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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被暴君继承后 / 第4章 杀意

第4章 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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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却没有多大的改变,只点了点头,出于意料地没有坚持,“既然如此,娘娘便按军中规矩行事。”
  
  一挥手,立刻有士兵上前将手中举着的托盘放下。
  只见里面整齐叠着一件黑色衣物。
  
  卿柔枝松了口气,只要能够留下,让他放她一马的事,可以徐徐图之。
  
  他却忽然抬袖挡住了她想要取走衣物的手。
  
  卿柔枝不解。
  
  褚妄语气平平:“钱货两讫,娘娘连这等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
  
  他薄唇微扬,意味深长道,“我倒忘了娘娘这些年来养尊处优,自然不会将这种小事记在心上。”
  
  这是讽刺她清福享得太久,一点常识都没有了,卿柔枝暗暗咬牙,收回了手。
  
  在宫里,确实少有用钱的地方。
  
  去摸手腕,空空荡荡。抚上鬓发,亦是只有一支简单的用来固定发髻的银簪。这才想起此次出宫为了方便,并没戴太多贵重的首饰。
  
  银两,二哥那倒是有。
  只是若同二哥要,他必会刨根问底,更不会赞成她投靠褚妄、苟且偷生的举措。
  
  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玉玺。”他言简意赅。
  
  卿柔枝咬住红唇,春水一般的明眸微微闪动。
  
  不能给他。
  
  东西被他拿到,她就没了再待下去的理由。
  
  届时叛军入宫,她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后便会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最好的结局也不过留个全尸。
  
  横竖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他人在面前,索性忘掉昨夜的不快,诚心发问:
  
  “殿下怎样,才肯答应我的条件?”
  
  褚妄凝眸,缓缓摇了摇头,“看来,娘娘有些得寸进尺了。”
  
  他起身,面容波澜不惊毫无破绽:“就算没有娘娘相助,我也能成事。天潢贵胄,满朝文武,早已无一人能够阻我。”
  
  他说这句话的神态和语气都很平静,卿柔枝却能听出无边的狂妄和野心。
  
  褚妄从少年开始便一直很少回避别人的眸光,这次也是,全然没有男女避嫌的概念,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面庞,一双狭长深邃的凤眸,传达出温和而蛊惑的情绪:
  
  “您应该知道,我不动手杀您,并非我不敢。”
  
  卿柔枝头皮发麻。
  
  她知道他的意思。
  
  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不屑为难她一个附庸于皇权之上的,如同菟丝花般软弱的女子。
  
  这是帝王者的气度。
  
  试问就要攀上巅峰,谁会在意被蝼蚁咬过一口?
  
  即使那蝼蚁来自他的君父。
  
  然,天命已覆,高山将崩。
  
  想必不用他动手,就有无数的人为了讨好他将她这个傀儡皇后的性命双手奉上……
  
  看着男人举步离去毫无留恋的背影,卿柔枝的手脚一瞬间变得无比冰冷。
  只觉自己站在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
  
  通过一番打听,卿柔枝得知临淄王有在附近垂钓的习惯。
  
  既然想要取得对方的原谅,自然要肯豁得出脸面。
  
  戴上兜帽,顶着各色或窥探或不屑的目光,卿柔枝按照慕昭所指的方位走去。
  
  买下那身衣物的银钱是向慕昭借来,乃是一件黑色的兜帽斗篷,样式极为宽大,不仅挡风还可以遮掩容貌。
  
  看着眼熟,却不太想得起在哪见过?
  
