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转眼方宇轩跟着师傅学习两年中医了。他的师傅除了没把祖传秘方交给他，把自己所有的独门绝技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他。老中医之所以没有把祖传秘方交给方宇轩，因为他还有后顾之忧，不知道方宇轩能不能给他养老送终。老中医早就想好了，祖传秘方一定要交给肯为他养老送终的人，他还要继续观察方宇轩一段时间。方宇轩并不知道老人的想法。他一边继续学艺，一边像儿子一样照顾师傅和师母。他想过，师傅和师母无儿无女，照顾好两位老人是他这个当弟子的责任和义务。
　　一天，方宇轩下夜班之后，正在师傅的诊所里帮忙，突然接到大学时上铺兄弟杨铭的电话。杨铭现在在吉林省的另一个城市工作，毕业后两个人一直也没有见过面。在电话里杨铭说，他到北丰出差，现在已经办完了事，想见见他和高飞。方宇轩问清楚了他住宿的地方之后，让杨铭在旅馆等他，然后他又给高飞打电话，约他和吕薇一起去杨铭住的宾馆。
　　方宇轩和高飞先后来到杨铭住的宾馆，老同学相见，又是握手，又是拥抱。
　　突然杨铭想起了什么，问方宇轩：“毕业时你不是说杨婉华也会来北丰，她找到工作以后你们就结婚，她怎么没来？”
　　“她已经结婚了，我还没结。”方宇轩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铭问。
　　“杨婉华跟别人结婚了，她根本就没有到北丰来。”高飞说。
　　“人真没处看，当初你们俩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她怎么说变心就变心呢？”杨铭感慨地说。
　　“她有她的苦衷。”方宇轩说。
　　“她这样对你，你还替她说话？”高飞说。
　　“理解万岁吧。”方宇轩说。
　　杨铭问高飞：“你怎么样？当初你把班花泡到手时，不瞒你说，背后不少同学都说，别看你把班花泡到手了，但是不一定能娶到家。”
　　“刚毕业时，她确实不愿意到北丰来。”高飞说。“她让我给她一年时间，她到深圳找工作，如果在这一年时间里她找不到工作，就到北丰来和我完婚。她真的在外面漂了一年，结果也没找到工作，去年来北丰了，我们结了婚。”
　　“没想到同学们最看好的方宇轩和杨婉华分了手，最不看好的你和班花却结了婚。”杨铭说。
　　“你怎么没让你老婆来？”方宇轩问高飞。
　　“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她回娘家去了。”高飞说。“现在孩子已经满月，过几天她就回来了。”
　　“生个什么，公子还是公主啊？”方宇轩问。
　　“公主。”高飞说。
　　他们聊了一会儿之后，方宇轩带着杨铭和高飞来到市里的一家特色饭店。
　　进了饭店，马上有个服务员过来问道：“三位是在大厅里就餐还是在包房里就餐？”
　　“我们要包房。”方宇轩说。
　　服务员把他们带进一个包房，随后朝厨房喊道：“三号包房来客人了。”
　　进了包房，三个人坐下后，方宇轩拿起放在餐桌上的菜单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菜单递给了杨铭，说：“这个饭店的特色菜是活鱼火锅，我带你们来就是为了吃活鱼火锅。你是客人，除了火锅，你还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杨铭接过菜谱，正看着，有人拉开包房的门，他抬起头来向门口看了一眼，说：“你们不和我开玩笑好不好？”
　　“让你点菜，你怎么说和你开玩笑？”方宇轩大惑不解。
　　“你们不是说杨婉华没来北丰，和别人结婚了吗？你们看看进来的那个人是谁？”
　　方于轩和高飞同时抬起头来，朝门口望去，看到进来的人，他们俩都愣住了——那个人太像杨婉华了！
　　高飞看看方宇轩问：“她是不是杨婉华？”
　　一年前杨婉华来过北丰，方宇轩知道杨婉华现在的样子，这个服务员看起来比杨婉华年轻多了。
　　“杨婉华都二十七、八了，能看上去这么年轻吗？”方宇轩说。
　　这时杨铭和高飞又抬头看了看进来的服务员，估计也就二十来岁，刚上大学时的杨婉华也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也觉得杨婉华不应该这么年轻。
　　服务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微笑着说道：“先生，你们认错人了，我叫柳若雪，是这个包房的服务员。刚才去厨房了。”
　　“对不起！”杨铭说。“你太像我们班的一个同学了，所以我们认错了人。”
　　“你们什么眼神呀？”方宇轩说。
　　“还说我们呢，你和杨婉华处了好几年，刚才不也是看呆了吗？”高飞说。
　　服务员仍然微笑着问道：“你们点菜吗？”
　　方宇轩先点了活鱼火锅，然后让杨铭点菜，杨铭点了一个菜之后，把菜单交给高飞。高飞也点了一个菜。最后，方宇轩又点了两个菜，要了一瓶白酒。
　　服务员让方宇轩和她一起到大厅的鱼缸去选鱼。方宇轩跟在服务员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打量她，发现她的身高也和杨婉华差不多，皮肤要比杨婉华白。杨婉华的皮肤白里透红，可是这个服务员的皮肤却没有一点血色，不像是健康的肤色。她的脖子上还有一个出血点。选了一条活鱼之后，服务员把鱼送到厨房去处理，方宇轩又回到包房。这时杨铭说：“那个服务员太像杨婉华了！”
　　“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种没有血缘关系又长得这么像的人！”高飞说。“要是两个人年纪差不多，又站在一起，说她和杨婉华是孪生姐妹，一定会有人相信。”
　　“她长得确实很像杨婉华！”方宇轩说。“不过还是有和杨婉华有不同的地方，她脸色苍白，而且也比杨婉华瘦。”
