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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浪里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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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艳阳仍旧刺眼,这位不知确切身份的隐宗后人与一旁更不解得多少心思的归海公子站在一起,亦如十二玄枵与十一星纪性情相投。
  江山不是他的,美人不是他的,虚名声势更加没有他的份儿,这样提将起来显得矫情,好像一招手却不屑予之的孤冷,在归海凤看来,这位隐公子更像是处在出世入世的边缘,费了不少脑子后终究到了懒得猜忌几分的地步,但几日下来,至少知晓他总喜欢站在日头底下。
  若他知晓了早在皇宫十几年如一日的苦练剑法,修气脉,入光定,心性极其古怪沉静,却从未品来纷繁缭绕的尘世丁点儿滋味儿的经历,就能理解为何年龄相仿,他却早登天道的原因,这当然少不了天下第一剑尊的悉心点教,可于人世间的烟华,他却更像是蝼蚁。
  所以隐落尘终于抛开所谓礼节的客套,之前被问到的何事打算更像是某种决定,他说道:“我以为你会问我入世江湖的棋着一步。”
  归海凤脸上的表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夏闫的棋子之多,多到那位王府的樊姓姑娘,有意无意带我看了他的诗,所传达的意思更像是一种寄托,但寄托给谁,更像是你有意无意的猜忌,你当然不会是他的棋,你有着自己的棋。”隐落尘的语气淡淡,听来却让人心累。
  归海凤的脸上划过一丝明朗的笑容。
  “其实该想到这一点,我能这么坦言,自然不会也不能做出令天下人为之惊喜的事来,毕竟那些老江湖都不是吃素的,总不能只吃蔚江里的草。江湖江湖,有几个烟波钓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才是笑傲江湖打哄,谁争赢了才是渔家傲。真的粪土王侯?笑傲江湖从来都只有一人笑得出来。左南岸的词碑我看了,烟波钓叟算个鸟儿,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便是文人骚客的惺惺作态,也比他来的实在。”隐落尘自言自语。
  这时,有个年纪轻轻的塔中小侍走了过来,微风不起尘一般问道:“香主,能否供酒一二?”
  储灵塔供酒供的是无根天露,寓意祈福多极道法仙帝袍泽,平日都会供水收水,若赶上下雨,七支供满,香客们都会纷杳而至,祈福上香,供灵火钱。若今日的烈日头,就要有小侍寻上一周,结识有缘人,谓济天德之意。一般来说,能到储灵塔上香的多为富贵人家,良善之人,都会循着规矩,何况每年都有门头儿府家上供下施,这种机会并不多,能找上来算是他隐落尘的福气。
  谁知隐落尘劈头就骂,骂骂咧咧发了一顿火气。
  归海凤愣在一边儿,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可更让他惊讶的便是那位小侍面不红,气不喘,一直俯身颔首任由他出口羞辱,待得半晌骂完,他竟是略有感激的再三施礼,归海凤拦住那位小侍就要发问,却听来隐落尘厉声道:“不消与他解释!”
  那位小侍再次施礼,落叶不沾身复行而去。
  归海凤心中不知是啥滋味儿,摸不着头脑问道:“隐兄,这是何意?”
  隐落尘恢复笑脸儿,并未回答。
  储灵塔为仙法圣地,非一般心性之人配与之,内修忍辱外负重,在中洲是最常见的事情,常年习定打坐容易入障,隐落尘虽为中洲太子,却常去储灵塔修定,被塔中高人时不时无理谩骂,若是心力可承受,日渐此消彼长,破障如长驱直入,心境修为与日俱增。刚才那小侍前来,便是心有抱有此意,若是其他不懂门道的便是惘然。
  他供的是法喜酒。
  待得那小侍没了身影,隐落尘躬身回礼,再上三炷,施了身上带着的所有银两,独自一人收七支供水。
  想起先前破三阵幻境心魔,归海凤终于理解了他为何总喜欢站在那太阳地儿了。
  原来他也怕,他怕的不是人,而是自己的心。
  归海凤没由来冒出这个念头,总觉得浑身别扭,这该是跟在他身边儿那个小媳妇儿操心的事......
