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喋血血原

　　“启禀主上，血原传来消息，任务失败！”一黑影暗卫出现在葛从明身边，单膝跪地禀报道。
　　“什么？？”梅若开大惊，“梅官怎么样？”
　　“梅官失踪！这是战报！”说着影卫递上一根机关竹筒。
　　此竹筒看似平平无奇，却是内蕴机关。竹筒不过一尺长，分为十小节，每一节上均刻有天干十字，每一小节又可转动，每一节必须转动到对应的位置上才可以打开。外人如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贸然强行拆开，便会出发内部机关。内部机关藏有火药和细小火石，一旦开启方式错误，竹筒便是会爆炸开来，不仅保护竹桶内的情报，而且还可伤敌！如此精巧的机关设计，当然是出自葛家堡的巧匠陈班之手！
　　葛从明结过竹筒，示意暗卫退下。凭借竹筒上的暗记，他知道这是梅处仓亲自负责的第一手谍报，竹筒之上还有已经风干泛黄的斑斑血迹，葛从明内心一凉。
　　“梅官，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葛从明心里嘀咕道。
　　葛从明运用只有他与梅处仓所知的手法打开竹筒，两封书信卷曲其中，他打开其中一封写给自己的，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看完。
　　“明官，血原意外，此次恐难全身而返，附信一封请转交开儿。另，我已下命，所有暗子撤离血原，葛家堡所有人切勿来此，切记！切记！”
　　葛从明看完书信，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血原发生了什么？处仓武功不在我之下，怎么会如此心有死意？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遍观天下，能让他如此这般的人似乎还没有！为什么他让葛家堡的所有人不去血原？为什么偏偏是葛家堡？既是葛家堡，自然包括了我与大哥等人，也不能去？”葛从明满腹疑问，却又无法得知答案，只得等从血原撤回的暗子详细了解了。
　　葛从明又拿出另一封信，上书“吾儿梅若开亲启”几个大字。葛从明自是不会下作到拆开信封，但以他对梅处仓的了解，应该不会交待一些后事，那便不难猜出他要对梅若开说些什么，安排些什么了。
　　血原地处北陉国以北，与渊止国接壤，既不属于北陉也不属于渊止，是两国的军事缓冲之地，两国也很默契地将此地独立出来。血原赤野千里，因土壤呈赤红色而被命名，有传言称是天上仙人鲜血撒于此地而成，染土而赤，千沟万壑。每当雪季来临，此地又会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景，天地之造化着实令凡人难以想象。
　　血原之上鲜有虎豹豺狼等野兽，倒是偶有飞禽，经过千万年演变，也生长了许多有血原独特色的植物，其中血枫是最具特色也是最多的。血枫树虽多，相对与血原也只能算是零星点点，树高不过三丈，但枝蔓颇多，树叶宽大，呈墨绿色。于人而言，有血枫树的地方，人才能生存！
　　自北陉国最北的“漠门关”出，继续向北七十里，是一片血枫林，这片血枫林处于血原边缘，是北陉国的流放犯人以及逃犯的聚集之地。自北陉国立国以来，此地聚集的犯人人数难以统计。有些犯人大着胆子向血原深处而去，有些死了，而有些却活了下来，他们开始在血原扎根，是这座血原的原住民。
　　葛家堡两个月前由情报得知此地有异变，一颗天外陨石坠落血原，北陉、渊止两国边境震动，纷纷派遣军队进入探查，但北陉国的千人军队却悄然失踪，无一人返还。
　　渊止国担心两国冲突，特地派遣使者前来北陉国都说明情况，没想到渊止国竟也如此。葛家堡受北陉国主慕容龙德委托前往血原查明真相，是故梅处仓便成了完成这任务的首要人选。
　　半月之前的一个暗夜，血原之上，梅处仓于一间地下暗室内布置一批又一批的暗子斥候撤离。
　　“甲组，你们向东撤离，经犬离关、伏马关、叶落谷、葭萌关直至东海城与堡主汇合，中途不可停歇！”梅处仓下令道。
　　“是！”所有甲组人共声回应道。
　　“乙组，你们向东南撤离，经盘虎关、澜沧江、老马岭，而后迂回至卸甲城，于此地暗子接头！”梅处仓继续下令。
　　“是！”乙组人共同回应道。
　　接着是丙组、丁组......直到庚组，梅处仓有条不紊地给他们下达着撤离路线和任务，直到最后一组命令下完，梅处仓依旧内心不安。
　　“头儿，我们撤了，那你呢？”甲组队长关切问道。
　　“我还有事要办！”梅处仓严厉道。
　　“头儿，你别想骗我们！”乙组队长带着哭腔说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想留下来为我们断后！”
　　梅处仓抬起头看向所有人，默不作声。
　　“头儿，我们留下来，跟那些倭爬鬼拼了！”丙组队长出声斩钉截铁。
　　“拼了！拼了！”一时间暗室里所有的暗子齐声喊道。
　　“拼？拿什么拼？”梅处仓厉问道，“已经折了那么多兄弟！”
　　所有人默不作声。