　　“还是你观察得仔细。”杨铭说。“她刚进来时，我还以为真是杨婉华来了，所以认为你和高飞说杨婉华和别人结婚了是在开玩笑。”
　　这时服务员把火锅端来了。方宇轩的目光又聚焦到服务员的脸上。服务员离开后，杨铭说：“服务员都说了她不是杨婉华，你怎么还盯着人家看？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刚才我发现她的皮肤白得不正常，她的身体可能有问题。”方宇轩说。
　　“她能有什么问题？”高飞说。“现在的小姑娘有钱就买化妆品，哪个不是把自己的脸抹得跟刮大白似的？”
　　“她肯定有问题。”方宇轩说。“和杨婉华分手以后，我拜一个老中医为师，业余时间一直在学中医。中医看病，首先要‘望’，‘望’就是观察患者的面部、五官、指甲等。她的脸色白里透灰，健康的人应该是白里透红，而且她的嘴唇颜色很浅。我估计她很可能是贫血，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贫血，很可能是‘再障’。”
　　“你越说越玄，就算她是贫血，贫血也有很多种，你凭什么说人家是再生障碍性贫血？”杨铭说。
　　“她的脖子上有出血点，就凭这一条，就可以断定她患的是‘再障’。”方宇轩说。
　　“你观察得还挺仔细。”高飞说。
　　“她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太可怕了。”杨铭说。“日本电视连续剧《血疑》里面三口百惠扮演的那个女主角就是得这个病死的。”
　　这时服务员又端来两个菜。这次方宇轩他们都把目光投向服务员，看得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服务员放下菜，又去厨房了。看着服务员的背影，高飞说：“她脖子上真有出血点。”然后他们都为服务员扼腕叹息。
　　“现在这个病也不那么可怕了。”方宇轩说，“如果治疗及时，采用新的治疗手段还是有治愈希望的。”
　　“她那么年轻，长得又像杨婉华，你要是同情她，就给她治一治。”杨铭说。
　　见火锅咕嘟咕嘟地冒泡，菜也上齐了，方宇轩拧掉瓶盖，给两个老同学斟酒。斟完酒，他说：“世上让人同情的人太多了，同情不过来。我们先喝酒，不谈这事，喝完酒再说。”说完他端起酒杯和两个同学碰了一下杯。酒杯太大，三个人各喝了少半杯。
　　半杯酒下肚，三个人果然不再谈论那个服务员了，而是聊起了大学时的一些往事。
　　不过，每次把那个服务员喊来给火锅添水，或是要餐巾纸什么的，他们都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尤其是方宇轩，看到她就有一种揪心的感觉，可是那个服务员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受到病魔的威胁。方宇轩想，要是杨婉华得了这个病，他决不会袖手旁观。
　　他们把一瓶白酒喝光了，方宇轩还想要一瓶，杨铭说：“已经酒足饭饱，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醉了。我今天必须回去。”
　　“咱们老同学好不容易见面，就别走了，晚上我请客。”高飞说。
　　“我已经买了好火车票，下午的火车。”杨铭说。
　　方宇轩见老同学不想再喝了，只好叫服务员来结账。服务员过来之后，方宇轩说：“你先坐下，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服务员也没客气就在他身边坐下了，说：“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你对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了解吗？”方宇轩问。
　　“你为什么问这个？”方宇轩的话让服务员莫名其妙。
　　“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方宇轩问。
　　服务员想了想说：“有时候感到上不来气，头晕，心慌，浑身没劲，刷牙时牙龈出血。”
　　“你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方宇轩说。
　　服务员把手伸了出来，方宇轩看看她的指甲，也是苍白没有血色。本来想他问问她月经量是不是很多，可一想这里毕竟不是医院，人家还是小姑娘，他迟疑了一下，没有问。说道：“我建议你最好到市医院去做个检查，越早越好。”
　　“为什么要到市医院去检查？”服务员吃惊地问。
　　高飞说：“我们三个都是医学院毕业的，现在都是医生，他的话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要相信他，尽快去做检查。”
　　杨铭说：“你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你长得太像她以前的女朋友了，他才对你说这些话。如果是别人，他肯定不会多管闲事，他的话你可要认真对待。”
　　服务员迟疑了一会儿说：“我从来没有进过大医院，不知道怎么检查。”
　　“你没去过，你父母还没去过吗？”方宇轩说。“让他们带你去。”
　　“我家在农村，我是来这里打工的。”服务员说。
　　“好人做到底，你把你的电话号码给她，明天你带她去检查不就得了？”高飞说。
　　方宇轩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姓名告诉了服务员，让她明天早晨到市医院住院处心脑血管科去找他。临走时高飞对服务员说：“你明天一定要去做检查，千万不要把我们的话能当儿戏。”
　　送走了杨铭，方宇轩回到家便开始上网，寻找有关“再障”检查方面的资料，他想了解一下“再障”的检查需要做哪些项目，做到心里有数，没必要的检查项目可以不做，这样可以让那个小姑娘少花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