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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斯特尔兰外郊。
夜空中划过一颗流星，留下一条转瞬即逝的轨迹，闪烁的群星在漫无边际的黑夜衬托下显得耀眼。着装朴素的我惬意地躺在草地上，任凭晚风吹过脸颊，一心欣赏着这份不存在于现实的美景。倘若闭上眼睛去聆听，还能听到回荡在苍穹之下的柔和音乐，心情更是舒畅。
一位少女悄悄从我侧后方靠近，脚步声被我敏捷的直觉提前捕捉到。所以当她尝试从后面突然冒在我正上方吓我时，我以极快的反应抓住她的双脚并向前一拽，把我的脑袋探到了她的连衣裙之下。
我的上帝，怎么会是这该死的安全裤！
与漆黑的夜空一样，那灰黑色的安全裤此刻就像世间诡计多端的魑魅魍魉，彻底隔绝了我的视野与探索欲，什么也没有看见。不过也有可能是周围太黑，说不定那并不是安全裤，而是纯黑色的胖次呢——我只能以此慰藉自己。
当然，这样做是有代价的，少女丝毫没有听我辩解的打算，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根棒棒糖魔杖的长棍尾端使劲戳向我的胸口。
“你又开始了是吗？”
“明明是你要在我上面的。”
少女的等级为11级，ID栏下方是毫无特色的名字转拼音[Jiahua]，头上戴着的是超大款黑色巫女帽，比她高的人得弯下腰才能看清帽子下方那张可爱清秀的脸蛋，柔顺的金发几乎垂到腰间，点缀着身上那洁白的碎花连衣裙。捎在腰间的则是一根棒棒糖模样的魔杖，顶端的魔力水晶被她改成了糖的外表。
她那耀眼的存在估计在这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但凡是个男性都会萌生上前搭讪的想法。但是只有我才知道，她的真实外表与真实性别并不是眼前所见那样。
“你躺在这干嘛？”
她坐在了我的身边朝着我视线的方向看去，于是也留意到了这片美丽的夜空。
“我很喜欢这片景色，虽然它是是假的。”
“我觉得还好，老家那边也能看到星星，这游戏里的天空夸张了些。”
“哦，是哦，我这个城市人不配说话了是吧。”
佳华这厮以前是在乡下生活的，后来才来城里读书。至于我则是土生土长的城市人，星星没见多少，倒是天天能看到雾霾。
我悄悄地看向眺望远方的她。美丽的侧脸与纤细瘦弱的身体让我情不自禁心跳加速，但那副毫无表情看向远方的模样却透露出了一丝哀伤。
她仿佛有心事，而且是一直困扰着她的心事。
“怎么了？在想些什么？”
“风哥……”
“你说，我都能帮你。”
“你打算在这睡到什么时候？”
好，我确定是我多虑了，她并没有哀伤，她只是因为刚才的事嫌弃我罢了。
“打扰了，现在马上就走。不对，走个屁，家没了！”
“啥？”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躺在这里啊，真当我在看风景呢？旅馆到期了，我们现在没有住的地方了！”
“那继续租啊。”
“废话我知道，我刚才去过了，之前那个店已经没房间了。我们只能选择找其他店，或者直接睡野外。”
“行、行吧，我跟你，去哪住都行。那今晚咱们去打主线任务？”
“不，不打主线任务，待会带你去个赚钱的好地方。”
“赚钱的好地方？”
“对，一个朋友推荐给我的。走吧。”
我站起身，象征性地拍了拍屁股与裤管，带着她向镇里的传送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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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利勒，一座充满现代城市风格的小镇。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则是在利勒兜兜转转后，某条街道深处的一个转角，下了楼梯后又绕了多次的位置。
按照艾莉丝给我的信标绕了许久，我和佳华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一个藏于地下深处的巨大会场。
——利勒的竞技场，同时也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地下赌场。
