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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民政局，但都没离成。每次去之前都说好的，去了他就变卦。好几次了。”“那看来对方不想离婚。这个您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对方坚决不离，又没有法律上认为足够判决离婚的理由，您第一次起诉，很有可能判不离。”
“也就是说，有可能我白花了律师费，结果没办成是吗？”
夏茉清笑了一下，她原本是想解释几句的，但想到解释了也没用，干脆答道“是的。您有可能白花钱，什么目的都没达到。”她这么说也是带着赌气的成分。
“那我这个案子得要多少钱？得给你多少律师费？”
“这要看你有没有财产争议。如果没有财产要分，按件收律师费。如果有财产要分，得根据财产的数额计算。”
“财产多少有什么影响吗？官司不都是一样打？我都问了，也就是写个诉状，开个庭，能费多少事？”
夏茉清皱了皱眉，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女人说，“如果是这样，您自己去处理就好了。”说完夏茉清有点懊恼，脾气是得改一改，这不是上学的时候，任性一点就任性一点，学自己的习，让别人无话可说。这现在可是关系到饭碗，总这么没耐性行吗！
“夏律师，您别生气，我不是不懂吗，就多问问”。
夏茉清心说，您刚不都说问了吗，这会儿又不懂了？但吸取刚刚的教训，她还是耐下性子说，“您看，我这陪您聊一下午了，时间是不是钱？我如果接了你的案子，不可能什么都不了解、不准备就去开庭吧？你没有财产争议，我就不用准备这个情况；争议小，可能双方很快就能协商好，咱们费的事就少，对吧？任何一个行业，都是要看成本、看工作的难易程度的。对我们这个行业来说，钱的数额越大，一般难度就越大，需要的时间精力也就越多，自然收费就越高。这个很好理解吧？”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是有点财产要分，不过也不多。”
“嗯。”夏茉清简单应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她想，对方可能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请她打官司，请她打官司的话要跟她说多少实话。夏茉清虽然年轻，入行时间也不长，但跟同龄人相比，因为看过一些案例，阅历会多一点。从实习到执业这两年，人性的复杂和贪婪，多少也了解一点。这女人八成是在琢磨跟夏茉清多少财产合适，说多了怕律师费高，说少了又怕自己分的少，着实需要动一番脑筋。
夏茉清觉得没必要多说话，且由着她自行琢磨。她打心眼里不喜欢这样的客户。少花钱多办事是可以理解，有些客户也小气，但小气在明面上，明明白白的告诉律师他就是不想多花钱。但面前这位显然既市侩又不够精明，满脸写着算计。明明一段自己不怎么情愿的感情，出于这样那样的算计，把自己算计进了不如意的围城；进了围城，不研究怎么经营婚姻，反而天天算计鸡毛蒜皮；现如今想走出围城，又开始算计怎么让律师多干活少吃草，真真一副惹人厌的样子。
说到样子，趁着女人踌躇不语的空档，夏茉清细细的打量她。这女人也不能说丑，只是不合夏茉清的眼缘。眉型不错，但略杂乱稀疏，颧骨高面颊凹，刚刚跟夏茉清说话的时候眼神也有些飘忽。“呵”，夏茉清居然不自觉的冷笑了一声，是因为她给对面的女人想到一个外号。刚刚女人说她姓纪，配上她腮无二两肉的面相和斤斤计较的作派，让夏茉清不由得想到了“鸡叉骨”。干脆叫她“鸡叉骨”吧，哈哈哈。
“鸡叉骨”听到夏茉清的冷笑，忽然讨好了起来，说，“夏律师，你别误会啊，我刚刚就是琢磨到底离不离，毕竟这也不是个小事。”夏茉清又忍不住笑了，刚刚是谁指天誓日的非离不可的？怎么一谈律师费了就开始慎重了呢。果然不够精明，扒瞎话也挑个经得起推敲的理由啊。
想到这，夏茉清站起身，说，“没关系，您回去再考虑考虑。”她实在没有耐心了。看到夏茉清不想管了，“鸡叉骨”又慌了，慌忙拉住夏茉清的胳膊，急急的说“想好了想好了。”
“唉……”夏茉清叹了口气重又坐下，心说，这是什么情况？给个甜枣就蹬鼻子上脸，给一棒子就立马认怂？“那既然想好了，咱们谈谈具体情况吧。您把您的要求跟我具体的说一下。什么能办，什么不能办，我也好跟您提早说清楚。”
“行，”女人看了看夏茉清，“那我从哪说起呢？”
“这样吧，我问，你答？”
“好，好，我这人也不太会说，夏律师你问吧。”
夏茉清又再一次摇摇头，心说您都在这说一下午了，水都不用喝一口，您要不会说，别人就得是哑巴了。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夏茉清也是。无论她喜不喜欢这样的客户，作为刚入行的小律师，都得尽量接下案子。
看在律师费的份上，夏茉清调整了情绪，收敛起自己的烦躁，问：“您是要起诉离婚，没孩子，就不涉及孩子抚养的问题，有一些夫妻共同财产，需要对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分割，是吗？”
鸡叉骨答道：“是。让法院判离婚，分家产。”
“那您先跟我说说都有哪些共同财产吧。”
“有一套房子，不过写在我婆婆名下的，我能分吗？”
“您先总体说一下都有哪些，然后我们再一项一项分析好吗？”
“那……就是有一套房子。我们都有工作有收入，平常发的工资奖金都是各自拿着。就这些。……哦，还有一些我的首饰，结婚的时候买的。”鸡叉骨又沉默了，显然又在斟酌着什么。
夏茉清见鸡叉骨不作声了，开口道：“要分割的就这些财产是吗？”
鸡叉骨抬起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