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临时火头兵

　　“王蛤蟆”没亏待自己，他和“肥鸡”、“肥鸭”在一张小桌子吃喝，“肥鸭”没忘给阚小五盛了一碗糙米饭，同时夹了几块萝卜给他，道：“去灶台旁吃！”
　　阚小五没有任何不满，这里的饭食可比家里好太多了，他心满意足的蹲在灶台边大口吃饭。一碗饭下肚，他捧着碗来到三人吃饭的桌边，道：“王叔，我还能再吃一碗吗？”
　　“王蛤蟆”是伙食房的伙头，他对阚小五的表现还算满意，小伙子干活不偷懒，拿过碗给阚小五盛了一碗糙米饭，夹了几块萝卜。他看到阚小五盯着肉块，好心的夹了两块手指厚的肥肉，又浇了一勺肉汤，这才将饭碗递给阚小五。
　　“谢谢叔。”阚小五欢快道。
　　“好好干，过个一年半载，我找机会让你当兵。”“王蛤蟆”用手指挑着牙缝道。
　　“谢谢叔。”阚小五知趣的走回灶台旁，先是扒了几口浇了肉汁饭，这才夹起一块肥肉咬下，醇厚的肉香随着牙齿咀嚼满嘴流油，他幸福的闭上眼睛享受美好时刻，一碗饭很快下肚。
　　作为一名军营中的临时帮厨首要任务是待下去，阚小五吃了两碗白米饭腹中有了饱胀感觉，他很有眼色来到“王蛤蟆”面前，道：“王叔，我看水缸里的水快没了，我去挑水，挑水的地方就在石板桥那儿吗？”其实这两天在板桥镇附近流浪，他看到不少人挑河水回家吃。
　　“嗯，水缸满了后，把碗筷也洗了。”“王蛤蟆”啃着一大块骨头道。
　　“傻小子还挺勤快。”“肥鸡”道。
　　阚小五挑着水桶出军营，特意对看守营房门口的士兵道：“我叫阚小五，是伙食房新来的帮厨，现在去挑水，待会你可不能不让我进来。”
　　看守营房的士兵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继续眯眼睛打盹，阚小五挑着两桶水回来看见“王蛤蟆”带着“肥鸡”和“肥鸭”去板桥镇。他看似无意的在营房门口歇脚，问守卫士兵，道：“怎么你们还分两种伙食，你们吃的也太差了。”
　　这话让士兵动容，他激动道：“那是周得胜的亲兵，周将军掏腰包供养他们，自然和我们吃的不一样。”
　　“周得胜是谁呀？”阚小五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也对，你今天才来。周得胜是军营主将，家中世代为将，幽州人，他调来板桥镇已经五天了。”守卫士兵道。
　　“那我怎么没见他来伙食房吃饭。”阚小五问道。
　　“切！你什么东西，人家才不住在军营，他住在镇子上最好的妓院，包了镇子上头牌姑娘，身边还有二十名亲兵护卫安全。”守卫士兵道。
　　“那你怎么不去镇子上吃喝玩乐。”阚小五问道。
　　“我赌钱输了，这不替人看守营房还债！”守卫士兵道。
　　“王叔他们去镇子上给你们买肉菜做晚饭吗？”阚小五问道。
　　“屁！他们去镇子上找相好的快活去了。”守卫士兵骂道，阚小五这才进营房继续忙碌。
　　阚小五收拾完桌子，接着用竹筐挑着碗筷和木桶盆去河边清洗，他在军营中看到赵胜带着亲兵在练武场教习武艺。一个多时辰后，阚小五这才得空休息，他走到桌边坐到板凳上，身子趴在桌子上，不一会眼睛眯起来。
　　太阳西斜有说话声在伙食房外传来，是“肥鸡”发出来的声音，阚小五赶紧起身跑到门口，对“王蛤蟆”道：“王叔，碗筷我都洗好了，水缸里的水也打满了，地也扫干净了。”
　　“嗯，”王蛤蟆鼓起眼睛扫了一眼，道：“好好干。”