向门卫提供了艾莉丝的邀请证明后，我们推开了大门，进到了会场内部。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烟酒味和各种令人不安的味道，数不胜数的人类玩家和人偶们环绕在中心圆圈的周围，有的在敞开了喝酒，有的在肆意交谈聊天，有的在遮遮掩掩地做着什么，还有的聚精会神地看着中心圆圈里战斗的选手。
在这里能看到各种身份地位的玩家，有穿着华丽的贵族男女，有充满神秘气息的老人，有和我们差不多普通的少年少女，还有各种长得奇奇怪怪的人偶们，甚至还有些人偶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例如旁边那个云朵状的没有实体的东西，雷达上看确实是人偶没错。
竞技场整体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陀螺，从最外圈向内的观众席逐渐缩小，最中间是个圆形的平台，也是选手们厮杀的场地。我们站在入口连着的最外圈，根本无法想象这里是地面以下。
这里的声音非常嘈杂，前来下注的人与人偶沸反盈天。据艾莉丝所述，这里能做为赌注的不仅只是游戏金币，也有不少人类玩家在这里下注真金白银，所以这里作为一个地下非法场所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当然，在封禁风波后这里已经少了一大批人，比以前“清净”了不少。
在我们面前的一群人高喝着“杀他”之类的话语，其中不乏粗鄙之言，而且这里的人类玩家大多为男性，给人的印象比较糟糕。有些女性玩家旁若无人地把脚搭上桌子，显而易见她们真实性别都是男性。
有人看到佳华后想前来搭讪，看到她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后咂舌走开了。很显然，佳华对这个巨大的炼狱并不是很能接受。
“风哥，现在怎么办？”
“等等，我找下导游。”
我将视野加以强化，然后从入口最高处放眼望向整个竞技场，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好友标记。在一番搜寻后，我从茫茫人海中留意到了那个向我跑来的绿色倒立三角锥。
“艾莉丝，这里！”
向我招手回应的是一位少女人偶，身着高雅黑色晚礼服，系着整洁的西式领带，银发扎成一束马尾辫自然垂下，脚穿精致的高跟鞋，胸前的小巧牌子用花哨的哥特体写着她的名字[Alice]。少女人偶打扮得十分华丽，完全就是出席大型宴会时才穿的正装。
更让我意外的是，初次见面时某个部位小得可怜的她，现在却像是撒了肥料那样迅速生长。依我说，这至少塞了两套垫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工作耽搁了一会。两位，欢迎来到利勒竞技场！”
“行了行了，客套话少说，本金有无，我们穷光蛋了。”
在先前的邮件中，艾莉丝告诉了我这个赌场的位置与相关情报。赌场的创始人似乎和她的上司有些联系，而艾莉丝则是借机在这里兼职做保安，偶尔客串做做打手。
“提醒你，可别上头啊，没事别找别人借钱。”
她递给我一张六万金币的兑换券。
“废话，我知道。只有这么多吗？”
“怎么？还嫌少了？这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啊。”
“好吧……只要利息不高都能接受。”
“想啥呢，不收你利息，你要实在还不上这六万送你都行。”
“哟，富家子弟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钱？”
“都是我自己挣的，同时打两份工可不简单。你不会真想白嫖我的钱吧？”
我心虚地把视线移向别处，而她再次用那死鱼眼盯着我，毫无感情又略带蔑视地轻笑。
“呃，打扰下，那个……”
沉默了许久被我晾在一边的佳华终于开口说话，艾莉丝见状立马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对她说道：
“啊啊抱歉抱歉，您好，您就是佳华小姐是吧，我听祺风提起过您的事情。鄙人艾莉丝·芙蕾尔卡，是这里的保安，您可以叫我艾莉丝。”
“哦哦，艾莉丝晚上好。”
“顺便提一句，艾莉丝是少女人偶。”
“诶？”
“是的没错，我是少女形态人型人偶。”
