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亡命天涯千里护幼主

　　第一节亡命天涯千里护幼主
　　大漠孤烟直，长虹落日圆。
　　夕阳残照，落日余晖，西北荒凉的官道上，一人一骑，追逐落日。漫漫黄沙，余霞映染，一骑绝尘。
　　嗖——
　　倏地一支利箭从韩晓生耳边擦肩而过，紧接着数支利箭袭来。吓得他赶紧俯下身子，提功撑起气罩，尽可能的贴在马背上，双腿裹紧马腹，一鞭拍打在身下棕色马匹之上，棕马吃痛，奋蹄四奔，飞速在官道上疾驰，扬起一阵尘埃，阻碍追兵的视线。韩晓生使劲的挥动着手上的马鞭，此刻恨不得马儿能有八条腿。他一路往西，他只有往西，西边可以将怀中孩子托付给他表兄；往南便是南疆，他于南疆不熟，那里武道他也摸不清路数，更何况往南他接下来的日子都要护住这小孩，对于一个独行者来说，无疑是一件苦难之事；他也不敢往北，往北是一片雪域，冰天雪地，寒冷至极；所以，他只能往西，西边是一片荒漠，沙丘。韩晓生纵马疾驰，他看着周围的地形，两面沙丘，一条不算宽敞的小道，他想利用这里的地形，甩开后面的追兵。
　　韩晓生纵马疾驰，苍凉之感油然而生。想他自凭武功卓绝，不免也要逃亡之命。想他在江南陈府过着逍遥日子，却突遭横恶，被人追杀，不免心生愤懑。韩晓生抬头看了一眼落日，思忖：“此刻不是感慨之时，前路渺茫，后有追兵，自己伤重不打紧，可怀中小孩，却得护其周全。这是陈海临终之托，可不能让这帮贼匪杀尽。”待得到了永定城，把小孩托付于宋威宋将军，自己再折返回去杀他个回马枪，定要叫他们尝尝个中滋味，也让他们知道“鬼见愁”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说起这位宋将军，乃陈海之外孙，常年驻守西北荒漠之地。三年前，陈海纳妾，回来一次，韩晓生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又因宋将军行伍出生，一眼便是看出韩晓生内功深厚，故而有意结交，在西北那地，武功高强者，都是独行侠，行伍之中却是少见。一次，宋威被困野子城，遣书信来求助，韩晓生为此还出门一趟，一去便是一月，陈海问起，他只是说去见几位友人。陈海不会武功，说与他听只是给他徒增压力。不说也罢。
　　…………
　　一里开外，紧跟着的追兵是一群悍匪，为首者乃江湖人称“一剑穿山喉”的肖雨辰，此人剑眉鹰钩鼻，披散的头发蓬松自然卷起，两瓣薄薄的嘴唇，被西北的天气吹得干裂，身穿浅色袍子，背插双剑。只听得他大喊：“速速停下，饶你不死。”浑厚的声音在荒漠上空盘桓穿透，显然此人内功之高，不在韩晓生之下。
　　话音刚落，一阵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韩晓生再次运转内功，撑起气罩，尽可能的护住胸前身下的陈小公子。箭矢落下，打在气罩上，“砰砰”之声，惊吓到怀中小孩，他“哇”的一声，哭将出来，韩晓生不晓得怎么安慰，伸出手爱抚的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孩子止住哭声，韩晓生内心一喜。这小孩难道感受到韩晓生手上传来的温暖，才止住的哭声么？韩晓生不知。因他适才一喜，气罩有些松动，一支箭矢击穿气罩，射中韩晓生后背，他闷哼一声，反手抓住一两支箭矢，运足功力，向后掷去。肖雨辰见状，坐正身子，张弓搭箭，三珠连发，前两支箭矢，阻断韩晓生掷来的箭，第三支箭矢势如破竹的杀将而来。韩晓生转过身子，背向马首，取出银镖，打将出去，正好抵住袭来之箭矢，应声击落。对方有箭术高手，一里之外，还能精准射中，且三珠连发，韩晓生不由得心生敬佩。
　　突然，前方窜出两骑，不知何时，这两骑窜到他前方，兴许是他在躲避箭矢时，悄悄绕路摸到前方。只见两骑挥刀杀来，韩晓生眼疾手快，一拍马尾，身下的马儿受到惊吓，吃痛迎头飞奔上前，他纵身一跃，右手拍出一掌，左手摸出银镖，右边那人，身子一斜，躲过了一掌，却也失去了错过了韩晓生的目标，左边那人勒紧缰绳，却被韩晓生银镖击中，来不及喊杀，便是摔下马背，一命呜呼。韩晓生使出“雪影”轻功，落在黄沙之上，又是纵跃起来，蹬踢两步，刚好落在马背之上，扬长而去。右手边那人回个神，调转马头，追喝：“休走。”可这也只能干捉急，眼睁睁的看着韩晓生逃走。
