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重情义幼主托付表兄

　　第二节重情义幼主托付表兄
　　韩晓生转个头，瞥见近在咫尺还在穷追不舍的追兵，他心有不甘，举目四望，茫茫黄沙之外，一望无际的荒原，一眼便可看到头，而且，越是往西走，人也越来越少。这一伙人从江南一直追他不舍，誓要抓住他不可。他好想说：“你们追我做啥子？你们要的东西并不在我身上，直追我有甚意义。”可他没有开口，毕竟这伙悍匪是见着他从陈家火海中出来的，且一出来便是向着西北奔跑，这不是有鬼，何来一出来便跑路之说。韩晓生他眼神飘浮不定，可当他低头看向紧贴在胸口处稚嫩的脸庞时，那一份不舍涌上心头，又使他更加坚定的想要甩开后面的追兵。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苦了怀中小儿，可这也是无有办法。想那追兵，只与他相去数里，每到夜间，他必是到得凌晨才敢小眯一会，天不亮赶路，如此才拉开些许距离。韩晓生暗自懊恼，要不是身上有伤，定然不会将身后一伙人放在眼里，“鬼见愁”的名号可不是白叫，可那日陈府突然遭袭，他情急之下救出陈海一家，却也身中数箭，连日来的奔波，使得他身上旧疾复发，故而且战且退，一路向西。
　　韩晓生转过小沙丘，见到永定城，此城是边关，出得此城便是一望无垠的沙漠，城内重兵把守，常年驻军五万，如今掌管这支军队的是陈海的侄儿。此人姓宋，单名一个威字。因战功赫赫，多次抵御胡人有功，朝廷授封上将军，镇守边关。韩晓生来到城门前，顾不得其他礼仪，运足功力，大声喝道：“故人来访，宋兄不打算迎接么？”宋威远在军帐，的传令兵跑来相告，城下来一人，所骑棕马，像是年前将军爱驹。宋威闻言，疾出军帐，翻身上马，快马加鞭来到韩晓生一丈开外，远远他便瞧见是韩大哥，高兴的道：“韩大哥，果然是你。”韩晓生见得宋威将军，随即跳下马，解开绑在身上的孩子。
　　宋威惊讶看着韩晓生：“哎呀！韩大哥，这是……这是你孩子？”韩晓生一边解布袋，一边道：“不是，这是我东家的孩子。”宋威知道，韩晓生所说的东家，即是江南陈家，脸色一松，缓和道：“幸好，要不然赵姑娘定要找我理论理论了。”他暗自松口气，毕竟赵姑娘交代要看好他，可不能出甚乱子来。韩晓生闻言，手上的动作停顿几分，然后又释然的继续。待把小孩彻底解放出来之后，他才道：“她还好吧？”“就是最近时常念叨你不去看她。”宋威又道：“有空就去一次，给她少一点思念。”
　　韩晓生打横抱着孩子，逗弄他。“你是知道的，我们不可能的。”她是官家儿女，而他却是匪。见一面都要偷偷摸摸，他何求奢望。宋威知道前因后果，爱而不得，还不如不爱。可赵姑娘却是特意叮嘱，他不好推辞。只是他们相交在前，韩晓生又几次助他脱离险境，不说其他，就上一次，他只是修书一封到江南，告知韩晓生他的部署，结果不出十日，韩晓生便从江南来到永定城，要不是有他在，那一战可能永定城不保。情理之中，宋威分得清大义和忠勇。
　　两人正说着话儿，肖雨辰的追兵也追到他们百丈开外。看着棕色马跟前一众兵士，肖雨辰不敢再往前，他是知道大汉的神武，尤其是弓弩，一次齐射，都会变成马蜂窝，逃无可逃。
　　宋威听到马蹄之声，放眼望去，总共有数十骑奔袭而来，他不明所以，脸色一沉，一挥手，身后便是一队亲卫上前，铺开阵势。“你们是什么人？”肖雨辰原本望见兵士向他们靠拢，心头不由得一紧，随即便是看见兵士一字排开，不再向前，于是拱手高声道：“这位将军，我们是商客，想要路过永定城。”宋威运足目力，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身上气势只有杀过人的人才会有，心中不免有些猜测。韩晓生低语道：“宋兄，这伙人是流寇，一直追我到这里，不可放过他们。”宋威闻言，脸色一变，听到流寇一词，他心下暗自一惊，自他来永定城，坚壁清野，流寇早已不在这一带流窜，这又是哪一出？可眼下不是深究之时。二话不说，急速下令道：“弓箭手准备。”士兵得到命令，迅速取下箭囊，拉弓搭箭，他们才不管前方是谁，只要命令下来，就算前面是百万军队，他们也照样列队齐射。
