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为你的样子 ⑤

　　——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有什么东西是相似的呢，是命。
　　那些固定好的剧情走向好像很难轻易改变，你遇见什么样的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最后得到什么结果。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是好是坏也都是缘分。
　　“随便你。”
　　裴清将筷子用力地拍在桌子上，失礼的姿态把林婉的叛逆形象重新塑造起来。朴杨被她这一动作吓了一跳，接踵而至的就是不解的怒火。
　　“你这是干什么？你发什么脾气？”
　　“我发什么脾气。我就是看不惯你和那个女的走那么近！”
　　朴杨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着抬头的小姑娘：“林婉你不要太娇纵，哥是不是把你惯坏了！”
　　朴杨永远无法体会林婉的情绪，就连原设定里的哥哥都不曾了解过的，那个暗恋着哥哥的女孩心里究竟是多挣扎多矛盾。裴清觉得鼻尖泛酸，她看着这个对自己发火的男人根本不理解自己的感情，不理解林婉的感情，她的心头堵得发昏。
　　忍耐不能换来理解，压抑着的只有卑微的灵魂。
　　“娇纵？什么是娇纵！哥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对我说过几句软话。为了让你多回头看看我，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竭力说服自己要成为你的样子，这样哥就能多关注关注我。”
　　说到这里，裴清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一字一句里夹杂了太多的委屈和不满，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伴着抽泣，混杂着通红眼眶里的泪珠掉落。
　　“结果呢！哥有多看看我吗？为了一个你认识了没几天的女人你就说你要改变了，那我一直追在你身后的目的是什么！”
　　朴杨的眉头越蹙越紧，他的瞳孔微颤，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小姑娘，心脏生疼。他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这只是游戏，不要对不该对的人心软。
　　可是短短一句话说完，他又开始后悔：
　　“我没让你追在后面。”
　　裴清觉得，天仿佛都塌了。设定里刻入骨髓的信念感和那段浸透浑身上下的汹涌爱意此时此刻被他一句冷漠的话语生生击碎。一时间，裴清分不清那是自己电子心脏真正的疼痛还是触发隐藏剧情的麻痹感。
　　“哥…说得对。这一切，是我一厢情愿。”
　　这句话，或许是说给林婉，又或许是说给自己听。她以为，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只要默默无言陪伴在他身边，让他快乐就好。
　　可是爱鲜少自由，鲜少无私。多数人的爱都是自私的。
　　没有人能笑着看着自己爱的人牵起别人的手，看着他对另外一个人微笑，亲吻。看他西装革履为她虔诚下跪，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她想起那一闪而过的，朴杨拿着戒指在高朋满座里将戒指戴在陈亦舒无名指上的幸福。又想起那个阴暗巷子里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躺在雨水和血水混杂的泥地里一遍又一遍的电话却未拨通。
　　她猛地，冷静下来。
　　“我以后再也不会烦你了。”
　　裴清擦了擦眼泪，绕过餐桌上了楼，只留下僵在原地的朴杨盯着她站过的地方懊恼地抱住了头：“我这是…说什么。”
　　…………
　　“真哭了？”
　　“嗯…”
　　林汉洲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珠的裴清有些不忍心，默默看着她一点点调整自己的情绪。
　　“不攻略了？”
　　“你在想什么。”
　　“啊？那我看你哭的那么情真意切。”
　　“我只是想清楚了。”
　　裴清坐在书桌前掏出林婉写的日记本，轻轻抚摸过小姑娘躲在被子里偷偷书写的歪歪扭扭的每一页，眸光闪烁。
　　“林婉对他的爱，从来不是亲情这么简单。亲情是，我希望你过得比我好，你和谁在一起都好。而爱情不一样，即使能强忍着，告诉自己他过的好就行，却依旧忍不住看着他的笑容绽放在别人面前。”
　　林汉洲顺着她的指尖，一字一句看着林婉的日记本。
　　“我哭，因为我不想让她做一辈子哑口无言的大笨蛋。”
　　“我不想让她汹涌的爱意埋在心底，写在日记本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淡忘，在这个宅子里封存，被他遗忘在身后。”
　　“我试过了，得不得的到都不重要，但是我不后悔。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汉洲的心似乎有被触动，裴清真的有像一个老师一样，慢慢打开他们的心扉，解开这些心结。
