那还用问吗，两个都一样，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如此讨厌人类的理由吗。”
她的言语尽是愤怒与不甘心，此刻就像一个一触即发的炸弹。但即便如此，我也想说出我内心中的真实想法，哪怕能起的作用微不足道。
“不对吧，艾莉丝。你说的话不全是对的。”
“什么意思？”
“打从一开始这个契约就不是什么主从契约，它的名字叫人偶契约，主从契约只是流传的一种说法而已。宣传册上，它所描述的人偶并不是什么仆从、下属，而是伙伴搭档啊！”
“所以呢？”
“所以，你只是过于主观地认为人类都是坏的，认为这个契约是人偶们的痛苦之源。但实际上当然也会有好的人类，也有喜欢和人类一起并肩作战，非常乐意成为人类伙伴的人偶。”
“不，你不是我们，你根本不了解我们的想法与境遇。”
“我不需要了解，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是你所说的那种人。我要做的只有克制自己，以及想办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我以为，我说的话很有道理，足以感化她那颗冰冷的心。很显然我错了。
“凭什么……”
“啊？”
“凭什么你可以说的如此轻松……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外乡人，明明根本不了解我们却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说什么让世界更美好，你又做过什么？”
“不，我的意思是……”
“多亏了人类，多亏了这个天杀的主从契约，少女人偶们每天过得提心吊胆。亲卫队每天为了从人类手中救出她们到处奔波，忙的焦头烂额，而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类又做了什么？除了在这里口出狂言，你又能做些什么？”
愈发愈觉得，我和她之间存在着情报代沟，不了解状况的我再怎么陈述也只是火上浇油。而她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她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
“算了，没什么好聊的了，人类终究只是人类，我们之间无法相互理解。就这样吧。”
“想跑？”
我朝着背对我的艾莉丝掷出一枚沾满诅咒元素的飞镖，而她似乎早已察觉，简单侧身躲开。
“对我兵刃相向，做好觉悟了吗？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把军刺紧紧攥在手中，眼神与她相对，双腿却因为害怕抖得厉害，心脏剧烈跳个不停。
透露着寒气的眼眸，仿佛眼中容纳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在空中留下了残影。与第一次见到她那种疯狂、恶魔般的存在不同，这次摆出一副预备式的她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格斗家，与弱小害怕的我相比显得格外耀眼。
战斗以我的一枚烟雾弹拉开序幕。
对于刺客这个职业，一场战斗中最难应对的便是一开始站位与技能还没调整完的时候，所以她大概会趁着这个时候袭击我。
正如我所料，她果然朝着我冲了上来，速度快得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被迫侧身翻滚躲开她的攻击，身体架势还没摆正，她就已经贴近到我的身边。
“[直拳冲击]。”
带着火光的拳头朝着我腹部袭来，虽然很快反应过来的我用手臂挡住这一击，但身体还是被狠狠打飞一连翻滚了好多圈，生命值大概削减了三四成。
刺客职业的劣势便是如此，防御力底下、生命值很少。但如果场地和技能布置完毕，那便是我的主场。
先前扔下的烟雾弹已经喷射而出，浓厚的紫黑色烟雾覆盖了周围一大片地方。我的控场技能[战场迷雾]能够隐蔽我的位置，而且作为单向雾，我能看清迷雾中的一切。
不过，我没有选择躲在迷雾中，反而是逃离了这团迷雾，藏匿在一棵树后。艾莉丝如我所料一头扎进迷雾中试图寻找我的位置，但视野被严重限制的她完全没察觉到迷雾里压根没人。
“喂混蛋，在哪！可恶……”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葡萄味。考虑到她有可能会将气味作为判断我位置的手段，我特地定制了草莓味和葡萄味的信号弹混在烟雾中。
当然，不会就这么简单。我从包里取出几枚飞镖，涂抹上暗黑诅咒后朝她掷去。视野迷失的她连中了我好几镖，毒素迅速扩散，血条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
她试图通过飞镖投出的方向来判断我的位置，我也没有傻愣愣地待在原地，而是来回绕着迷雾跑。等到她意识到不对劲冲出迷雾，我才钻了进去继续扔镖。
就是这种阴险的战斗方法，刺客职业才会被人嫌弃贬低吧。
连续两三发附着诅咒魔法的飞镖命中，她的血量已经过半。但战场迷雾终究持续时间有限，消散后进入了漫长的冷却时间。
短暂的眼神对视后她朝着我的方向猛冲，一脚踏进了我埋下的[恶灵缚]，地面里伸出了几只鬼手拽住了她的脚，让她狠狠地摔倒在地。
“可恶，尽是些阴险狡诈的手段。”
“谁会跟你正面打啦，我可是刺客！”
“[鹰翔·地裂波]！”
她突然朝地面来了一记重拳，周围的地面开始剧烈抖动并出现了裂痕，我猝不及防被震倒在地，鬼手也被她打掉。下一刻她冲我跳了过来，拳头对着我的脑袋。
“卧槽？”
