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雪满沧京 / 第十七章 挑衅

第十七章 挑衅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姜禾循声看去,却见严冰心正盛装坐在马车里,挑帘看着她。
  “姜司吏你可也是来赴宴的?”严冰心将手伸出车厢,让丫鬟扶着她慢慢走下了车,“不过,你为何站在那儿?”
  姜禾笑着抬手行礼,正欲回答。
  可严冰心却忽地抬手捂住嘴,故作惊讶道,“莫非是姜司吏家中缺钱,连左相寿诞的礼物都未没准备好吗?”
  姜禾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严冰心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引得周围的人饶有兴致地都看了过来。连原本围在姜禾身边的人,都不自觉地让开了。
  虽说看戏的滋味乐趣无穷,但若被人看戏就有些没滋没味了。
  姜禾垂下手,慢慢直起了身子。
  今日的严冰心穿了一身鹅黄宫裙,眉间还点了一朵梅花,低垂的发髻之上还簪了几朵腊梅作为点缀。
  腊梅花色淡黄,与身上的鹅黄衣裙遥相呼应,衬得她人娇俏明丽之余,还带了几分雅意。
  严冰心走到姜禾面前停住了脚,她朝着姜禾嫣然一笑,娇软开口道,“其实姜寺吏你若真的缺钱,来严府寻我便是了,不过也就是几吊钱的事情。”
  “毕竟你是鹤哥哥的朋友。”
  “你既是鹤哥哥的朋友,那自然也就是我严冰心的朋友了。”
  说着,严冰心微微倾身凑到姜禾面前,勾唇道,“朋友之间,本就该互帮互助的嘛。”
  “想来鹤哥哥也一定很希望看到我们和睦相处。”
  周围看戏的人越来越多。
  原本也不过只是一些闲客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但也不知是不是严冰心今日的装扮过于显眼,现下就连候在正门口准备送礼的那些官员们,也把目光似有若无地投向了她们这里。
  姜禾忽地轻声笑了笑。随即,她抬手朝着严冰心略一拱手,转身往巷子口抬步走去。
  她今日来这儿本就是有要事前来,实在没必要与一个小丫头片子在嘴巴上一争高低。
  瞧着姜禾离开的背影,严冰心微微一愣,继而恼意便浮上了脸。
  那一脸云淡风轻又漫不经心的无奈样子,仿佛是她在无理取闹似的。
  严冰心气得暗暗绞了绞手中的帕子。
  好一朵白中带绿的山茶花啊。
  那日在面馆,若不是她脾气上头赌气跑开了,又怎么会给这山茶机会在鹤哥哥面前说她坏话呢?
  若不是这山茶说了她的坏话,鹤哥哥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还不理她……
  没错,都怪这朵山茶花!
  严冰心忽地提着裙子往前跑了两步,一把拽住了姜禾。
  姜禾不得已只好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姜司吏为何不说话便走了?可是还在为那日面馆里,冰心不理姜司吏你而生气吗?”
  “其实只不过是冰心幼时体弱,被母亲圈在家中养了好久,是故现在见到不熟的人,多少都会有些不自在,也会有些拘谨。”
  ……哈?拘谨?
  姜禾想着那天严冰心怒气冲冲往她身上砸筷子的样子,微微抽了抽嘴角。
  严冰心还在继续往下说,“……还请姜司吏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冰心置气了。”
  此时,姜禾莫名感觉落在她身上的责备目光比刚刚多了不少。
  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也是。
  严冰心本就有一副讨人喜欢的嗓音和样貌,刚刚说话的声音娇中带着嗔,还有几分隐隐的委屈,
  别说旁人了,便是她都听得心头不由微微一软。
  只是……被人这般颠倒黑白,姜禾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索性彻底沉默了下去。
  严冰心瞧着姜禾一直垂着眼不说话,便颇有些得意地微微抬了抬下巴,睨了她一眼。
  微微停顿了片刻,严冰心清了清嗓子,又开口道,“说起来,若是早知道姜司吏你是青州姜家的人,那冰心定也不敢这般对姜司吏的。”
  此话一落,姜禾忽地蹙起了眉心,有些不解地抬眼看向严冰心。
  她可从来不知道他们姜家,还与礼部尚书府能有什么来往。
  且,自大胤建朝以来,文武百官之间便一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除了像左相孙如晦这样的墙头草,通常文官是只与文官交往,武将也只与武将切磋。
  只是在地位上,文官始终隐隐压武将一头。
  至当今圣上登基,御前授严家老太爷太傅衔,加封一等公后,大胤武将的地位更是江河日下。
  如今严老太爷虽辞官归隐,但其门生却遍布朝堂,且其长子严松现居礼部尚书之位,严家的发展更是如日中天,隐隐颇有些文官领袖的意味。
  这样人家的小娘子,又有什么不敢对她这么个身份低下的武将呢?
  只是心中的念头还未转完,姜禾便听到严冰心的声音再次娇软响起——
  “毕竟若不是两年前姜家人的奋力抵挡,林胡人的铁骑只怕就要踏过青州城往帝都而来了。”
  “姜家的人可都是大英雄呢。”
  严冰心依旧笑得娇俏,只是眼中的讥诮却再也没有了任何掩饰。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轻轻嗤笑了一声。声音虽不重,却嘲讽意味颇浓。
  姜禾的眼神忽地变得幽深起来,她一瞬未动地盯着严冰心,面无表情。
  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指节青白,微微发抖。
  严冰心瞧见后笑得更加开心。
  这时,严冰心身后的丫鬟也笑着开口道,“小姐,奴婢怎么听说是因为姜家人守城不力,被林胡人撞开了城门后,怕被圣上责难,才拼上性命与林胡人搏斗呢?”