　　三人回到伙食房准备晚餐，“王蛤蟆”用钥匙打开橱柜端出那盆肉，接着指挥“肥鸡”切萝卜，“肥鸭”带着阚小五继续烧制菜稀饭，晚饭景象和中午差不多，军营中很多士兵喝完稀饭直接走出军营，因为阚小五是“肥鸭”从板桥镇捡回来的，阚小五对他亲厚一些，问道：“叔，他们在镇子上过夜不会犯事吗？”
　　“他们不敢犯太大的事，最多小偷小摸，抓到了打骂一顿了事！只要不犯抢劫，不侮辱妇女，不随意杀人的罪过就没人管。记住！那都是死罪，告到主将那里定会被捆缚到镇中心砍头示众的。”“肥鸭”道。
　　“我怎么没见军营主将来吃饭。”阚小五问道。
　　“这军营中主将叫周得胜，他不住在军营。”“肥鸭”不耐烦道，他急着和“王蛤蟆”和“肥鸡”去镇子上玩乐，“王蛤蟆”临走前给阚小五指了地方睡觉：灶台旁的柴禾堆。
　　阚小五将柴禾堆弄的舒服一些躺上去睡觉，吃饱饭睡觉的感觉真好！闭眼的同时，脑子将一天的见闻理顺，板桥镇军营每天有百名士兵在镇子上游荡，兵营里还有百名士兵，加起来有二百多人，可是他听说军营里面有三千人的编制，吃空饷！阚小五突然明白板桥镇军营缺人严重的原因，怪不得军营不对外招兵，怪不得他投军无门！
　　阚小五原以为第二天的日子和昨天一样，没想到发生变化，一早，“王蛤蟆”等人回军营，随同他们来的还有一个屠户挑着两扇猪肉，两个菜农挑着四框大白菜，三个砍柴人挑来六担柴禾。砍柴人将柴禾堆在灶台旁，屠户和菜农将猪肉和大白菜放到“王蛤蟆”指定的地方。
　　这时一位獐头鼠目的读书人走到伙食房门口，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啪”的一声合上折扇，喊道：“王蛤蟆，过来！”
　　老王很忌讳别人当面喊他外号，但见到来人立刻点头哈腰跑过去，道：“邓幕僚，您有什么事，请吩咐。”
　　邓幕僚递给“王蛤蟆”两块银锭子，目测有五十两重，他道：“周将军交代：这十天伙食要好些，顿顿要有肉，大米饭管够，要让将士们吃饱、吃好！”
　　“邓先生，伙食房就我们三人，外加一个帮厨，我们实在忙不过来。”“王蛤蟆”叫苦道。
　　“人不够就去镇子上找人来帮忙，别跟我玩花花肠子。”邓幕僚不耐烦道。
　　“呸！神气什么！”“王蛤蟆”等他走远了小声骂道，接着对“肥鸡”和“肥鸭”道：“听见没，十天都要吃好的，还要管够！你俩随我去镇子上雇人，肉菜也要再买一些。”
　　“王蛤蟆”临走前给阚小五指派活，烧六口大灶米饭！三人很快从镇子上回来，还带回三个帮厨帮忙烧饭，帮厨们都挑着担子，担子里装着猪肉和大白菜。
　　“肥鸭”吩咐帮厨们将做好的米饭盛进木桶，接着又烧了六锅米饭，米饭烧好后，六口大灶接着烧大白菜烧肉，阚小五注意到大白菜没清洗，甚至连老叶子也没去掉。
　　饭菜准备好后，“王蛤蟆”指挥帮厨又收拾二十张桌子，摆好长板凳后，每张桌子上摆好碗筷、一木盆大白菜烧肉，两木桶米饭。“肥鸡”走到伙食房门口叫道：“开饭了，都来吃，今天伙食都一样！”。
　　话音刚落，一帮士兵蜂拥跑来抢食，王蛤蟆喊道：“右边二十张桌子是你们的，饿死鬼投胎呀，今天饭菜管够，不用抢！”
　　临时帮厨们聚在柴禾堆吃饭，阚小五两碗米饭下肚，生怕“王蛤蟆”把他赶出军营很自觉的去挑水，三名请来的帮厨继续吃饭。阚小五挑了两趟水回来，“王蛤蟆”对他道：“你带着帮厨做事！”，然后带着“肥鸡”、“肥鸭”出营玩乐。
　　阚小五带着三名帮厨来到河边洗碗筷，一名帮厨问他：“你来几天了，“王蛤蟆”一天给你多少工钱。”
　　三名帮厨是一天二十文钱雇佣来了，他们知道阚小五进军营只吃饭不要钱，纷纷笑道：“真是傻小子。”
　　“王蛤蟆”还是在昨天时间点回来，叫来阚小五问道：“你看他们干活怎么样，卖力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干活。”阚小五道。
