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约我看电影的弟弟是真的牛批。”
　　西子练完了摩托车，满头大汗的径直走回水吧，杨程易默默背起西子包，将防晒霜放回了她的车上，才回去坐下。
　　西子看到杨程易走了回来，夸张的别过腿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好让杨程易走进去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她一边用左手给自己扇着风，一边用右手抓住自己盖住脖颈的头发，好像是在对杨程易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这个天真的太热了，练了几圈就热成这样。”
　　杨程易将那瓶西子一口未动的苏打水拧开递给西子，西子终于接过喝了一口，随后西子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回起了消息。
　　杨程易看着她失去了右手支撑的头发又搭了下来，伸手学着西子的样子帮她把头发抓住，西子扭了扭挣脱开来：“不用，不热了。”
　　杨程易右手突然悬空尴尬的不知道放在哪里，想自然的搭在西子肩上，最后还是勉强往后一拉，搭在了沙发背后，再用这只手拿起了桌上的烟盒，然后送了口一般的点上一支烟，说：“等会回去买个发夹，你工作室那种，这样以后练车或者出去玩的时候你都可以把头发夹起来了。”
　　西子点点头，继续回复着消息。
　　过了一会摩托车教练走了进来，问西子：“感觉怎么样？”
　　西子放下了手机：“感觉还可以，不是特别困难，可能就是过桩的时候不太好掌握车屁股，毕竟这种三轮摩托以前从来没碰过。”
　　教练点点头：“那就抽时间来练个两次，然后考试之前再来强化练习两天，应该没什么问题，能考过。”随后教练身子一弯，一只手撑着自己脑袋，一只手按着自己肚子，继续说：“考试你准备去哪里考，市里的是电脑考试，不太容易，简阳那边有人工考试，就很简单。去简阳的话就提前集合，包车过去。”
　　西子想了想，说：“那就去简阳吧，反正离的也不远。”
　　杨程易插了一句嘴：“那到时候我送你过去吧，就懒得在这里集合了，到了那边和学员们定同一家酒店，第二天一起去考场就行。”
　　西子转头看了杨程易一眼：“摩托车考试是当天可以来回的。”
　　杨程易脖子一缩，讪讪说到：“这样，我还以为是科目二，我在牧马山还住了一晚。”
　　西子慢慢也调整车了坐在对面的教练同样的神态，两人四目相接，突然心有默契的同时开口，西子说：“我买的日本的止疼药，效果还好。”教练说：“有一种泰国的止疼药，我吃着效果还行。”
　　“泰国的我已经吃出抗药性了，就日本的现在还有效果，吃一次能顶半天。”
　　“我没吃过日本的，下个月试试。其实扎针灸效果也还可以。”
　　“我也扎过针灸，但是只能管一阵子，只有一次实在痛到爬进医院扎了一次。后来我外婆给我买了一个那种电击针灸，我天天在家里自己扎自己，也就管一两个小时。”
　　“我那次是去XZ，一个给活佛治病的高僧给我扎了一次，管了三个月，那三个月我都忘了还有这件事的存在。”
　　“真羡慕我有些闺蜜，喝酒蹦迪的时候，突然来了，都能毫无感觉，我每次提前一天就开始疼。”
　　“确实有些人遇到这事就完全没有感觉，有些人就像是冤种。”
　　“那我一定就是超级大冤种。”西子叹了口气，捂着肚子。
　　其实杨程易曾经在看过一次西子这样的死去活来后，玩笑般的跟她说：“听说生完孩子之后，就不会痛了，至少不会痛这么厉害了。”
　　西子当时回答：“这个风险有点大，如果生了之后还痛呢？”
　　“那大不了你就把这个锅甩我头上，还痛的话前三天我给你当牛，后四天给你做马。”杨程易当时说什么话都很自然的无所畏惧。
　　“这样啊，那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西子很夸张的做出一幅认真思考的模样。
　　当然那是曾经了，如果现在杨程易再说一遍同样的话，他自己都非常清楚当他说完“听说生完孩”五个字之后，西子就会抢答一句：“滚”，也可能干脆就当没听到这句话，没收到这条信息。
　　西子和教练继续谈论着作为病友的心得体验，杨程易一句话都没有说，当然也轮不到他插话。直到老板走了进来，告诉西子中网换好了，可以开走了。
　　西子一个健步冲了出去，迫不及待要看看自己座驾的新造型，杨程易慢慢的背上了包，拿起了水。
