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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长安古道马驰驰 / 第二章:黑龙池水

第二章:黑龙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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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什么赌?”喜哥儿一头雾水,紧着跟上了一句:“这次又是什么彩头?”
  “就赌这个老哥的水桶,是空的还是满的,”秦偀笑道,“小时候咱们玩耍时经常打赌,但印象里,你就没赢过我,这次你要是赢了,我把我偷藏的那坛子葡萄酿给你。”
  “一言为定!”喜哥儿闻言大喜,“我赌这必定是满的!他若不把水装满,还带这些桶过来做什么?绑在车上图好看的吗?”
  秦偀摇头:“他车子上是六个桶,我赌他,都是半桶。”
  喜哥儿更是疑惑不解,再想说什么,却见那乡民已经推着小车走到近前。他好胜心起,便走上前去看了看,看完后便一脸沮丧摇头晃脑的回来了。
  秦偀见他垂头丧气,不禁笑道:“那葡萄酿,你赢走了吗?”
  喜哥儿嘬着牙花子,道:“公子,你怎么知道他们只装半桶水的?”
  “其实不难猜。六桶水少说也有三百多斤,即便是终日劳作,有把子力气,要推三百斤小车上坡,必定要双臂后扯,筋肉紧绷,不是这般轻松的样子。”
  秦偀娓娓道来:“推三百斤,和推一百来斤,差别可不是一点点。”
  喜哥儿啧啧称奇,道:“听公子这般说,难不成,在禅院里的时候,禅宗大师就让你每天推车子的么?”
  秦偀白了他一眼,喜哥儿却是呲着大白牙,连忙转移话题道:“可他为何不把水装满呢?是怕山路颠簸洒了,白白浪费吗?”
  秦偀道:“是有这种可能。但我刚刚看那位老兄的表情不是无奈,也不是愁苦,反倒是有几分气愤。所以,我猜,大抵是今日的泉水,涨价了。”
  “涨价?”喜哥儿呀然一惊。秦偀却已经牵马往坡下的黑龙池走了过去。
  走的近些,便能听见在此拿粮食换水的乡民们的低声嘀咕。秦偀略略听了片刻,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这黑龙池的泉水,果然是涨钱了。
  先前吴大所说的,乃是一升粮食换一桶水。今天却换成两升换一桶了。而陈家专用的水桶,却也比众乡民小车上堆的木桶略小一号,装满水,约莫只有四十斤上下。
  喜哥儿探头探脑,将情况大致了解了一二。低声对着秦偀道:“按去年的粮价,斗米不过二十文。两升米那就是四文钱左右。四文钱,换四十斤水,能供一家五口饮用一天,倒也不算贵了。”
  秦偀却撇了撇嘴,道:“你只说去年斗米二十文,却不知前朝贞观年间乃至四五年前麟德年间,丰年粮价不过四五文一斗。若按你的算法,这陈家几乎是在大发善心了。”
  喜哥儿讷讷道:“公子是还看到别的了么?”
  秦偀叹道:“六国之地有限,而暴秦之欲无厌啊……”眼睛在人群中扫了扫,见那几个维持秩序的陈家家仆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续道:“如果过几天还不下雨,他们把水价涨到了三升乃至五升,你还会换水么?”
  喜哥儿稍作思考,道:“家里存粮多的话,还是要换的。”
  秦偀道:“不错,可旱情若是继续持续,等到存粮吃没了,地荒了没了秋收,饥荒正式开始,你又怎么办?”
  喜哥儿眉头紧皱,看着秦偀,摇了摇头。
  秦偀冷笑一声,道:“到时候,我拿着救命的粮食,和救命的水来找你,但是要你用自家的田亩来换,你换不换?”
  喜哥儿“啊呀”的惊呼出声,压不住嗓子都说:“你是说……”
  秦偀连忙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要把他的话拦下来,可就在这时,他也感觉到几道目光,已经齐刷刷的朝着他们瞪了过来。
  “什么人!”有个管事模样的人从木架棚子下站起身来,快步朝二人走了过来,大咧咧的喝问道:“你们在此做甚?”