“原来你不是人啊……”
“呃，我是人，但我不是人类。”
艾莉丝稍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烟消云散了，不愧是上流人士，表情管理这方面是专业的。
“艾莉丝，你跟祺风哥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呃，不打不相识吧。”
“真的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我不知道？而且为什么风哥会认识少女人偶啊？”
“……”
“少女人偶不是很稀有吗？为什么风哥能在我没上线的时候认识一个少女人偶？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我的好兄弟此刻宛如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突然变成了一个对目标物穷追不舍的猎人，艾莉丝被她逼得步步后退。
化解这个尴尬场面的是一股爆发在会场的欢呼声，看来是中心圈里的战斗分出了胜负。
我探上前去看了看情况。中心圈里有两对人偶师和人偶的组合，其中一对身上残留着多道红光伤口，血量扣减到几乎为零，人偶师更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被工作人员抬了下去。他的对手则是趾高气扬，高举并挥舞着双手朝着观众席欢呼。
“看来下一场准备开始了，你们玩吧。”
“你去哪？”
“我去看管秩序了，毕竟是保安嘛。”
艾莉丝向我招招手，转身跑向附近的暗道。
“切，逃了吗，下次可别让我逮到了小兔崽子。”
“你在纠结什么啊！”
“你别管！”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佳华这幽怨嫌弃的眼神，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我估摸着越是解释可能越容易产生误会，索性放弃了跟她纠缠。
环顾四周，现在游戏里共有四千多人在线，那么也许将近三分之一的玩家聚集在这所竞技场里。在这里的玩家几乎都有着自己的人偶，而且等级大多属于中高阶段，其中不乏装扮华丽的有钱人。他们的人偶更是特别，有盘旋在空中的龙，有会冒火的石像鬼，体型庞大得让这所学校规模的竞技场显得拥挤。
在广播响起一声洪亮的“哔”指示音后，灯光集中在了中央战斗区，中央大屏亮起，全场观众顿时沸腾了起来。
“Ladiesandgentlemen，八强赛第三场马上就要开始啦，大家准备好了吗！”
气氛变得十分热闹，几乎每个人都开始呐喊助威热血沸腾，我的心也开始跟着紧张起来了。
我用余光瞄了一下刚才开始在旁边不知道看着什么的佳华。
“怎么了？”
“风哥，是谢夫诶。”
“哈？”
广播响了起来。
“现在有请我们的蓝方选手，连续两个月摘下桂冠的‘独裁者’，GGGGGGAN！这一回也要夺冠了吗？”
西侧门缓缓走出了一个身批长袍、充满神秘气息的男子，还有一只绕着他盘旋的老鹰，周围的观众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从大屏幕上看，走进场内的男人名字为[Gan]，胜场数和战斗力高得惊人。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红方选手，虽然初次参赛但是大放异彩的新人剑士，独行者Chefffff！他能否终结GAN的连冠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谢夫似乎跟我想的那种轻浮的花花公子形象不太一样，看起来是个稳重低调的剑士。英俊的脸上留有一道伤疤，腰间佩着一把华丽的长剑，穿着一身轻快的便服。掌声和欢呼声没有先前那么热烈，但他也依然保持着一副自信的模样。
而且，他身边没有人偶。
“谢夫的人偶呢？”
“你也听到了，他是独行者。之前他和我说过，他喜欢一个人战斗，所以没有签订人偶契约。”
“这也行吗？”
因为这个游戏叫人偶战争啊。设定上这个游戏是玩家和人偶一起战斗的模式，但玩家似乎也有独自战斗的权利，只是要求非常高的技能操作和技术要求。
“嘛，事实就是可以啦，你看那个血条。”
