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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晚和陈词组队的第二局比赛，最终还是因为两人缺阵而输了。三位队友在水晶爆破前放出狠话，约定要在结束之后举报他俩。经过系统客观公正的审议，段小晚因为“故意送人头”被扣除五个信誉分，只是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收到陈词被处罚的消息。
段小晚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暗暗抱怨：“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可一想起刚刚那局，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谢谢啊。”段小晚向他眨眨眼：“刚刚能为我说话。”
陈词退了游戏，将屏幕锁好，顷刻，又开下来，划了划屏。
“其实，”陈词顿了顿说：“他们会生气也很正常。如果我在游戏里遇见你，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很多想法。我只是很反感他们说脏话。”
陈词撇清的姿态很明显，段小晚只是在心里小小地啧了一声，仍旧很高兴地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帮了我。”
“其实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游戏账号虽然是拿我微信绑定的，但一直是我弟弟在玩。我之前没玩过这游戏，所以确实挺菜的。”
段小晚难得的一次反省，话没说上几句，自己先被自己的坦白而感动了。毕竟是有钱人家捧在掌心里的大小姐，她早就习惯了跌倒之后心疼下自己。
“不过我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吧。”大小姐开始习惯性地替自己开脱了：“你头一次玩这游戏的时候，应该也有过我这样的窘迫吧？”
段小晚略带得意，试图从别人的失意里，找到一份微弱的优越感，不过这短暂的情绪很快就被陈词所击破。
“没有啊。”陈词说：“我玩第一局就超神，一天内上王者。”
段小晚：“……”
陈词说：“之所以会来玩这游戏，也是因为同学们说有点难度。后来玩了之后才发觉，好像也就那样，难度主要取决于队友坑不坑。”
段小晚：“……”
要说这话的贺城，段小晚老早就卡上他脖子，劝他做人真诚点。
可当说话的人变成陈词，尽管模样一样欠揍，但怎么就这么让人觉得……真实呢？
可是不带这么聊天的，一聊就聊死。
便利店外忽然有车按了按喇叭，仿佛在静谧的夜里炸开一束炮。段小晚刚要发作，因车里冒出来的贺城愣了一愣。
大晚上的，老贺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转头看陈词，他收起手机站起身，读懂她心理活动地说：“是我喊贺城过来的，这么晚不回家，男朋友会担心的。”
“男朋友？”段小晚张圆了嘴，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谁啊？贺城？”
陈词低着头，宽阔的背脊因为照顾到面前女孩的而微微下弯。
“才不是呢！”段小晚着急解释：“他是我发小，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怎么可能找他做男朋友呢！”
段小晚交握起两手：“哪怕牵手都像左手握右手，你以后别瞎说了。”
陈词视线笔直，轻轻落在她阖在一起的手上：“哦。”
上车之前，段小晚提出建议：“要不然，你让哈哈跟我回家呆两天吧，等你妈妈消气了，你再从我这儿领它回去。”
陈词看着已经往车上爬，短短时间内就轻易和陌生人达成一致的二哈，思考。
“我以前也养过狗的，而且我家来帮忙的阿姨很多，保证可以帮你把它养得白白胖胖的。你也早点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是啊，天黑了，人总是要回家的。陈词终于点头。
车开之前，段小晚又喊住陈词。
她跟哈哈都将脑袋伸出窗外。与哈哈清澈浅蓝的眼睛一比，她的就深邃黝黑的多，乌漆漆的像两颗大珠子，透着玻璃般清亮的光。
“今晚谢谢你啊。”她笑得像太阳。
大晚上的，贺城被一通电话从温暖的被窝里叫起，直到现在还有些晕乎。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怎么了，还学会离家出走了，要不是陈词喊我来接你，你是不是还打算在外面住一晚？”
段小晚听见这话心冻得彻底。
虽然一直和陈词呆在小便利店里，心里也起了轻易不会回家的念头，但其实就像一只跑丢的小狗，总还是希望有人把她领回去的。
从小到大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在外面流浪是不可能流浪的，她虽然关了手机，但贺城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她猜想段谨严是一定会联系他的。
可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已经在漫长的等待里凉了半截的心，好不容易等来有人接她，字里行间却都没透露出是她爸爸的指使。
她剩下的半截心自然也凉了。
段小晚备受打击，恹恹里不想多说一个字。贺城毕竟是个男孩子，心眼粗得全是洞，以为她就是累了不想再说话。
他只是觉得纳闷：“你怎么跟陈词走到一起去的？”
提到这个名字，段小晚阑珊的兴致终于被提起来几分，她无力地将头靠在车门上，一边看外面晃过的路灯，一边问：“陈词是哪个班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贺城说：“就我隔壁理化班的呗，打球挺棒的，以前我们总约。”