  不过归海凤也明白了隐落尘那番话的个中意味,多少有点儿感同身受,饶是不着声色也被看出端倪,心中更生招揽之意却还是低估了他的心机,又是犹豫也不觉得仅仅一个幕僚谋士能令其满意。毕竟换个身份,或是立场对调,归海凤自认不能是现在这个情况。
  隐落尘转过身来,笑问道:“你爹的事我自不会多问,我只想知道一点,月贞是不是梦薇?”
  归海凤的表情像是嘴里飞进了一只苍蝇,对于瞎子来说,只看其表便能懂了其背后的苦涩,何况这种浑身别扭甚有可能只有他一人理解。
  归海凤似是想揪回话题,隐落尘似是在等着某种答复。
  身前这位仿佛极具足够的耐心,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等归海凤再次抬眼的时候,已至黄昏。
  他先是叹了口气,纵是心中百般惊讶,也没了问这问那事后诸葛的心思,淡淡道:“梦薇并非我派去的人,你该往苗寨国那边想,归海飞南、戏马南门、我师父梅连城,和那南府遗孤,千丝万缕想必你能解得明白,当年上一任户部尚书南世隐被抄家,便是说其窝藏了朝廷钦犯,这事儿不提也罢,但有一点是你必须要知道的。”
  隐落尘似有所想,脑海闪过几个人,摇了摇头。
  “这朝廷钦犯便是前几日你杀的那个马夫刀客,因此,这事儿就变得简单了,至于你怎么做,我自当管不来,这多少也算家事了吧?你当然不是江湖的小鱼小虾,但在我看来,也并非是那大鼋大鼍,最起码你还惦记着那妖灵娘子。”归海凤的笑容无不有一番讥讽意味。
  隐落尘不作搭理,虽是意料之中猜测多过肯定,可就算归海凤这番并非假话,他听来的所谓山庄秘地,便是再给三年,都不见得是一句‘从长计议’能划得来,至于瑶姑娘到底是不是小白,隐落尘早已想开,青叶和那千年狐妖的道法岂是他这种步入天道伪境的人能想象的,从见得五爷开始,从见得无名开始,从见得候老三开始,他便早已想开了,若不入天道,世上活着的人岂不都在被欲望煎熬?谁又能理解儿女情长的始作俑者,背后到底背负了什么样的欲望枷锁?
  不锁他人,却锁自己。
  隐落尘顿觉无趣,语气透露着一丝疲惫:“小白,下次再来找我,不会再让你跑了。”
  回去的时候,隐落尘并没有先去归海山庄的意思,而是选择了一家客栈,翌日清晨,隐落尘在客房里点了最常见的檀香炉,习惯早上只吃茶点,清风拂过窗棂,他翻看手中新一届天道榜的红袖旨拓,其中各类签笺做工精致,有意无意忽略了关注热度仅次武道的硕人榜,令腿上坐着的美人儿脸上略有失望,对于一个寻常人家的美妇来说,看一看群芳争艳才是更感兴趣的事,且其上榜美人皆有极神悦意的天工画像,由传说能绘临百二十分神韵的天秀画师晋天济亲自提笔着墨,声名享誉三洲的晋天济悦尽天下各地色甲,极富风流,天道硕人榜前十依旧没有次序之分,想必晋天济自是晓得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的道理,但于神韵气质来说,晋天济的心中当然有个让自己满意的排名谱,天上的仙女纵然好看,却总是遥不可及,失了几分人情俗气,毕竟再美的人儿,若是没了凡夫俗子那股赏色的欲望,便和腐肉白骨没甚两样。
  隐落尘看着武道的各类十甲,每个名字下说将起来都能搅动江湖大浪,其下评语更是惹得天下人嘴中风云,他口中有声:“当今天下武林十大剑尊,纵横剑冢第一人琴伯牙,手中琴剑匣,岙岭飞剑雪。花山灵台掌教尹天楼,气剑无人敌,万马匐平川。师承无名剑痴鱼生,破极剑刃曾断灵刃剑宗三峰仙台。太虚殿叛教剑魔,杀十万剑道高手,后大放诛心阙词,被三万铁骑追剿三年,隐匿与十万大山,不知所踪。碧水寒潭苍龙万皆往,习得圆满大阳天罡剑法,断百年前剑神天险洪流入阴间。戏马南门戏彩梅连城,传承百年灵剑,再化三十年剑灵,通天连华剑阵幻境无一人能破。定海仙峰饮沧海彩衣连岄,劈蔚江截天道龙灵之气迷障,剑光无匹掀波涛,至今无一人能造此势。弈剑山庄风华苏茹,贯通碧水寒潭青龙纯阳气脉,天罡剑意指通玄,一袖青龙苍煌祭。灵刃剑宗徐峦山,十大剑尊唯一一登天道大能者,灵剑精魄意念无人匹敌,曾与弈剑山庄掌教凌舟子一战,斗法三天,遂败,凌舟子身负剑灵噬体,不日虹化升天......”