　　“放。”
　　一次齐射向着肖雨辰他们而来。肖雨辰哪见过这等阵仗，一言不合就放大招，大骂一声：“我靠。撤。”根本来不及解释什么，就算想要解释，估计也不会听。肖雨辰暗道：“难怪这小子一直往西北而来，从不歇息。”一伙人迅速的调转马头，撒丫子向后方跑去。直到看不见城墙才缓慢下来。
　　那干瘦的汉子小六愤愤上前，抱怨的问道：“他娘希匹。辰爷，这下咋整？”肖雨辰回望一眼永定城，心中愤怒，可愤怒是不能解决办法，硬来肯定不行，他们一次齐射，铺天盖地的箭雨，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招架不住。圆脸汉子小虎怒目圆瞪，嚷嚷道：“他娘希匹的，这人怎生与朝廷有关系？”肖雨辰也是不解：“谁知道呢。”难不成要放弃，肖雨辰不甘心。追逐了个把月，到头来无功而返，这算什么事，这事还不可怕，要是“九先生”追究下来，他岂能逃掉。他一甩马鞭，愤然道：“今夜咱们趁夜黑，先摸进去看看，是哪路神仙挡道，他们是何关系，若事不可为，咱们只好撤，如实报之‘九先生’就是。”
　　肖雨辰安排下去。“小虎、六子你俩等下随我摸进城去，看看到底是何来路。其余之人在原地候命。”他扫视一圈，又恶狠狠的道：“诸位最好不要耍花样，肖某‘一剑穿山喉’可不是白叫的。”他威胁众人，不能让他们心生幺蛾子。圆脸汉子和干瘦汉子两人应声称是，下去准备绳索攀爬工具。
　　入夜。
　　三个黑影趁着夜色，悄悄摸到城墙脚下。肖雨辰观察四周，见没有人，起跑，助跳，城墙犹如平地一般，在他脚下就是个摆设，然后一个纵跃，便是落在城墙上，他扔下绳索，小虎、六子两人借助绳索的牵引，跟着上来。三人看向城中灯火通明的宅子，顺着城墙飞跃过去。
　　三人来到城中，此时的宋威将军府灯火通明，照如白昼。三人落在正厅的屋脊上，肖雨辰比划两个手势后，小虎、六子两人便是散开，向着左右掠去。肖雨辰揭开一片瓦，向着正厅望去。
　　只见得正首方坐着下午时下令放箭之人，他恨得牙痒痒，想来此人便是这守城将军了。只听得他道：“韩大哥，你远道而来，先歇息一晚，明日咱们再详说，你看可好？”韩晓生坐在他右下手位置，拱手道：“宋将军，这次可能要叨扰数日，劣兄的伤还得你军中的军医治治。”韩晓生强撑到现在，只是一时没有安全，他便不敢倒下。
　　宋威府上，这时的韩晓生逐渐露出疲态。“韩大哥，你受伤了？”宋威这才注意到韩晓生的状态，连忙到厅外吩咐道：“赶紧叫军中的随军医师过来。”手下得令，应声称是后，便有一人匆匆向营地跑去。韩晓生最后还是没能撑住，晕倒在宋威将军府正厅的椅子上。
　　宋威转身见状，上前几步喊道：“韩大哥，韩大哥。”云烟闻得宋威喊叫之声，以为有什么大事，从后堂出来，关切的问道：“夫君，怎么了？”宋威焦急的指着韩晓生，也不说话。云烟顺着宋威的手指看去，惊讶的道：“韩大哥，这……这是怎么了？”云烟转头看向宋威。
　　宋威道出今日实情：“我在城门外见着他时，还是好好的，刚才我试他脉搏，伤势颇重，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等他醒来一问便知。”接着又道：“那小孩，可安顿好？”他们一进府内，便是将小孩交给下人带到云烟处。“安顿好了。乖巧得可爱，兰儿馨儿她俩在照料着。”云烟关切的上前为他整理衣裳，抚平褶皱的地方。
　　军医来到正厅，赶忙叫上几名士兵把韩晓生抬到客房，他一边诊治，一边摇头。宋威见他神色不太好，也不敢打扰。须臾过后，军医在韩晓生身上插满银针，密密麻麻的，然后起身道：“将军，此人是……”
　　“裴老，您有甚话，尽管说。”宋威看出裴老的疑惑，他也想知道韩晓生究竟经历了什么，怎的受如此重的伤。裴浔抚摸着胡须道：“将军，此人身中数箭，还能强撑到现在，内功之深厚，老夫平生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