不过那时的陈词因为矫正牙齿，戴着两排银灿灿的牙套，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嘴凸，说起话来又容易闪着人眼。
其实那时候的他就足够打眼了，个子比已经窜到一八五的贺城还要再高点，又因为经常打球练出一身精瘦但硬邦邦的体格。
只能说女生就是这么肤浅，总无限放大一个人的缺点，以至于看他戴着牙套就敬而远之，现在再怎么前赴后继也只是亡羊补牢了。
段小晚在脑海里思索半天，也没想起在贺城身边到底有没有过一个牙套男生，但她也不想被轻易归于那些肤浅的女生里面。
段小晚一直觉得她这人还是脱离了低级趣味，是能够关心到旁人内涵的：“陈词那人你感觉怎么样啊？”
贺城说：“还不错啊，人长得精神，球打得不错，关键是，”他卖关子的顿一顿，惹得段小晚坐近许多：“他成绩比我差。”
段小晚简直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想被他拉低自己的层次。
贺城却开了话匣子，絮絮说：“小晚，你怎么最近总和陈词玩，我觉得这个信号很危险啊，你别忘了我们说好了要考清华的……”
回到家里，段谨严的车没入库，这也就意味着他人还没回来。
楼上楼下虽然都亮着灯，不过因为空间过分宽敞而显得空旷凄清。房子大了就是有这种弊端，好像请再多的人都填不满这一份空虚。
段小晚跟弟弟分别住一整层，平时沟通都靠家里的座机。同学生日的时候她去人家家里呆过，特别向往那种在房里就能听见父母在外说话的感觉。
家里太大的另一个弊端是，不太能知道家里少了谁，就好像现在，其他人都忙着照顾被她传染的段小晨，谁也顾不上她这个大小姐。
段小晚讪讪爬楼，拿捏不住到底要不要给段谨严打电话。
她想发脾气，想批评人，想针尖对麦芒地质问他到底晚上去了哪，和谁在一起，现在又在哪，到底还要不要回家。
父母离异是她钉在她心上的一颗钉子，她曾经以为那只是父母吵嘴后的冲动之举，最终还是会为了她跟弟弟而选择重归于好。
可现实发展得远比想象中离谱，她一向崇拜的爸爸居然开始绕着其他女人转了，而这个人不近不远正好是她同学的妈妈。
他真的不在乎她，不在乎这个家了吗？段小晚心里愤怒又忐忑，却又害怕听到他那头响起别人的声音，她还不想这么早就要面对他的选择。
段小晚看着手机上的联系人，狠狠心又退了出来。
一双眼睛瞥到微信图标上，她扁了扁嘴开下来，翻出陈词的对话框，问：你现在到家了吗？我跟哈哈都到啦。
陈词回复得挺快：嗯，到了一会了。
端只小碗：被妈妈骂了吗？
陈词：他们都睡了。
端只小碗：噢~
段小晚看着屏幕发了会呆，片刻后，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赚好口吻道：我有练过孙尚香，我说真的。
这话确实不假，段小晚发烧一周来，每天除了打针和睡觉，没少跟她弟弟段小晨请教王者荣耀里的事。
游戏的各项规则她差不多都了解个大概，譬如红蓝爸爸是什么，暴君几分钟刷新，什么时候能投降……之类。
只是在游戏操作上有些障碍，尽管对孙尚香的主动和被动技能已经烂熟于心，但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隔着一道海沟。
陈词说他一天上王者，段小晚则是一个下午掉黄金，夜里被段小晨骂得抬不起头，头一次发现聪明伶俐的自己居然也有不擅长的地方？
事实证明，努力总是有回报的，总是冷言冷语的陈词这次居然给出了肯定的评价：嗯，我看出来了。
陈词：跟头翻得不错。
……就没了？亏段小晚等了半天，也高兴了半天。她哼唧一声回道：你为什么不喜欢皮肤呢？明明可以有属性加成的。
陈词：你的操作，不足以体会道那点微弱的加成。
端只小碗：现在的人都把穷说得这么清丽脱俗吗？
陈词那边半天没能说话，段小晚挺满意，觉得自己扳下一城，没那么丢脸了。
她继续道：我觉得我之所以玩得不太好，其实是因为这个英雄不太适合我。
便秘的人总爱怪地球引力不强，段小晚推卸责任的水平也是一流。
幸好陈词也不是吃素的：你只是玩得不、太、好？
扎心了，老铁。
端只小碗：那你能不能给我推荐个容易上手又能打出爆炸性伤害的英雄？
端只小碗：帮帮忙吧，哈哈哥哥，人家真的很想打好王者荣耀的，宽面泪。
十分可惜现代科技还没发展到能千里窥视的地步，不然段小晚将有幸见到一向沉闷的陈词吐出一口水的模样。
哈哈哥哥，还人家？陈词想到她晚上嘬棒棒糖的模样，这话要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似乎好像可能倒也不怎么违和。
陈词想了一想：你喜欢推塔，又要操作简单，那你试试鲁班七号吧。
端只小碗：好哒！我一会儿就去用用看！开心(*^▽^*)！
端只小碗：哈哈哥哥，既然你都教我选英雄了，那不如也教教我操作，带我一起上王者吧！
这就是要拜师的节奏了？
陈词还在犹豫，段小晚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图上她只是抱着哈哈脑袋，然而后期用P图软件添了把刀在哈哈脖子上。
端只小碗：说，你答不答应，超凶o(￣ヘ￣o＃)！
陈词嘴角忍不住扬起来。
陈词：……那好吧。
端只小碗：噢耶，高兴得转圈圈！
不过，陈词是真的有一点好奇的。
陈词：你为什么一定要玩好这游戏？
口气不小，还想着上王者。
端只小碗：因为周少泽爱玩，我想练好之后，跟他一起双排呀！
端只小碗：嘘……一定帮我保守秘密啊，哈哈哥哥。
“啪”的一声响，手机落在硬邦邦的桌面上。
陈词垂着两手靠到椅背上。
他是不是被人当枪使了，帮着迷妹追男神吗？
这次挖好的坑，他是怎么都填不了了。
手机又震了下。
段小晚发来新消息：啊啊啊，怪不得要我选鲁班七号，原来你想骂我二百五！
陈词哼一声，你可不就是二百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