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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无声的歌 / 第五章 那些年

第五章 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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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很艰苦的一个冬天,谢昌添和一些孩子负责给村里放牛,大年三十的头一天早晨,本村的文书就早早把他叫了过去,他穿着的衣服单薄又打满补丁,穿着双大布鞋子爬上了文书的二十八寸自行车。
  文书还有一个职务是监察委员,负责监督各个村生产队间的生产生活纪律,他把谢昌添叫过来,就是为了带他去亚东那个村里。
  中山装戴着软布旧军帽的文书,此刻匆忙踩着自行车,属于那个年代的消瘦脸上,焦急又显得有点奸诈猥琐。
  到了亚东的村口,文书叫谢昌添去问亚东的奶奶拿点草药,就说谢昌添爸爸的脚痛又发作了,反正他也隔三差五的去,跟亚东他家人和村子也算熟悉,让他进村之后偷偷瞄一下村民们都在干嘛,并且反复交代威胁不要给人家知道是他叫去的。
  亚东那个村子的大门紧锁,是那种当地的围屋,分三个方向小门和一个大门,还有大门边的狗洞,大门进去就是天井和打谷场,此刻村子里的男女老少,正乐呵呵的围成一团,像是要生吞了打谷场里的那头肥猪。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整个村里人一下子变得安静,得知是谢昌添又说明病情,亚东的爷爷瞪了一样试图再阻拦他的村民,村民们开了点门缝让他出去,刚刚出了门的他好像想起来什么,急忙忙的又跑回到家里才又出去,大冷天的脚上都没穿鞋,但并不影响他那个年代的斯文。
  他带着谢昌添在村外的小溪边采了点草药,把他从家里偷带出来的鸡蛋放到草药里包裹住藏好,又反复耐心地叮嘱着谢昌添别让人家发现,而谢昌添虽然小,但亚东爷爷经常帮他父亲看病,他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他把文书叫他来这件事情告诉了亚东的爷爷。
  显然他们并不知道文书已经躲在某处山包上,远远的看着他们说完,又笑笑的看着快步往村里赶回去的亚东他爷爷。
  谢昌添回到文书那里,文书问他里面有什么事情,而谢昌添自然按照亚东爷爷说的,告诉他没看到里面有什么异样,但亚东的爷爷告诉他,回去了之后,下午以后有空的话,让谢昌添别让别人看见的偷偷走来村里拿点东西回去,鸡蛋也先不给谢昌添。
  文书卷了根烟擦着火柴,狡猾的眼神看着谢昌添说道:“添狗儿(谢昌添儿时绰号),村里按辈分我还是叔不?你爸病了我让队长照顾你家了不?那你该跟我说实话不?不然我让队长....”
  半大的谢昌添低下了头,这点年纪再懂事,他都经不起那个年代的胁迫。
  文书听完添狗儿那带着哭腔的陈诉,满意的看了看亚东他爷爷的那个村口,村口出来了人,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便让谢昌添坐在他自行车上,大摇大摆又晃晃悠悠的往他们村的方向骑了回去。
  村民们等着望风的人回来,得知文书已经走后,又开始手足舞蹈。
  村里的醉猴最为积极,已经准备去抓躲在打谷场角落的大肥猪,村里的队长一下子把他踹了个狗吃屎,惹得大伙呵呵大笑。
  “你小子这样去抓得到吗,猪一叫多几声别的村都知道了!”生产队长兼村长那很有威信的人斥责了醉猴。
  众人在村长的指挥下,先让妇女注备了点潲水来引诱那头猪进了一个狭小的牛鹏里,然后四五个壮汉负责一起抓猪,妇女们辅助接猪血准备开水,然后一伙人就静静的猫着,那场景就像帮土匪要伏击过路客商一样。
  “上!”
  “呃..”
  村子一声令下,众壮汉一拥而上的抓住了那头大肥猪,那头猪还没准备发出更大的尖叫声,就被醉猴用他喝米酒的口盅捂住了猪嘴,猪脖子下被其他人捅了一刀,那头猪挣扎起来,还把醉猴弄得蹲不稳摔倒,醉猴他得双手抓住口盅把猪嘴堵住,完全顾不上自己倒下的侧脸,正好压上了一坨黑乎乎的牛粪。
  在路边抽烟的文书打发谢昌添先走路回去,谢昌添刚走没多远,他就骑车去搭上谢昌添。
  那头猪被开膛破肚,就那么摆在围屋里的打谷场上,全村的妇女们都在等候,而亚东的爷爷则是在削一根竹子。
  “咚咚咚,咚咚咚...”
