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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妍看似无心，其实是有心的，她利用送单趁机问了史小姐关于陈知非今后工作的去向后，心里踏实了，有空的时候愿意教陈知非学做账，让他在自己的电脑上操作一会，了解一下做账的具体流程。但陈知非通常是学会了一点，过一段时间就忘记，老是记不住做账的注意事项，戴妍就帮助陈知非复印了一份《海运出口账单操作》和《基本操作说明》，这是由前任员工自己编写的教材，根据个人的偏好和文字表达能力，有的地方说的翔实具体，有的地方只说了大概，还有一些错别字，可想而知，这样的教材对陈知非所起的作用不大。
陈知非结合做账时留下的一点印象，理解教材上所说的内容对号入座，仍然没有理解清楚，尽管后来补写了笔记，但他始终还有一些地方搞不清状况。对“有收必有付，有付必有收”的原则做账，他好理解也能明白意思。但是遇到具体的问题，比如让他上机操作学做账——应收和应付，他就看不明白了，也搞不清楚了，如“开国内账单的有南通、CD、昆明、青岛、广州、BJ、长沙、大连、深圳、TJ、金@、昪@公司：如开国内账单进行DEBIT（收）借方的，所有费用付多少收多少，然后加收＄5／20GP，＄10／40GP的H／C；（定额费部分，除了昪@公司按实际成本收取外，上面罗列的其余各站一律按￥200／20’，￥300／40’／40’HQ收取，高于￥200／20’，￥300／40’／40’HQ的按实际收取）”，这段话从字面看似不难理解，可是一到上机操作的时候，他就找不着北了，问了戴妍也没有理解清楚不解其意，变成了学习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挡住了他的去路。再看其它方面的内容，复杂的计算公式如定额费、TerminalHandLingCharge(终端机处理费)等付船公司的费用;仓库、报关行、车队的费用;船公司退佣;向国外代理收取费用;LOSSSHARE(损失部分)。还有名目繁多的各种费用和支出，如海运费、定额费、内装费、熏蒸费、掏箱费、报关费、商检费、查验费等等。大箱小箱整箱拼箱等，如20GP装货30CBM，40GP装货60CBM，40HQ装货70CBM，45HQ装货80CBM；拼箱又分为二类：报关费、商检费要按票分摊；其他的费用按体积，重量分摊。还有美元、英镑、欧元、日圆、港币、韩元、人民币等各国汇率转换等。因上机学做账的时间短，每次学了不到三十分钟，还没有加深印象和理解，他就被告知后面还有账没有完，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让戴妍坐，让她赶时间把账做完。如此一来，他就搞晕了，电脑里的做账软件没有弄清怎么回事，教材上的内容没有看明白，各种费用令他眼花缭乱，好似读了天书一般不入门道，加之急于求成恨不能马上就会，学习的效果事倍功半。
陈知非枯坐着，感觉度日如年，不知戴妍什么时候能有空教他学做账，他心里有很多疑问需要解疑释惑，他坐在戴妍边上很少有机会讲话，即使偶尔有话说也多半是与工作内容有关。工作的枯燥乏味，还有学习带来的紧张和压力，让他备受煎熬，在近乎无聊的等待中慢慢的消耗时光，从早晨到正午再到黄昏，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枯坐着毫无所获。上班两三天，陈知非觉得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工作方面似乎没有取得进展，戴妍看似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有些漠然的表情，让他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他怕到时学不会做账，用人单位让他回家。
戴妍工作很忙，无暇顾及陈知非心里的感受，只有等到工作空闲的时候，比如临近中午吃饭或是晚上即将下班的时间，她才抽出一点时间教陈知非学做账，让他在电脑上操作一会，然后给他讲解做账时需要注意的事项，每次让他上机操作的时间很短，很难加深印象和理解。她的桌子周围是厚厚的一大摞等待做账的手写资料，是上个月和这个月的，每次做完账她就好像搬砖头似的，把做完的账单资料分门别类摆整齐，然后把资料搬到自己的桌子底下保存起来。看到桌子下堆满了参差不齐的账单资料，有的资料因存放的时间久了，上面积满了灰尘，还有几粒黑色的像米粒大小一样的类似蟑螂的屎，陈知非感觉这样的等待不知何时是个头，他忽然有一种想放弃工作的冲动。正当他感到百无聊赖，思想有些走神儿的时候，史小姐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倚靠着戴妍的格子间办公桌的档板上面，一只手搭着另一边的档板，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表情看着他，然后又转头看向戴妍，问戴妍：“小戴，陈知非跟你学的怎么样？”正在低头做账的戴妍抬起头来，回头看看陈知非没有马上回答。陈知非紧张地看着她，通过这几天的“枯坐“他自己也能体会出来，用与不用似乎就在戴妍回答的这句话了。于是，他紧盯着戴妍希望她能替自己说好话，戴妍看了一下陈知非，笑着对史小姐说：“这个怎么说呢，他耳朵不好嘛，我教他学做账，他说好像懂了一点……。不过，他很认真，我工作的时候他在我边上看，经常问我，但我实在太忙了，没有时间教他……”
史小姐认真听完戴妍的汇报后，偏着头想了一下，又看着陈知非略作思索，这个“思想者“的造型让陈知非感觉到了一种紧张，他屏气敛息，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又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他想到了最坏的打算，等候史小姐发话，只见她回过头来对戴妍说：“我知道了，你先忙吧，等下我安排，让他到那边去打单……”说完冲着陈知非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到大厅另一头沈总的办公室去了。这莞尔一笑的表情，让陈知非放心了，他感觉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他看着史小姐的背影问戴妍：“史老师对你说什么？”戴妍抬起头来目光越过档板看着史小姐走进沈总的办公室，对陈知非说：“她说等会叫你到那边去打单。”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陈知非看见前面几排靠窗的位置上有两个聋哑人正在手语交谈，然后明白过来自己在戴妍这边是临时学做账，真正的工作安排才是沈总对他说的单证打单，看来这几天确实多虑了，没有往那边想过。大约过了有半个钟头，史小姐走回来，从后背轻轻拍了一下陈知非的肩膀，对陈知非招了一下手，说：“你过来。”陈知非站起来跟着史小姐走，来到两个聋哑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