佳华指了指空中的荧幕。左边的[Chef]下显示的血量是一万多，右边的[GAN]也如此，不过在那下方还有一管，是他老鹰的血条。我眯上眼细看反复确认没搞错，老鹰的血量有五万多。
“难道说……一万血打七万血？”
“对啊，这不算什么。他说他打赢过二十多万血的防御种。”
“这么厉害？”
“他的剑术技能放得很华丽很流畅，而且走位比较厉害。”
“你见识过？”
“我在选手简介看到的，还有以前的对战视频。”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佳华移动给我的面板，那上面确实有谢夫的信息和往期对战视频。我随便挑了一个六十四强的视频看了看，随后被彻底吸引了。
“牛、牛皮……”
这岂止是流畅，他的技能衔接十分完美，完全没有留给对手喘息调整的机会，而且走位很灵活，光靠跑的就能扭过对面的一堆技能，把对手耍的团团转。
面对着连冠的GAN，谢夫露出了王者的余裕，完全没有丝毫的畏惧与犹豫。
“比赛将在三分钟后开始，大家抓紧时间下注吧！”
视野右下方弹出了一个窗口，一边是蓝方的Chef，另一边是红方的GAN。全场的观众因此变得一片嘈杂，都在讨论下注哪边胜率更高，没一会总竞猜额就达到了惊人的十亿。两边的赔率差不多，可谓是势均力敌，不过连冠的GAN似乎支持率更高。
“风哥，你打算下注谁？”
“我吗？我支持谢夫。”
“虽然谢夫很强，但大家都说GAN胜率要更高一些，真不考虑一下吗？”
“别废话，我现在是他的迷弟了。来，跟我走。”
“诶……要去前面吗？”
我把一半的钱押到了谢夫这边，然后带着佳华穿过中央阶梯向中心圈走去。前排的人无论是从装扮还是气质来看都比后排的人逊色一筹，所以我这身灰黑的冒险服风衣并不显眼。反倒是佳华，要是没有那大帽子挡住了她的脸，我估计要被人围成一圈。
“各位，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双方选手请就位！”
两人走到自己的比赛场地处。GAN举起了自己的魔杖，谢夫则从剑鞘中熟练地拔出了自己的长剑，剑指对方。还没正式开打，两人在气势上就已经较量了一番。
“比赛开始——”
一声长哨后，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GAN的人偶老鹰就有如离弦之箭般飞向谢夫，用尖锐的喙攻击他的头部，速度快到连我们都能感觉到翅膀刮起的风。谢夫迅速摆出防御姿态，用剑精准地向老鹰的身体挥去，挡下了前几轮的啄击。那只老鹰即使被剑身命中身体，却也能够迅速调整过来，然后挥动翅膀发起下一轮攻击。
GAN也没有愣在原地，在念下几句咒语后和老鹰一起得到了爆发性的速度加成，进攻一下子变得十分猛烈。同时，伴随在GAN身边的是一些锥子一样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没有具体外形，被谢夫挡下后就消失了。
“那家伙是念气家。”
“啊、啊？你是在说甘？”
“嗯，念气家有操控周围空气的能力，那些锥子就是被固定的空气。这个职业单兵作战能力弱，但是和人偶配合就很厉害了。”
“哦。”
我的注意力全部投入到了这场较量中，但佳华似乎心不在焉，好像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你咋啦？”
“没事，只是有点困，这里的暖气开的很厉害。”
也确实，刚进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感觉迎面的热浪滚滚，跟个大熔炉似的，让人不得不从后台调整体表温度。不过现场的气氛却high到了极点，让我完全没有感受到困意。
回到赛场，纵使谢夫敏捷值很高，也依然比不上buff加成的老鹰的速度。谢夫一边要用剑挡下老鹰的攻击，一边还要提防GAN的空气冲击，显得十分吃力。GAN这边则是越打越凶猛，行动更加迅速。当然，这样做的代价是会让自己的防守出现漏洞。
在GAN调动身边空气进攻的时候，谢夫突然一转攻势，用爆发性的速度连续绕开老鹰的攻击，全力冲向释放念气的GAN。反应过来的GAN马上改变空气的流向，用魔法把自己瞬移到老鹰的后方，谢夫的剑因此刺了个空。
然后，GAN就中了一剑。
我听到了一阵惊叹声，大脑迅速运转思考着发生什么。只见冲向GAN原来位置的谢夫身体突然消失，然后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配合解说的措辞，我这时才意识到这是[佯击]，一开始冲向GAN的那个谢夫是假的，目的是为了骗出他的保命技能。
