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夺权

　　叶一把天玄五人在日月城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备好干粮，把泷兰留下的香包给他们，又给找来一颗夜明珠。如果他回不来，天玄他们就自己离开。
　　龙神祭坛，位于日月城西，是一处大湖，湖中心有一座小山。山内空心，山顶开口，有日光倾下，山体内有很大的空间，鲛人称日月湖。此处就是日月城的由来，因为白天在湖里的倒影夜晚的镜像，一轮皎洁的明月会出现在湖中。夜晚，则相反。日月湖又称乾坤镜像，落入湖中的人死之后灵魂不得超生，而是被一个幻境永生永世的困在其中。
　　整座城数十万的人都聚集在日月湖边，场面壮观，海皇所过之处，呼声震天。
　　“海皇！”
　　“海皇！”
　　海皇坐在碧玉做成的轿子中，身边是泷兰。后面大大小小的轿子几十座，都是皇室中人。到日月湖边，侍卫把轿子放下，海皇和泷兰走上湖面，水面没一点儿涟漪。浩浩荡荡的队伍数百人，在日月湖连成一条线往那座小山里走去。山下连着水面有一洞口，山体内也有一片宽大的湖面，但没有乾坤镜像。一块巨大的白玉漂浮在水面，海皇牵着泷兰走上去，侍卫和其他的皇室半跪在周围，低下头，喊道：“海皇！”
　　“悠悠千古。”
　　“龙神之护。”
　　“佑我子民。”
　　“四海归吾。”
　　“天道在我。”
　　……………
　　“祭！”
　　“龙神佑我碧落！”众人道。
　　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石壁上刻着奇怪的文字和图案，整个空间充满着异样的气息。
　　祭祀过了半个时辰，天空风声呼啸，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已乌云蔽日。一道闪电在山顶洞口划过，雷声滚滚。数十道剑光从空中落下，速度之快，海皇觉察时，剑已经插在了玉盘的周围，剑与剑之间电光闪闪。海皇牵着泷兰一跃而起，只见一把巨剑从天而降，手柄处连着闪电把海皇生生的逼退。引下的闪电迅速把剑之间的电连接起来，形成一个结界。
　　日月湖外，十几万鲛人在雷雨中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山的上方一条电光从云端一直延伸到山内，周围的闪电都被牵引之上，雷声不歇，闪电不止。
　　龙神祭坛，宫中的来的侍卫一半被杀，另一半刀锋口沾着血。皇室的几十人也几乎全部倒下，只有五六人人站着，其中还有白发老者，也就是泷兰的二叔——泷文宇。
　　结界里除了海皇和泷兰，巨剑下站立着三人。这三人中的一人在场的再熟悉不过了，就是五年前一人独闯皇宫想带走泷兰公主的东方白夜！当年他一人独战皇室六大高手，不落下风，最后被车轮战生擒锁在困龙台的怪人。此时他面容洁净，披着的长发散在脸颊两面，英俊、坚毅、无所畏惧，他就像一位战神，伫立在海皇的面前。东方白夜身后的两人个子虽然比他矮了一大截，但面容神骏，目光炯炯有神，气场所产生的压迫力完全不输东方白夜。
　　今天的局面，海皇心里隐隐约约也感觉到。皇室大部分都被下毒丧失了战斗力，她查看了自己的内息，因为毒药，功力剩下五成。泷兰瘫软在地，望着周围的一切，心里才明白过来——政变！
　　“文宇。”海皇美丽苍白的面容，毫无惊慌之色。
　　泷文宇躬身向前，道：“海皇，文宇在。”
　　“我今日看来是必死无疑，我想最后在拜托你一件情。”
　　“海皇请讲。”
　　“请保护兰儿的安全。”
　　泷文宇眼圈微红，道：“我泷文宇在一天，就会誓死保护兰儿。”
　　“哈哈，好！好感人呐。”泷彦从人群后走出来，笑的是那么的得意。“海皇大人，您每年的龙神祭难道不觉得愧疚吗，祈祷龙神保佑，可笑。龙神不是被您的先辈封印在困龙池里吗，我们堂堂海国，天下的主宰者，这几千年来居然活的这么窝囊，你这个海皇当的很不称职，所以，”泷彦顿了顿接着说道：“是时候换个海皇了。”
　　海皇侧目而视，道：“这几年你一直处心积虑，韬光养晦，到今天终于忍不住了。为了你的野心，你让我的子民和中州百姓都躺在血泊里，泷彦你当真狠毒。你若失败，你将至海国于何地！”
