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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晚上睡不着，段小晚当即就开了王者荣耀APP，在自己满满的英雄里找到了鲁班七号这小家伙。没穿皮肤的鲁班七号是扎两个小揪揪的木偶人，手里端着火炮。跟孙尚香的霸道傲娇相比，这孩子多多少少有一点呆萌绵软的意味。
段小晚想了想自己的属性，觉得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可等她点进英雄介绍时，这短腿的家伙忽然就用一股机械音说了句：
鲁班大师，智商二百五。
段小晚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陈词那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夜生活过于丰富，结局就是第二天早上，段小晚起迟了。顶着一双黑眼圈下楼的时候，两条腿都打飘。
家里静悄悄的，像个冰冷的牢笼，阿姨说段小晨已经去上课了，至于段谨严，一夜未归：“先生近来工作很忙的。”
段小晚疲惫地朝她笑一笑，接过她递来的早餐时，眼珠子转了圈：“阿姨，你再给我拿一份早餐吧。”
培训中心门外，段小晚正好遇见同样迟到的陈词。他长手长脚的踩在车上，刘海被风吹得向后飘起，露出一张清俊干净的脸。
他面无表情，眉宇之间总带点置人于千里的淡漠，幸好一双眼睛迷离朦胧，一下子拉近了与人民群众的距离。
段小晚大喊：“陈词！”如愿看见他脊背一耸，车龙头尽管把得很稳，车前轮却因碾上路牙一滑——段小晚捂着眼睛，没敢看。
等视线再次清明，段小晚再往远处看，陈词一条长腿支棱在地上，歪过头，正带着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段小晚吐一吐舌头朝他跑，将手里的一份早餐扔进他车篓里，说：“我家阿姨手艺很好的，特地多给你带一份。”
陈词一双眼睛清澈，匆匆瞥过一眼车篓里印着HelloKitty的米黄色餐袋，又看回到她脸上：“谢了。”
“应该的，谁叫你是我的师父呢！”段小晚乐呵呵地说：“这是我的学徒费，以后我每天早上都给你带！”
陈词没说话，理了下书包，预备骑车。视线从她身上一转而过的时候，不偏不倚注意到她脚跟上红红的两道压痕。
段小晚今天比较奇怪，穿了双皮鞋，圆头经典款，新的皮面上没有一道褶。应该是不太合适，不仅紧紧压着足面，还因为打脚磨破了皮。
再仔细一看，何止是鞋子奇怪，衣服也奇怪。
她行为和性格一样活泼，喜欢穿休闲舒适的运动装，运动鞋。今天却换上了裙子，蕾丝边方领压在白得刺眼的前胸，纱裙飘逸又蓬松。
要好看的下场就是，走路不便。吃人嘴软，懂得知恩图报的陈词又刹住车，拍拍后座：“上来吧，带你。”
段小晚高兴得真想蹦，感受一下自己饱受摧残的脚后跟，还是选择趿着鞋子一瘸一拐上了车：“师父，你真好。”
昨晚还是哈哈哥哥，今天就成了师父。陈词觉得自己辈分涨挺快，再过一过说不定就要成师傅：“今天是你生日啊？”
段小晚迷茫：“不是啊，干嘛这么问？”陈词只是回头看了下她鞋子，段小晚便顿悟：“你发现我今天和平时不一样啦，好看吗？”
逆着风，陈词声音有点低：“凑合。”
“就只是凑合啊。”段小晚情绪不太好，她可是翻了一整个衣帽间的。
陈词问：“干嘛穿成这样？”
段小晚说：“当然是为了追男神了，昨晚不是告诉过你吗？”
要追周少泽只是一时兴起，可自打这个主意突然在前半夜冒头后，段小晚便兴奋了整个后半夜。
她当然不是真的喜欢周少泽，两个人刚进高中便是一个班，按照段小晚说风是雨的性格，喜欢一个人的话早就去追了。
而且段谨严说过，文科班的男孩子没前途。
虽然这话她不同意，因为贺城是念理的，但她可没觉得他以后能有什么出息。只是这番话就像一颗小芽，仍旧不声不响地在她心里扎下了根。
那她为什么还要追求周少泽呢，唯一原因只是想恶心白苓。她不是喜欢男神吗，她不是体贴学霸吗，玩个游戏都要喂人一嘴狗粮。
白苓痛苦了，那她妈妈自然也就痛苦了。
她妈妈痛苦了，段谨严能高兴到哪里去？
来啊，互相伤害啊，段小晚就是抱着这样同归于尽的心思。
车子忽然一顿，段小晚因为惯性往前一扑，正好磕在陈词的背上。她纳闷地扭身往前看，陈词表情高深莫测。
段小晚说：“怎么不骑了，我说得不对吗，你们男生不是就喜欢公主裙，小仙女吗。我看网上说，最好还要黑长直，可是今天太热了，我就扎起来了。”
“喜不喜欢，也分人。如果是孙尚香那样的，穿什么都好看，如果是鲁班七号那样的……”他顿住，深深看了一眼后座。
“……”段小晚想把早饭拿回来了。
不过提到鲁班七号，段小晚挺高兴。
“这个英雄确实挺不错，居然可以站防御塔外面点塔。技能也能简单的，一技能是dongbiubiubiu，二技能是pongbiubiubiu，三技能找准方向biubiubiu就行。”
