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逆风行云录 / 第十章 似是惊鸿曾相识,落花流水向何处

第十章 似是惊鸿曾相识,落花流水向何处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萧满和左三狗赶到洛阳王府时才刚过巳时,可洛阳王府里却已经歌舞升平,传酒开宴了。洛阳王白松年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摆宴席,喝酒吃肉玩女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越是骄奢淫逸,挥霍光阴,先帝越是高兴,越是放心。虽然去年先帝驾崩,少帝继承大统,可白松年却已习惯使然,终日沉迷酒色,荒淫度日。
  当今天下四位藩王,燕王白铎镇守西北雁门十四州,据二十万雄师而北抗匈奴;滇南王白颜鹤拥兵十万于西南,藩治十万大疆教化蛮夷;汐水王白泽作为唯一一位女性藩王,以其惊才绝艳的武学造诣坐镇东南七十二岛,并南海剑派、东岛气宗、铁水巨鲸帮为一体,威名所至之处再无倭贼海寇造次。这三位藩王各持重兵定守一方,唯独洛阳王白松年位在中原,麾下只有禁卫千人维持封地治安,只因在三个兄弟中,先帝最不放心的就是白松年。先帝兄弟四人,先帝排行最末,白松年乃是先帝的三哥。昔日储君之争时,白松年帮着先帝先后推翻了当时的太子白颜鹤,以及二世子白铎,成功让先帝获封上位,最终继承大统。可先帝继位后对白松年又是感恩又是担心,他将白松年分藩在中原腹地,给够他荣华富贵,却又限制他的实权,白松年自然也明白先帝的意思,他倒是乐得不问世事,老老实实呆在洛阳做个快活王爷。
  萧满和左三狗到了洛阳王府先去宴上拜遏了白松年和他的一众门客,他们本是来见小王爷白夭夭的,可洛阳王府别的规矩没有,到了府上就一定要去白松年的宴上喝上三巡酒。萧满和左三狗坐在宴会最末的席位,白松年好客又不拘礼节,所以不仅是萧满,连左三狗都能在宴上有一席之地。
  酒是好酒,入口清爽绵香,回味醇厚甘爽,虽然萧满和左三狗都是刚经过一夜宿醉的人,可美酒入喉,一点也不觉得难以下咽。萧满照例先敬过白松年,然后按照席位顺序挨个敬了一遍,一圈下来人已经熏熏然心驰神荡,有些放飞自我了。他一边把玩着碧玉酒杯,一边将眼睛眯成一条线,悄悄打量起主座上的白松年。
  据萧王孙说,白松年刚到洛阳时的确是面如红玉,鬓若刀裁,威仪棣棣,器宇轩昂,可惜二十多年终日沉迷酒色早已没了当年模样。现在的白松年宽面厚耳,脑满肠肥,拥着两个美艳少妇斜倚在宽大的金背雕蟒席座上,一只肥腻的手握着镶满宝石的黄金酒樽,另一只手则伸在其中一个少妇敞了一半的衣襟中不停地揉捏着,虽还未至晌午,但他已经双目迷离,醉得不轻。
  萧满咂了口酒,再不肯多看白松年一眼,转而将目光投向坐在他正对面的宾客。宾客的席位是分成两排列在大厅左右两侧的,中间是供婀娜的舞娘翩翩起舞的舞池,萧满和左三狗坐在进门右手边这一排的末席,而在他们对面,进门左手边那一排的末席,坐着一位有些佝偻,模样甚为憔悴的白发老人,和一位轻妆淡抹,含蓄静雅的年轻女子。洛阳王府里的门客萧满大都认识,可他却从未见过对面这两人,刚才他敬酒的时候,敬到二人这里,他们也只是点到为止,未作什么言语。萧满不禁仔细打量起他们来,明明没有见过他们,可萧满却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含蓄静雅的年轻女子似是感觉到了萧满的目光,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一对净若秋水的眼睛好像怕生的小兔子突然撞到了狐狸似的,慌张而笨拙地躲闪起来,臻首微垂,两朵绯红的云飘上净白纤润的脸颊,直蔓延到秀如蝤蛴的后颈。
  萧满笑了,无论是谁看到这样岁月静好,弱态含羞的美丽女子都会发自内心地一笑,仿佛眼前的世界整个都干净舒适起来,人世间的美好也不过如此吧。
  可萧满的笑容却逐渐僵硬起来,对面的女子又抬起了头,四目再次相对,女子的脸上已没了任何表情,甚至连那一抹羞赧的红晕都已没了踪影,一双眼睛冰冷而空洞,全没了之前的娇羞与灵气,麻木地好像看死人一样地盯着萧满的眼睛。
  萧满脸上的笑容只僵硬了一小会儿,随后又舒展开来,甚至比之前笑的还要开怀。他认知这双眼睛,昨晚行刺他的人中,他唯一忘不掉的就是这双眼睛,也正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喂他吃了解药,并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肩膀上的伤口,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她冰冷却又温柔的双手用淡青色的手帕为他包扎伤口时打的那个漂亮的蝴蝶结。“这就是你面具后的样子吗。”萧满肆意地盯着女子冷淡的面容,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两人就这么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春风拂面地对视了良久,仿佛是终于被萧满盎然的春意感染一样,年轻女子空洞无神的双眼竟凝起了光芒,脸上的冰冷一扫而空,头往旁边一扭,似躲还露地想强忍住笑意,却已然笑得像个三岁半的孩子。