  天地间银装素裹,道路两旁排列着杉树和松树,枝桠上挂满皑皑的白雪。
  
  行走其间,听着冰雪被踩碎的声响,仿佛置身于水墨画中,卿柔枝长长舒了口气。
  深宫是富贵金窝,更是四方囚笼。
  
  很久没有这么自在地行走在天地间,她感到久违的轻松。
  
  江边空气清新寒冷,她一眼看见那道黑色的身影。
  于漫天风雪中,独钓寒江。
  
  他头戴斗笠,丝绸质地的黑发披散在两肩,外罩一袭纯黑色的缂丝长袍,长长的后摆如同花瓣一般铺散在雪地上。
  黑者愈黑、白者愈白。
  
  整个人充满了不可预知的神秘和沉默,宛如雪山上迎风盛开的黑色曼陀罗。
  
  他垂着眼,浓密如小扇的睫毛盛着白白的雪粒,风一吹,雪粒子便簌簌地落在了衣领上,宽大的衣袖微微滑下,露出冷白洁净的手腕,戴着一串黑色佛珠。
  
  一瞬间,风雪凄迷。
  
  她陷入回忆。
  
  那一天也是一个大雪天,更是九皇子的生辰。
  只,宫中无人在意。
  
  生母是最卑贱低等的宫奴,生下他就疯癫而死,常年被陛下冷落忽视的九皇子,是比泥土还要低微的存在,人人可欺。
  
  凤辇停在太液池时,卿柔枝看到的就是少年被肆意欺辱的画面。
  
  那个曾经拽着她衣袖,叫她不要往下跳的少年,被两个宦官架着身体,以发覆面,脱臼的手臂耷拉在身侧,就连垂下的指尖都是细碎的伤口,毫无反抗之力。
  
  出身高贵的七皇子,用力掰开弟弟的下巴,叉起一块刚刚熄灭还带着火星的热炭,就要塞进他嘴里。
  
  “住手!”
  
  她开口呵斥。
  
  见是她这个风头正盛的继后,七皇子悻悻作罢,带着手下告退。
  
  卿柔枝一步一步,走到了少年的面前。
  他蜷缩在墙根,浑身是伤,犹如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眼睫一颤,一双眼瞳漠然看来,清澈明亮、沁人心脾。
  
  他的眼神让她想起了从小陪她长大的一只小黑狗。
  只可惜,在她进宫的前一晚,它就被害死了。
  
  她听见他微弱的声音,“……怎样才能活下去?”
  “像您一样,手握权柄地活下去?”
  
  他的唇瓣血肉模糊,声音沙哑难听,看着她的眼神陌生至极。
  
  想来并没有认出,她便是那夜那个投井的才人。这个少年,曾拉她一把,将她带回了这个并不美好,却又充满希望的人世。
  
  现在,她便投桃报李,也拉他一把吧。
  
  于是她弯下腰,用无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对他说:
  
  “断情绝念。”
  
  断私情,绝妄念。
  
  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任何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后来,她把他带回了坤宁宫。缓缓褪下佛珠,戴在他苍白削瘦的手腕上:
  
  “我叫卿柔枝,今后,就是你的母后。”
  
  思绪来时汹涌,褪去得也快。
  
  那串佛珠他还留着,是不是说明……看着男人平静的侧脸,她忍不住上前:
  “殿下,我们可以谈谈么?”
  
  这一靠近自然瞥到了冰面上自己的倒影。卿柔枝终于意识到眼熟是为何,三年前她去牢房送毒酒时,便是这一身装扮!
  
  褚妄……
  
  给她准备这身衣物,是什么意思?
  
  时时刻刻提醒,她害过他么?
  
  褚妄亦是看向冰面那抹倒影,须臾,声音极淡地传来,“说实话,看到娘娘的第一眼,我很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娘娘这般锲而不舍,莫不是心怀期待,觉得我们之间,还存有什么母子之情?”
  
  卿柔枝咬唇。
  
  她没有弟弟,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当初救他的性命,一是他曾赠灯与她,二是拿他当成了弟弟看待。
  
  那几年除了她长姐,懿德皇后所出的储君,她最关心的便是九皇子。
  
  她是皇后,纵使口诛笔伐,人人骂她狐媚祸水,她也是与大越皇帝并肩立在皇恩台上为万民祈过福,名正言顺的国母。
  
  亦是,他的母后。
  
  如果褚妄不曾对卿家下手。
  她绝不会选择,与他为敌。
  
  像他这样的人是注定不会一直待在烂泥中的,只要给他机会,他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终有一日,他会比陛下还要强大。
  
