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即使拿起最厌恶的东西也想保护你 / 那个镶嵌鹅卵石的孩子,不在了

那个镶嵌鹅卵石的孩子,不在了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第九卷
  01
  “我会照顾你们的!”守约悄无声息地出现李氏兄妹的身旁,单膝跪下,意欲拥抱安慰李氏兄妹俩。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李峥惊曰。
  “你都听到了我们说的话了?”李玲乍道。
  他俩都被守约的突然出现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支撑在地上。
  “嗯!刚刚过来!”守约站了起来,淡然回道。作为一个射手同时作为一个刺客,他特别善长于从视觉,听觉和嗅觉等多方面隐藏自己,包括隐藏气息,“我的听力很好,即使我坐在那边也听到了,全部。”
  “哼!”李玲悻悻然地嘟嘟嘴,别过脸,特意不看守约,“守约哥哥肯定是故意偷听的,阿玲不相信。”
  谁都没料到李峥的身体大过虚弱了,经受不住这一跌,片刻便昏迷过去。也难怪,这些天来他都是饥饿得前腹贴后背,瘦成一张纸都还被踢打……
  “哥哥,你没事吧!”李玲见状关切地察看着李峥情况。哥哥是因为照顾自己才落得如此消瘦的模样,看到这一幕,李玲心里有点割肉般痛苦。
  “没事的,他只是身体太虚弱了,太累了,昏睡了过去而已。”守约急忙伸手把他扶起,背了起来。李玲闻言,高悬的心方才释下。
  “先回去吧!”守约背着李峥沿路返回,“明天我就离去,今晚便托个好人家照顾你俩。”
  “我不要,就要守约哥哥照顾我……”李玲一直尾随着守约絮絮叨叨,喋喋不休。
  走过一段距离,守约忽然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转身面向坟墓。李玲刹不住脚步,撞在李峥的屁股上……
  “再见,妈妈!”心里念别着,守约扭头凄然离去。
  02
  “梅姨,您在家里吗?”守约以双指的指背轻敲于门背上,“梅姨,我是百里。”
  守约带着李氏兄妹俩来到了一个带着小院的人家里。小巧玲珑的院子里种着几盆相同品种的花,这种随处可见的野花普通却顽强。地面上镶嵌满密密麻麻的圆溜光滑的鹅卵石,这衬得平常普通的老旧房子看上去另有一番趣味。
  很快,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随着清脆的吱呀一声开了。
  “梅姨,好久不见。”守约面对着一个脸挂惊讶之色的朴素妇人,毫无修饰地笑道。
  妇女看上去很激动。她本想上前拥抱守约,当看到守约背着面青口唇白的少年,连忙把守约迎进里屋。
  守约缓缓地把李峥放躺在床上,轻轻地盖上被子。
  “这……”梅姨担心地看着守约,守约给了她一个轻松的表情,她才放下心来。
  晚饭过后,李玲一直守在李峥身边,其间妇女经常来照看李峥的情况,就像自己的母亲照顾自己和哥哥那样一般无二,体贴至极。这应该就是守约哥哥所说的好人家吧!李玲很能感受这位被守约唤作梅姨的的人的慈爱,甚至一度真的把她当作自己的母亲了,她想这可能是自己太过想念母亲了。
  梅姨想必是对自己的出现很吃惊吧,有很多东西想刨根问底地问自己吧,毕竟梅姨帮忙安葬妈妈后,就再也没见过自己和玄策了。晚饭是守约和梅姨一起煮的,配合得很默契,像是一家人。但是自从进屋以来,梅姨只是虚寒问暖,并不多作问询。想到这里,梅姨的平静却让他却难以平静。
  03
  晚上,除去寥寥可数的数声犬吠,异常地平静。守约坐立不安地在组织语言准备如何回答梅姨。然而一夜过去了,梅姨还是没有来问询。
  清晨。守约赤着双脚站在圆滑的鹅卵石,头45度倾斜面上,像是在感受清晨的沐浴。
  但是他觉得任凭什么东西的沐浴、洗涤都再也涤荡不去手上的鲜血、内心的罪恶。
  想到这里,一丝晶莹的泪不可挽救地自他的眼角堕下……泪水刚一滴到地面,第一缕晨曦便洞穿他眼中的阴暗,刺激他的眼球。