全场顿时爆发出一股欢呼声和掌声，GAN中了一剑后变得有些慌乱，为了防住谢夫的剑击动用了各种念气，和老鹰的配合也不复存在。
“喝啊啊啊啊啊啊——”
谢夫突然怒吼一声，把我们这些坐得比较近的观众吓了一跳。这一下谢夫完全在气势上压制了GAN，一连刺中几下GAN的身体。GAN被打的节节败退，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不过谢夫已然有些上头，对GAN发起猛烈攻势的同时没有做好对老鹰攻击的防御，自己这边也是吃了不少伤害。但看那样子谢夫是丝毫没有防御的打算了，直接摆出一副决死的模样朝着败退的GAN进攻。
双方选手在交战的同时也在迅速移动，宽阔的场地已经被他们跑了个遍，从东边打到了西边，不一会儿停在了我们前方的场地。老鹰在我们正前方盘旋了一下，然后又径直冲向谢夫，卷起的冲击力连我们都能清楚感受到。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夫举起长脸朝着GAN的胸口刺去，被他用瞬移侥幸逃过一击，剑锋刺在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哐当”一响。GAN为了瞬移和防御不断地操纵着空气，不一会儿已经气喘吁吁魔力用尽。这本应该是谢夫最佳的进攻收尾机会，然而——
“？”
“^w^”
“O_o？”
谢夫看向了我们这边。准确来说，他和佳华对上了视线。
坏了，我早该想到的，佳华和谢夫他们是好友。如果是好友的话，头上会有一个白色的倒三棱锥，在人群中意外的显眼。更何况我们坐在了前排，他要注意到佳华简直不要太简单。
一瞬间，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心跳飞快加速，仿佛全身的汗毛竖了起来，周围是无尽的包裹着我的黑暗，双腿像是筛糠一样哆嗦个不停。
周围的人顺着谢夫的视线把目光聚在我们身上，我能感受得到，它们就像冰冷的尖刺一样穿过我的身体，让我本能地产生恶心感。不仅仅是被人看着不舒服，更主要的是，这种暴露在公众场合被人关注的场面勾起了我过去的一些不好的回忆。
这份对视持续了大概五秒，直到——佳华微笑着伸手跟谢夫打了个招呼。
本来已经濒临窒息的我被她这一举动彻底整崩溃了，巴不得找个地洞就这么跳下去，或者开着潜行一路跑开这个人间炼狱。谢夫也伸手简单跟佳华打了个招呼，我能听见周围的人在对我们议论纷纷。
“那对情侣是谁？”
“谢夫好像认识他们？”
“亲友团？”
“他们什么关系？”
诸如此类的话语。
所幸的是，空中盘旋了两三周的老鹰猛地向谢夫撞去，把沉浸在美色中的他撞飞了几米远。谢夫倒地后又马上站起身调整姿势，举着剑朝GAN追杀去。这下目光才勉强从我们身上转移回会场。
我扶了扶额头，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站起身想带着佳华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佳华却拉着我的袖子不让我走。
“风哥，你去哪？”
“你还想呆在这里？走啊！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啊！”
“原来你还怕这个啊，嗯哼。”
“嗯哼你m呢，走不走，不走我自己溜了。”
“你真的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你——”
这位一半天使一半恶魔的女孩，此刻露出了能够融化一切不和谐的笑容。虽然我能看穿这份笑容背后的鬼魅与邪恶，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我被她简单地征服了。
有时候，男人会为了守护自己心爱的东西，去承担太多的委屈与责任。我悟了，我逐渐明白了这一切。
默默戴上风衣的帽子并尽可能地把自己隐藏在衣着之下后，我选择了顺从她的意愿，继续坐在她的身边。
“一起来给谢夫加油吧。”
她开心地笑着，身体又向我靠近了些。
