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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凃凃姐,您申请的贷款手续我帮您办完了,钱很快就会打到您的卡里,记得在手机银行随时查看一下。”
凃凃的微信响起,一条来自于备注‘银行小戴’的好友发来信息,凃凃申请了十五万的贷款,手续都是交给这个二十五岁、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的小姑娘。
凃凃礼貌的回复道:“好的,辛苦啦!”
望着桌子上的信封,凃凃眼神里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神情,她轻轻的拿起,然后又小心的放进自己的包里,直接打车去了银行。
路上凃凃打开车窗,看着过往的车辆,没错,她是有些情绪激动,具体是什么情绪,她说不出,只知道,是时候该去见一面了。
从银行办完事出来,她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时间,给出租车司机加了双倍的车费,然后和师傅一起,去往那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一路上风景独好,置身在自然的自然里,让她的心情放松了好多,想起曾经的回乡之旅,不自觉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她记忆里最美的桥段,副驾驶上坐着的是她的精神的归属地,他们一同去往的,是她灵魂的栖息林……
“姑娘,是回你的老家吗?”出租车师傅打断了凃凃的回忆。
“算是吧,但我是第一次去。”
开车的那个人从后视镜上看了她一眼,确认一下是否是她在说话,说出这种听似无厘头又满是矛盾的话。
“其实,我是去拜访一位老朋友。”凃凃看出了司机的疑惑,赶忙加上一句。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走出了两三个小时的感觉,只因为一路上都很陌生。
看着眼前的这栋还未竣工的房子,房身已成型,两层楼的高度,但还没封顶,地面上凌乱的躺着各种建材,一角堆着沙子,旁边罗着十几袋水泥,附近的地面上还有和好未用完的泥浆。一阵橡胶锤敲打地面的声音飘过来,目光追寻而去,白色的衫衣早就点缀上了灰色的泥点子,凌乱的头发和着锤子在一砖一瓦间摆动着。凃凃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神里看不出心疼,反而溢出了无尽的温柔,仿佛摆在她面前的是两幅画作,一副朝阳,一副落日,来回浮动着。
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当凃凃回过神时,看着方才眼前的人正定定的看着她,手中的橡胶锤还在,前胸上的泥点要比后背多很多,有的地方几乎连成了片,前额上多了一颗英俊的男人痣,是凃凃最喜欢的颜色。男人刚刚脚边地面上的砖块不见了踪影,凃凃才明白,为什么他会发现她。
凃凃没有闪躲,眼神依旧的看着,四目相对,看着男人眼神闪躲,她在欣赏着他一闪而过的窘迫,也毒辣的感知着他内心深处的喜悦,但她就是不说话。她只想这样看着,一直看着,他在做她最喜欢的事,回归原始的劳动,几乎不用思考,但却全身心投入。
男人刚要把手中的工具放下,走向前,凃凃轻抬右手示意,然后脱掉了那双墨绿色的高跟鞋,将手中的包随意的扔在地上,走向左手旁的砖垛,地上工具虽多,可全是软土,踩在上面很舒服。
凃凃小心的把搬来的砖块放在男人的旁边,再去搬运,男人为凃凃清除了搬砖路线上的障碍,继续他的工作,无声无息,胜过千言万语,他们在用最质朴的行动诠释着亘古的情愫。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站起来,背对着凃凃,仿佛突然间忘记了“转过身”是怎样的一个动作,绞尽脑汁,却一直无所获。就在这时,凃凃从后面缓缓的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文成后背一颤,像是受到了重击。
“开出一片耕地,我会在地头上学着纺织。”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就这样沐浴在十一点钟的日光里,凃凃以文成的背做温床,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幻里。
男耕女织,晨钟暮鼓,日出日落,直到生命的最后。
文成早就握紧了盘在他腰间的那双手,任由凃凃依偎。
谁都没想到,那竟然是他们见面说的第一句话。
凃凃走出监狱大门,她在那等了很久,一开始是四处张望,而后变成了目视前方,如同雕塑一样。文成始终没有出现,她的心脏闷痛,随后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文成出事了。
她从来没怀疑过文成会离开她,她说不出原因,就是相信她自己的直觉。他没来接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特意路过公司门口,落地窗上的玻璃上赫然的贴着“整体转租”的广告语。是了,一切远比想象的要糟糕。
“瘦了。”
“你也是。”
简单的四个字里,装载了多少思念和心疼。一颦一笑里藏匿了多少克制和欲言又止,就在这样的瞬间里,突然就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
文成转过身,就像曾经一样,紧紧的把凃凃收进怀里,听着他加速的心跳,凃凃忘我的感受着他的炽热,仿似一切都没变。他的怀里还是那样的有温度,能够燃烧掉她的不开心和忧虑。
这栋房子在这个村子的最西面,邻近麦田,还有一条小河从前面流过,依山傍水,绝对算得上一处好地方。这既不是凃凃的老家,也不是文成的老家,但却……
文成搬来一块木头墩子,让凃凃坐下,然后抬起她的脚,小心的拂去上面的尘土后,把它们装进那双高跟鞋里,凃凃感觉身体里一阵清风从下而上扫过,停在了后脑区域,她最受不了文成这极致的温柔,面对这这样的他,她只想把他装进自己的身体里,完全吞噬他,完全拥有他。
“怎么,是着急请我吃午餐了吗?”凃凃立马站起来,她必须要克制自己,只有清醒的大脑才不会犯错误。
“该做饭了。”文成说的是该做饭了,而不是该吃饭了。
扫视了一周,凃凃有些不解的说到,“这儿,我好像没发现有做饭的地方。”
“当然,跟我来。”
文成牵过凃凃,走向一处土房,茅草做的顶,黄泥抹的墙。连门都是木头做的,一打开,咯吱咯吱的响。锅台上由于常年生活,燎熏的发黑,但却别有一番滋味。
“我一定很喜欢这里,我住进来才知道它的妙处所在,躲在这里面,让人莫名的安心。”
这里像极了凃凃印象里的老宅,那时她只有几岁,就是躲在这样的房子里贪婪的享受着童年。
“我给你烧火,你来做?”