  文书带着官腔的声音跟着敲门声响起,此刻他像背书一样熟练,正往里面宣读着他已经罗列好的罪名。
  众人在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村长之后,村长拿着杀猪刀让人打开村门,而文书探头望了望打谷场,还嚷嚷着要报告公社和组织,要叫人来拉走证物抓人,当他看到村长和亚东的爷爷他们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刀之后,声音一下子变小,没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
  “大过年的杀头猪过年怎么啦!我们就杀一头猪你怎么啦!啊,你狗日的你敢再嚷嚷,我们过不好年就宰了你过年!别以为你一直以来的拿点破事我们不知道,我们要是带头反你,你也绝对不好过。”
  文书听到这番话后,更是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吓得支支吾吾却又像还假正经的说道:“我这是组织交给我的任务,是我的工作,要是公社知道了你们这样做,那就是我工作的失职要处分的。”
  站在村口单车旁的谢昌添一直低着头,他不敢抬头看里面的事情,此刻的他不是因为冷而发抖。
  “文书啊,你看猪都已经杀了,你也别那么大声,先进来坐下喝口酒再说。”
  此时说话的是亚东的阿公,他在村里算是辈分较高的长者,众人听他一说纷纷让开一条道。
  文书战战兢兢的在众人中间坐好,他们村跟四房乡邻都人缘极好的五哥,此刻就礼貌的给文书倒了一口盅酒,然后又客气的跟亚东的阿公一起安抚住文书,让文书找回点底气。
  文书喝了口酒缓了缓说道:“阿五你是知道的,你们也都知道的,这是我的工作,我也难做啊!”
  “文书你再喝口酒,我进去一会”亚东的阿公说完就拉着醉猴进了打谷场。
  众人眼睛都盯着文书,让他不停就只敢喝酒,不一会亚东的阿公回来了,醉猴手里拿着两块肉,一块层次分明的五花肉,一块红白对半的侧肉,都是一头猪里最好的肉,足足有好几斤。
  醉猴笑嘻嘻的让文书看过之后,再用芭蕉叶子包扎好,再去牛棚拿那些稻草捆着隐藏住递给文书。
  文书拿到手之后,支支吾吾的又说外面还有一个小家伙,说他爸病了你们都知道,要求大伙要给那小家伙几斤肉。
  大伙一听算是终于松了口气,队长笑骂到:“文书你个狗日的贼家伙,早点好好说不就得了,几斤肉还不好办。
  说完村长就去切了两三斤肉让醉猴包好给大门外的谢昌添拿过去。
  文书一番辩解之后,心满意足的要打道回府,醉猴肩膀上还粘着些牛屎,他就那样跟文书勾肩搭背点头哈腰,嘻嘻哈哈的送文书往围屋大门外走出去。
  大伙目送文书带着谢昌添走后,又开始嚷嚷着分肉,而醉猴则当众责备亚东的爷爷,说他招来的文书,就该少分点肉,显然瘦猴也仅仅是嘴贫般开个玩笑。
  醉猴家的几个兄弟也附和着说醉猴说的对,而亚东的阿公听不下去就走,气的亚东他奶奶在那里怒骂醉猴。
  村长大骂一声让醉猴他们几个住嘴,一刀下去更是切多一些肉,用竹子挂好后递给了亚东的爷爷,然后说道:“你们头疼脑热生病都是谁帮你们看的,收过你们一分钱吗,你们这帮狗日的。”
  村长的弟弟五哥接着发话了:“文书要那孩子假装来找亚东他爷爷的,也不关他什么事,而且人家孩子都事先告诉了我们村人,怪就怪文书这种狡猾的家伙,我看那孩子的肉也是他想要的。”
  果不其然,文书呆着谢昌添回到村里,又胁迫着把肉拿去,最后就切了顶多也就一斤左右的**肉给谢昌添,再三嘱咐他偷偷拿回去家去,让他谁也不许提,然后又是一番拿他爸妈威胁。
  带着肉回家的谢昌添,被母亲一再追问后,终于把事情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他父亲气得说不出话,让他母亲带着他赶紧连夜过去跟亚东爷爷他们村里人道歉。
  母亲一路上细数文书的是非,一边告诉谢昌添当年文书怎么带头批斗他父亲,由于是不好的出身,文书带领他们村的人,用大粪把谢昌添的父亲从头淋到脚的游街批斗示众等,还哭着责骂他让亚东的爷爷在村里怎么做人,亚东的爷爷跟父亲是私塾同窗,还顶着那么多压力帮他父亲治病,哭着骂谢昌添这么做对得起恩人嘛!
  打谷场上的大锅还煮了肉,众人安慰着听完谢昌添母亲的哭诉与道歉,都纷纷表示文书这种人不行,不关他们家谢昌添的事,不怪他。
  谢昌添的母亲难过得吃不下亚东那个村里的人给他们盛的炖猪杂香肉,虽然香但是也不好意思吃,但是谢昌添就真的吃了,而且他一直觉得那是他此生吃过最难忘的肉。
  临走时,亚东的爷爷还偷偷让他们带了鸡蛋,让她带回去给谢昌添他父亲好好补补身子。
  这一切,谢昌添说起来,依然历历在目,他甚至不知道爱人罗芳已经在他身后静静听着,直到儿子说什么烧糊了全家人才反应过来-是罗芳煲的紫薯粥。
  昨天他们一家婉谢了亚东他们送的鱼,就收下了谢丽挖的几颗紫薯,罗芳一直带回到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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