　　老板耐心的给西子说明了加油站的方向后，杨程易自然的拉开了驾驶室的门。
　　“你开？”西子看着杨程易。
　　“我开吧，你肚子都痛成那样了。”杨程易坐进副驾，发动了汽车。
　　一路来到加油站，西子对工作人员说了一句九十二，加满，然后就开始低头看手机。杨程易下去逛了一圈，工作人员给他推销加油活动，他敲了敲西子的车窗，西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看手机。
　　“先生，油加满了，一共六百五，微信还是支付宝？”工作人员自然的走过来问杨程易。
　　杨程易没有回答，从屁股口袋里掏出放了不知道多久的现金，一张一张数给工作人员，然后回到车上，点火起步，驶离了加油站。
　　他好像在等着西子说些什么，良久，西子才说：“坦克坦克，打开导航。”
　　杨程易笑了。
　　导航指引杨程易上了高速，西子的车还没办ETC，杨程易在人工创口接过卡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西子说：“我的车也还没办ETC，这周得找个时间去办了。”
　　西子头也不抬：“你上上周还说周一带我去办身份证。”
　　杨程易突然怒气上涌。上个周一的前一天晚上，西子十一点就准时没了消息，早上十点告诉杨程易自己昨晚睡了，杨程易问她想吃什么，自己给她带过去，西子说不用。
　　两人聊了一会露营装备的事，杨程易问她下午有没有空，西子没有回答，继续聊露营装备。聊了一会，杨程易继续问她下午有没有空，西子说她下午要画图。杨程易说好的，画完了告诉他，他去接西子，很久没见了。西子没有回。
　　那天晚上杨程易在西子家附近跑步，一直等着西子的消息，一直跑到十一点，跑完十公里。他一身疲惫的回到车上，想休息一下，结果直接睡了过去。
　　直到他突然被树上的果子砸在车顶的声音吵醒。
　　杨程易揉揉眼睛，自言自语：“我居然睡着了。”随后想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却在眼前发现了一个美好如画的场景。
　　西子和一个不认识的看起来挺年轻的个子不高的男孩子，两个一起骑着共享单车，路过杨程易的车位，停在西子的小区门口。西子从共享单车上抱下来一个大号的粉红顽皮豹，率先走进小区，然后那个弟弟也跟着走了进去。
　　杨程易记得自己当时完全短暂的失去了思维能力，觉得一片冰凉的触觉从头顶直达脚底，随即左胸口又传来一阵短暂的强烈刺痛，刺痛后又是一阵绵长的酸软的悸痛。
　　他一直睁大眼睛，看着西子和弟弟身影一起消失的地方，痴了一般。
　　直到手机震了震，是西子发来的消息：“今晚月亮是真的巨大。”
　　杨程易问：“到家了？”
　　西子立刻秒回：“我刚看了侏罗纪回来，出电影院以为是个灯泡，准备休息下去遛狗了。”然后发了一张正在抓娃娃的照片：“约我看电影的弟弟是真的牛批。”
　　看到这句话，杨程易知道，西子看到他的车了。
　　“我第一次遇到有人可以把这种大娃娃整下来了，而我夹了尼玛二十多次，都没夹起来一只小章鱼。”西子继续强调：“还是弟弟过来两下就给我整出来了。”
　　杨程易答：“所以大家还是更喜欢弟弟，会玩，有趣。”
　　西子继续解释：“我休息五分钟去遛狗，弟弟非要看三月。我只希望儿子给我个薄面，不咬人，别让我赔钱。”
　　杨程易答：“三月懂事的，有你味道的都不会咬。”
　　西子发来一张牵着三月在客厅的照片，随便配上一段话，表示弟弟没有上楼。
　　杨程易忘了自己怎么回答了。
　　他只记得那天凌晨一点开始，西子仿佛又回到热恋时一样，和他秒回了两个小时消息，他只记得他不知道怎么说起下次一起去超市备零食，西子说要买方便面，杨程易说没营养，西子说：“不是买来吃的，是买来给你跪的，还不能跪碎了。”
　　“没跪碎怎么办？”杨程易一整夜都是这样顺着话题的回答和反问，丝毫不再有自己的思想。
　　“没跪碎就代表你过关了。”西子这样回答着：“这本来就是对你的惩罚。”
　　“还是九十二号油划算，你这车一箱加满才六百五。”杨程易没有再说ETC和身份证。
　　“你刚刚闯了个红灯。”西子转头怒视杨程易。
　　“哦，通知你了你给我说，我去处理。”杨程易淡淡回答。
　　西子沉默了一会，好像想起了什么，对杨程易开玩笑般说：“你今天也算是带我去高消费地方消费一次了。”
　　杨程易咬了咬嘴唇，回答：“是啊，上次不是说了带你去高消费的地方开心一下。恩，有点久的上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