“好啊,好久没用这种锅做饭了。”
幸福总是来自于生活中最简单的小事,重复的意义,是在不断验证它的真实。
吃过饭,凃凃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推到文成的面前,“这里是二十万,你先拿着。”
文成有些吃惊的看着凃凃,“你哪来这么多钱?”
没错,凃凃根本没什么钱,文成比谁都清楚,面对他的提问,凃凃知道,不可能搪塞过去,如果说世间有人一眼就能看穿凃凃的心底,那这个人一定是文成。文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在等她的答案。
“你的车呢?”看凃凃不语,文成追问。
“卖了。”凃凃笑着回应,她以为微笑可以化解这微妙的尴尬。
“剩下的钱哪来的?”
“银行。”
“你……”文成刚要说什么,却被凃凃打断。
“你知道,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的。”
本来有些生气的文成,因为这句话温和了不少。
“公司我也有份,共担风险,这是商场上的忠。你为我阻挡枪林弹雨,我不会苟活,这是情场上的义。”
“少来,又在这布道。”
“文成,你知道,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的。”凃凃坚定的表情,让文成终于闭上了嘴。
“我知道感情上你打了退堂鼓,觉得给不了我幸福,没关系,我不会说服你,但生活里,你没权决定我的去留。”
这就是为什么凃凃克制的原因,即使在这温馨的空间里他们用身体诉说思念,也不会改变现状丝毫,反而会在事后徒增烦恼。
“你不想让你的女人往后余生奔波辛苦,我不会让我的朋友面对困难单刀赴会。”就这一句话,道破了文成的心思,挑明了他的割舍,同时也把他们的关系换了维度。这个句号是文成留给她的,让她来画,便是文成能做的最后的倔强。
凃凃明白,明白文成的无奈,现实世界里,哪有人会有凭空而现的勇气,大胆爱,用力爱,不在物质,只在精神。即使有,他们也早都过了那个年纪,因为那只是在校园里才会有的,那种父母买单式的爱情。
回观凃凃自己,她又何尝不是一团乱麻,她对自己毫无头绪,可她唯一坚定的信念是,她无法辜负文成的深情。
生活给予的考验,总会让人猝不及防,但也终会让每一个苦苦挣扎的人练就一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本领。
“很可惜,我恐怕无法拥有这样的豪宅了。但它看起来真的很酷,像你一样。”在路边等返程的客车的时候,凃凃远远的看着那项还没竣工的工程,和文成说着。
“但它就是为你而建。”
“要是十年前,看你做这种蠢事,我一定会偷出户口本,拿着刀逼你去民政局。”凃凃像是在开玩笑,可谁都听不出笑点在哪。
它立在那,就像是一座遥远的信仰,地动山摇,它都一直没有改变。
“还好,十年前我不认识你,躲过了一劫。”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那样伴随着笑声从文成的眼角滚了下来。
“那就先停一停吧,专心解决眼下的困难。”凃凃叹了叹气。
“建好它,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唯一信念,不能停下来。”
车刚好停下,凃凃没说再见就急着跨上了客车,眼泪重重的砸在了车厢的地板上,她怕文成看见,他怕他因为动了恻隐之心而生活更加痛苦,她也怕自己,乱了方寸,会去挽留。
看得见的真情,道不尽的心酸,说不出的心疼,流不完的泪水……谁又能忍心再让其雪上加霜,他们谁都做不到。
客车行驶在乡间的公路上,把凃凃的梦甩在了后面,那条连接梦想的蜿蜒曲线,随着车轮,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