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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李白出侠记之青蛇 / 一四八.重回长乐坡

一四八.重回长乐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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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剧落幕了。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六。
  这天一大早,李白与戴乃宁双骑疾出长安城东春明门——他刚听说,老张盖已于昨日傍晚离京、准备由长乐坡搭商船回扬州。于是,他邀来戴乃宁,跟他一起再赴长乐坡、好好安排船只和酒席,送别老英雄。
  今儿的日头有点毒。他一路逶迤东去。
  脑袋颠得要炸了。可还得时不时眯了眼,朝前面打量。
  马蹄敲在硬实的雪地上,“的的的”地响。
  人在马背上晃。
  于是就见太阳也在半空晃。漕渠下游,水面空荡荡的晃。
  妖妖的晃动,分不清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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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觉很疲惫。
  自那天夜里从养牛场回家,他就病了。他在“逍遥楼”本来伤得不轻,后来养牛场硬扛完颜初子,人一下虚脱了;更倒霉的是,之后没多久,宵禁的鼕鼕鼓刚停,养牛场就被闻讯赶来的御史台的宪兵包围。李白、僧玄昉、戴乃宁和老张盖等人随吴川溃围别走。亏得吴川对地头熟,领着大伙四散潜入那好友的偏僻别业。
  这地儿在长安城的西南角,地势较低。除了养牛场,四周还夹杂着好几家贩卖牲口的生意人大院和一个京城最大的棺材铺。弄得到处污水横流,脏乱不堪、潮湿异常。这天气候由晴陡转为阴雪,尤其是入夜时分,更是湿雪没完没了地兜头抛下,寒气席地卷起,如刀如锥,贼一般满街满巷乱钻。
  好在这屋子的主人,也是一豪侠。
  此人本来好客,见一大帮朋友雪夜来访,豪情天大,赶紧升火备酒。那日重伤于身的李白,耗了一晚劲与神,来别业的路上惊惶中又着了风寒,倦得只想歇息。拼不过主人的热情,只得硬了头皮与大伙经竟夜斗酒赋歌。这一来,阳气不振的李白,哪再抵得住。因而,凌晨还没歇下,就在那人家炕边发起高烧。倒头睡下后,不久竟昏昏然说起胡话。吴川见状,慌忙着人找那请来给陶老三瞧伤的郎中。幸运的是,郎中还没走,赶来把脉察颜、疾疾熬了一济重药灌将下去。折腾了整整一上午,加上僧玄昉和戴乃宁悉心照料,总算将凶险的病势,暂时压了下来。
  消息一早传到陆府。
  老管家董述闻讯赶来探望。
  晌午,他找来一辆轿车,把李白接回了宝昌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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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起得急且凶,退得却很慢。
  混混噩噩,李白一连三天都没怎么清醒过。直到昨晚,才挣扎着起身。斜在炕头,他把丹砂找来,问起逍遥楼的案子是如何了结的,这几日外间有何消息。丹砂倒干脆,就回一句“不晓得”。即便被李白臭骂了一顿,依然傻笑不语。
  李白恨得直磨牙,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他最终还是从来瞧病的小一了那儿,得知正月十六老张盖一早启程回扬州的消息。听到这消息,他惊得张大嘴半天没合拢。依他的脾性,当晚就要搬到张盖处去。一来,要打听前两天闹出京城满天风雨的事儿,到底是如何了结的。再一就是为何着急走人,按理等月底诸事妥帖再回不迟。丹砂当下搬出大和尚普润,硬压下了他的念想。
  他掐指一算,估计老爷子一行今儿中午在长乐坡打尖。所以,趁了庙里早课的杂乱,溜了出来。结果,还没出山门,就被丹砂截住。其实,丹砂心里明白,最终没法阻拦他跟老张盖会面。于是,当夜托庙里的知客匀出下两匹驮货的老马,找出一副特松软的鞍子,寄在山门前的牲口棚,准备李白一早急用。李白大喜,打发丹砂邀来戴乃宁;随后请丹砂打前站、速速赶到长乐坡,跟老张盖联系上。出了城、一过官道与漕渠的交汇处,他就打算催马飞奔。无奈这老马力衰性温,任他怎么折腾,就是不紧不慢踱着走。他不由地大骂丹砂混蛋,逗得戴乃宁乱笑、差点从马上滚下来。鼓捣了两三回,他只得死心,由着老马的性子跑。
  他指着丹砂把老张盖一行栓在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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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儿般嬉笑。
