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唐棣马上就会回来

　　梁从忽的一下拉开副驾驶车门，彭澎顿时被吓醒，眼神迷离的看着梁从，只见他把打包好的烤冷面扔进储物箱，对刘芸发了个简洁而有力的指令，“走”。
　　刘芸二话不说发动车子，然后问师傅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家？学校？还是别的什么偏离邢健日常轨迹的地方？此刻只有撞大运了。
　　梁从脱口而出，“滨江大学”。
　　刘芸点了一下油门，转瞬又一脚踩在刹车上，车内三人随着惯性朝前一冲，待他们抬起头来才看见车头处站着笑得很狡黠的邢健。
　　梁从他们忽忽拉拉下车将邢健团团围住，刘芸、彭澎更是对邢健怒目而视，仿佛他就是杀害唐棣的凶手而不是甩了他们的盯梢对象。
　　“梁叔叔你跟踪我？你们为什么要跟踪我？”邢健一脸天真，令梁从恍惚间觉得自己犯了错。“就因为我指出你们判断失误我就成重大嫌疑了？”
　　“我们不可能判断失误，明明就是唐棣的两条腿，还有她明明就是失联了。”彭澎大概觉得跟邢健当面对质机会难得，率先跳出来说话，可回应他的只有邢健轻蔑的笑。
　　“邢健既然你问我们为什么跟踪你那我就给你答案，我们询问了这么多人，只有你告诉我们唐棣没死，你对唐棣的情况这么清楚，不说有重大嫌疑也是跟被害人来往最为密切。”梁从如实相告。
　　“梁叔叔纠正一下，我的原话，唐棣马上就会回来。”
　　没有人接邢健的话茬，显然那三个人认为邢健在玩文字游戏，没死跟马上就回来有什么差别？
　　“不信？”邢健读出三人心声，“行，我证明给你们看。”邢健说着掏出手机，“说一件跟今天有关的事，随便什么事都行。”
　　梁从、刘芸、彭澎均莫名其妙。
　　“没明白？好，我给你们演示一下。”邢健把手机展示给三人看，“我现在给唐棣发一条微信语音，看好了，这个联系人是唐棣……”
　　刘芸和彭澎面露惊讶，梁从意识到他们又失误了一点——唐棣的手机，现代人手机不离手，他们怎么就没想到找找唐棣的手机。
　　“唐棣你告诉我今天什么天气？”邢健对着手机说话。
　　刘芸讪笑一声，“你确定手机那头是唐棣不是Siri？”
　　彭澎貌似当了真，死死的盯着邢健的手机。
　　一个女声响起，“今天什么天气？不知道把头伸窗外看看，问我这个问题你什么意思啊，我又不是天气预报员。”
　　声音挺有质感的，一点不带机械或电音的失真，而且从对话内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Siri。
　　“我现在没法看外面，求你告诉我，我有用。”邢健又加了一句。
　　“真服了你了，晴天，大晴天，出门要涂防晒霜的大晴天。要不要我还附送一条现在几点，下午三点十六分。”女声再度响起，即便不认得说话的这个人，也能感觉得出来女生跟邢健挺亲近。
　　梁从他们相互交换一个眼神，说实话他们并不就此相信唐棣没死，反而邢健这么一番画蛇添足让他们觉得实在蹊跷。
　　“我知道单凭这段对话你们还是不相信，”邢健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再智能的人机对话都到不了这个程度，说话这女的是不是唐棣各位自己想，反正过不了几天她本人就会现身。”
　　没人吭声，梁从三人还在消化这个稍显魔幻的场景。
　　“梁叔叔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
　　“你说。”
　　“您能不能叫他俩别再跟着我？我都能发现，我妈那么敏感的人更不用说了。我妈要发现了还不知道得紧张到什么程度，她要发作起来那劲儿您是知道的，到时候您怎么跟我妈解释呢？”
　　邢健成功的把刘芸和彭澎的注意力转到梁从身上，见梁从没有表态，邢健只当他是默许，转身笑呵呵的走了。
　　彭澎急了，“师傅，真不跟了？”
　　“还怎么跟啊？人家都发现了。”
　　刘芸面有愧色，彭澎却梗着脖子，那样子分明在憋人民警察不能循私舞弊知法犯法这类的话。
　　“咱们得换个地方打井了，我好像摸着井口了。有人认出了深更半夜摸进邢健家的那个人。”
　　梁从最后这句话给了刘芸和彭澎无限的动力与希望，接下来他们发现梁从所谓的井口就是邢健常去的那家健身房。
　　健身教练排成一排站成一张相当养眼的画面，刘芸却无心欣赏，拿着一张照片给他们挨个展示。
　　教练们无一例外的摇头，刘芸转身看向梁从，梁从眉间的川字拧得更深了。
　　健身房主管担心拂了梁从的面子，“你们都看清楚了，这女的见过就说见过，认识就说认识，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主管说的这女的是唐棣。
　　梁从冲主管摆摆手，“谢谢各位了，刘芸，让教练们看下一张。”
　　刘芸擎着另一张照片在教练面前又走了个来回，这次教练们用心多了，纷纷凑上前细看，不过还是无一例外的摇头。这下连梁从都流露出肉眼可见的失望。
　　“这不小小她老公吗？”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墩墩实实的保洁阿姨杵着拖把站在教练身后。