  “而且,奴婢还听说,林胡人之所以能破开青州的城门是因为姜家人通……啊!”
  “锵!”
  只是这次那丫鬟的话还未说完,一柄短刀便直直地扎入她的外衣,又带着她一道落在了青石板路上。
  那丫鬟跌坐在地上后下意识想要起身,可是试了几次,却始终站不起来。
  丫鬟的神情微微有些慌乱。
  严冰心看着那丫鬟想起却不能起的样子,有些奇怪地睁大了眼睛。
  慌乱之中,那丫鬟抬手摸到了那柄短刀。这时她才发现,短刀穿过她的外衣深深地扎在了青石板路上。
  而那柄短刀,现在只余了一个刀柄露在外面。
  丫鬟的脸色白了三分。
  她刚想扭头去寻严冰心,却忽然发现姜禾不知何时正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姜禾的神情很平静,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却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良久,姜禾勾起唇角,轻声笑了一下。
  那双浸染了冷意的明艳眉眼,忽地生动了起来。
  丫鬟看着姜禾的笑容,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姜禾慢慢蹲在了那丫鬟的身前,微微向前倾身,一只手扶在了那柄短刀的刀柄之上。
  那丫鬟吓得拼命把身子往后仰去。只是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吃进了些寒风,她竟开始控制不住打起嗝来。
  “嗝……嗝额……额嗝……”
  这时,四周的看客也不知是谁先笑了第一声。很快,哄笑声四起。
  那丫鬟此时真是又羞又恼又怕,既恨不能赶紧挖个地缝钻进去,又怕姜禾的手微微一动便直接抹了她的脖子。
  丫鬟转脸看向严冰心,哀哀道,“小,小小,小姐……”
  此时的严冰心才猛然回过神来。
  她抬手指着姜禾,颇有些恼怒道,“姜禾,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先别说她是我严冰心的丫鬟了……便是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吧?”
  “你这是在瞧不起谁呢?”
  “一个下等的武将,你也配瞧不起我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又是谁吗?”
  ……
  严冰心说得热闹,只是这次姜禾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她。
  只见姜禾的手腕忽地微一用力,短刀便轻轻松松地从青石板中拔了出来。
  只是下一瞬,严冰心丫鬟的外衣便裂成了两半,从她的身上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丫鬟白着脸尖叫一声后,猛地收了音,慌忙起身垂着头立在了严冰心的身后。
  这时,姜禾才站起身,朝着严冰心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不好意思,手滑。”
  “你……!”
  “只不过啊,打狗虽要看主人……但我对于那种疯狗,却不这样认为。”
  “尤其还是这种跟着主人颠倒黑白,玩弄是非的疯狗……”
  姜禾微微侧头,朝着那个丫鬟再次温和一笑,“大概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呢。”
  那个丫鬟的身子抖了抖。
  姜禾的声音比之刚刚其实还温和了三分,可是听着却让人后颈忍不住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严冰心有些不舒服地拧了拧脖子,下意识对着姜禾再次冷笑开口道,“呵,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姜禾没有马上回答。
  她半低着头,眼睑微垂,挡去了眸中神色。左手指腹一寸一寸地慢慢摩挲过刀刃。
  良久,姜禾才慢条斯理地含笑开口道,“我爹倒是曾对我说过,狗会发疯,多半是那主人的问题。”
  “是故,与其弄死那条疯狗,不如……”
  话音还未落下,那柄短刀在姜禾的手中忽地便转了个方向,随后姜禾的身子微微往前踏了一步。
  只是与此同时,严家马车旁的一个侍卫忽然身子也是微微一动,下一息他便已举着剑出现在了严冰心身旁。
  短刀锃亮,刀尖堪堪停在了严冰心的颈项左侧。
  短剑凛然,剑尖便已抵在了姜禾的心口之上。
  姜禾的脸上还挂着温和的微笑,只是眼神冰冷。而那护着严冰心的侍卫则紧抿唇角,死死盯着姜禾握刀的那只手。
  严冰心脸上的血色倏忽消失,眼眶逐渐泛红。
  她下意识抬手抓住那侍卫的腰带,白着小脸,颤声道,“白,白宿,我,我害怕……”
  声音娇娇,还带着哭腔,倒是教人心头的怜惜更多了几分。
  那侍卫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身上的杀气随之暴涨。
  只见他手中的那柄短剑似有若无地往前递了一分,但是紧跟着姜禾手中的短刀也往前送了一分。
  短剑倏忽停住。
  严冰心被吓得大哭起来。
  左相府门口再无人说话。
  间或,有只毛色黄白的小狗路过,才跑了两步,忽地便警觉地停住了脚。只见它竖着耳朵,左右张望了两眼,便又猛地夹住尾巴,呜呜地叫了两声,掉头往巷子里跑去。
  篝火之中还有一些未爆完的竹子,依旧噼里啪啦地响着,平添了几分不合时宜的热闹。
  这时,左相府大管家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带着笑和善响起——
  “哎呀,来者皆是客,大家有话好说,好说嘛,哈哈。”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