我向前翻滚躲开她的攻击，原本身后的地面被打出了一个浅坑，而她也没有停手继续朝着我打去。慌忙之下我试图用武器去挡住她的攻击，军刺却因此被打落在地，身体失去平衡又一次倒在地面上。
看到我有去捡军刺的动作，她立马跳了起来踩住了我的手，另一只脚把它朝远处踢去。不得不说，我被她近身后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被彻底压制了。
“怎么了，这就结束了吗？”
“艾莉丝，你……”
“我怎么了？”
“我没想到，你还会穿黑色花边的胖次。”
“咕呜！”
她连忙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下装，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根本就不是裙子，而是制服长裤。当事人那瞬间羞红和受辱后充满恨意的脸让我产生了能写出数万字美少女游戏情节的想法。
当然，那副被羞辱过后的表情马上又转化为了杀意，我以为她会冲上来暴揍我一顿，但她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仅仅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盯着我。
我感觉，那一招要来了。
稍微咽了一口唾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此刻，森林里的风似乎改变了流向，绿宝石的光芒变得黯淡，万物生灵死气沉沉。
几乎是死一般的寂静，压抑得令人窒息。
“[鹰翔·笼中鸟]。”
来了！
与先前一致，两道锁链从她胸前冒出，朝着我的方向飞奔而来。我知道逃跑是不管用的，所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开启了我一直留到现在的终极技能[猎杀]。
有效，非常有效，而且有效到超出我的想象。我的身体逐渐变成半透明状态，而后那两道锁链朝着我的方向扑了个空，化成一团碎片消失了。至于她本人，则是惊慌失措地四周张望，看起来应该是在寻找我的位置。
“混蛋出来，别躲着！”
“别找了，看不到我的。”
终极技能[猎杀]，能让我在战斗中获得一次潜行的机会，并且下一次攻击会暴击且附带额外伤害。没错，她完全看不到我，因为人偶是不可能看到潜行中的人类的，永远不可能。
“你果然只是个人偶啊。但是你和他们并不一样，你是一个我所无法理解的存在。”
“该结束了，是我赢了。”
我朝着她的方向突然加速，把附上了暗元素伤害魔法、禁锢魔法、诅咒魔法与[猎杀]额外伤害的军刺狠狠地带进她的腹部，没有任何留情。这一击使她的血量急速下降，感染魔法后杵在原地动弹不得，表情痛苦凝重。
“可恶啊——”
“giveme西内！”
我连忙补了几刀，直到完全确认把她的血量砍为零，战斗状态结束后才收手。视野框中弹出了一个胜利后的结算面板，上面记录了我战斗中的各种信息。
战败的她一言不发全身无力地坐在地上，表情尽是不甘与委屈。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于是干脆找了个相隔一段距离不会太近但说话能听见的合适位置坐了下来。
“那个……你还好吗？”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脑袋埋进了大腿开始自闭，让我根本不敢与她搭话。最初看到她的样子很难想到，这位少女人偶的自尊心和好胜心竟然如此强烈。
于是，我们就这样坐着沉默了大概几分钟。我无法忍受这份死寂一般的沉默，便轻轻用手戳了戳她的后背。
“噫！”
本来弓着的背就像是释放了的弯曲弹簧一样挺直，身体情不自禁朝着远离我的方向挪了几步，泪汪汪的眼神述说着害怕与胆怯。
“别、别过来！我不会成为你的人偶的，你、你死心吧！”
“人偶？哦对，还有这等好事，差点给忘了！”
这算是“打败人偶”了吧，我把魔术回路从包里取了出来，而她看到这玩意后更是变得激动，害怕的泪水从她眼里涌出。
只要我现在向前一步，我就能把魔术回路放进她的身体里。
只要我现在向前一步，我就能和梦寐以求的少女人偶缔结契约。
只要……算了，不用只要了，我做不到。
我把魔术回路放回了包中，后退了几步后如释重负地坐了回去。
“放心吧，不会那样做的，我对正在哭着的女孩子没有抵抗力。”
“……”
“你怎么这么狼狈，刚才的那副优雅气质呢？”
“……”
“别沉默啊，倒是说点什么！”
“你想……让我说什么……”
抽噎声和隐隐约约吸鼻子的声音夹杂在模糊不清的话语中，显得楚楚可怜。我很想顺着我的欲望就这么冲上去就这么抱着她，但考虑到我们并不熟而且她有可能会重拾杀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说有什么不能战败、不能和人类签订契约的理由吧。跟那个执法证和什么亲卫队有关？”
“嗅觉真……敏锐啊。”
“倒也不是，猜测而已。”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还是在逃避，我也尽可能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是女王的……亲信，我必须得保护我的姐妹们……”
“就凭你这连我都拿不下的实力？”
“不，不是的……世界的秩序改写后，这里……人偶之森会限制我们的能力，我无法发挥出真实的水平。在外面我绝对不会这么弱小的！”
虽然听着挺像借口的，但我姑且还是信了她，因为她说的符合我的认知。