  他做到了。
  
  如果说少年时的褚妄还能被轻易地掌控和看破,如今的他就像看不透的浓雾,光是靠近都感到一阵对于未知事物的胆怯。
  
  孤身前来,她怎会不知自己会面对什么?太想活着了,哪怕受到再多的屈辱和折磨,她都想活着。
  
  这是那个少年教她的。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这一生原本只给陛下,和父亲下跪,”
  卿柔枝捏紧手心,终究是缓缓弯下了膝盖:
  
  “可是现在,只要殿下肯原谅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他喃喃。
  
  她忽然觉得危险。
  
  不知哪里刮来的一阵狂风,掀开了她的兜帽,寒风如同刀子般刮着娇嫩的肌肤,满头青丝狂舞。
  卿柔枝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人。
  
  褚妄没让她跪,却也没有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他扼住了她的喉咙。
  
  “那就请娘娘,把命送给我吧。”
  
  他蛊惑地说着。
  
  卿柔枝感觉到,他冰冷的五指,圈握住她的颈项,一点一点收紧。带着薄茧的指尖抵住肌肤,不带丝毫感情。
  
  像是一把钢刀架在脖子上,随时,会让她人头落地。
  
  褚妄垂眼。
  
  他看着她的表情,不像是在看活色生香的美人,反而像在看一具没有生机的玩偶。
  
  握着她的喉咙,掌控着她的命脉。
  
  他用的是戴着佛珠的左手,一颗颗黑色菩提子呈现出玉石般的珠光宝气。
  
  掌心隔着薄薄的皮肉,感受着她颈部血管突突直跳,那是与心脏同步的跃动。
  
  他的眸光,缓缓滑过女子青丝散乱的面孔。她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却是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扼住喉咙,连反抗都不曾有。
  
  原来。
  
  她与旁人一样。
  
  命悬一线时。
  也会恐惧无助,泪眼婆娑。
  
  也会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如同待宰的羔羊。
  
  让人猜测,她的心与旁人一样,是红的,热的。
  
  “傀儡怎会有心有肺?”
  
  他似叹非叹。五官在呼出的白雾之中变得模糊不清。蓬勃的杀意,让他的喉咙发痒,眼睑更是微微发红。
  
  忽然,嘀嗒。
  
  一滴又一滴,滚烫的热泪跌出眼眶,断线珠子般沿着尖尖的下巴流淌,又坠在他的虎口,顺着他的手腕一路往下,将黑色的佛珠浸润得更加瓷光透亮。
  
  风一吹,透明的液体尽数冷却。
  
  佛珠间隙源源不断传来的冰凉,使得那股流窜在四肢百骸的躁动慢慢地平息下去。
  
  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缓缓,把手松开。
  
  就在他松开手的瞬间,她便踉跄后退一步,抚上那还残留着他指尖温度的脖颈,惊魂未定。
  
  胸口起伏着,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卿柔枝克制地咳嗽,抬起衣袖一点一点沾去面容上的泪痕。
  
  女子的眼尾红肿得潋滟,一双杏眼因水意而亮得惊人,纤细的身躯还在因劫后余生而恐惧地发着抖。
  
  冰冷湿润的感觉残留在肌肤上,褚妄眉心微皱。
  这种感觉过于陌生,令他十分地,极度地不喜。
  
  卿柔枝缓过情绪,这才放下捂着脖子的手:
  
  “谢殿下开恩。”
  
  男人一点点擦去手上湿润,闻言侧目:
  
  “娘娘就不怨恨?”
  
  卿柔枝避开他锐利的眸光,呼出一口浊气:
  
  “我害过殿下,一切都是报应。这条命如果能够弥补殿下所经受的磨难,我愿意。”
  
  她逆来顺受地说,白嫩的颈子还留着指印,颜色深浅不一。
  
  深宫浸淫七年,卿柔枝是资深的戏子,即使怨恨也不会表现出来。
  
  褚妄并不在意。
  
  他收回了视线。
  
  斗笠下剑似的长眉拢起,眼睑微红:
  
  “娘娘想要与本王合作,总得拿出点诚意。”
  
  “您虽然是皇后,却无实权,只是陛下和卿家推上后位的傀儡,”
  他咬字慢,嗓音磁性,听上去很是蛊人,“这让本王怎么相信,娘娘可以帮助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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