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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把荔枝酒给拿来了。”
艾拉和丽莎提着四个装酒的陶罐，从门旁缓步走来。装酒的陶罐可以说非常得朴素，没有任何花纹雕饰。
“老师，你需要来一点吗？我们以前还在打仗的时候，一直希望这东西能出现在行军物资里。”
特蕾莎相当热情地邀请道。
“抱歉，我不喝酒。”
我摆了摆手回绝。那个晚上的事情过后，我是一滴酒都没有再去碰过，我担心酒精会把我的理性摧残的一点也不剩，重复我过去的恶行。
“可惜。艾拉，开酒。”
“是的，大人。”
艾拉打开陶罐上的腊封，一股相当刺鼻的味道从陶罐里喷涌出来，即便我离这个罐子有些远，也被呛得不轻。
刚刚还一直沉默的最高督军，闻到这个味道，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快步移到罐子旁，猛猛地吸了一口从坛口冒出的酒气。
他拍手称快，非常兴奋地喊道。
“是这个味！就是这个味道！”
特蕾莎一脸苦笑地看着基里连科，拿他的孩子气毫无办法。
“老师还看着呢，可别把督军的脸面给丢进了。”
“我不管，快给我满上！我现在就要喝。”
这位身材魁梧的督军缩紧身子，蹲坐在陶罐前。这个样子属实让人忍俊不禁。
“基里连科你给我回到位置上去，艾拉你也看到了，别让老师等着。丽莎，你可得照顾好我女儿的老师。”
“好的，大人。”
两个侍从忙碌起来，帮特蕾莎和基里连科倒酒。基里连科见状，便把一直戴着的面具给摘下来，我也在这个时候才看到他的模样。
他和教科书上的画像比起来显得更加苍老，脸上爬满皱纹，但是他左眼上的帅气刀疤，以及那股为战争而生的气概，却没有不同。
基里连科看到酒满上，就很豪气地一饮而尽，艾拉见状只好当场给他再续一杯。
“嚯，这次的才像话。我都不知道上次那个酒做得怎么那么烂，喝得和果汁一样。”
“上次那个用的都是大量的熟荔枝，连同糯米，酵母一起发酵起来的。”
特蕾莎很平稳地喝了一口杯里的就，在喉中酝酿了很久才下肚。
“那这次的呢？”
“用的都是没人要的青荔枝，然后直接灌烈酒。”
听到特蕾莎的回答，基里连科那只把酒杯不断往嘴边送的手，停了下来。
“我们以前喝得，就是这种东西？”
“对，就是这种东西。那个酿酒婆听到我要做战时的荔枝酒，直接跪下向我求饶，头一直磕个不停。”
最高督军和神教祭祀，此刻露出了辛酸无奈的苦笑。但那份笑容里，一定有值得回忆的青春在其中。
“老师，我可以坐在您身边吗？”
丽莎俯下身子，相当谦恭地询问道。她现在的形象和我刚见面的时候相去甚远。
“当然可以。”
我欣然同意，毕竟我也没理由拒绝。
“刚才真是对不起。你现在头疼吗？或者说有晕眩感？”
她边问，边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没事，谢谢。”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猛猛地干了一口，毕竟刚才那几惊我都没能压过来。
“丽莎是吗？”
“是我，老师。”
她很积极地回应着，还非常调皮地砸了几下眼睛。我第一次和她说话，就感觉她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对异性的吸引力。
“老师，请别那么看着我，我和艾拉今年才17岁。”
她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羞涩地说出了这局足以震撼我一百年的话出来。
“那得怪你自己太有魅力了，你别招来奇怪的蜜蜂就行。”
“呵呵，老师，你可真会说话。”
可恶，即便是知道这点，她的笑声也非常动听，这就是致命的甜美诱惑。
说罢，我狠狠地蹬了那两个还在喝酒叙旧的老家伙一眼。这两个人那时是真的想要我死啊。
我要是敢答应那份阴阳合同，他们足以让我的教师生涯毁灭数百次。
现在这两人还喝得尽兴，完全没把我这里当回事。在他们还没缓过来前，我先和这位罕见的黑魔法术士，先聊聊吧。
“丽莎小姐，我其实想问。你能看到我的梦境嘛？”
这是我最关心的事情。我可不想让我一直想掩藏的秘密，暴露在其他人的勉强。
“没有。黑魔法术士没法看到施术对象的幻觉，但是我们能体会到对象情感上的波动。”
“情感波动？”
我对黑魔法的东西多少有些好奇，毕竟我也算是受害人了。