  只是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对面的年轻女子换了三种表情,就好像是变成了三个举止形态和脾气性格都完全不同的三个人一样。仅凭这一点,作为杀手她就已足够出色。
  可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用眼睛告诉萧满她的身份呢?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萧满对这个神秘的杀手女子已经着了迷,他希望她对他也是如此。他就这么看着她,仿佛忘记了自己来洛阳王府的正事,他只想喝酒,喝很多很多的酒,虽然根本不需要酒他就已经醉了。
  而他也的确连一杯都喝不到了。左三狗一只手摁住萧满握着酒杯的手,一只手在萧满面前晃来晃去,有些好笑地道:“看什么呢,不就是女人吗,有什么好看的,小王爷可还在等着你呢,差不多我们该走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到吃午饭他能起得了床?我敢跟你赌十个问春楼!”萧满虽然不甘心地说着,还是跟宴席上的众人一一告退,到了白发老人和年轻女子那里时,年轻女子又变回了含蓄静雅,娇羞内敛的模样,要不是被左三狗推着出去,萧满怕是要在她那寒暄再见个没完了。
  而小王爷的确还没起床,不管是谁在他这个年龄,要是有八个老婆暖床,怕是不睡到腿软都不肯下床。
  萧满和左三狗只得在湖心亭一边喂锦鲤,一边等小王爷。白松年是个很会享受的人,洛阳王府建得外表富丽堂皇,内部幽雅清静,各地房屋依势而建,檐牙高啄,廊腰缦回,有假山瘦漏奇透,层峦叠嶂,有湖水粼粼透澈,晶莹瑰丽。而这湖心亭孤零零地矗立在湖心,四面大开,八方风景尽收眼底,又有湖中锦鲤肥美艳丽,成群结队好似游在画中,倒真是个观景休憩的好地方。
  萧满和左三狗喂了好一会儿鱼,小王爷才披着一身大红色织锦睡袍,披散着头发懒洋洋地走来。
  看着小王爷萎靡的样子,萧满不禁打趣道:“看我们小王爷面色红润,精神焕发,果实有八个老婆暖床的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小王爷白夭夭跟萧满年龄相仿,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老朋友,萧满天资聪颖,知礼节又能文武,从孩提时代就一直是小王爷的陪读。小王爷性格大大咧咧,又不拘礼节,他跟萧满之间经常互相捉弄,斗嘴耍贫。
  小王爷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朝萧满怼道:“行了行了别贫了,我是有八个老婆,可前面七个长什么样你们心里没点逼数吗?就他妈娶了一个漂亮的,昨天还他妈跑了。”
  “跑了?”小王爷的话让萧满脸色大变,不禁大声吼了起来,“你说阿蛮跑了?”
  “你吼什么吼,这里是洛阳王府!”小王爷的话让萧满稍微冷静了些,小王爷继续道,“昨天一早就找不到人了,她留下了一封信,说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小王爷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确切的说是一张纸条递给了萧满。
  萧满一脸严肃地接过纸条,的确是阿蛮的字迹,也的确是阿蛮的语气,只见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道:“臭夭夭,你这王府跟鸟笼子一样闷都闷死了,我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知道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肯定不会放你跟我一起走,姑奶奶我可不是那种不体贴不讲理的人,我可是不想让你为难才不告而别的,不过没你这个累赘我反而还轻松快活些。我准备先去扬州,然后一路南下见识见识江南好风景,然后向西去看看苗疆的十万大山,再正北去领略下西域风光,最后往东,到京城参加摘星大会,说不定还能混个天星百子呢!你也不用派人找我,更不要跟我阿哥说,我们八月份摘星大会上见吧。”
  “所以,阿蛮真的没有去找你吗?”小王爷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他趴在栏杆上出神地观察着湖中的锦鲤,萧满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看不到他的表情。
  萧满苦涩地笑了一声,也趴在栏杆上看起了锦鲤,道:“她信中都说了让你别告诉我,又怎么可能会来找我。”
  左三狗闻言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放弃了,转身也跟着趴在了栏杆上,好在小王爷和萧满都各怀心事,并没有注意到他奇怪的举止。
  “我准备去找她。”小王爷一边说着一边抓了把鱼食撒在湖中,却不再看锦鲤,扭头看向身旁的萧满。
  “什么时候走。”萧满也抬起头,迎上小王爷的目光。
  “明天一早。”
  “王爷肯放你?”