　　“傻小子。”“王蛤蟆”骂道，心里对阚小五回答很满意，表现在晚饭时特意给他一个蹄膀吃。
　　晚饭做好后，“肥鸡”继续在伙食房门口高叫，不同的是亲兵头目赵胜并没有进伙食房吃饭，他吩咐亲兵搬走桌子和长板凳，装着白米饭和大白菜烧肉的木（盆）桶也端走，人站在伙食房门口对里面吃饭的士兵，道：“奉周将军令：从今晚起，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军营。”说完后，他领着亲兵来到兵营门口摆桌子吃饭。（守军营门的士兵听到吃饭立刻跑到伙食房吃饭了。）
　　士兵们吃完饭离开，阚小五今天吃饭的速度有些慢，因为他正香甜的吃着蹄膀，突然听到“肥鸡”叫喊：“营房门口要打起来了。”阚小五快速将蹄膀啃完来到伙食房门口看到军营门口两帮人正对立。一帮军营里的老油条要去镇子找乐子过夜，赵胜带着约三十名亲兵把守因房门口不让出去，阚小五注意到还有五十名亲兵分别在两侧准备夹击，赵胜有当将军的潜质。
　　帮厨们凑近看热闹，赵胜厉声道：“周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军营，违反者一律开除军籍！”
　　军营中留下的都是兵油子，他们根本无视赵胜的警告还是吵闹着要出营，一个兵油子头目啐了一口吐沫，骂道：“你不就是周得胜养的一条狗！神气什么，老子怕你？”
　　这句话成功激怒赵胜，他紧握拳头，道：“老子要打你，你是和我单打独斗，还是你们一起上。”
　　“弟兄们，我们一起教训这群狗！”兵油子鼓动道。一群人围住赵胜就要教训他。赵胜身边的三十名亲兵围了过来，双方冲突开始，参与斗殴的人越来越多。
　　双方斗殴都没有使用武器，阚小五凑到“肥鸭”身边，问道：“叔，他们怎么不使用武器打架？”
　　“你懂个屁！那叫械斗，会被安上冲击军营罪名，周将军一定不会宽恕，弄不好要杀人的。”“肥鸭”道。
　　赵胜带着三十名亲兵和近百人的兵油子殴斗，埋伏在两侧的五十名亲兵包抄过来，兵油子不是亲兵对手，纷纷被打倒在地，赵胜指着那名骂他的兵油子道：“滚出兵营！老子要向周将军禀告除去你的军籍。”
　　板桥镇因军营而存在，兵油子在镇子上混的如鱼得水，失去军籍，他将什么也不是！那名兵油子从地上爬起来，跪在赵胜面前道：“我认栽，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亲爹，儿子一切听您的，求您不要开除我军籍！”
　　赵胜很满意兵油子当众屈服的表现，道：“滚回营房！”营房门口冲突结束，“王蛤蟆”等人也转身回营房，三名临时帮厨倒是很顺利离开兵营，阚小五收拾碗筷装进竹筐里对亲兵守卫道：“我是临时帮厨，现在去洗碗筷，不算私自出营房。”
　　“你算什么东西！”亲兵笑道。
　　晚间，阚小五躺在柴禾堆上想心思：周得突然严格管理军营，同时善待士兵，绝对有重要事情发生！
　　第二天，赵胜继续带着亲兵守营房门，还是不让兵油子随意出营房，“王蛤蟆”买肉菜回来鼓着眼睛叫道：“一会，周将军要来巡查营房，大家手脚都给我放勤快些，“肥鸡”你带人将伙食房地面清扫一下，“肥鸭”你带阚小五将伙食房门前的杂草扯干净。”他自己拿着一块抹布装模作样擦桌子。
　　杂草扯干净，“肥鸭”又叫阚小五端来一盆水洒在地面，他突然道：“周将军来了！”阚小五抬眼望去就看到一群人簇拥一位大人物进了营房，由于离的太远，他没看清大人物长相。
　　“他会到伙食房巡视吗？”“肥鸡”问道。