　　“从今天起，我的叛逆我的反抗都是对他态度的一种挑衅。他会自责地认为是自己的行为伤害了自己，会产生不由自主的关注和愧疚感。”
　　“我蜕变的顺理成章。与此同时，他很快就会开始反思，我对他的感情态度。加上之前吴尉的那一步棋，他也会慢慢思考自己对我的情感态度。”
　　裴清已经没了方才的激烈和难过，她深知，真诚虽永远叫人心动。可没有细腻的算计和预谋，人人都只是爱在心口难开的笨蛋。
　　“睡觉吧，日子依旧是一天一天地过啊。”
　　…………
　　果不其然，经过昨天吵过的那一架，朴杨再也没等到早上和自己一起去吃早饭的小姑娘。他朝楼梯瞥了一眼，然后关上门自己先走一步。
　　过了很久，裴清这才慢悠悠地从楼上晃下来，黑色的朋克风短袖上面留着特殊裁剪过的破洞，加之今日特意戴的五六个耳钉和勾勒的漂亮眼线，倘不是去上学，她这个打扮确实前卫又漂亮。
　　吴尉在门口一直等待着，眼看着快打铃了还没见裴清来，急得原地直跺脚：“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吴尉。”
　　吴尉一回头，就看见了和之前截然相反的裴清。
　　“。中邪了她？”
　　裴清看出他的疑惑，却也不打算解释，拉着他就往里跑。踩着铃声他们最后一个冲进了教室。
　　“报告！”“报告。”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看见奇装异服的裴清嘴角抽了抽，一时间有些愠怒：“迟到就算了，还敢穿成这样。真是没规矩，出去罚站！早自习下课再进来。”
　　裴清无所谓地把书包往桌上一丢，从课桌里掏出两本书往门口走。吴尉赶紧跟了上去，两个人就这么在走廊里捧着本书傻站着。
　　“婉婉，你怎么穿成这样了又…”
　　“我觉得帅。”
　　“额…那好吧。诶，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裴清看着这个趁机打探自己的男人，本来脱口而出想说朴杨，然后恶趣味泛滥地想逗逗他。
　　“我这样的。又坏又酷的。”
　　吴尉皱着眉颇为为难地咽了咽口水：
　　“那，好吧。”
　　………
　　林婉又开始作恶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学校，之前被欺负过的全都抱头鼠窜生怕被她的小跟班什么时候又抓到把柄。
　　放学后呢也无需刻意躲着朴杨了，每天帮帮忙处理几个不识好歹的坏蛋，然后慢慢悠悠等吴尉送自己回家。直到那天，她看见吴尉打了耳洞，校服里是一件和自己同款花纹的短袖。
　　之前的中短发也剃成了平头，痞帅痞帅地在校门口等她。
　　“淦，你没事吧，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吴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瓜，然后浅笑着：“不是，为了让你看我顺眼一点嘛。怎么样帅不帅？”
　　裴清捂着嘴笑，也不说话。叫吴尉急个半死：“喂，你好歹说两句！喂！”
　　打着闹着两个人越走越远，这时候裴清才发觉这不是自己回家的路。
　　“诶，不回家吗？”
　　吴尉这才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说：“你这个大忙人啊，学校的事情你是一点都不记。下周是学校舞会，据说还是很多学校大联欢呢。”
　　“舞会……”
　　裴清对这段剧情没多大印象，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不是什么主要剧情：“那现在是干嘛。？”
　　“带你去挑礼服啊，我们婉婉这么漂亮，可不能被人家比下去。”
　　他看着比裴清还兴奋，急匆匆地拉着裴清朝店里走。
　　“这件，这件，这件，婉婉你都去试试吧。这几件都好看。”
　　裴清看着手里的一大堆裙子有些无奈，后面在他希翼的目光里挑了一条鹅黄色的礼裙。
　　“先试试这条吧。”
　　吴尉朝她笑着点头，然后叫身边的导购员替他拿一条鹅黄色的领带和同色的腕花。
　　这颜色确实适合她，鹅黄色将她整个人衬得白的发光。加之礼裙收腰的设计搭配泡泡袖的款式，把她的身材勾勒的妙不说，更显示出几分俏皮。
　　吴尉看的失神，就看见裴清笑着朝自己走来，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吴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隔壁两个试衣间里同时走出来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四人皆是一愣。
　　“哥？”“婉婉？”
　　尤其是当裴清的目光看向身着白色礼裙的陈亦舒站在身着白西装的朴杨身边后，她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冤家路窄。
　　“好巧啊，你们也试礼服？”
　　陈亦舒率先开了口，裴清只得微笑着点头：“看来你们也是。”
　　朴杨看着对面格外登对的一对，烦躁的感觉愈加浓烈，没忍住问道：“他是你男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