这人说话像随时开启一段Bbox，不过陈词仔细想了想，她说得倒也不错。
“我自己匹配了几局，跟着肉盾走下路，居然还赢了一两把呢。不过这个英雄有个短处，就是走路太慢，对面谁来都能掐死我，后来我就只敢窝塔下了。”
陈词说：“嗯，腿短，所以要猥琐。看来你领悟到了，可以出师了。”
“哎哎，那可不行！”段小晚一着急就手舞足蹈，两只手抱着陈词腰，脑袋顶他腰上急吼吼地朝前看：“我还没上王者呢，做人不可以半途而废的！”
陈词只觉得腰上一热，不由得直起身。低头一看，她白皙的小脸出现在臂弯后，下唇咬在贝齿里，因为着急，两腮红殷殷的。
陈词耳廓有些热，喉咙里也痒兮兮的。他压着唇角，板脸将她脑袋往后一按，哑声道：“坐好！刚刚跟你说着玩的……嘁，不就是上王者嘛。”
段小晚跟在陈词身后，开开心心进了教室。
第一堂课的老师早上有点事要晚到，处于无政府状态的教室里乱哄哄的。贺城原本和同桌白苓聊得风生水起，见她进来，笑着道：“小晚来啦？”
又一愣：“呵，我们家小晚穿裙子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上次见你这么穿，你还没断奶呢，阿姨给你套裙子，你边哭边尿尿，溅了我一身。”
段小晚卸下书包砸他脑门上，说：“你闭嘴！”余光恶狠狠瞄了眼白苓，白苓笑容未消，一甩马尾，和后座的人又聊上了。
段小晚愠怒：“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贺城挠头笑了笑，讨好道：“我们刚刚在讨论出去玩呢，马上不是高三了吗，再不趁着暑假的尾巴玩一玩，就要直接堕入地狱了。”
段小晚一听到玩，整张脸都发光：“去哪？”
“还没定，要是在市里电玩城，那一天就够够的了。要是想多玩几天，还是要出城，白苓说她想去爬山，我们好几个都同意了。”
白苓也去？段小晚当即做出决定：“我不去了。”
“为什么啊？”
“考清华！”
正说着，周少泽过来问贺城要回他的暑假作业，说：“想好了吗，我觉得爬山挺好的，强身健体，第二天还能在山上看风景。”
见到段小晚，问：“你去不去？”
“她刚刚说——唔！”贺城被人一巴掌拍了嘴。
始作俑者段小晚朝周少泽笑笑：“我去。”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别忘了，她可是要追求男神的。
周少泽笑：“那好啊，人多一点热闹，喊上陈词，咱们五个又能在一起开黑了。”他看到段小晚手上的餐盒：“你也没吃早饭？”
“额……”段小晚撅嘴看了看自己的生命之源，几分不舍几分伤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递给周少泽：“我吃过了，你吃吧。”
周少泽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不，我说真的。我真的吃过了，这是我专门给你带的。”说完，段小晚还故作妩媚地朝周少泽抛了个媚眼。
周少泽身子一僵，觉得这人有毒：“那……我就收下了。”
陈词抬头的时候，刚好瞧见段小晚一脸阴郁地走回来。她的另一个HelloKitty已经摆去了周少泽的桌上，现在正用一只手轻轻按着肚子。
刚一坐下，段小晚便浑身无力地趴在课桌上，暗自后悔没有在家吃饱了再来上学。现在肚子真的好饿好饿，好想吃一口面包再喝一口牛奶哦。
鼻尖上忽然被什么戳了一下，紧接着，甜甜的蛋糕香气扑鼻而来。她被勾引得抬头来看，陈词正拿着一个北海道戚风，目光清澈地看着她。
那是她家面点师傅的杰作，在法国呆过十年的大厨，能做出云朵般柔软蓬松的蛋糕。她用力咽了一口，口水都快出来了。
陈词说：“吃吧。”
牛奶也搁在她面前。
段小晚如愿捧过戚风，但不贪心，撕出一半送回到陈词手里：“我们一起吃。”
她头整个埋进手里，松鼠一样吃得快速又香甜。
“哦，对了。”她想起爬山那件事：“你要给我集训了，男神约我打排位。”
陈词咬了一口手里的蛋糕，内馅绵软的奶油沾上他嘴唇：“知道了。”
夜里，段小晚吃过晚饭就放下筷子狂奔回房间。
端只小碗：师父，师父，你有空了吗？
陈词：嗯。
端只小碗：那我们玩游戏吧？
陈词：好。
端只小碗：我们语音吧，打字好麻烦的。
陈词：行。
哇，做了师父之后，更酷了。
段小晚迫不及待发起语音通话的请求，一秒后，陈词接了。
陈词说：“一会儿开局，你在泉水里向对面放二技能。”
陈词声音很好听，有少年中鲜见的低沉。
段小晚平时就喜欢他声音，但也没到惊艳的程度。没想到今晚被电源过滤，像是绿茶在热锅中翻滚，被焙出了藏在深处的馥郁香味。
细腻又清醇，熨帖得耳朵都酥酥麻麻起来。
段小晚不由得想多听一点他的声音，在这款游戏里，她第一次质疑他。
“为什么呢，师父，他们不也没出泉水吗，没有伤害吧？”
有气音低低响起，陈词笑了一笑，淡淡道：“这叫开门红。”
“噢！”段小晚的心不知怎么扑通扑通跳：“我什么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