　　待得他跑出一里，再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浓血，脸色顿时煞白。他轻抹血迹，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孩，但见他眼珠明亮，好奇的看着他，一滴鲜血滴在他稚嫩的脸颊。韩晓生抬起手，轻轻抹去，小孩咯咯的笑起来，温暖了韩晓生此刻凄凉的心情。此时夕阳正与黄沙齐平，犹如大地上托起一个大玉盘。落日接近地平线，孤独的沙丘像是一个个守卫的兵士，守候着身后的国土家园，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马蹄声扬起的沙尘，在空中飞舞。适才身后的一声怒吼，韩晓生便已听出是他肖雨辰的声音，更加不敢停下。他深知肖雨辰为人多疑猜忌心狠手辣，连自己都能弄残自己的人，若是知道他一直躲在陈家不露面，定会怀疑他知道什么。到时百口莫辩，还是不相认的好。他催促马儿，缓缓地向永定城而去，这里可以看见永定城的一点影子了。
　　“辰爷，这小子真能跑，咱们从江南一直追到西北，还是这么有劲。”说话的是一个叫小虎的圆脸汉子，满脸络腮胡，说话声音细腻，像极了女人之声。肖雨辰凝重的看着夕阳，惆怅的道：“这小子，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咱们没日没夜的追，他没日没夜的跑，都不用歇息的。”另一干瘦的身材健硕的男子叫做小六的问道：“说不得他已是强弩之末，不过，辰爷，这‘沧澜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叫小六的男子是个公鸭嗓子，一说话，众人直皱眉头。可他问出的话语，又是众人想知道的。肖雨辰哈哈一笑。“这‘沧澜玉’可是个了不得的东西，你们听说过‘永生’么？”众人随他一路奔波数千里，当时只道是打家劫舍，赚点小钱，被他忽悠一路追来，已经连连追出数千里，如今在这西北，左右无亲，他也不怕说出实情。
　　众人闻言暗道：“永生？”这世间真能“永生”么？神仙，都只是传言。对于他们在江湖中刀口上过日子的人来说，“永生？”太遥远了。什么王子乔能够呼风唤雨，丘吉能预知未来，他们向来嗤之以鼻。若真能“永生”，这世间还有那么多痛苦疾病？“辰爷，这‘永生’你也相信？”肖雨辰身旁的一个身材瘦小的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喽啰笑着问道。肖雨辰不直面回答，而是笑着道：“小家伙，这世间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慢慢看吧，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随即他望向众人，一伙人中，有几人神色闪躲，似有不想继续追下去的打算。“永生？”笑话。追了这些许日子，原来是诓骗我们，说甚有金银珠宝，武功秘籍，这一切只是为了他个人私欲。眼中羞怒之情流露出来，被肖雨辰抓个正着瞧在眼里。他看出几人的心思，呵斥道：“这里离江南已经数千里，你们若想回去，肖某也不拦着。不过，就看你们能不能走出这西北了。”最后一句似有威胁之语，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两人不愿再追。肖雨辰向着小虎使个眼色，他心领神会，放慢马脚，待得众人过后，便是调转马头，杀一个回马枪。两人致死不明白为何要杀他俩。盏茶功夫，小虎便追上肖雨辰，对他点点头。肖雨辰得到小虎的讯息后，眼中大喜，一挥手中的长鞭，喝道：“追。”他可不想别人知道，他在追谁。
　　…………
　　“过了那个山头，咱俩就好些了。”韩晓生自言自语又像是说与怀中的孩子听。刚才一场战斗，孩子倒是不哭了，可他也是伤上加伤，幸好前面就是永定城，说不得，他就要倒下了。韩晓生催动马匹，策马扬鞭。身后浑厚是声音又响起：“速速停下，饶你不死。”肖雨辰怒吼，气愤不已，这一路来，他一直吊车尾似的，明明快要追上，却总是出现其他变故，他疾速地扬鞭，手搭长弓，对准前方的马匹，放出一箭。韩晓生听见身后破空之声，一勒马绳，向左疾驰几步。躲过这一箭，继续向西奔亡。飞扬的尘土，卷起沙尘，扬起老高。
　　起初，肖雨辰看见韩晓生施展“雪影”轻功，感觉似乎熟悉，可又不敢确认，距离太远，又是背影，肖雨辰看不出是他曾经的友人，十年未见，身形大都变样。他肖雨辰自己大腹便便，满脸肥肉，脚下的马儿要不是汗血马，可能早已不堪重负。而韩晓生却是瘦弱身子，这些年静思已过，倒是不符当年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