  的幽灵。
  遇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屋。
  李白的。穿过甬道,直奔这屋来了——李白这人还没长成、人魂常常捏不到一块儿。这些日子更是没个正经。
  成日价或东或西,颠三倒四。魂灵跟皮囊总在干仗。这两天,皮囊瘫了,可把魂灵这家伙憋坏了。一有机会,就满世界跑。他刚跟陶老三聊过。陶老三死了。就像一条不小的船儿,玩翻在了阴沟里。那魂灵见了他,也是灰头土脸。只顾得叹气、不愿多说一句话。眼下就苦巴巴地等着阎王爷一声令下,重投人生去也。歇了一会儿,他又翻身去找元丹丘。不巧正撞见冯处澄和颜初子,被这俩不解人情的妖人揍了个满脸开花。
  于是,他只得转回家来。
  灰溜溜,灰溜溜。想了半天。
  他还是有点丧气。
  不过,好处是让他消停了大半天。
  那皮囊恢复了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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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李白。
  最爱的是折腾。尤其是他的魂灵。特爱折腾。你瞧,刚喘了口气,就又出窍而去。这回是想找冯处澄,或颜初子,单挑。结果踩着了颜初子的身影。
  颜初子走得飞快,来到开府仪同三司、内外闲厩监牧都使、霍国公王毛仲府邸。他紧跟不舍。他贪玩。结果又一个不留神,把颜初子给跟丢了。于是徘徊。身旁是栋小屋。在王府后院。是一栋茅草覆顶的屋子。深深地埋在王府高大的厅堂斜下方。
  到过王府的王公大臣们,没有一个人注意过这屋子。
  偶尔也有熟人奇怪,堂堂霍国公王毛仲府邸,高爽华丽的楼宇鳞次栉比,哪会容得下这么一栋怎么瞧都颇为寒酸的茅屋。而王毛仲却对它十分眷恋。不管别人怎么瞧,王毛仲都不在乎,依然时不时地钻进小屋,一待就是半天。
  眼下,王毛仲就待在这儿。
  像得道高僧一般席地而坐,垂了头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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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毛仲,嗤。
  嘘。你还别小瞧了他。
  这人出身卑贱,生得却面净骨匀。该白处白,该黑处黑,甚是不俗。见过他的人,对他颔下那颗有一缕黑须的黑痣,记忆极深。捧之者说是福痣;抑之者道为妖痣。他本人自视极高,毫不在意别人怎么说道,向来我行我素。有时不奈烦地对手下人道,这痣就是上天特地告诉人,他本非凡人。
  此刻,他斜后方,有一个大铜炉,上面炖了半锅红烧羊肉,在冒着热气。
  而近身旁的食床上,是一个大青瓷碗,里面还剩半碗上好的剑南烧春。再里边,是一堆早以冻成跎的残羹剩汤。夜深了。没人敢来打扰。李白很好奇。他估摸着,今儿,王毛仲的心底是想,有人来看看这小屋里的霍国公王毛仲的。但是没有。
  李白道:
  “王国公可是这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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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哩”
  王毛仲答道。是他的魂灵在说话。如果有常人就在现场,绝不会觉得竟还有这段对话。因为王毛仲嘴没动。
  半晌,他大概觉着有点儿冷,伸手把面前的半碗酒“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下肚去。
  李白的好奇心被吊得三丈高。他问这是咋回事?王毛仲那魂灵叹了口气,懒懒说道,近来皇上对他颇为冷淡。这要放在前些年,他并不在意。甚至于很感激。因为皇帝老儿视他为自家人。自家人就该处得又平淡又从容。今儿不对了。他瞧出,李三郞眼神变了。他感觉到,那是是厌烦和猜疑。
  是的,大家李隆基对他一直以来都是优宠有加。诛灭诸韦,据说他一时腿软当了逃兵,主子李隆基并没有怪罪。反倒对他格外看重。(“毛仲数日而归,玄宗不责,又超授将军。”“毛仲匿不出,事定数日,乃还”。)后人说到这故事,不免疑惑。或许高人就该如此。此后,他扶摇直上。没多久,一个家奴,竟坐上了位居三品的北门禁军的大将军宝座。铲锄太平党,他更是被晋为辅国大将军、霍国公,实封五百户。他有才。别个儿搞不定的活儿,比如马场养马,他没费多大劲,弄得溜转。有唐以来,他是马政上的顶尖高手。不晓得多少学富五车的能人,都败在了他的脚下……
  李白黯然。
  王毛仲忿然。
  喋喋不休。
  不休而喋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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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道:
  “且慢,且慢!”