  “武境功力榜,一甲,月玄山阴阳玄清道太玄真人,二甲,月玄山阴阳一气道古七,天下第一武道多极八瑞相真境。三甲,江湖隐士剑罡甲臻,八十年无人能与之鏖战......”
  异人杀手榜只闻其号不知其人......
  棋道绝学......
  诗词音律......
  名器著说......
  隐落尘再翻,后面还有,当下头大,这天道榜到底有多大能耐,竟是能把这天下各类奇人其物归揽分总,月贞见他一时沉思,伸出小手翻回硕人榜笺页,聚精会神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些极具神韵的美人儿画像,见过幻境龙女天仙的隐落尘捏过她的小手,笑眯眯问道:“小娘子,行过夫妻之实,却不知芳龄几许,可要跟相公如实说说。”
  月贞抿嘴,故作娇滴滴甜腻腻:“回相公,小娘子二五将近。”
  隐落尘讶异问道:“我可是你第一个男人?”
  月贞面露担忧,好生为难不语。
  隐落尘笑问道:“你自己都不知道?”
  “不是第一个......”
  隐落尘冷笑。
  月贞低下头去,自古男尊女卑,多妻多妾又多情,当然容不得自己女人与别的男人上过床,话说出口的同时,她已经后悔,她怕招来这个男人恼怒的怨恨。
  空气霎时冷了下来。
  半晌,隐落尘开口笑道:“傻女人,第一次交给我了都不知道?”
  月贞惊讶抬头。
  隐落尘哭笑不得,轻轻呼了口气,那苗寨国的蛊毒当真诡异,梦薇的魂毒继承了她母亲的记忆,虽是不知晓她如何改变了面容,如何失去了夺命魂毒,但那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却是如何也抹除不掉,隐落尘不想费心思去弄清事出原委,早在他查看月贞体内流着自己的青龙女身气脉时,就一直怀疑梦薇是否丧失混淆了记忆,现在看来,梦薇便是月贞不假了。
  “当日与那马夫刀客一战,你如何能冲破穴道,又为何挡在我面前?”
  谁动了情,又对谁动情?
  月贞表情痛苦,拼命摇头。
  隐落尘紧皱眉头,不再刺激她。
  这种事不比那化尸练道的鬼道人怪到哪去,想这天下之大,傀儡异术,蛊毒幻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好在梦薇虽是丧失了记忆却没有被那些人糟蹋,自己便是失去了纯阳之体也稍有心安,古来王侯将相,门阀世族,不曾心怀雄才大略更不成一方枭雄,身边却也有有无数死侍以身换命,性情冷漠极致如斯。即便怀中只为一介江湖女子,命运不比那些无奈只赚皮肉钱的妓女好到哪去,与整个天下来说,死不足惜微不足道,但隐落尘做不到,唯独这一点,就是做不到,所以他之前被这位曾是梦薇的月贞利用,而她不也是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若非那夜不去救红豆、樱角、蝉羽,他如何也不会置身险地,如何也不会落到要被小白出手相救的地步。隐落尘长长呼了一口气,心情复杂,更多的是存了侥幸心理,魂宫精魄异常强大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如果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他愧对的岂非只有怀里梦薇一人?