  秦偀低眉瞥了不成器的喜哥儿一眼,便朝着那名管事拱了拱手,道:“某是许州秦家的子弟,近年来游学天下,途径此处,口渴的紧,听闻黑龙池泉水甘冽,此地主人家亲善救急,特来此讨碗水喝。”
  他说着,从马鞍侧挂的搭包里,取出了那只干瘪的水囊,朝着那管事扬了扬。
  那管事却不答话,伸手指着木棚侧挂着的一张木牌,道:“你既然是出门游学的,自然认得这板子上写的什么字。我家主人固然亲善救急,却也不能做赔本的生意。两升粮食,换一桶水。你若有粮食,便有水喝,若没有粮食,便去别处转转吧……”
  秦偀干笑一声,有些赧然的挠了挠头,随后抓过站在一旁,面有愤慨之色的喜哥儿,从他怀中硬掏出来一个小荷包,道:“远行之人,哪里有多少粮食,我这有些银钱,不知可否……”
  “哼!”那管事却又板起脸来,喝骂道:“你小小年纪,怎么便学了一身阿谀奉承,打点人情的习气,哪里有半分读书人的风骨?我家主人要的是粮食,你拿再多的银钱,又有什么用?”
  他似乎对秦偀手头的荷包,完全不看在眼里,不屑一顾的追加了一句:“你以为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秦偀哑然半晌,似乎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这时,却只见喜哥儿挺身而出,正面顶上了那员管事,喝骂道:“好狗才,什么身份,也敢对我家公子这般说话!”
  说话时,他还把他的荷包从秦偀手上一把抢回,塞入怀中又拍了两下,不解恨的续道:“似你这种恶仆,若是在许州,不等我家公子发话,小爷我就要把你整个翻过来!”
  听这小厮说话硬气至极,那管事心下微惊,再看向秦偀,见他虽衣着简单,但是却剪裁合体,细节考究。此刻虽噎住了般没说话,但神态中仍有一份不同于常人的自信与贵气,心下不禁打了个突,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拱了拱手,道:“却不知,二位是许州哪个秦家?”
  喜哥儿双手叉腰,仰着头一副恶贯满盈的架势,继续喝骂道:“许州城里,还有哪个秦家?还敢有哪个秦家?”眼神下瞥,又哼了一声,道:“像你这种孤陋寡闻的猪头,若是想不出来,就滚回去问问你家主人再来回话!”
  管事被他当着这么多人数落羞辱,顿感颜面扫地,不禁恨得牙关紧锁,双拳捏的崩硬,只想上去对着喜哥儿饱以老拳。
  但又见这小厮气焰如此嚣张,那个像是公子哥模样的少年,却气定神闲的站在身后,身份之事不似作伪,便强行压下火气,朝着秦偀拱手道:“秦公子,恕老朽眼拙,不识贵人。公子请先到帐内歇脚,老朽这就去请我家主人来与公子相见……”
  说完,便招呼了几个家丁仆人,迎着秦偀往木棚里去落座奉茶,自然也有人接过了秦偀的水囊去乘水。那管事则转了身子,往山坡上飞奔而去。
  秦偀端着桌面上的粗瓷大碗,朝着喜哥儿比了个大拇指,笑道:“秦喜哥儿好威风,好厉害呀!”
  喜哥儿扬了扬眉,哈哈笑道:“公子你不懂,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奴仆,你就要比他凶狠,他才会怕你的。”
  秦偀笑道:“那我用这招对付你,可行得通吗?”
  “……”喜哥儿一时无言,默默的喝了口水,缓解了一下尴尬。
  秦偀喝完茶,将碗轻搁在桌子上,道:“前些年回家,都是贤伯带着庆哥儿或者你来接我。怎么今年变成只有你独自来了?”
  喜哥儿笑道:“庆哥儿被老爷派到义兴去拜访二老爷了。贤伯去年秋天就害了脚气病,到今年也没好,骑不了马,老爷就让他在家里养着了。”
  秦偀道:“小时候陪我读书写字的,就是你们两个,现在也都能独当一面了。”
  喜哥儿道:“公子这十年里在少室山学本事,虽然偶尔回家,但是都有正事,我和庆哥儿也没多少机会和公子说上话……”
  秦偀笑问道:“怎么。觉得我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吗?”
  喜哥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公子小时候要么不说话,要么说怪话,行卧走动,也没什么规矩,老爷从宫里请了教礼仪的嬷嬷来,都教不好你。可是这两日,我却觉得你……”
  秦偀略愣了一愣,随即问道:“你是觉得,我下山之后话极多,而且作揖行礼也都规规矩矩,老实本分的样子,假的太明显了是不是?”