　　“我不会失败，我泷彦想要得到的，从来没有脱离我的手掌心。海国将会统治整个天下，而我会重拾荣耀，成为新的神皇！”
　　“兰儿，对不起，不要哭，以后的路要坚强。答应我，要活下去。”海皇慈祥的目光看着泷兰，身上洁白的衣衫飘动起来，杀气升腾。
　　泷兰哭喊道：“母亲！”
　　东方白夜闭着眼，心里有些惋惜，三人在这惊世的面容下心境没有一丝的动荡。他向海皇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是他向对手表示的尊敬，当今世上海皇是第二个人让他这么做。东方白夜提起巨剑，向海皇冲去，身后两人也祭出背后的剑，一跃而上。海皇右手轻轻的把泷兰推向远方，左手虚空一掌，虽然只有五成功力，但也不可小觑。东方白夜三人用剑奋力一斩，剑气打散掌力势如破竹，海皇闪身躲过。三道威力绝伦的剑气撞到结界上，都被消融在其中。
　　“母亲！”
　　泷彦也不由得暗暗心惊，海皇的修为着实可怕，即使中了毒，耗损了一半的修为，还能与这样的三大高手不相上下。
　　三人剑锋转换极快，由于海皇的能力，无法近身。剑气次次透过海皇的掌力，她渐渐的也支持艰难，身形不断的变换着。东方白夜三人也在一点一点的近身，不断的压迫着海皇。结界内，四人的身影变幻莫测，在普通人的眼中他们充斥了整个空间。
　　玉盘四分五裂，空中依旧雷声滚滚，闪电不断。东方白夜大吼一声，把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血蛟上，奋力挥出。血蛟化身一条黑色的巨龙，一声龙吟冲上天际，把雷声都淹没在其中。海皇瞬间被黑龙吞没，东方白夜三人也消失不见。黑气慢慢的消散，剑影和混在一起的身姿又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血蛟插在玉盘上，海皇右手指尖凝聚着剑气，东方白夜刚才为了能近身海皇，刚才那一击耗去了一半的修为。
　　东方白夜当年独闯皇宫，海皇命人活捉，就是为了从他的口中逼出神心奥妙诀。身为剑客，神心奥妙诀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心法。海皇的这剑法修为，指尖凝聚的剑气全盛时绝不在东方白夜之下。东方白夜说出心法时断断续续一大半，上句接不上下句，其他的全靠自己的领悟能力，海皇居然有这等修为。
　　片刻间的功夫，四人已经过了数百招，看得人眼花缭乱。泷兰艰难的站起身，试着运气调起全身的内息挥出一掌，结界一动不动，反震力把她经脉尽数震伤。泷兰口吐鲜血，瘫软在地。
　　结界这时阵阵摇晃着，有了松动的迹象。山顶上空一人从上落下，手中的剑不停的向闪电砍去，每砍一次，结界就晃动一次。众人望去，那人正是叶一。
　　东方白夜心中一惊，他到这地方干什么，难道要救海皇！
　　叶一衣衫破烂，浑身是血，右手一丝的力气也使不上。他只是疯狂的斩着闪电，反震力让他的经脉承受着巨大的负载，心口血脉翻腾，口中吐着鲜血，他依旧砍着闪电。
　　“叶一，你疯了，快住手。”泷兰喊道，“你会死的。”
　　泷彦冷冷的笑，真的是不自量力，能困住海皇的天雷阵就凭他也想破掉，“你找死！”
　　泷彦隔空抓住叶一的喉咙，缓缓用力。
　　“呃呃…。没…有…。人.”叶一口中从鲜血汩汩往下流，说不出话，他把手中的剑向泷彦射去，泷彦微微侧身从他身边飞过，剑没入石壁末端。
　　“好好的享受最后的时刻吧，哈哈…。”泷彦笑着。
　　“可…。以…。。对…。我…。。”叶一口中模糊不清，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已经不能动的右手艰难的抬起，放在口中咬了一口，慢慢的从左手臂滑到掌背。“朋……友……这……样…呃呃…。。”
　　“住手！”东方白夜怒道，他身边的两人也惊愕，为什么大哥的反应这么大。
　　泷兰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向上飞去，撞上结界被反震回来，口中吐出一滩血在玉盘上。她倒在地上，眼中绝望的流下眼泪变成珍珠，一颗颗的落在玉盘上滴答答的响，“叶一！”她口中喃喃。