  ......
  百里烟花属江雨,兵马踏川号戎业,归海被誉为窥尽一机了江湖,并非作得诓人假话,归海的势力龙蛇混杂,最大的莫过是早为皇亲贵胄不封藩王只有侯爷之名的顾候府,此些年来,归海更盛大昌武道,群雄割据,方圆五百里山势湖川没有一丝戎业那般扎聚一堆的杀伐肃穆,八势绝府其一最具武道大统的天道镇魂塔虽是远在中洲,但并不影响铧洲江湖势力的青睐信任,除了依旧高高在上巅峰问鼎的几大久负盛名的高手,十年新一届天道榜也没有带来多少新意,巍巍如山不可撼动分毫,但略下一层次却风云涌动,前一百大分水岭高手奇门绝学盛极一时,名声大噪,被各大门阀世族竞相招揽,不管是高居庙堂的行宫几位皇子,还是阉了几十年功力武境却是超群的宦官,没了夏侯王的咄咄造势,只有侯爵之位的顾珩便成了众枭之首,当年户部侍郎集聚江湖势力,效仿夏闫欲以割据归海一带的野心遭遇东窗事发,饶是顾珩当机立断以儆效尤,却也免不了被朝廷猜忌,毕竟区区一介户部侍郎,远在京城任职住府,如何也没那能耐插手铧洲南角江湖纷争。这本是一件小事,明面上难看不到哪去,便是行宫那几位皇子斗上了角,大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无可避免,坐龙椅那位都没发话,谁又能猜或是敢猜得准到底打的什么心眼儿,这种一反常态本是意料之中,但在糊涂人眼里倒是令顾珩鹤立鸡群,更觉得有人从中作梗,而顾珩多年养精蓄锐,韬光隐晦,十几年不曾上过朝堂,这都是在外人看表意,岂知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血光纷争?
  再说号称方圆三千里,占地百万方顷的辽东一带,仅七城各个如皇城,那人口岂用过江之鲫来形容,江湖造势都能赶上军阀,除了江雨戎业,鞍山、金华、攸州、繁辻、曲河势力更是多如牛毛,令人眼花撩乱,十之有三是绿林说的不太好听,可无需细查,高人大街一晃悠,气机纷杳而至,不过这气机说来玄乎的很,简单可理解为一个人的气场,随性而转,随容而改,在这一方面,隐落尘称不上是登峰造极,但除了武境气机之外,做任何事长久了,都能夹带着同别相属的感觉来,许是为了转换下心情,隐落尘带着月贞出了客栈,一路兜兜转转,归海的裙裳服饰少了江雨的女婉郎秀,做工算不上特别考究,但每一样穿将起来,都别有一番飒爽和窈窕风韵,许是归海承了武道修身的大特,这里大多数的衣装若是让那些江雨身姿卓越的佳人女子穿来,虽是更显玲珑凹凸,却也过了分,就像那溜光儿的羊脂美玉,若稍有半透遮掩的朦胧,才能勾得起风流不是?月贞的身段儿修长,仅是矮了隐落尘几寸头,倒是非常适合这类窈裙服饰,而所谓的气机也可以理解成气质,人靠衣裳马靠鞍,月贞虽是嘴上说不出什么道理,但不代表她不懂。似是对身前男人千篇一律的点头称道感到无趣,挑了几件儿便意兴阑珊,她穿给谁看,想穿给谁看,心情自然是随之而转,末了被走出外面的隐落尘招了招手,只得挑了些选好裁好了的绣缎被他拉上了西风马背。
  归海山庄占据沿海山碣半座,见多了恢弘大气的楼府山阁,隐落尘肆意踏马进了中院,早有归海凤其内相候,若不是昨日一半坦言相告一半讳莫如深的道明了他的棋局,归海凤也不会有这般令下人随从甚为惊讶的和蔼表情。
  隐落尘进门就道了句:
  “归海凤啊归海凤,有那本事做龙,却做了凤!”
  此言庙堂闻之必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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