“当我对你施术的时候，我们的思绪是彼此相通的，我能感受到你。”
丽莎的解释比较抽象，但还算能理解。她没法看到我的梦境，但是能体察道我梦境中的情绪。
“那我的情绪波动是怎样的。”
“老师的吗？老师的心境一直都没有波动，心如止水。你在梦境里经历的，不过就是投石入湖罢了。”
丽莎钦佩地说着。
“我能感觉到相当柔和，宽广的湖泊，包容万物，培育生机。能有这种心境，突破3级的黑魔法，对您根本不是问题。我真羡慕恩雅大人能有你这样的老师。”
看到她如此吹捧我，我敢忙矢口否认。
“不不不，我没你说得那么厉害。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个噩梦……”
在那里，费莲娜得知了一切，对我步步紧逼，甚至诱导我去杀自己的学生。这怎么可能会让我的内心心平如水，怎么想都不正常。
“那这只说明了一件事情——你早就做出了选择。这个选择足够坚定，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
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这句话，在我下山的时候，师傅也和我说过。他鼓励我，要靠自己和周遭环境的力量找到真相。
“老师？”
“啊……对不起，我有些走神。我其实还有一个困惑，”我赔笑着，换了个新的话题，“我感觉我被黑魔法影响的时候，我在梦境里相当清醒……怎么说呢我……”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老师，您是不是觉得，无论梦境里发生多荒谬的事情，你都觉得正常。但梦醒的时候，才觉得刚才那一切宛如儿戏？”
“对，就是那样。”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刚刚梦里发生的事，明明非常奇异。我却完全感觉不到不对劲，认为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老师您可曾做过梦，做梦的时候，你也不会觉得梦里的事物有违常理，甚至不觉得自己在做梦。”
“是，是的。”
除开我认为自己梦的内容太过扯淡且那晚睡眠质量非常糟糕的情况。
“黑魔法造成的梦境和你所做的梦一样，是根据你的内心所产生的景象。这也是为什么黑魔法术士没法看到梦境的原因。”
人心有异。黑魔法术士只能用人类共有的感情，进行共鸣以及共情。
我现在对黑魔法更了解了一些。
说起来，那两个“大人”现在酒喝得怎么样了，我觉得也该和他们聊聊了。
然而当我看向他们的时候，被他们突变的状态给吓呆了。
“呵，你看这特蕾莎，才喝几杯就醉了，真是太逊了。”
“我还在全盛时期的时候，你还烂醉如泥地舔着老娘的皮靴呢。”
两人现在都烂醉如泥，开始互相挖对方的伤疤。
“哪有这种屁事，明明是你自己喝得烂醉躺进正规军的帐篷里，把一整个营帐的士兵都吓得夺门而出。”
“放你娘的狗屁，分明是你深夜跑去摸母马的屁股，被一脚蹬进马厩里。要不是你穿着那身破板甲，不然你就得死在那了。”
我听呆了。有一说一，这些事情绝对比教科书上那些枯燥的史诗要精彩。
“常胜利，沐荣光！”
“虽溃退，犹进时！”
“干！”
“喝！”
不过他们现在，可不像是能够沟通的状态。现在的他们是完全沉溺在怀念旧时光中了。
“老师，其实我就是负责莱茵哈特和恩雅大人梦境试炼的黑魔法术士。如果你有问题，直接问我就行了。”
她恬静地微笑着，这笑容在我眼里，真的是在闪闪发光。
“你就是？”
“嗯。这就是为什么特蕾莎大人把我安排在你身边的原因。你也好在你没喝酒呢，这酒特别辣，一般人可根本撑不住。”
她站起来，对我伸出手。
“这里有些不适合说话，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如何？”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答应了她的邀请。毕竟我也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只要能问到莱茵哈特和恩雅的事情就行。
我当时，想都没多想，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那三个人已经停下酒杯，直勾勾地看向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