　　“头儿，我们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我们一起遇到过那么多凶险，经历过那么多的腥风血雨，我们不都挺过来了吗？为什么这次不让我们陪着你？”甲组队长红着眼道。
　　梅处仓闭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向着众人微笑说道：“放心吧，要杀本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此次任务说完成也已完成，说失败也失败，你们无论谁活着回去，都要将情报带到！”
　　众人默不作声。
　　“听到了吗？！！”梅处仓厉声问道。
　　“是！”所有人同声回答道。
　　“你们之中的情报有一份是真的，也许都不是真的，这也许是本使给你们下达的最后一次任务，一定要活着回去！”梅处仓语重心长地说道，“即刻出发吧！”
　　室内众人全部单膝跪地，向着梅处仓拱手而拜，随即起身一队一队撤走。
　　梅处仓目送着一队一队的人离去，似乎是生离死别的萦绕在了心头。其实，梅处仓让他们所携带的情报都是假的，为了让他们能活下去，必须要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动力和理由，
　　而且真正的有关血原的所有重要信息均已被自己销毁。虽然他们所带的情报均不真实，但梅处仓写给梅若开的那封信却是真的！
　　暗室之中，烛光摇曳，梅处仓轻轻捻了捻灯芯，他没有丝毫畏惧，但是却心有牵挂，他牵挂着那个陪少爷练剑挨打受伤的儿子。他怔怔出神了许久，终于，他提上案桌上的一把古朴弯刀，大步行了出去。
　　梅处仓知道，此次恐凶多吉少，要想这七支情报组能安全回到北陉，他必须要竭尽全力来挡一挡那些倭爬鬼了。梅处仓寻了一片只有十数棵树的血枫林，感受着这里袭人的夜风，将自己的状态调到最佳。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无力过，他是可以逃走，但是以对面的手段，肯定会追踪到自己，更何况还有手下那些追随他多年的暗探！
　　前次交锋，他已经损失了数十名兄弟，并且自己被那倭爬鬼的领头死死压制，若不是关键时刻，一位兄弟拼命引爆早已埋伏好的火雷和另一位兄弟为他当下那酷似《逐风剑法》的致命一剑，他是逃不走的！
　　血原上的天空是暗红色的，就连那月亮都像是被披上了一层轻柔的红纱，星星是没有星星的，能看到月亮，都仿佛是上天给这片土地的一点恩赐。
　　蓦地，梅处仓睁开双眼，双目如炬，紧紧盯着前面的一片越来越近的暗红，他们来了！
　　梅处仓拔出古朴弯刀，刀身映着红月，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兴奋的颤抖着，隐隐间竟是有欢快的鸣叫之声。
　　梅处仓轻抚刀身，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他轻声说道：“闻英，今晚我们杀个痛快！”
　　言罢，梅处仓身形一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刀身反射的月光形成一条长长的红丝带，只见这条红丝带冲入人群，若隐若现，飞快舞蹈，惨叫只声不绝于耳。梅处仓的每一刀挥出，都带起成片的残肢断臂飞起，还夹杂十数颗圆滚滚的人头。
　　说梅处仓所杀的是人，但是他们却又很是矮小，而且他们都是统一的大面积光头，只有脑袋中间留有一团短发，而且还扎成了鞭子。因为他们矮小，又是手足同时落地行走，所以梅处仓的手下都称之为“倭爬鬼”。
　　这些倭爬鬼之中不乏有些高手，甚至有数名倭爬鬼都能比肩葛家堡内的长老。梅处仓放开了一切，在这些倭爬鬼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的残肢断臂堆起来怕是能小山一般高了。
　　倭爬鬼太多了，以至于梅处仓根本来不及换气，就在杀掉数名长老级的倭爬鬼之后，梅处仓换气只是却是生生挨了几下不轻的攻击！在击杀了近三千倭爬鬼后，梅处仓忽然发现倭爬鬼像是害怕了，攻击越来越缓，虽然已被重重围住，但是梅处仓心中却是惊骇，他们懂得配合与阵法！
　　在他们不再攻击梅处仓后，只是将梅处仓围住了，继而他们也慢慢停下了攻击，梅处仓正愁没有运气换气的时间，于是也便停止了攻击。就在梅处仓运气恢复之时，正面的倭爬鬼让开了一条路，缓缓走出一名正常人身高的白发枯槁的老者，这人正是上次以极为相似《逐风剑法》的剑招将梅处仓死死压制。
　　梅处仓看到此人，心中充满疑问，而那人也不着急进攻，似乎在等待梅处仓恢复。
　　梅处仓在恢复了些许内力之后，向那人开口问道：“你是谁？”
　　白发枯槁的老人用近乎嘶哑的声音回答道：“老夫也记不清自己是谁了......时间太久了啊......”
　　梅处仓听得莫名其妙，便又问道：“你为何会《逐风剑法》？”
　　老者回答道：“这剑法叫《逐风剑法》？那好吧，老夫便以这《逐风剑法》杀你吧......”
　　梅处仓还未等老者话说完，便突然率先发起进攻，反观老者极为淡定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