  喜哥儿咽了口吐沫,道:“这可是公子自己说的,我可没讲过……”
  秦偀略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在禅寺久了,不与外人打交道,所以这种分寸,一时拿捏不好吧……说起来,我也觉得这样挺累的……终究还是不适应啊……”
  “……”听他吐露心声,喜哥儿一时掩面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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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世叔请看,这断玉潭,乃是这具茨山最有灵气的一处深潭,那山溪从谷顶蜿蜒而下,到此斗折,水激白石,声如断玉叮咚,故而得名。”山坡上的庄园中,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正与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信步闲游,侃侃而谈。
  那老者身量不高,身形单薄,一部长须垂过襟口,精神矍铄,此刻正捻须微笑,听着那年轻人讲述庄园内的景致。
  “世叔从京城来,千里迢迢,可要在咱家庄子上好好歇歇脚,等休息好了再启程不迟。”
  韦姓老者点头笑道:“陈老泉是远近闻名的古道热肠,三公子也大有父之遗风。那老朽可就叨扰了。”
  陈三公子道:“世叔说哪里话。家父日前受邀去了九江,没能给世叔接风,已经是失礼之极,我要是再不好生侍奉世叔,等我父亲回来,只怕要打断小侄的腿哦。”
  韦姓老者打趣道:“陈老泉乐于山水之间,听闻最喜花石园林,想不到家法也严苛的紧。”
  陈三公子听他又说起自家父亲营造园林的本事,便将话题带回到那断玉潭,说道:“说起这断玉潭,那可是废了我父亲好大气力。单独是这一道锁金堤,便足足耗费了三千贯钱,这才能锁住山水不泻,供给咱们这整个庄子的流水盈盈……”
  韦姓老者看着不远处被围墙包裹起来的断玉潭,潭边高堤与错落分置的几座水车将潭水输送至园内各处,不由捻须叹道:“园外三月无雨,园内却水波盈盈宛如江南。陈老泉不愧是陈老泉。”
  正说话间,却只听后院侧门吱呀一声,钻进来一个管事,在门口朝着陈三公子及韦姓老者看了一下,便径直走了过来。
  陈三公子侧头看去,认出是自家在黑龙池管收粮的管事陈泰,眼见他面带惶急,直向自己而来,便朝着韦姓老者拱手道:“许是外面出了事了,世叔且稍作,小侄去去便回。”
  韦姓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他自行方便。陈三公子抬步迎向陈泰,低声骂道:“慌慌张张做什么!没看见我正在陪韦大人游后院吗?”
  陈泰连连躬身,道:“三爷,三爷,下面池子那边,有两个少年过来讨水喝,被我骂了一通。但那人似乎颇有来头,小的不敢自专,怕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来请示三爷……”
  “都来讨水喝了,还能有什么来头?”陈三公子如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那二人多大年纪,说是什么人了吗?”
  “说是许州秦家的……一个十八九岁,是个小厮模样,另一个像是有身份的,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不显山不漏水的,小的捉摸不透……”
  “许州?”陈三公子眉头紧皱,“哪个秦家?”
  “不知……小的也问过了,那小厮却反问我,说‘许州城里,还敢有哪个秦家?’,小的也是一时想不到,所以才上来打扰三爷……”陈泰大吐苦水,“三爷既然不知,想来应该是假冒家世的骗子。小的这就下去收拾他们……”
  “倒也不必……”陈三公子黑着脸道:“你且下去,把这两人好生迎上来。若是真的,咱们不至于凭白无故得罪了。若是假的,哼,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野鸟,敢来咱们地界上乱叨!”
  陈泰应声领命而去,陈三公子转过身子,继续去陪那韦老去了。
  韦老眼见他带了几分愠怒的回来,呵呵笑道:“年轻人,火气终究是大。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陈三公子尴尬笑道:“让世叔看笑话了。下人说,有个许州秦家的人来讨水喝,小侄一时也想不起来,许州有哪个姓秦的大户,但稳妥起见,还是让下人去把人请上来了……”
  他说着,突然看着韦老,道:“世叔这就正好要去许州上任的,世叔可知道那许州城里,有什么高门大户是姓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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