　　叶一左臂就像在禁地时一样，升腾着黑气。东方白夜身边的两人才明白他大哥为什么为了这个小孩儿这样激动，原来当年的小孩儿没死！让众人惊讶的是，叶一一把抓住闪电，，一瞬间整个人都产生了烧焦的味道，“啊……”叶一痛苦的呼喊着，五脏六腑都像在地狱一般，这是怎样的痛苦。可这个人还在想着他的朋友，没有人可以这样对他的朋友。
　　“啊……”闪电一阵摇晃之后，活生生的被叶一扯断，此时他犹如雷神。手中长长从闪电甩向泷彦，泷文宇六人急忙出手，用尽全身功力向叶一打去，本来叶一现在生死难料，六人合力一击，他必死无疑。
　　海皇，东方白夜四人同时停手，一同向六人的掌力击去，硬生生的把六人的攻击抵挡下来。泷彦手中承受巨大的外力，一时承受不住，便松开对叶一的控制。叶一浑身烧焦，通体黑漆漆的，只剩下一丝的气息。徒手扯断闪电，他还活着吗。所有的人都搞不清楚，东方白夜三人为何出手，但目光都聚集在叶一的身上。
　　一声龙啸，海皇接住烧焦的叶一，他心口的位置处金光闪闪。她的淡蓝色头发迅速的变白，海皇隔空把泷兰抓到自己的身边，从她的身体里腾起一条金龙把二人包裹住冲向天空。
　　“母亲！”泷兰哭喊道。
　　“兰儿，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泷彦怒道，“拦住，快拦住他们！”
　　所有的侍卫都一起飞向金龙，还没靠近就被金龙震开。所有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一泷兰逃离这里。
　　泷彦红着脸，说道：“废物，一群废物！封锁碧落海，一只苍蝇都别想逃出去。”
　　海皇苍白的头发站在破碎的玉盘上，“卡卡”玉盘一点点的破碎缓缓的下沉。东方白夜身边的两人拿起剑想走过去给她最后一击，却被他拦住。
　　“她已经死了。”东方白夜抽出血蛟，背在背上。
　　三人同时飞向天空，在石壁上借力几次，也消失在这里。鲛人一族所有的皇室，看着高高在上的一代海皇站在玉盘上缓缓的下沉，直到完全消失在日月湖中。所有的往事都随她的离开而消散，天下的格局也就此改变，历史的巨轮滚滚往前。
　　泷文宇眼中泪光闪动，转身离开这里，只有泷彦的大笑声在山内久久的回荡。
　　日月湖外的所有的鲛人看见金龙翱翔在天际，都匍匐在地，以为龙神显灵，没有看见从他们头顶闪过的三道黑影。泷彦缓缓的从山体内走出来，向十几万的鲛人喊道：“我们伟大的海皇，已被中州刺客刺杀，即日起，封锁日月城，一但发现中州人，格杀勿论！”
　　十几万鲛人一片哗然，他们的海皇被人刺杀了？中州人做的！要报仇，要让中州人付出血的代价。
　　大雨倾盆，一人在森林中拉着木筏艰难的行走着，他的手掌都磨出了血，血顺着绳子一滴滴的落在草地上。木筏上躺着一个烧焦了的人，胸口的的鳞片还发着金光，已经看不清样貌。另外一人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把木筏靠在一颗巨树下，在折来几片大叶子，挡在他们的头顶上，而他自己淋在雨中，默默的守护着两人。
　　雨下了一夜，花螺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用树枝搭建了一树房，外面又隐藏的很好，没有人会发现。花螺在叶一走后几天，心中放心不下，就来日月城看有没有他的消息。昨天龙神祭，他刚走到日月城外就见金龙在空中盘旋，口中包裹着两人落在附近的林子里。他觉得奇怪就去看看，烧焦的人和容貌惊世的鲛人，花螺虽然在碧落海，但见过的人较少，也不和其它的鲛人来往。普通的鲛人不会有这个小女孩儿一样的容貌，那她身边这个还有一丝气息的人是谁。见他身上发出奇怪的金光，他拿起他脖子上的项链，擦拭干净，才知道这个烧焦的人就是叶一。
