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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给的布带里是红薯和玉米,陆十很喜欢吃烤红薯,所以烤了一个较大的红薯。
陆十吃完红薯以后,日已西薄,西边的残阳给湖面映上了一层血色,水光潋滟,陆十蹲在湖边洗漱一番,穿上二柱带来的一套布衣,找了一段青色的的小树藤将长长的头发束在身后,然后提着那块黑铁不紧不慢的向老牛山上走去。
山风吹过树梢,漱漱直响,淡淡的兰花香飘来,沁人心脾。陆十在陡斜的林间缓缓的攀爬着,脚下的积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有些滑。
老牛山像一头趴在地上牛头上仰的老牛,最高的地方自然就是牛嘴,那也是陆十前世死去的地方,陆十要先爬到牛脖子上,再沿着脖子往上爬到牛头,再是牛嘴。
越往上走,两旁的花草树木便越少,空气也越发燥热。
从山底到牛嘴大约有百丈高,这对于现在的陆十来说有些高,即便刚才在使用道境的手段纳气时,机缘巧合之下弄了出那样很有神仙风范的一幕,但他现在依旧只有武境一品而已。
全靠着接近武境七品的体魄,陆十才一口气爬了上来,却已是深夜。
月挂中天夜色寒,但空气却一点也不寒,一阵阵热浪席卷四周,使得整个山头上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蛇虫鼠蚁,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半点生机。
陆十走上山头,现在远处看着岩石中间那个四尺见方的小池子,池子里就是当年留下的大日流浆,是使这个山头生机尽失的罪魁祸首,也是这座山现在改名叫赤流山的唯一原因。
太古玄冰已经被人用大神通摄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大夏皇宫里,但他们终究没能带走大日流浆,即便他们拿到了太古玄冰所制的葫芦,但是想要将大日流浆装进去,即便是身怀龙族血脉的陆十在天人巅峰时,也花了不小的代价。
只有陆十知道,这个池子的底部,最终都汇入了一个点,就像一个漏斗,在那个点上,有一个极小的孔,小到一柄刀化成的铁水足足从那个孔往下浸了十七年才完全浸下去。
在这十七年中,在那地下,一个布满阵法的洞里,一个血茧旁,每隔十九天,便有一滴铁水滴下来,慢慢的,越来越多,逐渐凝成一块黝黑的玄铁块,直到某一天,滴落的不再是铁水,而是一滴大日流浆,炽热的气浪惊醒了血茧中的人,一个浑身赤裸的青年从中钻出。
这个青年自然就是陆十,每一步都在陆十的算计之中,精确无误,唯一超出陆十意料的就是临死前气海破碎时,突破了天人境,这是个意外之喜,也是陆十在这个局中最大的收获。
……
陆十站在远处,将手里的玄铁投出去,沉重的铁块在石头上只是微微向前滑出一小截,然后停在了池子旁边。
他现在不需要玄铁融化,他只需要玄铁变软,也只有大日流浆可以使这种来自天地烘炉的玄铁软化,软化之后他就可以重新铸造自己的兵器了。
不是铸刀,而是铸剑。
弃刀学剑也是陆十的计划之一,而且尤其重要,陆氏的刀法在中州大陆太显眼了,如果依旧使刀,只要他一出手,他的身份便会无所遁形。
所以他要学剑,因为他早已明白“器本相通,大道无形”这样的道理。
黝黑的玄铁依旧黝黑,毫无变化,像这样软化玄铁不是一时片刻可以完成的,所以他还要等,至少要等好几天。
他当然不会坐在这里等,于是他开始下山。
……
第二天,陆十在二柱的帮助下,在湖对面的楠竹林旁,搭了一间小竹屋,村里人又贡献了些多余的锅碗瓢盆,陆十暂时的住所就定下来了。
竹屋前,陆十将最后一个楔子打进去,放下柴刀,拍了拍手,看着面前的竹躺椅。
嗯,很好,巧夺天工。
然后他在竹躺椅上坐下来,提起柴刀用边角料削了一柄竹剑,在没有铸造出自己的剑之前,他需要时刻佩戴着这柄竹剑,他需要用这柄剑孕育一道剑气。
他前世是绝世刀客,举手之间刀气纵横,触类旁通,只要有剑在手,他自然也能孕育一道剑气。
人可蕴剑,剑可养人,这就是为什么绝大多数剑客都剑不离身的缘故。
他想了想,又给二柱削了一柄竹刀。
他决定将陆氏刀法教给二柱,既然自己决定学剑,但总归不能让陆家的刀法试失传,陆家那些个出海的前人,鬼晓得他们还会不会回来。
编完篱笆的二柱走过来,他将竹刀递过去,二柱很高兴,当即在院子里耍了一套“砍柴刀法”。
陆十黑着脸看完二柱毫无章法的天魔乱舞,然后不紧不慢的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到小院中间,接过二柱手里的竹刀,拔刀,斜斩,很简单的一个动作,然后把刀递给二柱。
“把这个动作练五百遍我就教你用地笼捕鱼。”
“嗯。”二柱满怀梦想的在院子里反复练起来。
陆九又重新躺到了竹椅上。
“错了,手抬高一点。”
“嗯。”
“又错了,刀要快,要直。”
“目光也要直。”
……
“师傅,这是第几遍啦?”