  “可惜。”王毛仲道。他懂李白的意思。这王爷显然已明白,好日子到头了。这话一出口,他便呆了。继而,就见他身子一歪,潸然泪下。这一瞬间,他的魂灵与肉身揉在一块了。他不再是不可一世的辅国大将军、霍国公,又成了芸芸众生中一凡人。李白同情心顿生,暗道:其人真可谓心比天高、命如纸薄。
  半晌,他幽幽道:
  “可惜……忠而被衍,古来如此。”
  “是么!”李白闻言大吃一惊;想了想,才接口道,“大将军倒是可以跟皇上讨个说法的!”
  “不必。其实人活一世,真的如草木一秋。快意便罢。我能顺势而为,也能随遇而安、法天知命,何必喋喋不休。政治就像一潭开了锅的凉水。规矩人人可定,玩得转是你的本事;玩砸了也别怨天尤人。只是,后人搞不懂这里边的弯弯道道,以为王某人坏。写历史的都是一些个酸人,写出来的都是或好或坏的屁话。那太史公忒大好名声。若不是被汉武帝阉过,刘家前皇后帝,恐怕不至于跟着倒了大霉。其实谁说了都不算,老天才算。古往今来,哪有好人坏人,只有能人怂人。还有大大小小的妖人。我大概算是个小小的妖人。我断定,连你也会说我是个妖人。”
  “是的”李白道。
  王毛仲笑道:
  “你忒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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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嘻嘻。
  其实老大不高兴。
  说他老实,就跟说他幼稚一般,简直让他抓狂。好笑。李白能幼稚,能不懂政治么?他可是管仲再世。以天下为己任,时刻准备着出将入相的哦。他正想辩几句,不料他那皮囊在唤他回来。
  唤得要命的急。
  “您老——这话让后世再说罢。”
  王毛仲瞪了他一眼。
  悻悻然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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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特亢奋。
  原来,迷迷糊糊间,有人拦下了他的马。他睁眼一瞧,竟是麻辣善嫂。她身旁,是先前他在长乐坡结识的小小老板娘。这小娘羞羞地拉在善嫂身后,见李白朝她瞧来,怯怯地一笑。
  今儿善嫂打扮得极妖娆。
  她乜了一眼戴乃宁,笑嘻嘻地告诉李白,丹砂让她俩来传话,说张盖等人雇下的快船,本来已过长乐坡。被丹砂截住后,答应逆流而上、午间与他在长乐桥脚下的“隆盛”客栈碰头。丹砂特地关照她俩,请李白先找个地儿歇一会儿,等他来接。听完她这一番话,李白喜不自禁。他抬头一瞧,发现右手边一箭之地,有一棵奇大的老槐树。树下有座垒就的大火炉,炉里窜出的火头足有一尺高,瓦蓝瓦蓝;一个瘦高个儿的老铁匠,搭档一壮硕后生,正就着一半人高的大树墩上的铁镇,叮叮当当打着一把烧红的剑。一时间,老铁匠手里的一把铁钳,将坯料送进退出、翻起摊开;两把一大一小的锤子你来我往急如飞镝;爆起的火星飞溅出去煞是好看。边上有一群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围着他俩嘻嘻哈哈地说笑。
  这垒就的大火炉和瘦高个儿的老铁匠,李白都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是何方神圣。于是,他告诉戴乃宁,就在此地歇一歇。戴乃宁早瞧出善嫂一腔妒意,笑说先去会会老张盖,于是打马自去。
  李白突然会意、他叹了口气。此时,忽然有条缺了半只耳朵的大黄狗,径直朝他扑来,绕着他欢天喜地直叫。这下,李白想起老铁匠是谁、来了精神。只见他“嘿”地一笑、滚鞍下马,大踏步闯了过去。
  善嫂也笑;笑得很媚。
  她一把拽过小媳妇。
  颠颠地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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