　　花螺明白，叶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治疗。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虽身受重伤，但没有生命危险，好好的照料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叶一的伤他实在是担心，按照常人，这样的伤早就死了。可是偏偏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游走在他的体内，护住他的经脉才得以保全。
　　他到了日月城才知道海皇在昨日的龙神祭被刺杀，公主失踪，全城戒备在搜查公主和一位中州人。海皇被刺杀，在海国是一件轰动的大事。碧落海所有的药店都必须实名登记，记录伤者名字，何地，然后在核实才能把药卖出去。花螺见没有办法卖到药材，只好买了一些布料，又回到城外自己去寻找一些草药。
　　晚间，花螺走到林子里把隐藏的树枝拨开，两人依旧安然的躺在那里。他把在山上采的草药放在一旁，取下身上的海螺，里面装的晨露。花螺扶起泷兰的身子，轻轻托着他的下巴把晨露喂进她的口中。
　　“咳咳…”泷兰咳嗽起来，睁开眼看见花螺。
　　花螺欣喜道：“你终于醒过来了。”
　　“这里是哪里？”泷兰看着眼前的树枝。
　　“在日月城外，这里很僻静，没有人会找到这里的。”
　　泷兰又喝了一口晨露，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叶一，为了自己什么也不顾的人，“他，怎么样了。”
　　花螺的神情又低落下来，道：“说死了，有一丝气息在他的身体内游走。说没有死，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体征。”
　　一想到母亲最后拼死把她救出来，不禁眼中泪光闪动，叶一现在也生死未卜。一天之内变化如此巨大，二哥哥和二叔联合杀了母亲，他们定然不会放过自己，尤其是泷彦。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花螺拿出一颗夜明珠施展法术让它停留在空中，夜明珠淡绿色的光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花螺扶着泷兰躺下，“你先好好休息，我叫花螺。”
　　“你就是花螺？我听叶一说过你，你是他的好朋友。”泷兰说道，“我叫泷兰。”
　　花螺急忙站起身，对泷兰行礼，道：“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恕罪。”
　　泷兰道：“花螺，你不用这样，我不再是公主了。”
　　碧落海国高高在上的公主，花螺是一个普通的鲛人，自然不敢僭越礼节。“不行不行，你是公主，我们尊卑有别。”
　　泷兰拗不过花螺，只好退一步，道：“那你以后不要再行礼了，叫我公主就行。你救了我和叶一，我还要感谢你呢。”
　　花螺走到叶一的身边，他现在严重脱水，身上没有一点儿完整的皮肤，受到的伤口还清晰可见。他把草药几种一样摘一点儿放入口中嚼碎，在吐出来一点一点的敷在叶一的身上。花螺的手掌，浑身上下都是伤。这些伤口都是花螺摘草药时造成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鲛人，没有任何能力。
　　“你还没有变身吧。”泷兰虚弱的说道，看着花螺因草药的苦味而痛苦的脸，“我们皇族生育就像中州人般，生下来就有男女之分。而你们普通的鲛人要经历分尾之痛，没有性别，往往见了最爱的人才会为他们变身。我挺羡慕你们的，花螺，你们一生只会爱一个人，你们活的自由，你们敢爱敢恨，你们才是大海的精灵。只是，叶一是一个中州人，而且可能活不下来了。”
　　花螺把口中的草药吐出来，细心的敷着，然后把买来的布撕开，一圈圈的包起上草药的部分。
　　“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他能好，哪怕用我的命去交换我也愿意。”花螺坚定的说。他继续往嘴里塞着草药，嚼碎，然后敷在叶一的身上。
　　他说，只希望他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