“第二十一遍。”
……
“师傅,得有两百遍了吧?”
“没有,你数错了,才一百二十一遍。”
“哦。”
……
在之后的日子里,大宁村里的人都知道,老牛湖那位姓陆的年轻仙人用楠竹和藤条做了一个叫地笼的东西,总能捕到很多鱼,于是村里人常常带着粮食去仙人那里换鱼,借机亲近亲近,看能不能混个熟脸,要是一走运像二柱子那样被看中了,得以传授两招仙术,以后就不愁吃穿了。你看那二柱,现在走路都抬头挺胸的,据说腰上那柴刀,一刀下去能砍断碗口粗的青杠树呢。
不过这个仙人似乎总是一副很疲劳的样子,要么躺在湖边睡觉,要么躺在躺椅上睡觉,带着两个黑黑的眼圈,耷拉着一张俊俏的脸,说话有气无力的……整个人都萎靡得半死不活般。
陆仙人可能生病了,一个人说。
胡说,仙人怎么可能生病,又不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
仙人既然会饿,为什么不会生病?
要我看,陆仙人是刻苦修行劳累的。
可是我们也没有看到陆仙人修行啊。
修行那是想看就能看的吗?再说了,老张不常说吗,仙人都是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陆仙人肯定是晚上偷偷修行的。
那仙人肯定是晚上劳累过度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诋毁陆仙人,我听到了。
你瞎说,我是说,仙人很勤奋。
嘁,二狗子小两口晚上不也勤奋?你就是在诋毁仙人,你完了你完了,陆仙人肯定听见了。
……
陆十确实很累,每天晚上都非常累。
大日流浆池子旁的玄铁已经软化,红彤彤的,像一团火,所以他每天晚上都要到山上来,运行元气捶炼玄铁。
玄铁正在一天一天的变化着。
第一天,玄铁被敲打成一根长约四尺有余的长棍。
第三天,玄铁变成了一根红彤彤的长锏。
第七天,终于有些剑的模样了。
第十二天,一柄未开锋的长剑已经形成。
第十八天,山风吹过山顶,吹散几分炙热,陆十现在远处,解下了腰间的竹剑,看似柔弱不堪的竹剑,却仿佛带着无所不破的锋芒,那圆润的剑刃上,似有寒芒流过。
他将竹剑抛出去,竹剑在半空中开始燃烧,在下落的途中渐渐化为黑色的齑粉,一道剑气突然飞出,飞入玄铁长剑中。
原本未开锋的长剑忽然开始亮了起来,锋芒毕露。
……
伏龙山脉深处,一座巍峨高山之上,一座雄壮宫殿之中,一柄拙劣的铁剑忽然长鸣,威慑乾坤,群山之巅,剑鸣不断,高山之下,百兽匍匐。
一道道流光自各座高山飞来,化作一个个剑修立于大殿中,凝重的看着大殿上那柄供奉着的无鞘长剑。
说是长剑,却不过是一条废弃的锯条磨平了锯齿做的剑身,然后将一节木棍劈成两半合在铁片的一头,用布带缠住,作为剑柄。
这柄剑实在是世间最拙劣的剑。
但此时此刻,这柄剑却又仿佛是世间唯一的剑。
“掌门师兄,‘不求人’为何长鸣不止?”
“有名剑出世。”
……
洛阳城外城,廊姆河畔,晓茶山上有山庄隐现,忽然之间,一柄古朴长剑自山庄飞出,直飞到廊姆河中,翻江倒海。
一个少年两三纵越,来到河畔,扯着喉咙喊道:“第二,第二,你发什么疯呢?”
……
中州大陆之西,昆仑山之巅,有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十五郎断,名器当出。”
……
洛阳白塔寺,三十二层玄塔之中,有人狂笑道:“好好好,此剑一出,沧海横流。”
……
……
这一夜,中州大陆有些吵。
这一夜,在那伏龙山脉南端,一座名为赤流山的小山下,一个少年提剑而出。
少年有些疲惫,走到河边坐下来,横剑于膝,开始闭目养神。
漆黑如墨的长剑,没有剑鞘,在月色下闪动着幽邃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