  “还记得这地上精致的鹅卵石吗?”温柔的、充满留恋的声音自守约的身后传来。守约猛然回首看去,梅姨正光着脚走在圆滑的鹅卵石地面上,脸上带着的是慈母般的微笑,“每一颗都大小相近,每一颗都曾被精心洗刷。”
  守约悲不可遏地泪流了,回忆伴随着泪水泉涌而出……
  “我当然记得了,每一颗一粒都是我和弟弟镶嵌上去的。”
  以前,少有人家与我们家来往。我们住在一个极为平凡的村子里。那里太过平凡了,平凡得很多俗念根深蒂固。在那里,女孩子们不被允许读书识字。那里的人们像古人那般要求女人要三从四德,忠贞守洁,缠足……
  那里很少有人识书,像我妈妈这种会读书、不缠足、没结婚就带着两个孩子的人更是不被容许。有些村民看到妈妈教我们读书写字,简直像是看到逆了天的异端。
  凡事没有绝对。如果村里绝对都是些愚昧的人,执念女人不该读书识字,女人就该三从四德地在家相夫教子,那这些村子基本就是没什么希望了的。过于绝对的事情往往少了很多其它的可能性。
  并不是所有村里的人都讨厌我们家。我记得有个女孩叫花亦,眼睛大大的,皮肤很白,少言寡语却善于言辩。小时侯,妈妈教我们读书识字算数的时候,她经常来蹭课。她这人很好,喜欢念诗和算术,孩子中只有她主动找我玩,不曾嘲笑我。我期期艾艾地说话时,她只是莞尔一笑,就像盛夏烂漫的桔梗花……
  我讨厌小团体。村里的孩子喜欢抱在一团,他们像鼻涕般整天粘在一起,做着相同的事,想着同样的事情。如果小团体中的某一人的行迹与团体脱轨了,那么这个人就会被孤立。被孤立地感觉不好受,在某种程度上说比孤独更不好受。很多人都喜欢抱成小团体,为此,他们必须喜欢相同的东西或者讨厌相同的东西。如果大部分人都讨厌一个人,那么剩余的人不讨厌某个人也会附和地装作讨厌那个人。
  喜欢抱小团体的不止小孩。抱成一团的人能不被伤害,能有很多挨肩搭背的朋友,这有种抛弃个性以换取安全感或者以消减孤独感的意味
  村里的孩子都讨厌我,喜欢我的人也被他们讨厌了。自从花亦和我走得很近,花亦就经常被他们各种排斥,或是冷嘲热讽,或是故作无意碰撞的刁难……他们之中有一个男孩喜欢花亦,有一个女孩是花亦的闺蜜,封闭的村子里就十几个孩子,即使他俩不讨厌花亦,却故作讨厌了花亦。人性是总是趋利避害的,一般人都会像那个男孩和那个女孩那样,不管对错地站在更有利的一边紧紧地抱成一个个小团体,因为站在那边能不被欺负,能有更多的闺蜜。
  他们对我无可奈何。对于他们的嘲笑我充耳不闻,任凭他们像声音又大又烂的喇叭一样叫喊。他们也不敢碰我,帮妈妈干活而锻练出的力气足以使我一挑五。于是,他们就将对我的厌恶倾泻在花亦身上,我经常看到花亦一个人偷偷地哭,也不向谁倾诉。
  如果有人因为喜欢我而变得不幸,我也会不高兴。这就是我。
  “不要再来了,别找我了,我不开心,非常地。”某天,我这样跟花亦说,也是最后一次和她说。自那之后,我就没和花亦说过话。即使遇见,两人也是默契地默然离去。
  不久后,她随经商的父亲外出,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咋晚煮饭的时候,说梅姨说起花亦。梅姨说她考了个极高的学位,还投身经商,衣锦还乡后还捐资建设故乡的教育,发展故乡的经济。的确,故乡的变化在我离家几年后日新月异。
  像妈妈一样爱读书的女孩,像妈妈一样被人看作是异端,花亦给村里带来了很多的可能性……
  也许是因为以前值得追忆的美好大少了,以至于我把所有对我以及对我们家好的人全都回忆了一遍。不知是悲是喜,这样的人,我所能想到的除了花亦只有梅姨。
  有一年夜里,妈妈生病了,不能动弹,不能言语,额头一个劲地发热,几乎能烫熟生鸡蛋。弟弟太冲动,于是我让他留下照顾妈妈,我去恳请他人的帮忙。
  那天夜里,我挨家挨户地敲门请求帮助。我太急了,加上口吃,说起话来咿咿呀呀的。他人本就厌烦我家,见我大晚上火烧火燎的,二话不说就赶了我出来。我那时又急又怕,急是因为还没找到能帮助我妈妈的人,怕是因为怕妈妈出了什么岔子。于是我继续挨家挨户地敲门,却又被挨家挨户地当作疯子一般赶了出来……直到最后,我急得疯狂了,急到哭了,那时充斥我的是无能感,无力感,以及可能失去妈妈的恐惧感……接着我再次挨家挨家地敲门,呼救,甚至下跪,磕头……我有什么办法?除了耻辱地向讨厌妈妈的人求救和保留尊严地放弃希望,眼睁睁地看着妈妈不醒人事下去,我再无办法。