  “他本来不肯放的。
  “可他还是同意了。”
  “他不同意不行。”
  “就算王爷肯放你走,江湖那么大,你到哪里去找她。”
  “先去扬州,然后一路南下,然后向西去苗疆,再正北去西域,最后往东至京城,她怎么走我就怎么找。”
  萧满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王爷倨傲的脸,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可他什么也看不出。大多时候小王爷给他的感觉是胸无城府的世家纨绔,可有些时候,他的直爽又会让他感觉琢磨不透,好像一马平川上乍裂开来的一道深渊般深不可测。萧满又道:“此番路途遥远,又江湖险恶,危机四伏,你准备带多少护卫同去。”
  “此番路途遥远,又江湖险恶,危机四伏,还是低调行事的好,我只带两人足矣。”
  “哪两人?”
  “我面前的两人。”
  萧满笑了,笑的不情不愿,好像小王爷刚说了一个冷笑话,他是附和着笑的一样。萧满道:“白夭夭,你这玩笑开的也太没水平了,你明知道我家这一大摊子生意都压在我肩膀上,想走都走不掉,你还故意消遣我。”
  小王爷也笑了,笑的也不情不愿,好像萧满刚说了一个冷笑话,他也是跟着附和才笑的一样。小王爷道:“萧满,你的玩笑开得才真没水平,昨晚你爹回去没跟你说吗?你还真装起来没完了。”
  萧满没再接话,四目相对,无声之中似是经过了千百次博弈,难道萧王孙从昨晚回来一直在找自己竟是因为这事?萧满只觉心头一团乱麻,有太多事情想不明白。白松年只有白夭夭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铁甲护卫,看院高手,贴身近卫层层围护,生怕出一点闪失,怎么突然就肯放任小王爷出走江湖,远离洛阳?而且府上那么多护卫高手,小王爷为什么偏偏只带自己和三狗?白松年又为什么会同意?而灰衣楼的杀手又为何昨晚刚行刺过自己,今日就出现在白松年的宴上?最关键的是阿蛮,她这次出走,真的只是为了游玩吗?
  “不瞒小王爷,昨晚遇上了几个点子,小命都差点丢掉,今早回家匆忙,还没见过老爹。”
  小王爷眉头一皱,转看向萧满耷拉着的左臂,道:“在我的地盘,什么样的人敢动你?你的左臂就是他们伤的?”
  萧满饶有深意地盯着小王爷道:“说来惭愧,我连他们长什么模样都没看到,几个都穿着灰衣服,带着奇怪的鬼脸面具,身手了得,都是不一般的高手,想来洛阳城弹丸之地,突然多了几个这般高深莫测的江湖人,小王爷总是知道些什么的。”
  小王爷没有回应萧满的目光,别过头去,抓起一把鱼食继续喂起了锦鲤,说道:“洛阳城弹丸之地,我也不比你多长几双耳朵,有些事情反而你知道的比我多。”小王爷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地又道,“这事我知道了,这几天我让下面的人加紧巡查,你们先回去准备吧,明天一早南市码头,有一艘赤鲲船行的船靠岸,我们在那里碰面。”
  萧满还想问些什么,但小王爷自顾自埋头喂锦鲤,似乎已不想再聊下去。
  “既然小王爷已都计划妥当了,全凭小王爷吩咐,告辞。”
  萧满和左三狗转身便走,却又被小王爷叫住,“昨晚来府上抚筝的那个姑娘不错,是叫梨笙是吗,明早带着一起吧,三个大男人又路途遥远,有个美人伴着总愉悦些。”
  左三狗心头一凛,他突然生出一种很矛盾的感情,他即希望萧满答应下来,这样慢慢旅途能有梨笙作伴,只是想一想他就有些心跳加速,从昨晚月下对饮之后,他对梨笙的感情已经上升得超乎了自己的预期。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萧满拒绝,因为有小王爷在,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萧满还是答应了下来,这件事上,他没有拒绝小王爷的道理。萧满道:“梨笙的确是个好姑娘,带着倒也无妨,不过方才王爷宴上也有一位姑娘,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却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小王爷是否相熟,三个大男人又路途遥远,多个美人伴着岂非更愉悦些。”
  小王爷声音忽然变得冷漠:“我爹的宴上有什么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知道,也不认识。”
  小王爷低埋着头似是专注在湖里的锦鲤上,头发松散地遮住了侧脸,看不到任何表情,萧满也不再答话,拉着左三狗一起出了洛阳王府。
  云销雨霁,正午和煦的阳光拥抱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热门推荐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