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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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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罗斯兰德城内有无数惊恐的目光看向了夜空中的这颗“太阳”,不知真相的人群或是颤栗或是彷徨,或是哭泣或是绝望。
  一时之间,喊声四起。
  “穆勒!”辛西娅大吼,“你疯了!你要拿整个罗斯兰德的人民陪葬吗?!”
  ......
  穆勒仅仅沉吟片刻,然后说出了一句让辛西娅大惊失色的话来,“......是又如何?”
  他话音一转,“而且你现在连眼前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有心情想着那些平民?”
  热风将老人的大衣吹得呼呼作响,他淡然的话语却压过了满城的嘈杂之声。
  辛西娅的双瞳中充斥着深深的绝望和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她怔然。
  “我说那些平民如同草芥蝼蚁一般,没必要为他们的死活伤春悲秋,”穆勒毫不在意,“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但我想告诉你一句话——希望你别把我看作什么救世主或是正义的伙伴,监察殿的职责是绞杀一切黑暗魔力的源头以及与其有瓜葛之人……
  这些对我来说这仅仅是工作而已,只要能完成工作,有没有死或者死多少平民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话音刚刚落下,辛西娅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她目眦尽裂般地瞪着穆勒,双手死死地按住剑柄,竭尽全力想将自己的身体撑起。
  “你先前指责我的话说得不错,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穆勒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圣宫的法条并不是用来给平民声张正义用的,它只是用来维持秩序的工具而已。
  很多时候,秩序本身就能带来一定的公平正义,但别搞混了两者的先后关系......若是两者相悖,那正义就必须为秩序让道......”
  “给......我......闭.......嘴!”在庞大的重力之下,辛西娅一字一顿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她想打断穆勒的话语。
  但她每每挣扎着起身,便立刻被庞大的重力所压倒,俯下头大口喘气。
  穆勒讽刺般地在这富丽堂皇的房间中慢慢踱着步。
  “况且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公平正义啊,只不过你身居高位,看不到那么多的不公平罢了……
  你们这种拥有一个富贵出生的人是不会明白的,你们天生身旁就是花团锦簇,所有的幸福美好都流向了你们——”
  然后他又转身从窗户俯望着罗斯兰德,看向了远处的人群,淡淡开口。
  “而大多数的苦难都流向了底层的人民......”
  “甚至圣宫的法条也不是一视同仁的......你真的以为皇戚贵族会与庶民同罪吗?
  你看看你,因为圣宫法条的缘故,我会保你不死......即便你也是此次事件的嫌疑人之一。
  而你这位法条之下的受益者,现在还口口声声地道着‘当圣宫的法条不再能为天下黎民伸张正义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离经叛道’
  你说的这些话真的不觉得自己无耻么?
  我劝你别擅自把自己代入了天下的平民百姓,你不是真的要为他们着想。
  你只是想让那利益的天平再倾向你一点罢了......”
  接下来的话语辛西娅听不到了,因为老人的尾音开始被巨大的轰鸣声所淹没,渐渐地,房间内镀上了一层赤红色的光芒。
  她感受到了那支如骄阳般坠落的箭矢,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股庞大的力量让人心惊胆战。
  她知道......此矢一落,生灵尽灭。
  少女脸上的神情由绝望转变为了决然。
  她松开了撑着剑柄的双手,跪倒在地面,仿佛一位正在虔诚祈祷的信徒......只是她的手在身侧艰难地摸索着什么。
  院落内的花草树木冒起了缕缕青烟,紧接着它们在极度的高温下无火自焚……化为灰烬。
  终于,在城内无数惊恐的目光中,那颗极亮的“星辰”落在了那座宅邸上。
  下一刻,冲天的巨响如同惊雷降世,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开来!
  耳边充斥着剧烈的嗡鸣,而那支箭矢明灭了一瞬,然后数十倍的光芒爆闪,刹那之间,整个世界都被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
  而在此刻,宅邸内的时间似乎放缓了。
  穆勒微不可查地叹出一口气,少女先前的话语带起了他记忆深处的一角,让他想起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了,老人揉了揉太阳穴,专注于眼下的事情。
  在他强大的气息感知下,他知道有一股巨大的能量从穹顶之上极坠而来,沿途的砖石瓦块顷刻之间化为尘埃。
  然而就在他们这一层的天花板开裂的那一瞬!
  ......
  一阵香风拂面而过。
  “你若非要空穴来风诬我清白,我辛西娅何惧此咄?!”
  红发少女大声呐喊着,她不知怎的,竟然挣脱了[神权所至]的束缚,她跌跌撞撞越过了被吊起的特蕾希,朝着那辰星般的箭矢迎面而上!
  仔细看去,她所经之处,却留下了道道血迹,[神权所至]并没有失效,那夸张的重力依旧作用在她的身体!
  “父亲和我说过......”女孩大声说着,但声音被崩天般的轰鸣声压过,她甚至听不到自己的话音,但这不重要,因为她知道穆勒能听到,她就是讲给穆勒听的!
  “贵族之贵在于其德,不在其位,若是标榜地位的高贵,这与蛀虫硕鼠何异?!”
  女孩张开了双臂,她胸口的正中有一点银光在熠熠生辉......那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当初在银月森林时,辛西娅就是用它觉醒了一部分[光明圣蛹]的力量。
  而现在它的刀刃部分已经完全没入辛西娅的胸口之中……
  她决意要破釜沉舟了。
  在这恐怖的声压之下,穆勒却分明听到了少女那骄傲的话语。
  “贵族取之于民,当用之于民,我辛西娅是为皇女,既食民禄,自然有义务为民赴死!”
  女孩昂起头,她望着那破空而来的箭矢,毫无惧色,就好像至死也不愿让自己的理想明珠蒙尘。
  “今我愿以此身,澄明我心,与天地共鉴!”
  还未言罢,辛西娅的口中竟喷出一缕鲜血。
  下一刻,在穆勒失明的双目中,在他气息的感知下,他“看”到了少女身上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那光茫甚至压过了破城弩的箭矢!
  顷刻之间,一尊典雅圣洁的神像虚影在她的身后赫然显现!
  祂金甲予身,神光环绕,手执巨剑立于身前,一股惊人的威压冲天而起!
  两双洁白的羽翼傲然舒展,遮天蔽日,在空中带起了数不尽的银白色羽毛。
  这些飞羽随着气流飘落出去,落在了死气沉沉的庭院内。
  一时间,腐草抽芽,枯木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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