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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爱他。”苏奕说，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
宛清没有说话，反正他的话是个陈述句，不需要她回答。
“谢谢你请我吃饭。”他又说。
宛清叫服务生划了卡，“走吧。”她说。
她不等他再说什么，走到路灯等出租车。
“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说那种话，显得我有点不尊重你。”他站在她旁边，缓缓开口。
夏日的晚风吹起她鬓角的几缕头发，她转过头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这是原谅他了？还是说她觉得他的确很不尊重她？
“苏先生，别盯着我看，你刚才说过，不想把我当研究对象的。”她说，眼睛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
路灯的光投射到她眼睛里，他想再看一眼，但是他叫自己扭过头，不再看她。“嗯。”他说。
出租车停下来，他帮她拉开车门：“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说着，她便关上了车门。
他又从外面拉开，“留个联系方式。”
“没有必要。”她又把门生生关上。“枫之谷，谢谢。”这一句，她是跟前排的司机说的。
车子开出去，他站在原地，眼睛牢牢所住那辆车子尾灯，直至它转过弯，消失不见。
他也打了一辆车，又去了派出所。只是，这一趟是并不是为了公事，他的车还停在那里。
……
宛清回到家，用温水冲去身上的疲惫与汗水，她好像感觉好一些了。
屋子里没有了李森的痕迹，她已经狠狠把那些痕迹都抹去了。天知道，她扔掉那些东西的时候有多心碎。
她手机上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电话。她还以为是那个苏奕，他当然有办法弄到她的手机号，她没有接。
第二遍再打来，她仍旧没有接。
不过，手机又响了第三遍。
她想一想，接一接也无妨。“为什么打电话？”她直接问。
可是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是，像上了年纪的人的声音。那绝对不是苏奕的声音，因为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宛清，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是李森的妈妈。”她的声音是在颤抖的，宛清听得很清楚。
她一下子又觉得心里刺痛，“阿姨，你好。”她努力稳定情绪。
“宛清，我想见见你，我们想见见你，我跟他爸爸。”
宛清原本没想要见他们的，但是他们已经找到她，她也不想冷言拒绝，不过是见一面，又能怎么样呢？“好，明天吧。”她说。
“嗯，那明天中午，可以吗？”
“早一点，上午吧。”她不想同他们一起吃饭，她没有很多话要同他们聊。她跟李森原本就没有打算结婚，即使李森还在，她同他父母也没有什么关系，何况，现在，李森他……宛清清了清嗓子，“阿姨，明天上午，我去找你们。你们住在哪里？”
“酒店。”李母告诉她酒店名字和地址。
“那明天上午九点左右我去找你们。”她说。九点，离早饭和午饭的时间都不贴近。
是警察告诉他们，她的存在和联系方式的吗？她倒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她刚才竟然以为会是苏奕打来的电话，好笑。
她不敢闭上眼睛。她宁愿睁着眼。睁着眼就看不到李森和跟李森有关的一切，可是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他，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离开之前的模样，他们对视、相拥的画面，最后一面时他的模样。她为什么要跟他吵架？
她摸到手机，找到江思淼的号码，拨通。
江思淼过了一会才接了电话：“宛清。”
“李森他走了。”一提到这两个字，她的喉咙又开始发紧。
江思淼似乎迟疑了一秒才开口：“他怎么了？”
“他死了。”冷冰冰的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是在拿刀剜她自己的心。她哭了，这一次，她哭出声来。
江思淼在电话那头不出声，等她发泄完情绪。她应该哭出来，好好哭一场。
“我好难过。”她说，“如果我没有心多好。”
“清儿，对不起。”
她突然笑，“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跟你又没有关系。”
“你这个样子，让我很心疼。我应该在你身边陪你的，而不是隔着电话，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说。
“你又不会知道他突然就——”她说不下去了。
“谢谢你，师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有你在，谢谢你有耐心等我哭完，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
“我们是好朋友，每一次我难过的时候，你也在。”他说，“你需要我飞过去陪你吗？”
“不用了，师哥，我没事的。”她撑得住，她没有那么脆弱，她经过“训练”。
江思淼说：“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我会的。”她从来不会跟他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