人偶界域是全游戏唯一一个战斗中人偶与玩家等级一致的地方。通常，人偶有着自己的一套独立于人偶师的等级、技能、装备，而到了人偶界域则是仅保留技能与装备，其他数值属性重新计算。要说为什么，原因大概是这里是设定给新玩家专门寻找人偶的地方。
此外，人偶与人偶师缔结契约时，经验值和属性也会重新算起。
“那既然如此，你来这里干嘛？”
“我来这里……干嘛……诶？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可恶，我记不清了，脑袋好痛。”
“我给你用下治愈术，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吧，也没强迫你回答我。”
“谢谢……”
“不用谢，而且恕我直言，你要是不愿意直接说就完事了，别摆出那副脸啊。”
“不，我只是……”
“我说过了吧，人类也不全是坏人，大部分还是好人的。”
她呆呆地看着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姐啊，你是跟坏人打交道多了吧，你看我像是坏人吗？”
“你不像坏人，你像白痴。”
“您可算了吧，我要是白痴你是不是连白痴都不如。”
“但是，虽然你那么说，姐妹她们……她们都……”
“我知道，所以我跟你心情是一样的啊。我承认我也想找个少女人偶做自己的搭档，但前提是人家得心甘情愿吧。强求的爱情什么时候有过修成正果的时候？”
“你这爱情也……”
“这不是重点。因为有那样的事件就认为人类都是坏人，那像我这样的也太无辜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帮你，和你站在同一战线。”
“真的吗？你确定没有别的想法？”
“你怎么这么烦，我这挺严肃认真的，怎么就不肯信我呢？”
我向她伸出了手，不，是伸出了拳头。而她自嘲般冷笑了一下，然后轻轻跟我碰了碰拳。
“真是……彻底输给你了啊。”
“不，只是我职业优势罢了，论硬实力我完全没得和你比。”
“你知道吗，你这种谦虚过头以至于虚伪的样子很欠揍。”
“那你要我怎么办？不谦虚还能自大不成？我是不是要说赢你有手就行这种话？”
“啊，算了，随便你了。祺风，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人偶吧。”
“最开始确实是。怎么了？”
“这个拿着，原来那个魔术回路扔了吧。”
她把一个金色的小光球递给了我，小光球和原来的魔术回路外表一样，但是比起原来那黯淡的灰白色，这个金色的要华丽许多。
“这是？”
“魔术回廊，魔术回路的改造品。象征着有才之人的认可与强大实力的认证，是我们特制的。”
“啊？”
“说白了就是，魔术回路只能在这片森林里用，而魔术回廊则是哪里都可以缔结人偶契约，你可以去寻找一些更加强大的人偶们，毕竟留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弱小的原住民了。”
她再一次露出了那悲伤的面孔，而我很讨厌那副表情。
“我知道了，谢谢你。”
“我也得感谢你……嘛，从各方面来说。我现在还是实力不够，得多点去认识一下人类的职业，然后制订对策才行。”
“需要什么人类的情报我可以提供，当然不是免费的。”
“你觉得我会缺情报源？我好歹也是个亲卫队队长啊少年。”
“呜，会这样……”
我摆出一副委屈脸尝试对她使用苦肉计，得到的回应却是嫌弃厌恶脸。
“别对我用这招。”
“你好绝情啊，明明刚才还哭的那么厉害的。”
“你！”
“也对，毕竟是我的手下败将嘛，实力上不如说只能动动嘴皮子了。”
“你说什么！”
“哎呀呀，虽然技不如人，脾气却是一流的啊。”
“贵樣！”
看来苦肉计对她行不通，激将法却格外有效。她试图在不触发战斗状态的情况下掐住我的脖子，而我则是推开她的双手奋力抵抗，两个人身体扭打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于是，就这样僵持着过了一会，她才冷静下来放过了我。随后，她打开自己的菜单，对着面板操作了一通。
不一会儿，我收到了一条好友添加申请。
[Alice希望添加您为好友]。
“什……什么情况？人偶能加好友？”
“当然，这可是我们自己的好友系统，只有我们能向人类发出好友邀请，人类可不能主动添加我们。”
“这样啊。”
我接受了邀请，好友数量变成了两位，同时顺便留意到了[jiahua-在线中]，萌生了想去找我的好兄弟分享一下今天一波三折的遭遇的想法。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等下，今天的事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跟别人说，我不是很希望其他人知道……”
“好好好，不是问题。再联系。”
“别急啊，作为回报，让我送你一程吧。”
“什么？”
“你是要回去斯特尔兰吧？”
“嘛……是吧。”
艾莉丝笑着，把一张符拍在了我背上，向我招手道别。
“再见啦。”
“哈？”
我的身体突然消失，视野陷入了短暂的黑暗。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正站在斯特尔兰的城镇口处，眼前是那块熟悉的指路牌。
原来是回城卷轴吗……早说啊。
永无白昼的森林让我迷失了时间意识，不知不觉间夕阳已经照在我的脸上，虽然才五点半，但冬日的太阳已经开始落下地平线。
“嘛，既然太阳下山了，先回去吧。”
就在我往斯特尔兰方向走的时候，一个新的问题浮现在我脑里，逐渐让我感到了危机。
“啊咧？我要回哪呢？”
旅馆已经退了，再看一眼身上的金币：
零。
“Holyshi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