　　“这都几点了，应该不会来。”“王蛤蟆”道：“时候不早了，做饭！”
　　厨房忙碌起来，今天的伙食还是糙米饭和大白菜烧肉，军营的伙食简单又重复，阚小五驾轻就熟的干活。饭食都烧好了，“肥鸡”也没叫嚷“开饭！”，相反和“王蛤蟆”等人站在伙食房门口，阚小五等临时帮厨也凑过去看热闹。
　　周得胜正带人清点军营中辎重，尤其是武器装备，库房中的军械都被兵油子抬到训练场，武器以木杆长枪居多，间杂一些刀盾，还有一些弓箭，邓幕僚拿着账册在核对数目，很快传来谩骂声。
　　“数目肯定对不上，这帮畜生没钱在镇子吃喝嫖赌，肯定将主意打到武器上，卖几把刀盾就有钱吃喝玩乐了。”“肥鸭”笑道。
　　“还好没将武器全卖掉，否则，周得胜今天定会杀人。”“王蛤蟆”道。
　　训练场距离伙食房不算远，阚小五第一次见到板桥镇军营主将周得胜面貌，周得胜身着明亮的铠甲，此人二十多岁，玉面无须，七尺来高，卖相不错，只是不符合武将面貌，更像是儒将！还有周得胜面色略显纵欲过度！
　　周得胜身边紧跟着一名俊俏的亲兵，举手投足显得女人化，阚小五突然意识到这名亲兵就是女人。军营不允许女人进入，周得胜就让喜欢的女人扮男装混入军营，阚小五猜测女人应该是镇子上的花魁妓女。
　　事情反常就是妖！阚小五警觉道：“王叔，要打仗了吗？可是我们只有不到三百人，加上周将军亲兵也不到四百人。”
　　“王蛤蟆”看着阚小五，眼神很冷，道：“没想到还是机灵人，后悔来兵营吗？要不，我晚上送你走！”
　　晚上送你走！这句话绝不是善意，有杀人灭口意图！阚小五道：“王叔，我是瞎猜的，再说我也没地方去，我留下来，不走，死也不走！”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这样，你能活的久些！”“王蛤蟆”道。
　　“谢谢王叔指点，我一定管好嘴巴。”阚小五道。
　　“王蛤蟆”不好打交道，阚小五将目标落在“肥鸭”身上，小声问道：“叔，谢谢您把我领进军营，我才没饿死，还吃了两天饱饭。可是看这势头要打仗，可是我们这点人能打什么仗？”
　　“军营编制三千人，我们很快会有三千人，你别乱想。”“肥鸭”不以为意道。
　　因为伙食房不限量提供油水充足的饭菜，回营房吃饭的士兵多起来，人数已经增加到三百二十六名士兵，“王蛤蟆”每天至少要采买二十扇猪肉和三十担蔬菜才能满足士兵一日两顿油水充足饭菜的需求，阚小五算过伙食房一天的开销不下三两银子，十天时间共要花费三十多两银子，可以算出“王蛤蟆”得到多少好处。
　　军营突然管理严格，士兵进来吃饭就不能随意外出，这三百二十六名士兵应该是板桥镇军营确切人数，自此，阚小五得出军营确切人数：三百二十九名士兵，多出来的三人是伙食房的伙夫。
　　士兵们连吃了十天饱饭后，板桥镇军营士兵一早开拔。主将周得胜临行前对三百二十九名士兵做了战前动员，阚小五终于知道此行军事目标：庐州王叛乱，朝廷派十万大军平乱，板桥镇三千军营也听候调遣前往庐州平叛，他们能战胜敌人吗？
　　古代打仗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周得胜在板桥镇雇佣百辆马车拉着辎重行军，阚小五注意到辎重大都是粮食，赵胜领着五十名亲兵担任前锋，二十名亲兵和板桥镇三百二十九名士兵随同百辆辎重马车走在中间，三十名亲兵护卫周得胜走在最后。其实走在中间位置的板桥镇军营人数算三百三十人，因为还有一位不算编制人数的临时帮厨阚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