  至今,我没有后悔,没有一丁点。能用尊严去换取挽救最珍惜的人的一丁点机会,我很庆幸还能有这样的机会。那晚,梅姨听到我那近似疯狂的哭喊后,找到了累瘫倒地的我,并连夜把我背回几里外的家。那时村里没有医生,村民一般自备些发烧或者其它小疾病的中草药。梅姨用蝉蜕等药材熬药给妈妈喝,妈妈因此得救了。
  在那后来我们家与梅姨来往日益增多,融洽得像一家人。梅姨善于织布,脚不好,由我兄弟俩帮她把布匹送到镇上的店家。有时我们会一起吃个饭,如若我和弟弟钓到了两条鱼,妈妈定会要我把大的那条送给梅姨,但梅姨坚决不收下。梅姨性子硬,说不要就不要,我们干脆拿米拿鱼到梅姨家,一起煮饭一起吃饭。我们知道了梅姨是寡妇,碍于那根深蒂固的俗念,她没有再嫁。现在看起来即使穿着朴素的梅姨也还是那么地楚楚动人。可怜她刚一过门,丈夫在酒席上喝酒过多摔到后脑勺,死了。
  自始至终,梅姨都是一个人生活的,没人照顾。梅姨有脚疾,不能远行,即使两手空空也很少能凭着自己走到近十里外的镇上。如果等到店家上门收购布匹,她那辛苦织出的布匹几乎要被贱卖。在生活上也是诸多不便,没有男人照顾,不能种田种菜,不能修缮老旧的房子,没有有力的臂膀的保护她出门甚至在家里都不安全……
  她也没有儿子,没有人关心她,慰问她,如何善终?我想如果没有人照顾她,她的晚年会在没有亲人的慰藉和帮护中凄凉结束。
  “凭什么男人就能三妻四妾,女人就得三从四德?梅姨再嫁再婚不就有人照顾她了吗?”一天晚上,我曾有如此问妈妈。因为梅姨是什么所谓的贞洁烈女,我们家与梅姨的来往开始被他人指指点点。人们又开始说起梅姨的是是非非。妈妈为了不给梅姨添麻烦,让我们以后别去梅姨家了。
  “有很多东西不是我们想改变就改变的。女人在世的确太多无奈。”妈妈由无奈转为欣慰地抚摸我的发顶说,“百里有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身边的女孩,不要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等梅姨老了,我可以照顾梅姨吗?她救了妈妈,没有她就没有妈妈了。”
  “嗯,好,真好。”妈妈突然抱着我说,说完后嘴里开始呢喃,“真是好孩子,要一直好……”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梅姨摸黑赶到我们家,说不用理会别人说什么,想去她家就去她家。妈妈犹豫再三才说会的。
  那晚,我发现梅姨来了我们家之后,脚疾又犯了,脚痛得必须躺在我们家床上。后来问了妈妈我才知道梅姨双脚有疾,不宜远行。那么妈妈发高烧那晚,梅姨又是如何把我从她家背到我家的呢?好几公里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小菜一碟。然而对一个背着孩子且患有脚疾的女人来说辛苦之极。我清楚地记得梅姨治好妈妈的高烧之后是一跛一瘸地拄着木棍回家。
  我问妈妈有什么能帮上梅姨的,想做点什么好好感谢她。妈妈让我和弟弟到河边捡大小相近的鹅卵石,洗刷干净后把鹅卵石镶嵌在梅姨小院子的地面上。妈妈说赤足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可以催进脚部血液循环,让梅姨的脚快点好。
  “对,这是你兄弟俩一颗一粒镶嵌进去的。那时的你感恩图报,纯洁善良,是多么好的孩子。”梅姨回忆着说,像是回味着苦茶般的人生中难得的香醇,“这鹅卵石便是证明。”
  “但是,梅姨,一切已经回不去了。这里的鹅卵石是那时的我镶嵌上去,但站在这里的已经不是那时的我。”守约略带嘶哑地说,内心却是揭斯底里。此时的他眼睛赤红,泪眼汪汪,就像水火相遇,“梅姨,你可知道,我杀了的很多人,他们的亲人都像我这样,再也没有了依靠,我一清二楚地感受到他们的亲人的痛苦,这痛苦与我失去了妈妈的痛苦一般无二……”
  “傻孩子,这不是还有梅姨吗,说什么傻话……”梅姨像个慈母一般抱着守约的头,把它埋在自己的肩膀上。
热门推荐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