　　“吴阿姨，你看清楚了？”主管问。
　　梁从示意刘芸把照片举到吴阿姨面前，吴阿姨细细端详一、两秒，“就是他，错不了，墩墩实实的，跟我还有点像。”
　　“小小有老公？”主管突然插嘴问了一句。
　　“咳，也不知道领没领证，农村不都那样，亲朋好友聚一起吃一顿就算结婚了，不过他俩可能连饭都没吃，要我说保不齐是偷跑出来的，爹妈根本就不同意。”
　　吴阿姨明显是那种见面三分钟就能把你我他，还有大家的家底倒给别人的人，这种宝藏证人梁从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吴阿姨是吧，那您知不知道这男的干啥的？”
　　“小小露过一嘴，说是搞金融的。我觉得她多半在吹，小小几斤几两重，搞金融的能看上她？还有这健身房来的搞金融的多了，人人都白白净净长得跟豆芽菜似的。他，明摆一四喜丸子，穷人过节少不了的硬菜。”
　　“他们住哪儿您知道吗？”
　　吴阿姨木然摇头，貌似有点悔恼没把他们的住址打听清楚。
　　“师傅……”刘芸小声提醒梁从。
　　“丁主管，这个小小是你们的员工？”梁从当然明白刘芸的心思。
　　“不是正式员工，就是站路边发广告替我们招揽客户，要有客户拿着她发的广告到我们这儿办卡健身，我们给她百分之十的提成。”
　　“她人呢，今天在不在，来没来？”
　　“哟，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有日子没见着小小了。吴阿姨，你最近见没见小小？”
　　吴阿姨绞尽脑汁，最后还是颇遗憾的摇头。
　　梁从三人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刘芸，你把那啥的照片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刘芸率先把照片举给主管看，主管本能往后一仰，“我去，这啥啊……”
　　“不好意思，照片有点刺激，麻烦您克服一下，仔细看看她您认不认识。”
　　主管看了几秒，“是她，是小小，艾小小。”
　　吴阿姨听主管这么一说，不管不顾拿过刘芸手里的照片，看了一会儿随即号啕大哭起来，“小小，好孩子，你这是咋的啦……”
　　梁从三人从健身房里走出来，表情均是一脸轻松。
　　“今天真是挖着矿了，没想到有这么大收获。”彭澎一副喜不自禁的样子。
　　“就是就是，双拼案两个受害者是谁都清楚了。”刘芸还不忘加一句，“我才不相信那个邢健的鬼话，另一个被害人必是唐棣无疑。”
　　梁从闷不吭声的看着两个兴奋不已的徒弟，到底年轻，一点小事就能高兴成这样，殊不知确认受害人身份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前面等着他们的将是无尽崎岖的长路。
　　他们经过烤冷面摊，梁从冲摊主微微点头。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烤冷面闻起来也没那么恶心了。”
　　“那正好，照顾一下人家生意。”梁从说完就朝冷面摊走过去。
　　彭澎朝刘芸放了一支无形冷箭，意在责怪她多嘴。
　　“三份烤冷面。”梁从顺势给摊主递了根烟。
　　摊主受宠若惊的接过烟夹在耳朵上，开始手脚麻利的烤冷面。
　　梁从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点什么，“刘芸，那几张照片也请师傅看看。”
　　果不其然，摊主的反应跟健身房的人基本一致，他不认识唐棣，却对小小和她老公印象深刻。
　　看来上次和摊主聊天是梁从想当然会错了意，邢健招惹的神秘人的女人不是唐棣而是艾小小。
　　现在双拼案由“二”而“三”而“四”，究竟谁杀了谁？还是四角之外还将有新人加入仍是一团乱麻。
　　不过摊主一见照片上艾小小青紫的死尸脸便立马断言是她男人下了狠手，
　　“拿脚趾头都想得到，那男人有暴力倾向嘛……”
　　刘芸和彭澎兴奋得蠢蠢欲动，梁从立即按住他俩，“暴力倾向？你怎么知道？你亲眼见了？”
　　摊主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梁从清理出个大概，有一次就因为艾小小说了一句什么话，这男的一拳挥过去打得女的当即鼻血流成了河。当然女的也不是啥善茬，反手就是一巴掌，男的眼疾手快掐住女的手腕，直到女的用脏话把男的祖宗八代问候个遍才松开。
　　摊主说他当时吓坏了，主动给他们免单，只求这对瘟神快点离开。俩人也没客气，拿了冷面就走，等摊主再看他们时，俩人已经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互相投食像啥都没发生一样。
　　刘芸说艾小小的老公是典型的暴力型反社会人格，而艾小小则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两人在一起注定会以悲剧结局。
　　梁从甩不出刘芸这些文词，但潜意识里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