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知佳华在观看的缘故，谢夫的攻击更加迅速猛烈，把GAN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并毫无悬念地把他和他的人偶血量砍光，赢得了比赛胜利。不得不说，看着谢夫猛烈又不慌乱的剑法确实是一种享受，也让我在近战交锋中学到了不少经验。
在一片欢呼声中，我们拿着赢得的少许钱悄悄地离开了比赛场地。如果再逗留久一点，说不定会被哪里的人或者媒体给盯上。
“今晚真是开心啊。”
佳华一脸愉悦地哼着曲子，步伐轻盈地走在我前方，真想就这么给她脑门上来一拳。
“你之前不是嫌热嫌困吗，怎么现在那么精神了？”
“那还不是因为风哥在嘛。呀，看到你那副社恐的衰样，真是让人难忘啊。”
“[强手裂颅]。”
“诶？”
“[屈人之威]，[蓄意轰拳]，[叹为观止]！”
我试着喊出了某些很适合在这个时候使用的技能，但很可惜这些技能并不隶属于这个游戏，而且年代已久说不定失传了。
“风哥，这下咱们有钱了，走吧，去找个住的地方。”
“是是。就赚了那么一点点，塞牙缝还不够呢。”
“是吗？那，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咋了？”
“你知道吗，刚才谢夫找我了，他问我为什么会在那里，还问了你是谁。”
“哦，然后呢？你怎么说？”
“我说我缺点钱，想找个赚钱的门路，所以跟着我哥来赌场了，碰巧看到他就来给他加油。”
“然后呢？他信了吗？”
“他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是——你猜他怎么问？”
“你搁这说相声呢？我得负责给你捧哏了是吗？”
她看到我这副不耐心的模样，显得特别失望和嫌弃。
“哦，是吗？那好，这些钱我自己留着了。”
“钱？什么钱？”
“你自己看。”
她打开了背包面板并转向了我这边。
“等、等下，这是！”
我确认那是金币的标志，而在那标志后面的数字——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两百万！厚礼谢！
何等的天文数字！早知道做个主线任务一次才加最多一千！艾莉丝的一个月工资也仅仅只有六万！
双腿一抖，重心失衡，我失去力气坐在了地上。
“现在后悔晚了，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等等等等等佳华哥哥哦不佳华公主殿下有话好好说我们之间一定还存在着什么误会只要稍加解释我们一定能够冰释前嫌。”
我像条x虫，又或者人类最好的朋友一样爬到她的身边，死死抱住她的大腿并且把脸向她大腿凑去。她一边挣扎着一边推开我的脸，但是完全无法战胜我对某些东西的渴望。
“好恶心，快放开！待会要触发警报了！”
猛然想起了昨天事情的我立马松开了手，空虚地坐在地上抱着脑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风哥，正经点！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好、好，那你告诉我这钱哪里来的，不会是谢夫给你的吧。”
“我说是的话你信嘛？”
“那我肯定不信啊，他凭什么送给你这么多钱？”
“虽然你不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小编也很惊讶。他问我缺多少钱，我说不用，然后他就强行塞给我了。”
“不是，这凭什么啊？”
“也许……他看到我能给他加油很感动？反正他挺有钱的，估计两百万连他资产百分之一都不到。”
“我的天……我不能接受。”
“我不管你能不能接受，反正我说过了，这钱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别啊！呜呜呜呜呜。”
“除非——”
“什么！”
“除非，你和我结婚。”
“诶？”
夜空下，是一位将自己的神色藏于魔法帽之下的少女，还有一位眼睛瞪如铜铃，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产生怀疑的少年。
只有坐在地上的少年才能看见，那位与少年对视的少女脸上尽是害羞的笑容。
我真的好想偷学那四个技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